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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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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葉縈縈又起晚了。

闞冰陽嚴厲苛刻、說一不二,她可不想一大清早就挨手心板。

早飯都沒吃,葉縈縈就匆匆忙忙趕到了後山。

橖頂風大, 桃花吹落,碾在腳下都碎了, 葉縈縈尋了一圈, 也沒見著闞冰陽的影子。

按照以往,這男人都會提前到橖頂等她。

一張伏羲古琴, 一把紅木戒尺。

清風如座,桃花如氅。

襯得白衫似雲, 飄忽朦朧。

今天呢, 只見桃花不見人,甚至連那張琴都沒了聲響。

葉縈縈疑惑, 不覺回頭問阿正:“我師父呢?”

阿正聳了聳肩。

——姑奶奶喲, 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啊。

葉縈縈也沒再多問, 自顧自地到處找。

不多時,不遠處的石澗泉水便傳來了錚錚渾厚的古琴聲。

這聲音不會錯。

空弦的散音, 蜻蜓點水的泛音, 含蓄、內斂、餘音冗長繚繞。

多年的深厚基礎,才彈得出來。

她跑過去, 結果剛剛走近, 定睛一看卻是晏清。

他招了招手,一雙眸子倏忽有光。

“喲,葉師侄, 剛剛我還在找你呢。今天闞冰陽不在, 我來代他。”

滿是期待的心, 哧溜一下沈了底。

尤其是看到他旁邊還坐著無聊透頂的吳炫,又痞又賤的目光在她臉上打量著,更是沒有再待下去的半分欲望了。

她疑惑問:“他去哪了?”

晏清解釋道:“刑偵局打來電話,說是什麽要緊的事情吧,掛了電話就走了。”

差點忘了,他是法醫。

脫了白大褂,穿的還是白大褂。

渡人渡己還渡心。

都是和死者與屍體打交道。

人家才沒空跟她這個公主病鬧著玩。

春夢什麽的,還是自己做做吧。

葉縈縈只能硬著頭皮走過去,在另一側坐下,“晏清師叔,早啊。”

不情不願的語調,倒是熟悉的。

晏清反而松了一口氣。

他笑了笑道:“侄兒們,你們晏師叔的琴藝也是童子功,江城有名的廣陵派,屈指可數。”

“……”

意料之中的沈寂。

吳炫本來就沒那個情操欣賞這種古董曲子,葉縈縈來了,更是一雙眼睛快要粘到她身上。

而葉縈縈也沒有什麽心思。

不是闞冰陽撫琴,她聽不下去。

見他倆都是一臉無聊困頓的模樣,晏清舉目無措地看了一眼攝像機。

阿正:“……”

林燦:“……”

算了,還是那句話。

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於是他問:“二位侄兒,想聽什麽?”

吳炫就當沒聽見,掏了煙和打火機。

葉縈縈心不在焉,撥弄著自己的手指甲,低低道:“隨便。”

晏清:“……”

其實對葉縈縈來說,不管是在鏡頭面前大大咧咧放浪不羈,還是唯唯諾諾有禮有節,都已經習慣了。

她現在沒什麽別的想法,就想知道闞冰陽什麽時候回來。

可左等右等,沒等到闞冰陽,卻等來了沈禾風。

褚施在偏殿為他做完法事,沈吟片刻道:“冰陽都那麽大了,她也沒有原諒你。”

闞倩死的時候,胃癌晚期,不過四十歲。

沈禾風沈沈嘆了一口氣,“我知道,多少場超生道場,她都不會原諒我。”

褚施搖頭,反問:“她是你的學生,你們差了三十歲,當初明知不能娶,為什麽還要在一起呢?”

