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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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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千玄見初夏睡著了, 沒有叫醒她,提起劍,自己先練著。蘇回看到他拔劍, 眼神亮起,也沒在這件事上車軲轆了。

初夏補了個回籠覺, 她醒來後, 穆千玄喊她過來, 開始教她劍法。

初夏心知不能什麽都依賴這個便宜師父, 她還要保護蕭毓婉, 學的也算認真,旁邊還有個上躥下跳的蘇回,一天下來, 半點不覺枯燥。

早膳和午膳都是用這裏的果子解決的, 又累又餓, 嘴裏淡得沒味, 三人一合計,直接下山, 去鎮子上的酒樓打牙祭。

錢是蘇回出的。

蘇回這位小少爺,渾身都寫著“有錢”, 哪怕是衣服上的一粒扣子拿出來都值不少錢。祝長生說他是富商家的小公子,自幼酷愛習武,在劍道一途上頗有天賦, 因此收入門中,悉心教導, 以免埋沒他。

初夏直覺這位小少爺身份沒那麽簡單。

這世上多的是出身不凡的, 蘇回是誰,無關緊要, 初夏沒在此事上過多糾結。

接下來的數日,都由穆千玄親自教導初夏練劍,身後還跟著蘇回這條金燦燦的大尾巴。

穆千玄在這方面比較嚴格,嚴禁她偷懶,初夏每日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困得哈欠連天,只能借著穆千玄背她攀爬懸崖峭壁時,趴在他肩頭,小小的補眠,不知不覺,已形成習慣。

上山下山都需要時間,後來,穆千玄直接帶上幹糧和火折子。盛夏時節山中資源豐富,有清泉和果子,吃飯的問題解決,就節省往返的時間了。

這日,三人下山時天色已黯,草草用了晚膳,回到山莊。莊內氣氛詭異,守衛比平時多了一倍,祝笑笑帶頭巡邏,剛好碰上回來的三人,蘇回率先問道:“大師姐,如此戒嚴,出了什麽事?”

“‘它’又出現了。”祝笑笑神色凝重。

初夏與穆千玄對視一眼,顯然,那個“它”指的是無頭鬼。

“這次有所準備,那麽多陷阱和高手,還是沒能逮住嗎?”蘇回堅持無頭鬼是人為搗亂,對抓鬼一事頗為積極。

祝笑笑嘆口氣,搖了搖頭:“‘它’的動作太快了,沒人能追得上。”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聽聲音的方向,是祝夫人虞思歸的住處。祝笑笑面色微變,率先奔向芙蓉居。

初夏輕功剛起步,追不上眾人,到的時候芙蓉居內已兵荒馬亂。

那一聲慘叫大家都聽到了,來的人不少,有些是客居奉劍山莊的外人,純粹來看熱鬧的。祝笑笑臉色微沈,立時清退閑雜人等,只留下自己人,並且吩咐此事不許外傳,違者重罰。

初夏是穆千玄的徒弟,沾了這位三公子的光,算在自己人範圍內。她站在穆千玄和蘇回後面,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祝長生與祝文暄父子姍姍來遲。他們二人今日外出,剛回到莊內,就聽說了芙蓉居鬧鬼的事。祝長生踏進屋內,擡目掃向床榻。

虞思歸面色灰白地躺在帳中,雙手緊緊抓著身下床單,已然是神志不清,嘴裏不停呢喃著一句:“她回來了,她回來了,她是回來報仇的。”

侍候她的丫鬟小棠瑟瑟發抖跪在床前,身側不遠處,一灘淺褐色的水漬漸漸幹涸,苦澀的藥味縈繞室內,久久不散。

“究竟怎麽回事?”祝文暄脾氣最為溫和,出口的語氣還算和善。

“奴婢今日照常侍候夫人用藥,夫人突然打翻了藥碗,指著床尾說……”小棠哆哆嗦嗦開口,說到一半,忌諱著什麽,看了祝長生一眼。

“說什麽?”祝文暄皺眉。

“你怎麽又來了,你給我滾啊!”小棠模仿著虞思歸的語氣,驚恐地喊道。

此言一出,祝家幾人都變了臉色。蘇回是新來的,不明所以,問道:“師母看到了誰?”

這正是初夏想問的,蘇回身份貴重,由他問出口,是最合適的。

祝文暄坦然道:“想必又是她了。母親看到的,應該是芙玉姑娘。”

蘇回繼續問:“芙玉是誰?”

祝氏姐弟都看向了祝長生。換作旁人,這樣直白的發問,恐早已翻了臉。蘇回不同,他的身份祝長生心知肚明。祝長生面色已恢覆正常,平靜地說道:“芙玉是我從嫣紅樓接回來的。”

祝文暄替父親解釋:“芙玉姑娘是我和父親一同接回來的,芙玉姑娘是嫣紅樓的清倌,我和父親出任務時,不慎被離火宮的大護法莊允所傷,被追殺時,是芙玉姑娘冒著性命危險收留我們父子。後來,她因不肯賣身,得罪了老鴇,險些被打死,父親就將她贖了出來。先前她幫過我們,離火宮不肯善罷甘休,父親就將她安置在山莊內。數月前,母親與她起了爭執,她一時想不開,自盡了。”

“再後來,府中鬧起‘無頭鬼’。”祝笑笑接著祝文暄的話,繼續說道,“母親聽聞後,整日心神不寧的,還患了場大病。”

“‘無頭鬼’與芙玉有關?”向來寡言少語的穆千玄,難得出言。

祝笑笑表情難看:“芙玉自盡時斬下了自己的頭顱。”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自盡能斬下頭顱,簡直天方夜譚。就是他們這些習武之人,未必都能做到這樣完美。初夏小聲嘀咕著:“芙玉姑娘真的是自盡的嗎?”

