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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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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說道:“我給你打電……”

她盯著他的電話,抓住他的手突然一松,嘴上說道:“好,走啊,走吧!走了下次給我打十幾個電話的時候,我不在手術室也不接,再‘順便’過來看我的時候,我也不見你——反正既然我什麽都不懂,那就做什麽都有理,對不對?”

他顯然沒想到她這樣說話,有些驚訝地看著她,俊美的一張臉上神色覆雜,好像在為難什麽。

葛晴回視著他,本意是想讓他知道自己真的生氣了,不想在對對眼這樣關鍵的時刻,她竟然大大地打了個哈欠,眼淚都出來了,她汗顏地擡起手指擦著眼淚,耳中聽見他仿佛安慰自己地說道:“困成這個樣子了,快上樓去吧,我說話算話,會給你打電話的。”

葛晴看他還是堅持要走,突然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心想還是要走對吧?還是不想讓我看著對吧?還是不能乖乖地留在我身邊是吧?她氣昏了頭了,幹脆地轉身邁開長腿,一邊大步流星地走一邊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別打電話,我不理你。”

她說到做到,不管葛天籟在後面怎麽叫自己,都不理他,徑直向著宿舍樓走過去,常常夜歸,大門口值夜班的門衛都認識她了,直接刷臉就放行了,不想進了門衛剛走了幾步,就聽見身後葛天籟的聲音說道:“放我進來吧?”

葛晴納悶地回頭,看見他竟然跟了過來,可是被盡忠職守的門衛擋在了外面,她對門衛點頭示意了一下,門衛放行,他就進來了,快步走到她旁邊一邊搖頭一邊說道:“你還真是長大了,都會生氣了。”

“我以前也會生氣。”她不服地說。

“以前不會這種生氣。”

“那——我以前會哪種生氣?”葛晴奇怪地問。

“以前都是——”他說到這裏,頓了一頓,像是在回想以前葛晴生氣的模樣,卻好半天都沒有說出下文,葛晴忍不住看向他,他側臉的線條如此柔和,柔和得仿佛最美的夢境,這樣的時間兩人並肩而行,夜色如此深濃,後半夜的盛夏,暖風吹得自己跟他並行的腳步聲,像是天堂裏的聲響。

“都是怎樣?”她看著他,心頭的氣惱像一股煙一樣啪地一下,散了,消了,她目光逗留在他眉目之間,一邊看著他若有所思的樣子,一邊暗想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真的生他的氣了吧?只是這樣看著他,就喜歡死了,心都要化了,哪裏還舍得生氣呢?

他搖了搖頭,微微搖了一下頭,葛晴還想追問,不想已經到了單元樓下,這棟樓住的都是剛入職不到五年的青年醫生,正是最辛苦最勞累的一群人,這個時間夜歸還絮叨著說話,吵醒了這些人就太沒道德了,葛晴只能閉嘴。

她刷卡進去,電梯按到七樓,兩個人沈默地看著變換的樓層數字,葛晴忍不住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身材修長偉岸的他,心頭一陣狂喜,一陣難以置信,心想這場景竟然不是做夢,自己竟然真的把他帶來了,帶到了自己的小家……

無數個思念他的夢裏,那些他在夢裏叫自己“晴晴”的美夢,她甚至都不敢想象此刻的場景。

開了門,鑰匙還放在鎖眼上,她卻沒有立即打開,用身子堵住門口,隔了好一會兒她回過頭來,對著站在身後的他,笑了一下,滿臉的促狹,對他說道:“當初到你家,你抱我進去的,現在要不要我抱你進去啊?”

十年前的那個場景,瞬間重現在兩人心頭,葛天籟看著葛晴,雪白的牙齒露了出來,對她笑了,然後非常肯定地搖頭拒絕道:“不,我是舊友上門,那麽隆重的歡迎禮就不必了。”

“那當初為什麽要對我做那麽隆重的歡迎禮呢?”

