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無疆禦空而行走在前面，風聲飄來，傳出了又是那首不成調的曲子。

葉歸嵐皺眉，之前她幼齡化的時候，這曲子已經聽了百八十遍，還是一樣的難聽。

月無爭似乎也被這磨人的調子逼到皺起了眉頭，側首看著葉歸嵐，眼神在問他唱的是什麽？

葉歸嵐搖頭，鬼知道他哼的是什麽。

完全不成曲的音符隨著風聲飄來，看得出來萬俟無疆的心情不錯。他到了城市的某個地方，落了下來。

葉歸嵐有些眼熟的屋子出現，她看著周圍的景色，她明明找過這裏，這房子分明就沒有！

“進來吧。”

萬俟無疆推門走了進去，“小歸嵐，快進來。”

兩人走到門口，月無爭攔了一下率先進去，這才讓自己的小嬌妻也邁了進來。

“記得關上門，來別人家裏做客，要有禮貌。”

萬俟無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指了指後面的門。

月無爭探手，將門關上，咯嗒，是門鎖落下的聲音。

“來，先坐下。”萬俟無疆拍了拍沙發，葉歸嵐站在那裏，“我跟你過來，不是為了和你敘舊的。”

“你這孩子急什麽，雖然說快到時間了，但還不能動手。”萬俟無疆雙腿擡起，盤著坐在了沙發裏，“帶你過來，也是為了不錯過可以動手的時機。”

萬俟無疆又拍了拍沙發，“小歸嵐，你不信舅舅的話嗎？”

一股威壓直接傳來，壓得葉歸嵐胸口一悶，月無爭瞬間出手將她的手握住，這才讓她勉強喘出一口氣。

“不錯啊，小歸嵐挑的人總是好的。”萬俟無疆掃了一眼月無爭，不甚在意，“只是有些多餘了。”

葉歸嵐將這口氣憋了回去，坐進了沙發上，月無爭則是站在她身後。

“還要等多久。”

“不知道，我只知道快了，也許半天，也許還要幾天？”萬俟無疆咧著嘴角，戲謔無比的看著葉歸嵐，“還是幼齡化的你，我更喜歡。”

“無所謂你喜不喜歡。”

葉歸嵐低低開口，她的手掌握緊，看著他笑得身體向後仰的樣子，想著他藏在自己靈種之內的那抹靈氣……

“啊，真沒意思。”萬俟無疆看著站在葉歸嵐身後的月無爭，拍拍腿自沙發上站了起來，“現在走吧。”

月無爭挑眉，葉歸嵐頗為驚訝，這麽爽快？

萬俟無疆又開始哼著那不成調的曲子，葉歸嵐和月無爭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手挽手的跟了上去。

門被推開，那條幽深的黑色隧道出現在眼前。

萬俟無疆走在前方，身影已經完全沒入了黑暗之中，只有那曲子在告訴他們，他在前方引路。

“沒有光了，一點都沒有了。”葉歸嵐看著伸手不可見的黑暗，上次還有依稀光亮，這次完全沒有了。

月無爭握了一下她的手，葉歸嵐點點頭，腳下的步伐加快，跟在後面。

嘎吱。

又是一扇門被推開，在門扉被推開的瞬間，慘烈的嘶吼自裏面傳出。

月無爭聽得微微皺眉，拉著葉歸嵐跟了進去。

還是一樣的籠子，還是一樣的黑色項圈，但籠子裏的內容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萬俟無疆哼著小曲行走在籠子之中，臉上的笑意不減。

可葉歸嵐，聽著籠子裏的人陣陣嘶吼，震驚到無以覆加。

是萬俟一族，他們口中喊著的，說他們是萬俟一族。

月無爭也很震驚，找尋不到萬俟一族的蹤跡，原來都是被關到了這裏，而且……還被上了項圈。

葉歸嵐看著籠子內被黑色項圈套住的萬俟族人，他們似乎沒有被做什麽，也沒有任何獸化的痕跡。

“放我們出去——！啊——！”

“我們是萬俟一族啊——！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們！”

憤怒的咒罵，和無奈瘋狂的嘶吼，還有瘋狂撞擊搖晃籠子的聲音，充斥在這片空間裏。

葉歸嵐看著，忍不住將月無爭的手一再握緊。

若是預料到如今這樣的命運，萬俟一族又該如何選擇，這樣也好……不是要血脈之力嗎，萬俟無疆就在這裏，他就是你們要找的人啊！

這一族的命運，也應該到此為止了。

“小歸嵐，你快一點。”

