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清墨？”

在葉歸嵐聽到這名字的時候，著實驚了一下，“他為什麽會在北區，我去南區找師姐的時候，他還在南區呢，怎麽就……”

“他過來北區找我，說你去南區了。”

方懷瑾看著葉歸嵐，也是嘆口氣，“明明寫信給我就行，他還是過來了。”

不是吧，就是一個口信，都要親自過來送？

葉歸嵐狐疑挑眉，“書清墨這次沒和師姐一起來北區，是因為沒被選上嗎？”

方懷瑾點頭，“他只有幾門功課的成績達標了，這是公平的選拔。”

“他一定是很想過來的，所以接著傳達口信這個理由。”葉歸嵐了然的點頭，她在制藥學院的那個時候，也是要經過考試才有資格來北區這裏交流學習。

時間過了這麽久，考試的內容應該也增多了不少，更難了。

方懷瑾笑著點頭，“所以我也沒多說什麽，只是……”

“他現在在哪裏，師姐帶我去看看吧。”

“他在宿舍裏養傷，走吧，我帶你過去。”

北區的對外宿舍樓裏，因為南區學生和老師的離開空了很多，整棟樓裏都很安靜，各處都彌漫著藥材的味道。

見到書清墨的時候，他正躺靠在床頭看書，還是那副亂糟糟的發型，還是蓋住半張臉的老式框鏡。

他微微擡頭，看見了推門進來的方懷瑾，還有她身後的葉歸嵐。

兩個同樣來自異世的人對視了一眼，葉歸嵐忍不住笑了一聲，書清墨低頭推了下鼻梁上的鏡框，咳嗽了一聲。

“行啊，手腳相交你沒讓對方吃到便宜，不錯不錯。”

葉歸嵐開口，盡是笑意，“沒丟臉。”

書清墨擡頭瞧了她一眼，又咳嗽了一聲，“是對方挑釁，我只是正當防衛。”

方懷瑾看了看自家師妹，總覺得她比上次見到書清墨要親近很多，他們兩個人的關系到底什麽時候拉近的？以師妹的性格，不可能主動去靠近不熟悉的人或事物，尤其還是異性。

是不是師妹……覺得書清墨是個可塑之才？

想到這裏方懷瑾開心不已，若真是這樣，師妹這個意思是不是要收他為徒了？

“方老師，你為什麽看起來那麽開心？”

書清墨看著方懷瑾，“是因為葉歸嵐來了嗎？”

“你等我們一下。”方懷瑾立刻拉著葉歸嵐出門，有些等不及的低聲開口，“師妹，你是不是對書清墨很滿意，想收他為徒？”

走廊裏很暗，師姐的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看的葉歸嵐滿腦子問號，剛要說一句不是又生生咽了回去。

師姐看出來了她同書清墨關系的改變，不給一個適當的理由說不過去。

“啊……是啊，制藥界也只有他的制藥理念和我相似，再找不出第二個了。”葉歸嵐笑笑，“上次我來南區找師姐，在門口碰見了他多聊了幾句，他很懂我的制藥理念。”

“我就說，沒有看錯人，他一定可以學會師妹的制藥方法。”

葉歸嵐扯扯嘴角，“嗯，師姐說的對。”

方懷瑾笑著握緊葉歸嵐的手，帶她走回屋內，“那你們先聊，我出去一下。”

書清墨看著她滿眼開心的樣子，不太明白門外她們說了什麽悄悄話，“好的，方老師。”

“別叫我方老師了，你應該叫我師伯。”

“什麽？”

書清墨擡頭，額前的頭發遮住了他的眼睛，“什麽師伯？”

方懷瑾仰著嘴角對著葉歸嵐眨眨眼睛，笑呵呵的推門走了出去，葉歸嵐很是無奈的搖頭，師姐的頭頂上快要長出一朵花了，在那開心的搖來搖去。

“什麽師伯，她到底在說什麽？”

書清墨開口，葉歸嵐轉過頭看他，“師姐看出來我同你的關系拉近，以為我想收你為徒。”說到這裏葉歸嵐嘆息一聲，“師姐之前就和我說過你，她認為你能學到我的制藥手法。”

“我學不了，她想錯了。”

“將錯就錯，以後我們說話也方便些。”葉歸嵐看著他，“你是真傷還是假傷，真的傷到不能走路的地步？”

“當然是假的。”

書清墨將手中的書放到旁邊，“我沒有任何家族背景，如果再不受點重傷，對方怎麽看的過去。”

葉歸嵐挑眉，“和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書清墨聳聳肩，以最精簡的語言說清楚了來龍去脈，口角之爭，對方惱羞成怒，動手打人反被修理，就是這麽簡單。

“他想挑軟柿子捏，挑錯人了。”書清墨揚唇，“我已經放水很多了，不然他怎麽可能還活著。”

葉歸嵐有些無奈，身為獸化人的書清墨，這是放水也的確沒錯。

“現在是對方揪著不放，非要讓南區開除我。”書清墨冷笑，“只怕真的開除我之後，就要對我下手了。”

“這個世界，家族勢力根深蒂固，和我們那邊……是不一樣的。”

書清墨點了點頭，“我知道，裝成重傷的樣子對方也不肯罷休，我在想要不要主動點退學。”

