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歸嵐醒過來的時候，沒有管自己暈了多久，甚至都沒管自己的身體如何，直接沖入到自己的靈空間之內。

她的半透明靈種之內，反哺回來的靈氣增加了。

是增加了，葉歸嵐看的直接想哭。

“不是很濃郁的靈氣嗎！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還是這麽少啊！”

看著靈種裏面連十分之一都沒有的儲備糧，葉歸嵐當真欲哭無淚。

這和她付出的努力和痛苦，根本不成正比！

她煩躁不已的狠狠錘擊地面，想著自己先前因為那一滴落下來痛徹心扉的痛苦，實在是無法接受。

祭靈想開口說什麽，卻被朝明的眼神制止住了。

它們都看出來，葉歸嵐急了。

努力和付出，得到的回報不成正比，簡直是事倍功半，這樣下去她的勁頭遲早會被磨沒了。

“你想要多少？”

無我的金眸緩緩睜開，看著她坐在地上垂著的小腦袋，“別說這是一枚初到幻神級別的靈種，就算是幻神九級的現挖靈種，也填不了一半，這樣的答案，滿意了？”

葉歸嵐的手忍不住狠狠握緊，沒有出聲。

“有這些已經很不錯了，這一路走過來，你多少也應該明白，你之後只會……”

“我當然知道！”

葉歸嵐猛然揚起小臉，“我當然知道會越來越難，我也沒有抱著一枚靈種就能有很多反哺靈氣的想法！”

葉歸嵐瞪著無我的獸眸，“這一路，我是怎麽過來的我自己最清楚！用不著你在這裏落井下石的嘲諷奚落我！”

無我有些惱火的瞇起眸子，“不知好歹！”

“怎麽，我連發洩一下的權利都沒有嗎？”葉歸嵐也惱了，“這是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的靈種，我承受的一切都是貨真價實落到我自己身上，我連抱怨一下都不可以嗎！”

無我冷笑，“你當然有，我們也只是寄宿在你這裏，沒有我們，你就和別人是一樣的了。”

紅金的獸眸盯著葉歸嵐，“小無賴，你其實一直都很想擺脫我們吧。”

葉歸嵐看著它的眼睛，嘴唇微動，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從一開始，你答應尋找本體，也只是為了擺脫我們而已。”無我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冷，“你同那些人類有什麽不一樣，若是有一種可以把我們強行抽離你體內的方法，你一定會去做的。”

葉歸嵐站在那裏，聽著這話，拳頭握的越來越緊。

這一路過來，它就是這麽看自己的。

這個粉頭發的長毛狐貍，還是這麽看自己！

其他的三只都沒有說話，葉歸嵐感受著靈空間內的沈默，委屈如一只十分鋒利的矛，擊中了她。

葉歸嵐深吸一口氣，才十幾年而已，以它們的年齡來說，這十幾年根本不算什麽。

它們對人類或者是她的改觀，又豈會是這十幾年的時間輕易改變。

無我的金眸惱火萬分的看著她，似乎在等著她反駁。

卻沒想到，葉歸嵐揚起小臉，露出了一抹極為苦澀的笑容。

看見這抹笑容的四只，都是楞住了。

刷。

下一秒，葉歸嵐的靈氣姿態消失在自己的靈空間之內。

“葉歸嵐！”

祭靈喊了一聲，卻發現她把這裏的聲音完全屏蔽掉了。

無我楞楞的看先前葉歸嵐的靈氣姿態所在位置，有些沒反應過來。

小無賴為什麽沒有像先前那樣反駁自己？

“無我。”朝明低低開口，“你的話傷到她了。”

“傷……傷？她有這麽脆弱，這樣就能被傷到？”

朝明沈默了一會兒，嘆息一聲，“人類不脆弱嗎，況且小家夥才多大。”

“不要凈說些漂亮話，朝明。”

葉歸嵐的突然離開，讓無我更為惱火，“我方才說的話，你們不也認同麽？”

