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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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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縈縈一聽, 幾乎毫不猶豫地搖頭。

“不回!沁江鎮我還沒逛夠呢,再說了,我最近也閑得很, 回家幹什麽?看我爸臉色?”

她脾氣一上來,聲量都大了。

矯矯情情, 不容分說。

闞冰陽當然知道她在顧慮什麽, 四年前,如果不是葉明誠莫名地幹預, 或許也不會有這幾年被偷走的時光。

安撫使然,他耐心將她抱進懷裏, 小心翼翼說道:“先回家, 好嗎?”

眼神裏的肯定,是從心底吐露出來。

窗外的琳瑯小橋, 滿是旋轉的紙傘, 偶爾落一只小小的麻雀,看了兩眼便悄然飛走。

葉縈縈擡頭, 從他的下巴緩緩蹭到鼻尖,“我真的不想回家, 就想跟你在一起, 要不這樣吧,你娶我, 反正我也不想接手葉氏電商……”

她說話經常不經過大腦, 也不考慮身後的問題,但是這次卻分外占理。

她可是葉明誠的女兒,而且還是唯一的女兒, 大家都在翹首期待誰會成為葉氏電商的乘龍快婿來接手整個公司, 畢竟她從來不參與公司決策、甚至毫無從商經驗, 乖戾紈絝就連葉明誠都直接放棄了培養。

但闞冰陽不同。

雖然他一直被寄養在紫靈山,但沈禾風原配所生的兒子早就身患疾病、命不久矣。老來得子,他把闞冰陽當成唯一的繼承人來培養,私下裏親教無數,連集團內部最德高望重的特助都是他的導師。

闞冰陽知道她的小心思。

“葉縈縈,我們倆在一起,外界看來不叫結婚,而是聯姻。”

既然是聯姻,那就肯定會引起社會層面上的軒然大波,沈禾風突然冒出來個藏得好好的兒子不說,光是兩家龐大的經濟力量結合,就能撼動整個江城。

誰都知道這個理兒。

葉縈縈怔怔看著他,眼神來回穿梭片刻,倏地恍悟般地喃喃問道:“闞冰陽,你的意思是,你同意了……?”

她話沒說完,掩藏了一半。

但闞冰陽知道她的意思。

他點頭,喉結滾動,認真道:“是。”

話音剛落,葉縈縈眼神明顯從探尋變得詫異,又從詫異過渡到了釋然。

遲早的事,沒什麽驚訝的。

“不知道你媽媽能不能瞑目。”

她淡淡說完,便自顧自地坐在窗邊,將腦袋靠在玻璃上,眼睫垂落陰影,沒有再說話。

回家之後,葉明誠和衛蔓凝也沒有問她這些日子跑哪去玩了。

事實上呢,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還是江南好風光,小橋流水,高山清泉,唯獨沁江鎮了。

起初,葉明誠還有些擔憂葉縈縈在家待不住,畢竟她早就被養野了性子,待在家裏不是和繼母吵架就是一個人莫名其妙生悶氣。

但四年前的那次“變形記”,仿佛令她變了一個人,沒有了做事的沖動,也少了到處懟人的氣焰。

像個與世無爭的貓,躺在那,做的最睿智的事情就是什麽都不做。

晚上,衛蔓凝喊了葉明誠過去。

“我跟你說,女兒有情況。”

跟葉縈縈有關,那必定上心,葉明誠趕忙問:“怎麽?”

衛蔓凝想了想,說道:“我有直覺,她肯定又和闞冰陽在一起了。”

“……”

廢話。

葉明誠連白眼都丟不出來了。

衛蔓凝:“而且你很快就要升級當外公了。”

葉明誠不是滋味地努了努嘴,不置可否。

這不明擺的嗎?他又不傻。

“他可是沈老的兒子。”衛蔓凝略有擔心,“其實我也不是介意他是不是個私生子,但就是吧,那種豪門,一旦縈縈受了什麽委屈……”

“委屈?”葉明誠打開抽屜,拿出一只雪茄,轉身去找剪刀,“闞冰陽又沒媽,能有什麽委屈?”

衛蔓凝頓時楞滯住。

仔細想想,嗯?這倒也是。

闞冰陽沒媽,言外之意不就是……葉縈縈沒婆婆?

哎喲,哎喲……

沒有婆婆啊!

豪門沒婆婆,意味著什麽?

那不就意味著一結婚就是女主人嗎?

沈禾風那麽大歲數了,心有餘而力不足,衛蔓凝都能預見自己作為老丈母娘的那股趾高氣揚的嘚瑟樣了。

兩個字,霸氣。

她趕緊殷勤地幫葉明誠找出剪刀,幫他小心翼翼地剪開雪茄,然後遞了打火機。

“哎,那我們要不要和沈老商量商量?直接訂個婚什麽的?”

葉明誠接過雪茄,抽了一口,閉上眼睛。

煙草香氣籠罩在大腦深處,將那層波瀾慢慢地激發出來。

“我們已經商量過了。”

日子一晃,便是一個月。

葉縈縈老實了很多,她往返於家和交響樂隊之間,拒了兩個綜藝節目的邀請,將自己完全投身在事業當中。

儼然一個大家千金的模樣。

相較之前那種從小負面新聞纏身、桀驁自恣的模樣,大相徑庭。

很快,便有另一件事蓋過了她之前逛夜店點鴨子又疑似出家的花邊消息。

沈禾風忽地在微博上公開聲明,他還有一個兒子,沒有指名道姓,更沒有說明親生母親是誰。

但這風頭一起,很快就有人扒出來他的這個兒子就是當年葉縈縈在紫靈山參加《百日》變形節目時,負責她的道長師父,又帥又欲,還不近人情。

沈禾風沒有回應。

紫靈山的觀主沒有回應。

就連葉縈縈和闞冰陽兩個當事人也沒有回應。

這下,沈禾風將私生子養在紫靈山道觀的事情,基本上坐實了。

曾經的忘年師生戀,被重新翻出來洗牌。

網絡都在探討,當年的闞倩一定是為了錢財名利才和自己的老師在一起的,並且讓她站出來說話。

闞冰陽冷眼看著這虛擬的世界裏發生的一切,問他:“她走了那麽多年,怎麽站出來說話?你親自去問嗎?”

