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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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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蕭氏讓初夏收集梅花上的雪水,煮了壺清茶,端給樓厭。那雪水浸透梅花的香氣,搭配春茶,別有一番風雅。

初夏偷偷嗅了幾口茶香,敲開樓厭的屋門。

樓厭穿了件雪白的單衣,倚在窗畔,捧著本經書,百無聊賴地讀著。他半點不怕冷,窗戶大開著,剛好瞥見枝頭灼然的梅花。梅花清艷,他長發披散,膚白唇紅,比那清極艷極的梅花更惹眼。

“師父。”初夏叫了聲。

樓厭放下經書,側眸看她。她面頰上貼的紅梅瓣,引起他的註意。

“師父,我煮了茶,孝敬您的。”初夏捧著茶,走到他跟前。

樓厭的目光從她手中的托盤上掃過。

她小心翼翼斟了半杯茶,指腹托著盞底,遞到他跟前。

樓厭手指撫上杯沿,並未接過來,突然道:“夏夏,我不做你師父,做你的夫君好不好?”

初夏手一抖,險些將半杯熱茶都潑進他懷裏。

樓厭好笑地穩穩托住那杯茶,誘哄著:“拜師茶沒喝,夏夏還有機會反悔。”

初夏的表情跟見了鬼似的。

“我很好騙的。”樓厭再次拋出橄欖枝,“有整個奉劍山莊當靠山,以後,夏夏母女可以在江湖上橫著走了。”

初夏這下確信,她和蕭氏的談話,都被眼前這個白衣少年聽了去。她氣鼓鼓道:“師父,偷聽別人說話,是不對的。”

“我只是恰巧路過。”樓厭大方地承認。

初夏被他的厚顏無恥驚到。男主,你別突然崩人設,這樣我會嚇死的好不好。

“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這可是夏夏說的。”

初夏:“……”那是臺詞,不說會死。

“真的不考慮嗎?”

“我想過了,你這麽厲害,做夫君的話,將來我們床頭打架,我打不過。”

樓厭:“……”

樓厭憋半晌,失笑:“焉知你我打架,我不會讓著你?”

初夏想了想,搖頭。她還想平安無虞地活著,她已經抓到規則的漏洞,只要不得罪男主和女主,男主不殺她,她就能活。

樓厭遺憾地嘆口氣,端起茶盞,一飲而盡,溫柔地說:“好了,拜師茶已經喝下,以後,我就是夏夏的靠山,夏夏還是可以在江湖上橫著走的。”

初夏捧著空茶盞,猶站在樓厭身前。

樓厭挑眉:“還有何事?”

“我聽說,拜師後,師父會贈予徒弟能代表身份的信物。我拜了你做師父,從此以後,也算奉劍山莊的人了。”

樓厭會意,抽出束發的乳白色蘭花簪子,登時披發如墨,垂瀉腰側。他毫不在意,擡手將蘭花簪插在初夏的發間:“這蘭花簪是奉劍山莊獨有,見蘭花簪,如見為師。”

“謝謝師父!”初夏開心地摸摸蘭花簪,這回可算是真正有奉劍山莊做靠山了。

樓厭底子好,傷勢養了兩日,將近痊愈。他主動提出為初夏逼出毒素。

初夏畢竟是個姑娘家,說不在意容貌,心底還是在意的,未來的路很長,頂著這張毀容的臉,難免會被人指指點點,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蕭氏聽說容貌能恢覆,比她更高興,一大早起來,為二人準備素食。

樓厭今日著了件淺紫色的袍子,外罩一層蟬翼般透明的紗衣,端的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初夏進屋時,他坐在桌前,手指靈活地擺弄著針具。看見他手裏寒光凜冽的長針,初夏眼皮狂跳。

樓厭指著桌上散發著熱氣的半碗湯藥:“喝了,去榻上躺著。”

初夏捧起湯碗,抿抿唇,問:“師父怎麽會醫術?”

“書上看的,並不擅長,只是恰巧知道你中的毒怎麽解。”

“要紮針嗎?”

樓厭動作一頓,擡眸,眼底笑意氤氳:“你害怕?”語氣稍頓,“別怕,不疼的。”

初夏糾結了。原書裏確實未提及男主會醫術,角色的展示會受到文字篇幅限制,沒提及很正常。以男主的聰明才智,看過一遍,融會貫通,也說得通。

初夏狠狠心,一口抿盡藥湯,去美人榻上躺著。

那藥裏有安神的成分,初夏方躺下,便覺困意襲來。她撐著眼皮,望向樓厭的背影,樓厭挑選出三根合適的長針,放在燭焰上炙烤著,而後,指尖撚著銀針,緩步向她踱來。

“……還真是毫不設防啊。”樓厭的喃喃自語間,黑暗吞噬了初夏的意識。

初夏:???