聞言,沈禾風沈默。

這個問題,誰都無法回答。

兩個人在一起,沒有為什麽,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褚施沒有再說話。

他將符紙燒燃,化為灰燼,拿了一個黃袋子裝好,放置在供臺斜後方的盒子裏。

沈禾風靜靜看著,眼神黯淡。

“她為我生了個孩子,我欠她的,會還在冰陽身上,全部,所有……”

褚施嗤笑挑眉,“錢?還是沈家少爺的名頭?沈禾風,你這小兒子姓闞啊,當初是你把闞倩送來的,說不能讓別人知道你和你的女學生生了個孩子。”

這話堵得他是百口莫辯。

但這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世俗觀念一直在變,大眾接受力也不一樣了,他想認回這個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況且,闞冰陽私下裏一直喊他爸,這是事實,改變不了。

他蹙眉,未語,對著面前的張道陵祖師爺拜了三拜,這才離開偏殿。

因為連夜上山,坐的是最後一班的纜車,今夜註定是要留宿紫靈山。

正往西邊廂房的方向走來,就不偏不倚撞上了剛洗完澡回來的葉縈縈。

小姑娘走路魂不守舍的,頭發還滴答著水珠,趿著拖鞋,一點聲音都沒有。

見到沈禾風,她先是楞了一下,待反應過來是誰之後,眼睛倏地睜亮了。

“沈……沈老先生?”

沈禾風尊駕,她可不會認錯,自從清明節遙遙一瞥,她隱約感覺還能在紫靈山再見他一面。

老者和藹,對她點頭微笑:“葉縈縈?”

葉縈縈有些詫異,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會來這裏,但還是欣喜道:“呀!您還記得我呀!”

沈禾風十分平易近人,溫和道:“當然記得,葉明誠的女兒。”

見他還記得自己,葉縈縈忽然有點受寵若驚。

她扯著自己的T恤,期待問他:“您能給我簽個名嗎?”

沈禾風笑了笑:“小姑娘,你這可是巴寶莉的衣服。”

她大大咧咧揚手一揮:“無所謂,簽完了我一會兒就脫了,然後供著!”

沈禾風有些無奈,但又不好拒絕,他笑著搖搖頭,“好久沒人找我簽過名了。”

依稀記得,上一次,應該是闞冰陽的媽媽吧?

也是明眸皓齒,怯生愜意:沈老師,能給我簽個名嗎?

腦海中,巧笑倩兮,不過如此。

簽好名,他將筆還給她。

“錄完節目,有空來我家玩,就在西康區的樺金郡,我養了兩只貓。”

樺金郡是江城數一數二的高端別墅區,在葉縈縈家隔壁。

明著是擼貓,暗裏是牽線。

闞冰陽對這個小姑娘有興趣,他這個做父親的,看得出來。但他不好點破,只能靜觀其變,以免那小子把他的暗中相助當做從中作梗。

葉縈縈不知其中原委,仰著腦袋道:“謝謝沈老啦,您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了。”

她激動得臉頰通紅,小心翼翼地捧著衣角,生怕上面的墨水洇了顏色。

沈禾風喊住她,“孩子,加個微信吧。”

葉縈縈欣然答應。

加完微信,沈禾風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紅布小包,“能幫我一個忙嗎?”

絲綢的布料殷紅光滑,綾軟棉雲。

金線手工的繡工,精致貴氣,光是這小袋子,看著就價值不菲。

可看邊角,應該也有些年頭了。

大佬都開口,她哪裏能拒絕。

“好啊,沈老先生。”

沈禾風將紅布小包遞給她,“幫我轉交給闞冰陽。”

然後特意又強調了:私下裏。”

一直到第三天的上午,闞冰陽才匆匆趕了回來。

他的襯衣還是走那天穿的,眉眼間疲憊不堪,似乎累得都沒怎麽合過眼。

連著兩天多沒見到他人,葉縈縈差點沒有再在紫靈山待下去的欲望。

趙丞也琢磨不透這小姑奶奶到底怎麽了。

一會兒陰,一會兒陽。

昨天臉色還陰雨躊躇滿懷,今天就春風滿面乖乖靜靜。

尤其是看到闞冰陽回來了,她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橖頂桃花樹下的身影。

依然是白衣長衫,領口微敞。

對她來說,沒有禁欲,更似撩撥。

可是呢,闞冰陽背對著,沒有給她半個眼神。

真的是,

半、個、眼、神

都沒有。

她一手捧著西瓜,一手托著腮,嗔道:“師父……”