“因為你當時不是舊友,是貴賓。”他烏黑湛澈的眼睛盯著她,對她輕聲說道。

強詞奪理,胡說八道,就是大男子主義作祟,不想被自己抱著進門,害怕丟臉——葛晴一邊臉紅一邊想到,早晚有一天,只要他還沒有娶妻,還沒有未婚妻,自己就會把他抱進門的,想到那個場景,她心口怦怦地跳,伸出手把門推開。

她的窩幹幹凈凈,一點兒多餘的裝飾都沒有,連鞋子都只有三雙,一雙夏天的,一雙春秋冬的,還有一雙就是拖鞋——葛天籟看著這三雙鞋子,眼睛盯著她腳上的鞋,忍不住道:“不錯,還知道多買一雙。”

“這雙嗎?是我妹妹買了覺得不合適給我的。”葛晴答。跟自己不同,妹妹葛婷最喜歡漂亮的衣服鞋子,路上看見她覺得好看的,腳都動不了,而這些年之所以妹妹很少置辦服裝,主要是因為她在存錢買房。

提到葛婷,葛天籟的眼神暗了一下,隨口問了一句:“你妹妹還好嗎?”

“挺好的。”說起妹妹,葛晴就想起當年在高中讀書的時候,妹妹與葛天籟之間的齟齬,當年冤家仇人般不合拍的兩個人,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相處融洽呢?

畢竟,對自己來說,這個世界上最喜歡的兩個人,就是他們倆了啊。

葛天籟像是對葛婷並不關心,沒再追問就放下了這個話題,他脫了鞋子,指了指自己腳上的襪子,問她:“要脫嗎?”

葛晴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葛天籟就留著了,他一邊向室內走,一邊聽見在自己身後換鞋的她說道:“我明天買一雙你穿的拖鞋。”

他腳步停了,眼睛盯著在門口忙碌的她,目光深沈,等她直起身,他又移開目光,一邊打量著室內,一邊對她說道;“你剛才在樓下說累了,想坐下聊,坐哪兒?”

室內就一個小小的沙發,另外一個能坐的東西,就是床了,他不覺得自己可以坐她的床……

“躺著聊吧,行嗎?”葛晴打了個哈欠,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著:“我渾身都疼,坐也不想坐,只想躺下。”

她說完這句話,就鉆進了洗手間,也根本沒理會葛天籟怎麽回答,洗手間的水嘩啦啦地響,手腳麻利的她很快幹幹凈凈地從裏面出來了,身上帶著一股肥皂的清香,一邊用雪白的毛巾擦著臉,她一邊對葛天籟說道:“我躺下就能睡著,先洗了以策萬全。”

他黑得如同深夜的眼睛盯著她,目光掃過她微微滴水的劉海,沒說話。

她伸出手拉著她,不管他的手微微縮了一下,像是要掙開她的手,葛晴用力握緊了,一邊走,一邊推著他,到了床邊。

一個枕頭一個被子,青青白白的顏色,方方正正的形狀,他所見過的床,沒有比眼前這張床更禁欲的了。

所以,她其實——還是什麽都不懂,葛天籟亦喜亦憂地想到。

葛晴伸手把葛天籟按著,坐在床邊,她自己爬上床,舒舒服服地躺下,舒舒服服地蓋上被子,然後對面前坐著的葛天籟說道:“你這些年去了哪裏了啊?”

☆、姐姐

22

葛天籟坐在床邊, 看著安安靜靜地躺著的她, 答道:“去了國外,不是跟你講過了嗎?”

“我不信啊, 真的去了國外嗎?”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著他,審度著他的神情,揣摩著他的語氣, 不太相信的樣子。

所以, 躺得這樣舒服,拾掇得這樣幹凈,真的是為了把往事問得清清楚楚?

通常人們對著異性這樣幹的時候, 都是為了其他更值得的事吧?

“不信就不要問了。”他低聲對她說,目光始終看著她,重逢以來即使微笑的時候也始終不展的眉頭舒展開來,眼睛也柔和極了, 隔了一會兒,他伸出手,輕輕地觸摸了一下她的臉頰。

然後就飛速地挪開了, 對雙目炯炯的她說道:“不是困了嗎?睡吧,我一會兒就走。”

“不困了, 看見你就不困了。”她說。

這話如果不是從她嘴裏說出來,可就意味深長了, 他忍不住笑了,然後笑容不知道為什麽,很快消失, 他轉過身,目光在她的小屋內梭巡,好半天沒有回頭過來看她。

“你現在在哪裏工作啊?”葛晴看著他的後腦勺,問道。

“無業游民。”

“沒有工作嗎?”葛晴奇怪地問。

“對啊,暫時沒有工作。”他低聲答,始終沒有回過頭。

“沒有工作,還居無定所,現在是在靠吃老本生活嗎?”葛晴問。

“對啊,在吃老本。”他說,隔了一會兒,又說:“都是當年我媽媽留下的老本,我在用那個。”

“那——”她欲言又止,眼睛始終盯著他,看他一直用後腦勺對著自己,不曾回過頭來,她對別人的情緒始終無感,但是很奇怪,對著他的時候,不發達的前扣帶腦皮質區域竟然變得敏銳起來,試探著問道:“那現在睡眠還好嗎?”

