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城之內，街道兩邊的人流不多，兩個身影矗立在那不動不走，很快就引來了很多制藥師的側目。

書清墨上前一步，“怎麽了，你表情可不太好。”

“我有話要問你。”

葉歸嵐開門見山，她可以和任何人繞彎子、打啞謎，就是不想和眼前的這個人繞。

他們的靈魂來自同一個世界，對於異世而言，他們才是站最近的兩個人。

書清墨點點頭，看了看四周，“你確定，要在這裏說麽？”

這句話，不知為何讓葉歸嵐心冷了一半。

“……可以。”

葉歸嵐垂下眼眸，還不知答案，她卻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兩個人離開凰城，一路之上都沒有任何交流。

如今凰城所處之地周圍皆無人類城池，也無魔獸活動痕跡，便在無人無獸的一處地方，兩個人停了下來。

周圍皆是高樹，走到一小處空地，書清墨停了下來，隨意坐在了一處老樹坍塌留下的樹墩之上。

他探手，拿掉了臉上的眼鏡，將始終遮擋在眼前的頭發撥開，那雙如狐眼般的獸眸清晰的露了出來。

“你想問什麽便問吧。”

他擡頭，獸瞳縮成一條直線，就這麽看著葉歸嵐，等待著她的問話。

葉歸嵐站在那裏，看著他的獸眸，看著他隨意自在的狀態，深吸一口氣。

“……是不是你。”

她的這句話，沒有前因沒有後語，很突兀，但她就是這麽問了。

坐在那裏的書清墨聽到的瞬間，揚起了唇角。

葉歸嵐的心，徹底冷了。

“那劍裏面，有一只母蟲，是嗎？”

書清墨的嘴角玩味般揚的更高，沒有開口回答只是沈默聽著。

“接近司大人也是處心積慮，對嗎？想要對玄暉一族動手，那個時候，你就已經加入了黑魂殿嗎？”

葉歸嵐越說越激動，越說心中的火開始熊熊燃起。

“司大人把你當摯友，你卻那樣利用他，他把你留下的劍模隨身攜帶，你就這樣踐踏別人的感情嗎！”

“既然是有意接近，就是目的不純，既然目的不純，何來踐踏一說。”

書清墨開口，獸眸裏隱隱有金色湧出。

葉歸嵐看著，感受到了他體內潛藏而出的幻神氣息，如空氣般，那般流暢的傾瀉而出，隨他控制。

“小家夥，他的實力……很強。”

朝明迅速開口，其他幾只也感受到了葉歸嵐急速而起的情緒，卻沒等開口，葉歸嵐已經沖了上去。

啪！

她一把揪起書清墨的領口，將他自樹墩上提了起來，眼睛紅了。

“你是不是連這一點也算準了，才故意留下帶有母蟲的模子，你算好了司大人對你的情誼，算好了他會怎麽做，是不是！”

書清墨輕笑一聲，“是啊，他不也按照我算好的一切做了麽？”

他的獸眸自上方看她，“那只母蟲，應該再被養的久一些，只不過可惜，出了點意外狀況被發現了。”

葉歸嵐的手指用力攢緊，怒吼一聲，靈氣之刃直接探出，卻被輕松擋下。

嗡——！

幻神力量直接將葉歸嵐掃開，她淩空翻滾有些狼狽的落在地上。

書清墨站在那裏，黑發被他撥到腦後，他溢出了一聲嘆息。

“那柄重劍被別人碰到的瞬間，我就已經預料到被發現了。”他晃動了一下手臂，“我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母蟲活著最好，死了也無所謂。”

“出現在這裏，是為了找我麽？”

葉歸嵐輕喘了幾口氣發問，腦子裏在飛速運轉，她不是對手，但也不能讓他就這麽全身而退。

幻神級別制藥師，他在黑魂殿的位置只怕要在四座之上。

“我的確對你好奇，畢竟你在制藥上的名聲足夠令我刮目相看。”

書清墨笑著看她，“只是沒想到，你是我的意外收獲，我真的不是唯一穿越而來的人，還有你。”

“萬俟無疆的制藥技術，也是得了你的指點嗎？”

書清墨停頓了一下，“算是吧，那小子也只學了皮毛，他對合成可比制藥感興趣的多。”

說到這裏，他的手指輕輕點了點臉頰，“也有天分。”