按照以往,闞冰陽會好整以暇地回頭,然後一本正經地指著她手裏的瓜,跟她說:食不言寢不語。

可今天不同。

他明明聽見了,卻只是冷漠地“嗯”了一聲,連肩膀都沒動一下,更不用說轉身回眸了。

呵喲喲,閻王爺都有心事了。

這世道可真是變了。

葉縈縈抿了抿唇,又喊了一聲:“師父……?”

餘音婉轉。

聲音又嬌又軟,像春日裏的瓜果湃在心尖,甜得字珠盈耳。

吳炫都酸了。

他收起把玩的打火機,洋洋灑灑地翹起二郎腿,夾了一根煙在指間轉著,挑眉道:“餵,葉縈縈,你什麽時候能對我說話也這麽溫柔?”

其實呢,她也不是溫柔。

只是被闞冰陽打了兩戒尺板子之後,見到他就老實了。

葉縈縈轉回視線,在吳炫臉上狠狠剜了一眼。

“你煩不煩啊?這是橖頂,滿山桃花樹,要抽就下山去抽,熏死了。”

坦白講,吳炫還沒放棄追她。

但他也經驗寡缺,實在拿捏不住女人的脾性,東猜西猜摸不著頭緒。

他根本沒發覺葉縈縈的心思完全不在他這,依然厚著臉皮沒話找話。

“葉縈縈,你看沒看微博上的網友評論?”

葉縈縈垂了垂眼,怏怏道:“沒有。”

說是沒有,其實她也悄悄摸摸看了。

因著花絮預告和路透的關系,最近“嗚咽夫婦”cp也炒得格外厲害。

一個是葉氏電商巨頭的獨生女兒,一個是去了無數趟戛納電影節的名導兒子。

兩個都是風華正茂的十九歲。

門當戶對,望衡對宇。

誰會不喜歡養成這麽一對看著就很賞心悅目的金童玉女呢?

吳炫撩了撩頭發,痞裏痞氣地嗦著煙,眼眸正經如一。

“葉縈縈,你好歹告訴我你喜歡什麽樣的男人吧?”

三天兩頭就是問這些,跟午夜情感熱線似的叭叭叭個不停。

葉縈縈的耐心徹底告罄。

“除了你這樣的,是個男的我都喜歡!”

吳炫嚇得煙都掉了。

闞冰陽就在幾步之遙的桃花樹下。

手中調試著古琴琴弦,眼簾卻時不時朝葉縈縈和吳炫那邊掀去。

不知道為什麽,他從回來的第一秒起,餘光就一直落在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身上。

聽得這話,他指尖微微一頓。

琴弦割在指腹,被密繭壓住了藏鋒斂鍔的鋒芒。

葉縈縈不喜歡吳炫?

可那天晚上,他問她是不是喜歡吳炫,她抱著他的脖子,吻著他的喉結,一個勁地說:喜歡。

這喜歡,還真如白駒過隙,變幻莫測。

他都有些看不明白了。

闞冰陽皺了皺眉,雙手按在琴弦上,難以察覺地收回了淺淺的餘光。

吳炫不依不饒,問個不停,“哎喲,還是個男人都喜歡,行行行,那你給我舉個實實切切的例子?”

葉縈縈掀了個白眼。

面對鏡頭,她只想硬著頭皮應付了事。

可針對這個問題,她不想敷衍搪塞,於是放下手中的西瓜,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擡手朝闞冰陽一指。

“我喜歡我師父這樣的。”

男人正潤著弦,手中力道渾厚。

一不小心就勾住了琴弦。

“錚——”的一聲。

隨著吳炫張大的嘴巴,弦斷了。

“我靠,大姐,你開玩笑也開點實際的好吧?”