葛天籟的脊背一僵,片刻之後,他回過頭來,看著躺在床上的她,烏雲般的秀發散滿白色的枕頭,光潔得沒有任何瑕疵的一張臉上,清澈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他感到自己極力控制的欲望洪水隨時隨地可能潰堤奔瀉而出,不,不能是現在,不可以是現在,他硬生生移開目光,繼續背對著她,聲音有些怪異地說道:“很好,我現在不用吃藥了。”

“能睡著了啊?”

“對啊。”他說,眼睛盯著躺在床上的她,隔了一會兒說道:“出國之後就睡著了。”

“真好,是因為環境改善了,還是做了什麽針對性的治療?”

他聽了這話,意味深長地笑了,答道:“是有一些針對性的改變。”

她看著他臉上的笑容,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問了這麽多的問題,他看似每一句都回答了,但是其實每一句又都沒有回答,重逢以來,自己連他住在哪裏,以何為生都不知道,他跟她之間所有的聯系,就是一個自己打他他不接,只有他打過來才能進行有效交流的電話號碼——除此而外,她對眼前的這個葛天籟一無所知。

到底是怎麽回事呢?這十年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他從當年那個傲慢清冷的少年變成了眼前這個渾身是謎的男人?

除非他打算主動說,不然無論如何問他,也不可能問出來,她沈默地想了半天,沒有意識到自己安靜地思考的時候,眼皮開始無法克制的打架,不到一分鐘,她的眼睛就閉上了,迷迷糊糊中聽見他從床上欠身而起的聲音,她在疲困中想到他要走了,趁著自己睡著了的時候離開了自己,然後會是又一個漫長十年的開始嗎?她在嚴重的渴睡中感到自己心口劇烈的痛楚,那強烈的不舍得的情感,將她驚醒,像是一種本能一般,她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對他說道:“別走。”

“我沒走,我只是站起來活動一下。”

撒謊,如果自己沒有抓住他,他肯定就走了,她心思洞明地想到,手拉著他的胳膊說什麽都不肯松開,嘴上說道:“坐在我身邊活動不行嗎?”

他被她拉得姿勢尷尬已極,無奈用另外一只手扯著她,想要讓她松開,他掙紮的姿勢怪異別扭,葛晴雖然困乏疲累,腦子昏沈沈地,但是醫生的本能還是讓她立時察覺,神情微變,伸出手來,在他肘部內側尺神經附近用力一按,看他果然一臉的無知無覺,她心中震撼,連瞌睡都暫時忘了,腦海中想到自從重逢以來,似乎確實每次兩人相遇,他都是用的左手跟自己相握相擁,那——這只右手是怎麽了?

她再也睡不著,欠起身來,湊到他面前問道:“這個胳膊是怎麽了?”

他舉起右臂,說了句沒什麽。

她烏黑的眼睛直楞楞地盯著他,根本不信,葛天籟見狀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忘了你是醫生了,果然騙不了你,這只胳膊有些神經損傷,不礙事,已經一年比一年好了,看我現在不是能擡起手了嗎?”他說著,輕輕擡起右手,在她頭發上輕輕摸了一下。

“神經損傷——什麽時候的事情?”她震驚地問,重逢以來,太多不尋常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了,而沒有一件他給了自己答案,所以——他是打算對自己隱瞞到底了?

是不信任自己嗎?還是怎麽回事?

“十年前。”他輕描淡寫地答。

“怎麽發生的?”