樓厭坐在床畔,目光下垂,眼底柔色淡去,覆上一層陰翳。初夏已經睡著,雙目微合,呼吸清淺,濃密卷翹的睫羽,在眼周灑下淡淡一層青色的影子。

樓厭指尖的銀針抵上她微微起伏的心口。

一針下去,就會要了她的命,就如同前世,她滿身狼狽,沖進他和阮星恬的喜堂,被他一劍斬殺。

空氣凝滯。

陽光穿過窗欞,灑下斑駁的光影。樓厭半個身體坐在陽光裏,俊美如玉的面龐,一半明亮,一半陰暗。

片刻後,樓厭移開銀針,托著初夏的背,扶著她坐起。

鬼醫將他從亂葬崗撿回去時,他功力盡廢,經脈寸斷。鬼醫被稱作鬼醫,是因他醫術詭譎,為世所不容,鬼醫在他的身體裏種下了百種奇毒,救回他的性命,續接他的斷脈,但此後偷生的兩年,他日日劇毒纏身,痛不欲生。

鬼醫臨走前,教給他續命三針,毒氣攻心時,以銀針刺激三個穴位,逼出毒素,可暫時保住性命。他給初夏服用的藥方,也是從鬼醫留下的醫書中學來的,因此不必再如前世那般,千裏迢迢奔赴藥王谷,祈求那隱居已久的藥王一族賜藥。

針刺穴位的手法,他已在自己的身上使用無數遍,萬無一失。但初夏畢竟與他當初全身是毒的體質不同,三針下去後,樓厭守在她身側,直到半夜她嘔出一口黑血,將毒素吐出,才放下心來。

樓厭拿著帕子,動作慢條斯理,擦幹凈她唇畔的血痕,將她塞回被子裏,掖好被角。

燭火“嗤”地一聲被他熄滅。

屋內驟然陰暗。

天色微微亮。

千山萬壑如巨龍盤臥,凝成蒼茫悠遠的輪廓。雪已停了多日,雪層漸薄,已有融化的趨勢,清冽的梅香,混合著齋飯的香氣,被清晨的微風送至寺中的各個角落。

初夏嗅著這股人間的煙火氣,在睡夢裏翕動著鼻子,緩緩張開雙目。

霧蒙蒙的天光透過薄窗紙,將屋內的光景照得半明半暗。初夏拿起床頭的衣裙,披衣而起,趿著鞋子,摸索到桌畔,拿起火折子,輕吹一口氣,點燃桌上的油燈。

昏黃的燭火破開黑暗,填滿每個角落。

初夏口幹舌燥,倒了杯冷茶,咕嚕嚕喝下,過了會兒,她想起什麽,起身到處找鏡子。

這是樓厭的屋子,男人的屋子,想要找到一面鏡子並不容易。初夏心情急切,端起擱在洗臉架子上的瓷盆。盆中是昨日樓厭凈臉留下的清水,初夏摘掉臉上貼著的梅花瓣,深吸一口氣,向著水中望去。

水面波光粼粼,映出她的倒影。那張白凈的面龐上,依舊橫亙著醜陋突兀的紅斑。初夏摸著斑紋嘆口氣,說不清是失落,還是什麽。

“排毒需要好幾日的功夫,現在看不出效果。”身後陡然飄來樓厭的聲音。

初夏嚇一大跳,轉頭望見他身披薄衫,頭發傾瀉如藻,自榻上坐起,神色慵懶,半闔著眼眸,一副將醒未醒的模樣。

“師父,你怎會在此?”

“這是我的房間,我不在此,應該在哪裏。”

初夏自知理虧,沒有反駁。

“過來,服侍為師更衣。”

“我?”初夏指著自己的鼻子。

“你是我的徒弟,徒弟服侍師尊更衣,有什麽問題?”

“沒什麽問題。”初夏小跑過去,狗腿子似的,提起他的靴子。作為未婚妻,她可以和男主平起平坐,理所當然地享受男主的照顧,但作為徒弟,天生就矮他一輩,男主自然可以理所當然地使喚她。

初夏不覺自己吃虧。所謂師父,那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下男主總沒理由,認為她覬覦自己,拿劍戳她了吧。

《傾世小醫仙》作為言情大女主文,事業與愛情並重,作者給女主配的男角色們,個個都是高配置。能在一眾角色中殺出條血路,成為正牌男主,穆千玄的硬件設施那是開過金手指的。

初夏捏著袍子,為他披上。

接下來是束發。

她的個頭只到男主的肩膀,需要踮起腳來,方能為他戴好簪子。

他的蘭花簪給了初夏,現在用的是桃木削出來的木簪。他容貌本是一絕,簪上木簪子,不覺簡陋,反添一絲清雅。

樓厭把腰帶遞給初夏。

這種鑲玉的腰帶,初夏以前沒接觸過,她低著腦袋,雙手環住樓厭的腰身。樓厭身形高大,寬肩窄腰,因常年練武的緣故,並無贅肉,腰間肌肉緊實勁瘦,充滿力量感。

初夏的腦海中浮起那日他浸在水潭中,全身濕透,薄衫緊裹身軀,輪廓清晰可見的一幕,鼻腔癢癢的,面頰不受控制地騰起股燥熱。

忽的,身體騰空而起,是樓厭握住她的腰身,將她提了起來。

他手上力道大,就這樣單手拎著她,高高舉起,仿若吃飯睡覺那般輕而易舉。初夏兩只腳懸空,亂蹬著,趕緊伸出雙手,緊緊抱住他的手臂,以免跌了出去。她垂下雙目,對上樓厭幽暗的目光。

“你、你松開我。”初夏氣怒。他就是欺負她個子矮,她現在十六歲,個子還會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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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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