沈禾風略有沈默,可事到如今,不能任其發酵。

闞冰陽越發冷漠,他緊皺著眉,手中的一杯茶拿起放下,久久沒動一口。

許久,沈禾風才緩緩道:“孩子,真的,抱歉。”

闞冰陽闔了闔眼,不想再繼續沈默,他將茶杯放下,轉身走出別墅。

“這話你應該對我媽說。”

回到市中心的公寓,他坐在沙發上,渾身都是懈怠下來的疲憊和濃濃的解剖室味道。

他進了浴室,水流聲緩緩侵入耳朵,將外面的世界完全屏蔽開來。

肌肉逐漸放松,可心口卻始終緊繃,任由流水如同霜雨般落在身上,感受不到什麽溫度。

等出了浴室他,闞冰陽擦幹頭發,這才發現手機裏有好幾個未接來電。

是葉縈縈剛剛打來的。

似乎很急。

剛想撥回去,門口就傳來敲門聲。

“咚咚咚。”

這速度和手勁兒,熟悉得很。

跟她之前三次在深夜敲他房門如出一轍。

闞冰陽走過去,打開房門,就見葉縈縈一臉焦急地等在門口,幾乎就是開門的一瞬間,她就嬌嗔著一頭撞了進來。

“你怎麽不接電話!”

她脾氣又爆又急,更受不了好幾個電話就這麽被忽視。

闞冰陽解釋道:“我剛才在洗澡,今天比較忙,天氣也熱,所以……”

他沒再繼續說,而是將葉縈縈攬進懷裏,輕吻她的額頭和鼻子,“你怎麽來了?保安放你進來?”

葉縈縈在他懷裏習慣性地蹭了蹭,然後攥著他衣服,踮起腳看著他說:“你們保安真好說話,我就把口罩一摘,說我來找男朋友,他就讓我進來了,連問都沒問。”

好吧,亮身份。

這確實獨樹一幟,符合她葉大小姐的作風。

闞冰陽無奈笑笑,將她整個人抱起,盤坐在自己腰間,然後往後走了幾步,坐在床上。

“想我了?”

葉縈縈點點頭,“當然。”

兩個人緊貼著,鼻尖挨著鼻尖,氣息之下便是蠢蠢欲動的嘴唇,來回地試探。

似是有她,所有的事情放在眼前都不再是事情了。

闞冰陽撫著她的腰,將她往自己的胸口緊貼壓上,“有多想?”

幾日不見,那種若即若離很快就被肌理之間的荷爾蒙催化成了如膠似漆,葉縈縈輕咬嘴唇,將他的睡袍半解半開。

“大概就是,很想很想……”

“想跟你做……”

“想你那把戒尺……”

“想你、懲罰懲罰我唄……?”

話語直接,她越說,身體約軟,像沁了水似的癱軟下來,取悅般的糾纏,直接就讓面前的人失去了枷鎖。

所有的不安分被烈焰燃燒。

兩個人糾糾纏纏,互相餵飽。

許久之後,闞冰陽才摟著她裸-露在外的肩,在她耳邊問道:“來找我有什麽事?”

葉縈縈眼皮早就重得擡不起來,但她又沒有絲毫的睡意,明明是甘霖飽酣,卻總覺得空虛心悸。

“你這幾天還好吧?”

網絡上的輿論鋪天蓋地,矛頭指向跟利刃劍弩一樣,言語辱罵更是萬箭穿心,幾乎將闞冰陽從小到大的事情全部扒出來了。

嘖嘖,沈禾風的私生子。

養在了紫靈山。

哎喲,紫靈山是什麽地方?

那可是正一派的道觀啊!

道觀是什麽地方?

往生輪回,避禍消災,超度罪孽的地方!

這下好了,網友腦洞大開,一人一句幾乎寫出來個劇本,可見闞倩多麽罪孽深重,勾引自己的老師,才不得不把孩子放在道觀裏養著贖罪。

褚施早就三緘其口,閉口不談。

當事人更是沈默是金,唯獨當年的《百日》還能找到寥寥鏡頭。

闞冰陽眼神凝重地皺了皺眉,他摩挲著女人細嫩的肩膀,將她往自己懷裏緊了緊。

“嗯。”

他總喜歡什麽都不說,把心裏話藏著掖著,不吐不露,明明心結郁郁,然而面上永遠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葉縈縈義憤填膺地說道:“闞冰陽,你能給我個正面回答嗎?嗯是什麽意思?我都跟你睡了,你還不能跟我敞開心扉嗎?有什麽不開心就直接說!不就是網暴嗎?我從小被網暴大的!我才不怕!”

她沒心沒肺慣了,嘰裏呱啦一通,卻沒有一個重點。

闞冰陽沈了一口氣,下頜緊繃片刻,說道:“縈縈,我會處理好的。”

葉縈縈眨了眨眼:“然後呢?”

“然後……”闞冰陽擡頭,在葉縈縈的眉目間來回逡巡,眼中倏忽有光,認真說道:“嫁給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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