“車禍。”他聲音十分平淡地說,眼睛看著葛晴,隔了一會兒,加了一句:“我爸爸也在車上,他比我嚴重,半身不遂十年了。”

所以,是一場很嚴重的車禍,而相對他半身不遂的爸爸來講,只是一只胳膊活動不靈的他竟然還是幸運的。

葛晴因為太過震驚,腦子處於暫時的真空狀態。

“對方是一輛大卡車,本來是應該撞死我們的,沒想到我們倆命大,車子都撞得零碎了,我們倆竟然全都沒死,我在車禍發生後,就開始了居無定所的生活,一直到現在——養了很多年,現在這只手除了使用鍵盤的時候手指不夠靈活,別的……”

他的話沒有說完,葛晴已經將手指放在他的右臂上,輕輕地按著,這裏捏一下,那裏掐一把,隔了一會兒她擡起眼睛看著他,對他說道:“別擔心,將來有一天我會幫你修好的。”

他烏黑的眼睛因為這句話,閃過一抹像是感激的神情,但他很快眨了一下眼睛,將感激掩飾住了,輕描淡寫地對她點了點頭,說了句謝謝。

“是誰幹的呢?抓住那個人了嗎?”她問。

“沒抓住,也不知道是誰幹的。”他答,聲音很平,好像十年時間過去了,當年那場給他造成巨大傷害的車禍,他已經不太在意了。

葛晴放在他胳膊上的手指始終沒停,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後來她突然探身向前,在他受損的胳膊上輕輕地吻了一下,吻完了,她自己也有些嚇到了,情之所鐘,情難自禁,這絕對是下意識的行為,她一邊想一邊有些慚愧地對睜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葛天籟說道:“我——我就是碰了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的目光深深地看著她,嘴上說了句沒關系,聲音微微有些黯啞,不若平時般充滿磁性,後來他轉過頭去,從床邊上站起身,背對著她說道:“時間太晚了,也聊得差不多了,我真得走了——”

葛晴完全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的心氣,她事後回想,那一刻一定有另外一個她——莽撞,沖動,不計後果的她,住在這具身體裏,那個她明白了他要離開了,再一次,而這一次的離開,很可能很長很長時間,他都不會再跟自己聯系——

他沒有說短期不會再回來,但是她就是知道,她從床上站起身,伸出雙臂,從後面輕輕抱住他的肩膀,好寬,好寬的肩膀,好香,好香的他的氣息,車禍也好,胳膊損傷也好,在她心裏,他始終都是十年前那個身上散發著精致花香的少年,而她長這麽大,只喜歡過他一個。

她低聲地,在他耳邊說道:“不要走,天籟,你居無定所,還是個無業游民,不是正好可以在我這裏住嗎?讓我們倆像以前一樣,住在一起作伴好嗎?”

他原本對她前面所說的全然無感,及至聽見“作伴”兩個字,渾身一震,手忍不住擡了起來,輕輕地握著葛晴的手,不太確定地問道:“你真的想這樣?”

他這句話中的無限可能讓葛晴的心劇烈一顫,她連連點頭,嘴上說道:“想,想啊。”

她心中以為他不會答應,重逢以來,他在刻意——找出各種借口以便跟自己保持距離,搬進來兩個人同居作伴雲雲,她不過是情之所至,信口說出來而已,沒敢指望他會答應。

可是他沈默了一會兒,竟然點了點頭。

葛晴意出望外,狂喜莫名,手足無措地半天不知道怎樣才好,後來她擡手摸著他的臉蛋,誠實的孩子不撒謊,心裏想什麽她就說了什麽:“真好,太好了,從今以後每天睜開眼睛,我就可以看見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要帶親戚出去耍幾天,明天正常更新,但接下來的一周可能要隔日更,抱歉

☆、姐姐

23

他聽了這話, 像是想起了什麽心事, 目光一黯,嘴角的笑容漸漸地收斂, 轉過身來看著葛晴,對她輕聲說道:“我可能不是一個很好的室友,而且, 偶爾幫朋友做事的時候, 我可能也要出門,歸期不定,你覺得——”

“我覺得沒問題。”葛晴幹脆地說, 大大的眼睛看著他,一點兒不猶豫地道:“你做什麽我都覺得沒問題。”

她的話讓他展顏一笑,陰雲全霽,對她搖頭說道:“還真是傻得可以。”

“誰傻啊, 你傻啊。”心中太過開心,葛晴難得地露出孩子氣,對他促狹地說道, 說完了,想起來他今天晚上就要在自己這裏睡, 開心得從床上站起,一下子蹦到地上, 小小的壁櫥裏拉出她的春秋被,放在床上,又找了自己的一件棉服塞到枕頭套裏, 做成一個簡易的枕頭,然後將這一套寢具放在床上,跟自己的並列,眼睛左看右看,心中欣喜異常,回過頭來對葛天籟說道:“洗洗睡吧。”

他聽了這句“洗洗睡吧”,啼笑皆非,他擡起手來,一邊解著襯衫扣子,一邊對葛晴說道:“脫了之後,我穿什麽?”

