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這個地方，還是這片赤紅土壤。

葉歸嵐抱著枕頭坐在地上，一雙眼盯著面前的小男孩兒。

小男孩兒一臉嫌棄的坐在她對面，隔著一段距離，翻了一個白眼。

“你到底看完了沒有？”

“你是大毛……對吧。”

葉歸嵐說完這句話，眼眶忍不住又紅了，小男孩兒一見，有些煩躁的迅速開口，“我是。”

說到這裏，大毛擡起頭瞪了葉歸嵐一眼。

“我也是在自己闖蕩之後才發現，大毛這個名字有多難聽。”

“……是我的錯，我的確沒有取名字的天分。”葉歸嵐不好意思的尬笑兩聲，黑眸又是將眼前的小男孩兒打量個遍。

“大毛，你竟然學會了化形。”葉歸嵐笑的瞇起了眼睛，“你不知道我有多想這麽和你們交流。”

大毛微微挑眉，“交流什麽？有什麽可交流的。”

“你們形體改變成為路路鳥真正姿態之後，我依然沒辦法同你們交談，聽不到你們鳥鳴的意思。”葉歸嵐嘿嘿一笑，“真好，可以和你這麽說話，真好。”

大毛見葉歸嵐笑的馬上要開花的樣子，臉色一冷，“我回來，不是為了要重新追隨你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葉歸嵐臉上笑意不減，絲毫沒有因為這句話受傷，“你已經明確表達過了，你討厭我這個事實。”

小男孩兒再次楞住，它看著葉歸嵐臉上的笑容不變，狠狠皺眉，“你這麽說，是在說我不知好歹麽？”

“什麽？”這次，換葉歸嵐楞住了。

“你照顧了我，幫我處理了傷口，所以……我不應該討厭你，應該像從前那樣貼上你，是這個意思？”

“我不是。”葉歸嵐有些啞口無言，孩子變的如此敏感多疑，說到底……這是她當初種下的禍根。

“呵，我之所以回來，是因為不想欠你的。”

小男孩兒頭往旁邊一撇，“說吧，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麽事。”

“我沒有……”

葉歸嵐突然沒了聲音，她楞楞的看著大毛，這孩子在她面前劃下了一道線，一道在也不可能跨過的心理防線。

它說不想欠自己的，也就是說……她這段時間的照顧，讓它心裏不好受了？

葉歸嵐沈默，看著大毛如此拒絕的樣子，深吸一口氣。

“沒有，我沒有要你幫忙的事。”

坐在那的小男孩兒身子一僵，感覺有點下不來臺的樣子。

它轉過頭，看著葉歸嵐微垂的目光，張口卻是無言。

“是真的沒有。”

葉歸嵐說這話的時候，看的是地面，天知道她說出這句話自己心有多疼，她是有多不希望這孩子離開自己，她能相處百個千個的理由，來困住這孩子。

可是她不能這麽做。

她現在能夠這孩子的，便是毫無牽絆的自由。

既然它喜歡獨自徜徉，那她就給它廣闊天空。

只是葉歸嵐沒想到，她擡起頭看見的，卻是小男孩兒憋紅的一張臉。

它那雙獸眸盯著自己，裏面湧動的情緒之覆雜，簡直是一出大戲。

葉歸嵐看的有些沒反應過來，是不是她想叉劈了？

這孩子說的話，不是她想的擺脫，想劃清界限……而是！

坐在那的小男孩兒猛然站了起來，黝黑的小臉漲著肉眼可見的紅色，獸眼瞪著葉歸嵐，冷冷一笑。

背後直接生出雙翼，扭頭便要直接飛走！

“有，有有！我有！”葉歸嵐不敢冒然動手，大喊出聲，也自地上站了起來，心急不已的狂喊，“當然要你幫忙！非你不可的那種！”

飛到上面的小男孩兒冷笑，“不是說沒有麽？”

“我現在有了，行嗎？”

葉歸嵐討好的露出笑容，對著大毛眨眨眼睛。

孩子並沒有立刻下來，而是站在虛空中，冷聲問她，“你先說是什麽事，如果我做不到，這話就當我沒說過。”

苦情戲，這孩子吃這一套。

“我有一個朋友，她的一個孩子離家出走了，她整個人傷心的天天以淚洗面，一提到那個孩子都傷心不止。”

大毛站在虛空，背後的雙翼狠狠煽動了一下。

“你化形的這個樣子很像她的孩子……”

“我不和人類接觸，這話當我沒說過。”小男孩兒說完，直接展翅往上飛去，葉歸嵐看著它頭也不回的樣子，心又要碎了。

“除了我，我不會讓你和任何人類接觸！只是想讓你在我身邊，以這樣模樣相處一陣子，我也好日後當趣事說給那個朋友聽，讓她疏解一下。”

欲飛走的小男孩兒再次停下，回頭看了看葉歸嵐，“一陣子是多久？”

“我離開驅逐之地之前，可以嗎？”葉歸嵐深吸一口氣，看著大毛的眼睛又開始紅了，“你不是不想欠我的人情嗎？我離開驅逐之地，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就算以後再遇到，我也會自己走的。”

忽忽。

是翅膀極速煽動的聲音，小男孩兒飛了回來，迅速落地。

還是那副很拽的小臉，有些不耐煩的開口，“知道了，就到你離開驅逐之地之前。”

葉歸嵐紅著眼眶低低嗯了一聲，知道它這一次暫時不會走了，心頭又是開心又是酸澀。

彎腰將地上的軟墊撿起收回去，小男孩兒看著她，抿抿唇角，“我妹妹……還好嗎？”

葉歸嵐回頭，“妹妹？二毛……是小姑娘？”

小男孩兒翻了一個白眼，“你現在應該知道，這名字有多難聽了吧。”

葉歸嵐沈默，“現在改名字還來得及嗎？”

“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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