萬俟無疆的聲音自前方傳來，籠子裏嘶吼哀嚎的人，一下子目光都變了。

一雙雙泛紅的眼睛，盯著葉歸嵐。

“你是葉歸嵐？你是無歸的女兒！”

“你是我們萬俟一族的人，還在看什麽！救我們出去啊！”

“葉歸嵐！放我們出去啊！你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族人死在這裏嗎！”

一雙雙手，自籠子內探出，要抓住葉歸嵐。

月無爭直接將她抱起，腳下飛速前行。

“葉歸嵐！你別走！回來啊！”

“葉歸嵐！你這個叛徒，救我們出去！”

“葉歸嵐！葉歸嵐——！”

葉歸嵐黑眸盯著籠子裏在得知她是誰之後，更為瘋狂的一張張臉，聽著他們的一聲聲嘶吼。

“該死，你們……都該死！”葉歸嵐猛然聲音揚起，“你們不配，說我娘的名字！”

站在門邊等待的萬俟無疆，嘴角的笑容擴大，看著葉歸嵐臉上根本壓抑不住的憤恨，眼中笑意更深。

“走吧。”

萬俟無疆推開門，月無爭將懷中的葉歸嵐放下，握緊了她微涼的手掌。

門之後，一股異樣的味道，讓葉歸嵐和月無爭都忍不住停下腳步。

啪踏。

萬俟無疆走進去的腳步聲變了，像是腳下踩著水一樣。

幽微的光緩緩亮起，萬俟無疆走在前面，他腳下，是一片鮮紅，蔓延到了整個通道之內。

他發現後面兩個人沒有跟上，忍不住停下，發現他們在看地面，輕笑，“放心，舅舅已經清理過了。”

月無爭擡眸，這個男人，已經不能用可怕來形容了。

“舅舅怎麽可能讓無關緊要的人，打擾小歸嵐呢？”

萬俟無疆轉身，“好了，快跟上。”

鮮血鋪路，甚至還冒著微微熱氣。

葉歸嵐和月無爭踏步上去，每走幾步，便是一具身體倒在前面，鮮血一直在往前蔓延，甚至到了那不見盡頭的旋轉樓梯，都沒有停下。

啪嗒，啪嗒。

血自上方臺階不斷向下低落，落到下方傳來很大的低落聲音。

“去吧，舅舅教過你了。”

萬俟無疆看著上方的無盡黑暗，看著葉歸嵐笑，“接下來的，舅舅可就不管了。”

說完，萬俟無疆的身影一閃，直接隱入了黑暗之中。

不多一會兒，那不成調的曲子自某處傳來，隨後漸漸消失了。

“歸嵐，走吧。”月無爭握緊她的手，“我和你一起。”

葉歸嵐仰頭看著上方不斷向上蔓延的黑色樓梯，一只只手自樓梯的邊緣處探了出來，早就沒有了聲息。

想著方才萬俟無疆的話，葉歸嵐心頭一沈，她可不認為他會這麽好心，他數次看無爭的眼神，簡直像是在看垃圾一樣。

葉歸嵐直接縱身一躍，到了虛空之上，月無爭緊跟在她身邊。

殼會在哪裏……會在哪裏……

葉歸嵐看著黑色樓梯連接的各處門扉，突然，一個似曾相識的標志就這麽突兀地出現了。

“歸嵐！”

月無爭猛然停在虛空某處，葉歸嵐迅速靠近，這扇門之上落下的正是那天萬俟無疆留在桌面上的箭頭。

一模一樣，七扭八歪。

兩人對視一眼，月無爭剛要推門進去，被葉歸嵐拉了回來。

月無爭回頭看她，葉歸嵐深吸一口氣，“能進去的，應該只有我，他要的，是我去毀了那個殼。”

少年看著她，葉歸嵐將她的手握緊，“萬俟無疆讓你跟來，絕對不是讓你幫我。”

說到這裏，葉歸嵐停頓了片刻，“我自己進去。”

黑色手鐲，被葉歸嵐一把自胳膊上拿下，送到了月無爭手裏。

黑暗之中，兩人的眸子看著彼此，不用言語。

月無爭握緊燭年的獸骨環，微微後退一步。

葉歸嵐走到門前，手按在了門扉之上，卻發現，那根本就不是一扇門，只是一道靈氣避障，做成了門的形狀。

葉歸嵐回頭，微弱的光打在他的臉上，她看見了少年的薄唇動作，無聲開口。

我就在這裏，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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