阿正和林燦也在一邊笑得停不下來。

她說喜歡闞冰陽,那就是實打實的信口雌黃,張嘴就來。

誰都知道,葉縈縈恨死他了。

不管是被全部沒收的零食,還是被重重打了兩戒尺板子的手心,都足以讓她這個睚眥必報的人恨得牙癢癢。

可能在他們心目中。

葉縈縈的房間角落裏,有那麽一個小人偶,上面紮滿了針,寫著闞冰陽的生辰八字。

她滿不在乎,對吳炫道:“師姐弟算什麽?師徒那才叫刺激。”

說著,她轉身又拿了一大塊西瓜,朝闞冰陽眨了眨眼,“你說是吧,師父?”

枝頭仿若殘留跳動的火苗,燎得心頭炫目萬千。

可男人依然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反正她永遠都是東一句西一句,南轅北轍,天馬行空。

說話不是模棱兩可,就是虛實不定。

誰也猜不到她的真實想法。

闞冰陽將琴弦繞好,又從包裏拿出一卷白絲銀弦,熟稔地換上之後,一邊繼續調著音,一邊看著她沒吃完的西瓜。

“葉縈縈,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有意思嗎?”

他終於說話了。

可說得夾槍帶棒、明嘲暗諷。

冰冰涼涼,連一點內在的情緒都沒有。

葉縈縈頓時覺得自己手裏的瓜都不香了。

她楞滯住。

先看了看吳炫,又看了看趙丞和阿正。

腦袋漫無目的地轉了一圈,最後停留在闞冰陽那張淡漠如常的臉上。

“……呃,我惹你了嗎?”

闞冰陽調好弦,將琴隨手放在桐木桌上,垂眼掃袖,半分塵土未沾。

他目不斜視,大步離開。

“惹了。”

不僅惹了,還親了。

晚上吃飯,葉縈縈挑著碗裏的蔥姜蒜。

她性格倔強,脾氣也犟,之前不管闞冰陽怎麽約束,她都改不了不吃蔥姜蒜的習慣。

現下闞冰陽不在,她更是肆無忌憚。

一根兒一絲兒地挑著,飛得滿桌子都是。

阿正一邊收拾著,一邊問林燦:“燦姐,我怎麽覺得小姑奶奶這幾天很不對勁?”

林燦也覺得她陰晴不定,但又看不出來具體原因,只好去跟趙丞請示,再讓葉縈縈休息休息。

其實這種變形類的節目,就是需要主角反覆無常的心理變化才更能激起更多的矛盾,增加爆點和看點。

趙丞不想放過,但也不敢過度消費葉縈縈這種時好時壞的情緒。

畢竟,她貓一天狗一天,已經是常態了。

葉縈縈根本沒理他們,把自己置身在一個真空的世界裏。

闞冰陽沒來吃晚飯。

茶油炒的素鵝都沒有了鮮肉的味道。

她吃完晚飯,便急匆匆跑回了房。

推開檀木香的窗戶,窺伺窗欞花紋,隱約瞧見對面那間房亮著燈光。

喲,這男人沒下山。

葉縈縈從床頭櫃裏拿出沈禾風給她的紅布小包,敲響了對面的房門。

腳步聲立刻傳來,急促有力。

“師父?”

可話音剛落,

腳步聲戛然而止。

葉縈縈楞了楞,又敲了敲門,催促他。

“是我呀,你引以為豪的好大徒,葉縈縈。”

她難得那麽有耐心,故作乖巧不說,聲音也嗲得甜人。

哪個男人聽了心都顫,又怎麽會不開門。

她倒數三秒鐘。

三、二、一……

闞冰陽打開門,眼中無奈,還帶著一絲疲憊。

“又怎麽了?”

葉縈縈擡頭看著他,好整以暇地抱著手臂,眼簾一掀,嬌嬌氣氣:“找你有事。”

她也學他,賣關子,藏點子,就是不把話說全了,想讓他急不可耐。

可惜,人家毫無波瀾。

他淡然自若,輕輕渺渺打量了她一眼,“你們劇組不是已經收工了嗎?應該沒我事了,我休息了,晚安。”

“……?”