葛晴盯著他一顆一顆解開的上衣,眼睛不由得瞪大了,她留他同住的時候,並沒有預想過他會當著自己的面寬衣解帶,眼睛看他慢慢地解開了鎖骨處的扣子,露出來的肌膚呈小麥色,鎖骨向下,肌肉的線條修長勻稱,還有那個——那個乳……

她感到自己臉頰可恥地紅了,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邀請進來“作伴”的這個舊友,是個男人,並且是個年輕的香艷的性感的男人——

而且自己還喜歡他喜歡了十年。

要說赤/裸的男人的胸膛她不知道見過多少個,胖的,瘦的,黑的,白的,年輕的,衰老的,實習生的時候主任在心臟搭橋手術開始前,作為她表現出色的獎勵,曾經讓她拿著手術刀子在雪白的肌體上割開過,那之後這些年過去了,她不知道看過多少,摸過多少,形形色/色的軀體,對她來說,全都跟菜板上的豬肉沒什麽區別,甚至連手感都差不多,可是為什麽他脫了衣服——甚至還沒有全脫,他只是解開了幾顆扣子而已,自己就心動過速得仿佛隨時會熱血上頭,幾乎像誇張的電視劇一樣流出鼻血來?

“穿——,穿——”她結巴著,眼睛盯著他慢悠悠解著扣子的手指,語言功能暫付缺如。

“穿什麽?”他問,眼睛看著她,唇角像是在笑。

她用力咳嗽了一下,總算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險些失笑,心想真是好奇怪,自己竟然也有被男女之間的性吸引迷惑住的時候,那種會造出小孩兒的事情,不過就是女人張開腿,男人用雄性的器官在女人身體裏排洩出多餘的體/液的扯淡過程,姿勢尷尬,過程失態,有什麽可心向往之的?

蓋著被子聊天,像無性戀一樣做個伴的伴侶關系,不是要親密健康多了嗎?

她因為這些想法,腦子暫時清楚了一些,走到壁櫥處,在裏面翻了半天,她這裏沒有男人上門,根本不可能有男人的衣服,自己的衣服從春秋到夏冬,一共也不超過十件,最多的就是白大褂,她無奈地拿出一件簇新的白大褂,轉過身對他不太好意思地說道:“就只有這個。”

他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白袍子,眼睛無奈地看著她,在她眼前,開始扣已經解開了的襯衫扣子,嘴上對她說道:“算了,我還是走吧,讓我穿這個我寧可光著。”

這有些傲慢又帶了一點兒任性的口吻,像極了十年前的那個少年葛天籟,讓葛晴忍不住咬著嘴唇笑了出來,安撫地對他嗯嗯了兩聲,轉過身又翻了半天,總算找到一個超級大的大背心,還是當初讀書的時候愛心義診時免費發放剩下的,她穿了好多年了,又大又舒服,她遞到他面前,安撫地說道:“這個總行了吧?”

葛天籟看著她跟揮舞一面投降的白旗似的揮到自己面前的大背心,看到背心胸口上大大的一行“安全避孕,自然分娩”幾個大字,臉都藍了,眼睛盯著她,幹脆不再說話。

“這個也不行?”葛晴問。

“你說呢?”他答,聲音有些陰沈,好像在為了她不太懂的事情生氣。

“就這個啊,行嗎?”葛晴聲音裏帶著央求地說道,她知道他生來養尊處優,對很多事情都無法降格以待,一邊說,一邊眼睛瞪著葛天籟,看他竟然又開始系扣子了,心中難受起來,難以接受他動不動就要跟自己分開,氣呼呼地說道:“這背心怎麽了?啊?你說說你到底哪裏看不上?我洗得幹幹凈凈的,之前天熱的時候都是穿著這個睡覺的,偏你這點兒小事都不肯將就,扣子系來系去的,那你光著吧,我不介意你光著。”