什麽東西，自葉歸嵐的腦子裏迅速閃過，如一道閃電劈了下來！

“是你……！”

她看著書清墨，“是你把萬俟無疆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是你……改變了他的性格，他的命運，他的一切……！”

書清墨搖頭，有些遺憾的看她，“不是我改變了他，而是他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不可能，我見過的，他在萬俟一族和娘親在一起的時候，明明是一個好哥哥，他原來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葉歸嵐紅了眼眶，嘶吼了出來，想起那段殘存記憶裏溫柔的萬俟無疆，那段記憶一定是娘最高貴不肯舍棄的回憶，那是她記憶深處留存下來的時光，那裏面有她的哥哥，真正的哥哥。

“也許是吧，但也只是表象。”

獸眸盯著葉歸嵐，裏面閃爍著危險的光，“你也看見了現在的萬俟無疆，這才是真正的他。”

書清墨嘆息一聲，“都怪我們原先的那個世界太平和了，到了這裏我才意識到什麽是真正的殘忍，活著，才是最難的事情。”

“人心裏面的惡，比你想的還要深還要濃。”

書清墨看著葉歸嵐，“惡的程度，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做不出來的。”

他的嘴角高高揚起，笑容已經開始猙獰。

“骨肉相連的親人都能互相殘害，為了達成自己的欲望付出什麽都不在乎，這個世界的每個人，都手染鮮血，無一例外！”

書清墨仰起頭，獸眸盯著頭頂這片湛藍天空。

“葉歸嵐，這裏，是地獄啊。”

“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麽，但我看見的世界，絕不是你口中的這個樣子。”

葉歸嵐的聲音讓書清墨嗤笑出聲，他沒有說話，眼神卻帶著憐憫和輕蔑。

“可我看見的，就是這個樣子。”

“你說要尋找離開這裏的路，就是要用別人的血來開辟你的路嗎？”

書清墨笑了，笑聲越來越大，笑的前仰後合。

“哈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這樣的熱血。”他笑了一會兒直起身體，“有這樣的經歷和成就，你擁有的這一切讓你生出的美好之心，我都懂的。”

葉歸嵐抿著唇角，看著他，腦子裏還在思索到底要怎樣的偷襲才能得手。

“可是，和我又有什麽關系。”

他笑聲漸收，“你擁有的這一切，你看見的世界樣子，半分我都感受不到。”

“我可以讓你看見！”

葉歸嵐揚聲，“我們來自同一個世界，我說過，我會幫你。”

“同一個世界……”

書清墨喃喃低語，擡起手，“你說要幫我，那就和我一起吧。”

他的手掌朝她的方向攤開，獸眸盯著她的眼睛，葉歸嵐也伸出手，朝著他的方向攤開掌心。

“書清墨，為什麽你不可以來我的世界。”

這句話，讓書清墨有些始料未及，他怔怔的看她。

“來我這邊，我帶你看我眼中的世界，絕不是你看見的那個樣子，有黑暗有光，有血有淚，有冰冷也有溫暖。”

葉歸嵐揚著嘴角，“我會幫你，在這個世界，我就是你的後盾。”

書清墨笑了，他緩緩收回了手。

葉歸嵐的眼瞳瞬間獸化，金芒燃起！

在她剛起步之時，幻神之力自頭頂直下而來！

砰！

她被狼狽的往下壓，單膝跪在了地上。

“唔！”

一聲痛呼自葉歸嵐的口中溢出，她強撐著想要擡起身體，卻被壓的更為用力，直接將地面踩出深坑。

血，自她的唇角溢了出來。

“書、書清墨……！”

一口血直接吐了出來，葉歸嵐的手撐在地面，頭擡起看他。

站在那裏的男人低著頭，獸眸深處是跳動的金色火焰，他就這麽看著葉歸嵐，又是笑了。

他獸眸閃爍，靈氣自腳底散開，傳送陣直接形成。

“先和你的老朋友敘敘舊吧，我們，會再見面的。”

徒手撕裂虛空，葉歸嵐看著他身影一躍，直接進入了空間裂縫。

轟！

幻神之力的餘波襲來，葉歸嵐身下的坑又猛然往下陷了不少，又是一口血狼狽吐出。

傳送陣光起，一道身影出現。

葉歸嵐手臂顫抖的撐著自己的身體，跪在深坑裏急速喘息著，一道聲音傳了過來。

“你怎麽還沒死啊，葉歸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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