祝笑笑點頭:“你也覺得不可能,對吧?如果你看到她自盡用的那把刀,就不會這麽覺得了。”

初夏想起當初被離火宮四大殺手追殺時,刀客用的那把刀。那把刀刀口鋒利,刀身笨重,只有內力渾厚的人才能提起。假若芙玉用的是那把刀,懸在房梁上,自盡時只需躺在刀刃之下,調整好位置,安靜等待燭火燒斷拽住刀身的繩子,即可完成這樣的操作。

這是多大的仇恨,才能做出如此恐怖又決絕的事情。

“芙玉自盡的場面慘不忍睹,偏偏母親又是第一個撞上去的,推開門,切掉的腦袋就在母親腳下,雙眼瞪著母親,死不瞑目……”祝笑笑回憶起當日的一幕,猶不寒而栗。

當時她跟在虞思歸身後,虞思歸大叫一聲,回身抱住祝笑笑,蒙住她的雙眼:“不要看,笑笑。”

“無頭鬼是有人在裝神弄鬼,斷不可能是芙玉的冤魂。況且,無頭鬼我們都看見了,根本不是芙玉。”祝文暄打斷祝笑笑的話。

“但每次母親看到芙玉時,我們都在場,你作何解釋?”祝笑笑道。

“你們在場?”蘇回敏銳地抓住什麽。

“我不在場。”祝文暄臉色難看地否決。

祝笑笑說:“月圓之夜我陪母親游船,母親偏說在芙玉站在岸上對著她笑,可岸上什麽都沒有。還有上次,父親與母親共用晚膳,母親說,芙玉穿著自盡那日穿的紅衣,笑盈盈地坐在父親的身側,脖子上還有一道血線。”

小棠嚇得面無人色,道:“剛才、剛才奴婢也什麽都沒看到,屋裏除了奴婢和夫人,什麽人都沒有。不會、不會真的有鬼吧?”

“傳聞著紅衣自盡,死後會化作厲鬼。”不知是誰小聲說了一句。

“這麽說來,師母有三次看到芙玉,而陪在師母身邊的你們,卻什麽都沒看到。”蘇回理著思路,若有所思,“會不會是師母的幻覺?”

“母親所用藥物,都是我在過問,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藥物並無問題。”祝笑笑道。

“我並不是懷疑大師姐。這世上的病千奇百怪,師母的幻覺,許是師母的病所致。”蘇回道。

“我已著人請了神醫,過幾日就會到府中,替母親診治。”祝文暄看向病床上的女人,緊緊咬著牙關,“不管是何人在害母親,我一定會找出兇手,還母親一個公道。”

虞思歸的情況已穩定下來,眾人放下心來,她的病需要靜養,不宜再受驚嚇,祝長生吩咐下去,多派些人手守著芙蓉居,此後不許再提“芙玉”二字。

幾人相繼離開芙蓉居。

夜色已深,芙蓉居外,一名青衣男子站在柳樹下,見著祝笑笑,立即捧著滾燙的烤紅薯迎了上來:“笑笑,我聽說你沒用晚膳,這麽晚了,身子會餓壞的,我特地為你烤了個紅薯,還熱乎著,你先吃著,墊墊肚子。”

這人名叫宋紹新,是祝笑笑的追求者。

祝笑笑有過三任丈夫,她年紀輕,又是一身江湖氣,奉劍山莊有許多事都是她在出面處理,獨當一面的魄力,很容易叫人忘了她是個寡婦。

祝長生和虞思歸看重這個養女,如若能娶她為妻,對自己的前程大有裨益,但她的三任丈夫死得蹊蹺,外頭都在傳她“克夫”,眾人都是有賊心沒賊膽,只有宋紹新對祝笑笑一見鐘情,不惜拜入奉劍山莊門下,死皮賴臉地追在她身後。

祝笑笑顯然對宋紹新不感興趣,在他靠近自己時,不著痕跡地往後退了兩步,手撫上腰間的鳴鳳劍。

鳴鳳劍是祝長生成婚那年送給虞思歸的定禮,算是兩人的定情信物。虞思歸愛重這件禮物,片刻不離身,祝笑笑及笄那年,虞思歸將它給了祝笑笑,希望它能承載自己的心意,保護祝笑笑。

宋紹新畢竟是山莊內的弟子,祝笑笑不會對著自己人拔劍,她冷漠疏離地說道:“謝謝,我不餓,更深露重,你且回吧。”

留下宋紹新失魂落魄地呆在原地。

蘇回從他身側經過時,順手取走烤紅薯:“大師姐不吃,給我吧,正巧我餓了,也不算浪費你的一片心意。”

初夏對他的厚臉皮表示佩服。

蘇回撕開紅薯皮,在初夏跟前晃:“你聞聞,烤得真香,要不要來一口?”

香甜的氣息直往初夏鼻子裏鉆,折騰大半夜,還真的餓了。初夏吞著口水:“那你給我咬一口。”

蘇回大方地掰下一半給她。

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樣子,蘇回風流倜儻地笑著:“我烤得比他好吃,明天上山練劍,我給你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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