他他看她臉色通紅地一本正經發脾氣,臉頰鼓鼓地,模樣跟十年前那個嬌憨倔強的小丫頭像極了,忍不住就笑了,眼睛盯著她展在自己面前的大背心,他平生從沒有穿過這麽醜的東西,就算落難國外那些年,因為有母親留下的財力支撐,他吃的用的也一直都是最好的,根本無法想象自己穿上這個醜東西的樣子,更遑論“安全避孕,自然分娩”這幾個有傷他大男人自尊心的字了。

他猶豫地伸出手來,接過她手裏的大背心,眼睛停在那鮮紅鮮紅的八個大字上,輕輕咬著下唇,對她說道:“這個字……”

“怎麽了?”葛晴看著那幾個大字,不解地問。

“安全避孕什麽的,幹嘛用的?”他眼睛看著她,問道。

葛晴聽了,頭搖得像是撥浪鼓,說道:“不是我用,是我們學校組織的一個活動,我避孕幹嘛啊?”

他看她否定得如此幹脆,輕聲笑了一下,收起這個大背心,對她說道:“這幾個字我實在敬謝不敏,你又不讓我走,那我光著吧。”說完這句,他解開了襯衫扣子,脫了下來,露出赤/裸的上身。

葛晴眼睛盯著半裸的他,目不斜視地看了一會兒,扭開頭,指著身後的洗手間說道:“在那裏洗,櫃子裏有沒開封的新牙刷,你自己找。”

說完這句,她一下子蹦上床,閉上眼睛,蓋好被子,專心致志地想著瞌睡。

葛天籟微微側身,看著床上緊閉雙眼的她,目光在她秀潔的眉眼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後才擡腳向洗手間走過去。

葛晴聽見洗手間關門的聲音,偷偷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試探著向地上看了一眼,空蕩蕩地,她輕輕地籲了一口氣,可想到一會兒他又會從洗手間裏光著出來,雖然作為醫生,光著的男人不知道看了多少個,可是光著的他只有一個,她這樣喜歡他,喜歡到不想讓自己惱人的心動驚擾了他,於是擡起手,啪地一下關了燈。

室內黑漆漆地,只有洗手間的磨砂玻璃透出來的光線,灑在地上,莎啦啦的聲響聽來像是後半夜和美的音樂,她閉著眼睛聽著,過去十年中,在自己想念他最深沈的夢境裏,所做過的最奢侈最美妙的夢,不過就是跟他手拉著手,在福泉山的山路上,相擁著輕吻——

那時候的夢裏,他曾用好看的眼睛,凝視著自己,用清亮的聲音,輕喚著她從小的小名“晴晴”……

“晴晴——”

她聽見呼喚的聲音,閉著眼睛抿嘴笑了,然後長長地嘆口氣唉了一聲,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晴晴——”

她猛地睜開眼睛,看見他坐在床邊,夜色裏上身赤/裸,烏黑的眼睛正盯著自己,她有些茫然,不相信自己久夢成真,以為是迷糊中出現了幻聽,問他道:“你叫我?”

他點了點頭。

“叫我幹什麽?”她揉了一下眼睛,心想剛剛自己竟然睡著了嗎?明明打算硬撐著等他的,怎麽閉上眼睛就睡過去了?

“你的腿收回去,不然我沒地方躺。”他說。

葛晴啊了一聲,果然自己的腿伸到了他的被子上,她汗顏地收了回來,這張床是宿舍標配的一米三的單人床,她一個人用顯得很寬敞,多一個高大的他就有些擠,葛晴扯起被子,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看他躺在自己身邊,渾身上下,只穿了一個男式的四角褲,如此私密的影像竟然真是發生了,而且就在當下,就在自己的眼前,她簡直不敢相信,眼睛澄澄地盯著他,精神極了,瞌睡全無。

他向後躺下,床發出一聲呀呀,一動不動的他的側臉,跟她相距不到十厘米,葛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不知道這樣看了多長時間,她伸出手,摸著他的耳朵,輕輕地觸摸,一下一下地,他始終一動不動,她輕輕地捏著他厚薄適中的耳垂,漸漸地又從耳垂滑到了他的臉頰。