葉縈縈怔住。

這話怎麽有點耳熟?

等等,這不是她的詞兒嗎??

然而不等她反應,闞冰陽已經扶著她的肩,將她轉了個頭面向她自己的房間,然後著手準備關門。

木門“嘎吱”帶著響。

葉縈縈“蹭”地一下轉過來,一腳抵住門,一手扣住門框。

“等一下!”

她個頭小,正好順著還沒關嚴實的門縫,硬是擠了進去。

頭頂於下巴,偏臉就是男人峰棱的下頜骨,她幾乎鉆到了闞冰陽的懷裏,踮著腳尖沖他不客氣地嚷道:“闞冰陽!我真有事找你!”

也不知是晚風兮兮帶了門,還是手不由自主地順勢而為,門倏地一下關嚴了。

遽然而來的封閉房間,隨著多了一個人,顯得逼仄而狹小。

闞冰陽後退兩步,冷聲問道:“師父的名字也是你叫的?”

哎喲。

一個早就被芒果臺拍爛了的變形類真人秀而已,他倒是入戲頗深?

葉縈縈撅著嘴,歪頭說道:“你自己說收工了啊,收工了你就不是我師父了。所以……”

“所以?”

闞冰陽眉頭緊蹙。

就她這歪理,還有所以?

根據他對她的了解,恐怕這個“所以”後面跟著的話足以讓他防線大跌,但已經來不及了。

葉縈縈說話,根本不經大腦思考。

她臉都不紅,嘻嘻笑著調侃道:“我撲過去按著你親都行。”

闞冰陽黯然看她。

回憶起來,她又不是沒按著他親過,只是她喝得太高,夢醒之後什麽都不記得了,連吻的是誰都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她按著自己最恨最討厭的人猛親了一頓,恐怕正殿供著的祖師爺都會被她掀翻了。

良久,他抿唇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再開這種玩笑,別怪我罰你。”

葉縈縈怏怏收斂鋒芒,癟著嘴,嗔怪道:“罰罰罰,你除了會打我手心板還會幹什麽?”

她一個勁地胡攪蠻纏,闞冰陽顯然已經沒有什麽耐心。

他走到桌邊,垂眸看著桌上的平板電腦,平靜道:“我今天也不想打你手心板,要是把你打哭了,我沒空哄你。”

變著花的逐客令。

葉縈縈才無所謂他哄不哄。

她問:“你很忙?”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這兩天去哪了?每天都是晏清在我面前晃,看都看煩了。”

闞冰陽背對她,修長的手指劃過屏幕,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凜冽。

“嗯,忙。”

葉縈縈見闞冰陽專註於書桌,好奇問道:“你在看什麽?”

“沒什麽。”

“我要看。”

“真的沒什麽。”

葉縈縈本就大大咧咧慣了,不等他同意,便徑直走了過去。

屏幕貼了防窺膜。

一片漆黑。

她看到了個屁。

但她沒心沒肺慣了,趁他不註意,像只貓似的,直接就鉆到了男人的眼皮子底下。

屏幕正正直直,讓她的眼眸頓時直成了兩條平行線。

葉縈縈差點暈過去。

因為屏幕裏不是別的,正是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血肉模糊,內臟斑駁,猩紅一片。

媽呀。

她何德何能,讓她看到這種開膛破肚的法醫解剖場景!

“哇嗚……!”

葉縈縈幾乎跳起來,轉頭就抱著闞冰陽止不住地幹嘔。

她惡心得厲害,也嚇得夠嗆。

不管闞冰陽怎麽想方設法地推開她,她攥緊了男人的胳膊,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死活不肯撒手。

“我靠,這都什麽,難怪你沒去吃飯,這哪還能吃得下……”

小姑娘嘰裏咕嚕,語無倫次,眼淚都冒了出來。

滿心驚懼還未消散,闞冰陽又冷冰冰地在她頭頂炸了一句:“還看嗎?”

作者有話說:

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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