其他三只再一次沈默不語，如果可以將它們自她體內抽離，葉歸嵐，到底會不會這麽做。

如果沒有它們，她就會是一個正常人，不用吞服靈種，不用承受這些痛苦。

更不會因為實力提升屢屢碰壁，甚至停滯不前。

如果不是因為它們，她又怎麽會是這樣的人生。

可以變回正常人，她應該會如此選擇吧。

強行將它們抽離，它們幾個的靈氣就算消散，和她又有什麽關系。

回到外面的葉歸嵐，看著自己皮膚上的紅色灼傷疤痕，如一朵火蓮花開在了她的前臂之上。

這應該是朝明無法修覆的傷口，徹底留了下來。

她看著這傷痕，想著方才令她險些控制不住眼淚的沈默，眼圈一下子紅了。

她抱住自己的膝蓋，將頭埋了進去。

死死的咬住嘴唇，淚水劈裏啪啦的開始往地上落。

同它們共患難的畫面自腦子裏不停閃過，葉歸嵐知道無我說不出什麽好話，但是那沈默，卻深深刺傷了她。

偌大的資源地，她小小的身影抱成一團在無聲哭泣。

靈空間裏的聲音全都屏蔽，她不想聽了。

獸環之內的幾只感受著她如此壓抑的情緒，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說話，宋冉冉幾次想出聲，最後都吞了回去。

最後，她喃喃低語，“小歸嵐，你還有我們呀~”

舜邪看了一眼綠色的大蜘蛛，緩緩嘆息，“不一樣的，它們在她的心裏，同我們是不一樣的。”

“有什麽不一樣呀，只不過我們是在獸環裏，它們是在小歸嵐的靈空間裏，就這點區別呀~”

舜邪一臉我和你講不明白所以不說了的表情，毛茸茸的兔猻聽到忍不住揚起腦袋，現如今也只有燭年可以自己從獸環內出來，只不過也很費勁就是了。

一道流光竄出，燭年看見的便是葉歸嵐無聲抽動的肩膀和她壓抑的低泣。

毛茸茸的一團，直接撲到了她的面前。

葉歸嵐滿是淚水的擡頭，一把將它抱在懷裏，所有的鼻涕和淚都抹上了它的長毛上。

燭年一臉嫌棄，卻也沒有任何推開她的意思，任由她的臉埋進自己的皮毛之中。

小爪子探出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腦頂。

燭年的獸眸也有些無奈，“葉歸嵐，魔獸不相信人類近乎是天性，更何況是它們四個幻神。”

燭年長嘆一聲，“別哭了。”

葉歸嵐擡頭，燭年看著她的狼狽臉，有一種想立刻就跑的念頭，這哭的也太慘了。

“我難過的又不是這個。”

葉歸嵐探手，狠狠抹了幾下淚水，委屈的情緒過去，怒火便急速沖了上來。

刷！

她出現在靈空間的時候，四只又是一楞。

消失的那麽突然，回來的也是一樣。

無我的金眸瞪著，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只見她氣勢洶洶的直接跑了過來，那雙黑眸被淚水沖刷的更為明亮。

葉歸嵐的手，狠狠的握住籠子的欄桿。

那張小臉像是要透過籠子間的細縫探進去，黑眸盯著那雙巨大的異色獸眸，深吸一口氣，放聲怒吼！

“我告訴你！我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就算能把你們自我體內抽出來，能讓我變回正常人，我也不會那樣做！”

她的聲音，清澈明亮，回蕩在靈空間之內。

“在找回你們的本體之前，我不會離開你們！聽清楚了嗎！”

那雙異色雙眸狠狠的閃動了幾下，祭靈聽了哈哈笑了出來，朝明和生滅的眸中皆有暖意。

無我看著她，緩緩別開了眼神。

“聽見了，我沒聾。”

葉歸嵐氣喘籲籲的放開手，微微揚起下巴，哼了一聲。

無我的獸眸轉動了一下，將她這個小表情收入眼底。

葉歸嵐說完，神清氣爽，當下又離開了靈空間。

無我的金眸在她離開之後，緩緩的閉合，幽深黑暗的巨大籠子之內，在片刻的沈寂之後，傳來低低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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