“你來制藥學院不就是發現制藥對你的身體有幫助作用麽，不好好學，不好好鉆研，怎麽幫助自己？”葉歸嵐皺眉，“現在這件事已經不論對錯，只論家族背景了。”

“是啊，因為在其他方面他們也拼不過我。”

“我不會讓你被開除。”葉歸嵐看著他，“在這個世界，我就是你的靠山。”

書清墨搖頭，“和我扯上關系並不好，況且我沒什麽能回饋給你。”

“你這家夥，我上次說的話你這就忘了嗎？在這個世界，能幫你的除了我還有誰？”葉歸嵐嘆息一聲，“幫你，我可沒抱著要你報答的意圖。”

書清墨沈默片刻，“以你如今的身份和實力，露個面就足夠了。”

“所以，這樣的幫忙對我來說根本沒什麽。”

葉歸嵐擡手，“小case，不是嗎？”

“你說的對，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書清墨唇角微揚，“以後有用到我的地方，盡管說。”

“自然，我和你不客氣。”

書清墨拿起旁邊的書翻動了幾下，一張紙自書裏輕飄飄滑落，落到了地上。

葉歸嵐撿了起來，這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母，若不是看到了字母間夾雜的數學符號，她真的以為這是外文。

數學的盡頭是外語，這句話說的一點都不錯。

“你在計算什麽，新配方嗎？”

葉歸嵐把紙遞給他，書清墨接了回來夾回到書裏面，“嗯，我嘗試用數學的方式轉化這個世界的制藥配方，這個世界的原有規則太難懂了，我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來。”

他擡頭，“和你的制藥，本質上是一樣的。”

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輕輕滑過書頁，發出輕輕摩挲過的聲音，“我們的思考方式和這個世界有本質不同，這個世界的既定規則和原生職業，我們終其一生都無法真正理解。”

他擡手，點了點腦子，“這和智商無關，只是我們無法融入罷了。”

“所以說，我用了這麽久時間還沒能在制藥基礎理論前進一大步，不是因為我笨？”

“我說的不包括理論基礎。”書清墨停頓了一下，“……你再好好努力學吧。”

葉歸嵐尷尬的扯了扯嘴角，“在這點上，你和我差不多，誰也別笑話誰。”

書清墨一楞，無奈搖頭，“這麽說也沒錯，我在理論基礎上也掌握不好，不過我在理論基礎上的考試，可不是倒第一。”

葉歸嵐的臉迅速紅了，“書清墨，我幫你，你還損我？”

坐在那裏的書清墨笑了，笑聲清亮，他的胸膛起伏幾下，“抱歉，我下意識。”

“你方才那張紙上，解析的是哪個配方？”葉歸嵐指了指他手裏的書，“成功了嗎？”

“這是我自創的配方，目前的進度而言，已經快完成了。”他擡頭，手拿掉眼鏡、撩起遮住眼睛的頭發，那雙獸眸亮了出來，中間的獸瞳因為光線微微縮了一下。

“這張配方做成的東西，類似於美瞳的效果吧。”

葉歸嵐有些錯愕，“真的？成了的話，你的眼睛就可以遮住了，也不用再這樣擋著了。”

“嗯，這就是我告訴過你的，找尋了這麽多辦法，只有制藥能幫我的意思。”書清墨放下手，頭發一個瞬間又遮蓋了上去。

“遮住這雙眼睛，我可以堂堂正正的擡起頭了。”

“我看不懂你的解析內容，和我說說需要什麽材料，我幫你去弄。”

書清墨搖頭，“這只是我的解析階段，一次都沒真正做過，公式成立，不見得就能成功。”

“總要試試才知道結果，不對嗎？”

書清墨沈默片刻，抽出了那張紙，點了點其中的某個位置，“其他的材料都好說，最難搞的是這部分，需要幻龍的心臟和骨髓。”

“幻龍的？”

葉歸嵐楞了一下，書清墨嗯了一聲擡頭看她，“這個世界，若說化形掩蓋自身，沒有哪個族群可以強過幻龍了。”

他扯了下嘴角，“以我這樣的身份，根本接觸不到幻龍，就算有幸在拍賣行見到，也根本買不起。”

“不能……用其他類似的東西替代嗎？”

“不能，目前為止這是最適配的。”

書清墨發現葉歸嵐沈默不語，似乎想到了什麽，“我說的……讓你不舒服了？”

“沒有。”葉歸嵐搖頭，除了靈種之外任何東西入藥都不稀奇，只不過她有幻龍，猛然聽到材料包括幻龍，有些吃驚罷了。

“我先幫你處理好打架的事，幻龍的材料也會幫你留意的。”

葉歸嵐說完準備起身離開，書清墨揚聲開口，“葉歸嵐，這麽無條件幫我，不會後悔嗎？”

“後悔？”

她轉過身，“為什麽我要後悔？”

“我和你在意的東西不同，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除了自己我什麽都不關心。”

葉歸嵐笑了，“我所做的一切，又何嘗不是為了自己？”

“葉歸嵐，如果我能找到回去的方法，你會回去還是會留在這裏？”

書清墨盯著她的眼睛，“回去，我會傾盡自己所能幫你，就如同你在這個世界幫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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