纖細的觸覺敏銳的手指,先是輕輕碰觸了他的下頦,然後沿著下頦上移到他棱角分明的嘴唇,再想要向上移動的時候,靜止的葛天籟突然擡起手來,握住她亂動的手,一直面朝天花板的臉看向她,聲音有些沙啞地問道:“不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開始隔日更,可能一周,也可能更長,抱歉,之後會恢覆日更

☆、姐姐

24

她對他輕輕笑了一下, 忍住一個哈欠, 低聲說道:“這樣看著你,太開心了, 有點兒不想睡。”

他握著她的手微微用力,捏得很緊,拇指在她的掌心輕輕地撫摩, 隔了好半天, 他才對她說道:“睡吧,來日方長呢。”

她聽了,笑了一下, 眼睛看著自己給他做的臨時枕頭,問道:“舒服嗎?”

他聽見“舒服”兩個字,目光微閃,身體有些僵硬地動了一下, 像是想要翻身,不再跟她面對面,葛晴不舍得, 伸手將他拽住,他避無可避, 俊美的臉面對著她,雙目炯炯, 看著葛晴。

眼神晶亮,在後半夜的夏日裏,仿佛澄凈的夜空最閃亮的星星。

兩兩相對, 近在咫尺,呼吸都相融在一起,葛晴這輩子除了妹妹之外,從未跟任何人這樣親密過,心口仿佛有暖流流連一般,腦海中想到十年前在1020那個房間留宿,那時候兩個人也曾經像現在這樣同床共枕,年紀輕輕血氣方剛的他,還曾經情難自禁過,想到那時候他又可愛又稚氣的表現,她忍不住又伸出手來,放在葛天籟的臉頰上,低聲對他說道:“久違了,小壞蛋。”

他聽見她竟然叫自己“小壞蛋”,忍不住笑了,眼睛盯著她,低聲答了一句:“久違了,葛醫生。”

這句“葛醫生”讓葛晴想到自己成為醫生的原因,都是因為他,原來在那麽長久的時間以前,自己就已經喜歡他了,喜歡到讓他隨口的一句話影響了自己的人生,可惜,要經由漫長的十年,才能明白當年的那些心動就是喜歡,還好,還好過了這麽長的時間,還能跟他重逢,還好,過了這麽長的時間,自己還是喜歡他——

她抿嘴笑了,收回手,輕輕地將被子拉緊一些,眼睛看著他,兩個人目光相對,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她不知不覺地閉上眼睛,很快進入了夢鄉。

葛天籟眼睛一直盯著她,聽著她均勻的呼吸,看她始終一動不動,睡得深沈而又寧靜,就像十年前的那個堅強勇敢的小姑娘一樣,有著令人艷羨的強大心理素質,和酣暢淋漓的睡眠質量,他始終看著她,只累了的時候會眨一下眼睛,侵近黎明的這個時間,夜晚深沈得如此寧靜,讓他聽見自己如鼓的心跳聲,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聲比一聲響,直到他再也無法入睡,輕輕欠起身,雙臂撐在她枕頭兩側,目光盯著熟睡的葛晴,沈醉在她身周散發的迷人氣息中,後來他終於忍不住低下頭,在她雙唇上吻了起來。

柔軟又甜膩的吻,無數個在外的日子裏,自己曾經幻想過的感覺,只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原本只想輕輕地吻一下,就下床離開的,可是這樣擁著她,吻著她的感覺實在太過美好,多年來訓練有素克制冷靜的大腦也忍不住有了片刻放縱的想法,撐在她枕頭兩側的雙臂微微下沈,他將雙唇壓在她的唇上,加重了這個吻的力道。

葛晴睡得黑甜,就算天上劈個霹靂在她窗外,此刻也休想讓她清醒,但是她在沈沈的夢裏感到了呼吸沈重,香甜的夢受了驚擾,她的身體掙紮了一會兒,終於在半夢半醒中意識到這是有人在輕輕地摩擦著自己的嘴——或許不該說是摩擦,應該說是吻,她的眼皮使勁兒動了動,即使在夢裏大腦也讓她明白了自己正在被人親吻這個認知,她在沈睡中又迷糊了片刻,突然睜開眼睛,看清吻著自己的人,竟然是葛天籟。

她從未被人吻過,腦子停擺了片刻,才將“自己被吻了”這個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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