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鴉，宋冉冉表現出了令人無法理解的刻薄和冷漠，除了葉歸嵐，似乎沒人能自她那裏得到什麽，月無爭先和鴉一同離開了這裏，這個小地方瞬間安靜下來，葉歸嵐依舊有些虛，她坐在小院子裏的椅子上，沒有起身。

看著月無爭和鴉自傳送陣離開，葉歸嵐這才心神開口，“冉冉。”

“嗯？”小蘿莉的聲音聽上去不錯，似乎沒有因為剛才的事受到半點影響，葉歸嵐斟酌了一下，“鴉是真的沒有辦法變成人類模樣了？”

“……”宋冉冉沈默片刻，“小歸嵐以為我在說假話嗎？”

“我以為你在說氣話，看的出來，你不喜歡他。”

“我的確厭惡他，一看到那個半人半獸茍延殘喘的樣子，我就心煩不已，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說謊。”小蘿莉說話沒了日常撒嬌時候的尾音，“我說的都是實話，他那個樣子就是獸化失敗的樣子，根本沒有辦法覆原，能活著……也是他命大。”

“這樣啊，那我沒問題了。”葉歸嵐笑笑，打算再休息一會兒準備先繼續抄會書，算算時間，似乎外門階段性考核也要來了，那幾枚固靈丹應該能讓她穩穩到二級？

“……小歸嵐不高興了嗎？”

“啊？”葉歸嵐笑了，“怎麽會，你厭惡也好喜歡也好，都是你自己的情感，我沒幹涉你的權利。”

“……就知道小歸嵐對我最好了。”小蘿莉咯咯一笑，語調又恢覆了從前的軟糯撒嬌，“只要是小歸嵐想知道的，我一定都告訴你，哪怕是我再不想說的~”

想到無爭提出的那個被宋冉冉回避的問題，葉歸嵐咽了一下口水，無爭一定想知道答案，半人半獸……她也實在好奇，虞家和這個到底有什麽本質區別，聽冉冉的口氣真正的人類獸化要強過虞家這種，那麽冉冉……又是被誰造就的？又是什麽人在做這樣的事情？

是虞家之外的什麽人嗎？

葉歸嵐想到這裏，眉峰忍不住皺緊，若是這樣的話……豈不是人外有人，坑外有坑？

想到這裏，葉歸嵐就覺得真的頭疼，虞家都不算最後BOSS的話……手忍不住扶住額頭，宋冉冉察覺到了葉歸嵐的情緒，“小歸嵐是想知道那個人類問的東西嗎？我不想說給其他人，但是可以說給小歸嵐聽~”

“……如果你不勉強的話。”葉歸嵐重新振奮了一下情緒，冉冉或許是解開這謎團的第一個鑰匙，小蘿莉咯咯一笑，“說給小歸嵐聽一點都不勉強哦，嗯……要從哪裏說起好呢？說老實話呀，我記得的東西也不是很清楚了，我只從我記著的開始講好嗎？”

靈空間內，祭靈的金眸緩緩睜開，“說個屁，老子不想聽。”

“哎呀，聽了你或許能喜歡上我？”

“你做夢！別來煩老子！”祭靈極盡粗魯的低吼，小蘿莉心情大好，“那我偏要說哦~你不聽也要聽~”

“這樣，我問什麽你試著回憶一下？”葉歸嵐好怕宋冉冉從盤古開天地開始說起，別看她始終是小蘿莉的姿態，然而誰知道她真正活了多久？搞不好能有幾百歲了，宋冉冉說了一聲好，葉歸嵐想了一會兒，“你曾說自己是真正人類，是被人抓走的嗎？”

“不是哦，是被家族送過去的~”

！！！

葉歸嵐瞪大眼睛，“送過去的？！你是說，你先前的家族，親手把你送到了對方手上？為了什麽？”

“為什麽把我送過去我當然不知道哦，也許是為了錢？或者是什麽東西？”宋冉冉說完笑了，“我沒記錯的話，人類時候的家族，很淒慘呢，應該是為了錢吧，賣出去一個孩子又不算什麽。”

“……”葉歸嵐只覺得剛聽了個開口，就已經頭皮發麻，她是不難理解這樣的事情，但是……“被送過去之後……你都經歷了什麽？你還記得嗎？”

“記得呀~”小蘿莉笑的更是開心，“我被帶去了一個地方，被關進了一個鐵籠子裏，那籠子裏還有很多人類幼崽，一直不停的在哭，我可沒有哭哦~”小蘿莉似乎打開了話匣子，“小歸嵐見過集市上有人挑肉的樣子嗎，被關在籠子了的所有幼崽都是肉，每天每天，都會有不同的人來挑選我們。”

“每天，都會有幼崽被選走，不知道被帶到什麽地方，而我……是被宋家選走的。”

“我被帶到宋家，覺得這裏好漂亮哦~也許他們都是好人吧，可是呀……嘻嘻嘻，他們又把我關了起來，關在了陰冷的地下，連半點陽光都看不見的地方~”

“每天，都要吃各種不同的東西，有的好吃哦，有的難吃到當場吐出來，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經歷了多久，久到以為那裏面的黑暗要徹底吞掉我，有人推門進來了，那個時候的我呀，只剩下半條命，根本看不清楚推門進來的人長什麽樣子，只聽見他們說，她是唯一活下來的，就是她了。”

“哈哈哈，我是唯一活下來的，我是很幸運的不是嗎？”小蘿莉略帶詭異的笑聲回蕩在葉歸嵐腦海裏，她忘情的說著，葉歸嵐則是安靜聽著，沒有任何打斷的意思，“我被他們拖了出去，我只記得好餓好困，外面的光特別的刺眼，他們拖我拖的好疼，我以為一切都要結束啦，畢竟我還活著嘛~”

“嘻嘻嘻，可他們呀，把我的靈種，在我還活著的時候，挖了出來。”

聽到這裏，葉歸嵐只覺得一股冷意自腳底而起，宋冉冉甜美的聲音繼續響著，“我疼的撕心裂肺的喊叫，拼命的求他們不要這麽對我，我那個時候多想死呀……可是啊，我就是死不了。”

“他們，往我的身體裏，放進了魔獸的靈種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蘿莉甜美的聲音消失不見，詭異的獸類聲音發出刺耳的狂笑，“而我人類的身體，竟然也接受了這樣的靈種，哈哈哈哈哈哈！”

“這之後啊，我又被拖進了那片黑暗之中，又繼續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那顆靈種讓我痛的死去活來，滿口滿口的鮮血吐著，直到有一天，我看見了自己吐出的，再也不是紅色的鮮血……我看見了自己身體裏長出來的毛茸茸觸角，我甚至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嘻嘻嘻嘻……”

葉歸嵐的手掌狠狠握緊，怪不得她如此乖戾，如此憎恨宋家、人類，被如此對待，不恨才怪！

“我瘋狂的尖叫，在黑暗裏瘋狂的鑿擊墻壁，想要逃出去……他們明明就站在外面，我都能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我拼命的喊救命，他們卻是在笑呢~”

“啊~在那一刻我終於明白，沒有人來救我，是他們，讓我變成了這個樣子。”宋冉冉甜美的聲音又重新出現，“我呀，恨不得那個時候就殺了他們所有人，但是……我發現根本做不到，宋家的那幾個幻靈，在我的脖子上套了項圈。”

“我想要殺了他們，就必須先學會屈服，先要被他們所用~反正我不急啊，我有的是時間~也許是發現我學乖了吧，他們終於把我放了出來，甚至親切的給了我宋家的姓氏，並且誇我，我是唯一成功的一個。”

“這麽說，宋家一直以來做的，不僅僅是交易魔獸如此簡單的勾當……還有別的！”葉歸嵐聽到這裏，驚的一聲冷汗，“宋叔知不知道這層？”

“氿叔叔怎麽可能知道嘛~他出生的時候，我已經在宋家幾十年了~”

“好多好多的失敗品呀~都是像我這樣被拖了進來，沒過幾天就死了，要不然就是無法保持人類姿態，像那個一樣，被宋家直接抹掉。”

說到這裏，宋冉冉忍不住停了下來，她冷笑，“死了不好嗎？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的好。”

“你身上的刻紋……是宋家壓制你的方法嗎？”葉歸嵐轉移話題，宋冉冉笑了，“不是哦~這刻紋，是獸化的力量，我體內魔獸靈種的力量直接化為刻紋，印刻在了我的身體之上，只要我想用，發動這刻紋就可以隨時進行獸化和人類姿態的轉換~小歸嵐，是不是很厲害呀~”

魔獸靈種在人類體內，並且裏面的力量直接以刻紋的表現，刻印在了人類身上？這的確比虞家這種，用蟲子做媒介強行融合的方法高級了太多太多！

虞家歸根究底，都是假的！而宋冉冉這種……則是實打實的真的，人類和魔獸的真正結合！不是先天，是後天！

這個世界，天地之間皆以靈氣為源、靈種為本！不管是人類還是魔獸，肉身都是容器！

人類的容器自然可以完美承載人類的靈種，也有一小部分像宋冉冉這樣的，經過後天改造可以接納魔獸的靈種！還有一種，像虞家那樣，以蟲為媒介，將自己偽造成雙向容器！

葉歸嵐想到這裏，突然睜大黑眸。

不，還有第三種容器！

萬俟一族的血脈之力，他們是天生的完美容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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