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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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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

狂風大作,大片大片烏雲聚攏在上空,白晝恍如黑夜,些許雨點伴隨著雷鳴閃電,不多時便大滴大滴砸向地面。

不過在二樓臥室酣睡的流川楓對外面的境況一無所知。他一旦入睡,基本上很難醒來。若不是一樓那吵死人的電話鈴聲沒完沒了……

他極不耐煩地從床上坐起來,使勁搔著淩亂的頭發走出房間。

光線昏暗,不曉得幾點了,打開走廊的燈。

電話是住在附近的街道自治協會的歐巴桑打來的。什麽?地震,臺風?他打了哈欠。除了籃球比賽,偶爾在吃飯時間看看新聞,他很少看電視,自然對氣象預報,天氣預警那些不甚關註。

不過,不必慌。畢竟日本是個地震頻發的國家,若是輕微地震就誠惶誠恐那恐怕日子是沒法過了。每個人從上幼兒園起就不斷接受逃生訓練什麽的,震感不強烈的情況一般不會帶來極大的恐慌和混亂,但是和臺風趕在一起了還是得提高警惕。

他強忍著困意,斷斷續續聽著歐巴桑在電話裏絮叨,說什麽今晚臺風過境,可以的話還是請帶上必需物品到附近寬敞的地方,像是體育館之類的場所躲避一下,明天就雨過天晴了,知道他是學生,學校離得近可以和父母一起到學校的體育館,學校已經接到通知了,停課,會安排好。實在不方便離家千萬要關好門窗,切不可外出。有可能停電,做好應急措施……“知道了。”掛斷電話。

外面的雨好像挺大。(才意識到啊?)走到起居室門前站定,通往院子的拉門嘎嘎作響,幸好早上隨手關好了,他心裏幾分慶幸。

今天是禮拜天,本想好好睡上一下午,起來出去吃點什麽,這下子看來不成了啊。那就繼續上樓睡到晚上好了,醒了看看冰箱來還剩什麽隨便吃點得了。

等一下。他忽然想起了什麽,驀地停下走往二樓的腳步。屋頂。對了,剛才下樓的時候好像聽到屋頂作響,想來這一年都沒請人檢修過房子,總是想著過過再說然後就到了今天……也許會漏雨,如果臺風太強,屋頂興許會整個被掀掉——十五歲的少年腦中出現如此一幅畫面:自己躺在沒有屋頂的臥室睡覺被大雨澆醒,淋個透心涼,煩躁不堪,可又無處發洩……算了,還是聽歐巴桑的,去體育館吧。

湘北高中的體育館?不要!一想到裏面擠滿學生和家長的場面他就一陣心煩,他本就不喜歡和周圍同學打交道,遇上這種聚會似的場面只會更加局促,還是去認識人少的地方吧。好在他家就在市民會館附近,就去那裏吧,夠寬敞了。

換好衣服,找出雨衣,反正只住一晚,他想不出要帶什麽必需用品,澡肯定是洗不成的,但還是得刷牙洗臉,於是把牙刷毛巾什麽的盥洗用品放在塑料袋裏塞進挎包。晚飯鐵定沒著落了,再裝點泡面和餅幹吧。

收拾好一切,重新確認一遍屋裏的窗子是否關好並上鎖之後準備離家。這時,驀地看到起居室一角的籃球。嘖,帶去也沒用!哪有地方打球?學校體育館現在也不能用,外面又下雨,也不能在公園打……他不由得煩躁起來。好吧,在這個世界上,他除了睡覺,最愛的就是籃球了,一半天不能打球對他來說比地震海嘯嚴重多了。

才推開屋門,若不是及時站穩腳跟,險些就被一陣強風刮倒了。外面的風雨之勢比他想象中還要嚴重。一些攜家帶口的路人全副武裝,胳膊遮在頭前阻擋風雨,也有推著自行車後面攜帶物品的人,他們都貓著腰緩步艱難前行,肯定也是準備到寬敞地方暫避的。

鎖好屋門,他默默融入前行的隊伍,略彎著腰,時不時將手臂擋在頭前多少阻擋一些風雨,緩慢地朝著市民會館方向移動。感覺雨衣穿了也是白穿,沒走多遠身上的衣服已濕了大半,這才想起應該帶件幹凈衣服,要回去麽?“啪”好像有什麽東西被風拍在路旁的民宅上。還是算了,好在已經到夏天了,衣服一會兒就幹了。比這更糟的——他沒穿雨靴!倒不是忘了,那個在儲藏室——裏面非常亂常年堆滿不用的雜物,因為平時幾乎用不到,儲藏室在院子裏,這種惡劣天氣,怕是很難進去找東西。

不能打球,濕透的籃球鞋,強風,不斷拍打在臉上和灌進雨衣領口的冰冷雨滴,無疑都加重了他心中的煩躁。

煩躁,煩躁,煩躁,煩躁,煩躁……這該死的鬼天氣!這種時候生氣反而成了動力,他加快步伐,漸漸超過身邊的人。

前方不遠處,市民會館建築物的輪廓依稀佇立在風雨中,再鉚一把勁,馬上就到了。

走入建築物正門,他稍稍送了口氣,在換鞋處將籃球鞋和襪子一並脫掉放在一邊,脫下的雨衣也掛在規定的地方,卷起褲腿走進場館。

唔,聚集在裏面的人沒有他想象中多,大概是來的還算早吧,空地還蠻多,煩躁的心情得到些許緩解。

目光落在某個人的奇怪發型上。咦?那家夥怎麽會在?他也住在這附近嗎?

陵南高中的仙道正坐在看似家人的一群人中間說說笑笑。

雖說在球場上碰過面,但又不是熟人,沒必要和他打招呼。最主要的是,不想在這種場合搭理那家夥。為什麽呢?太麻煩。一定會被他拉著介紹給家人,不得不做些無聊的敷衍應付。

流川楓捋了捋被雨水打濕粘在一起的劉海,裝作不認識仙道,從他們身邊走過。

誰知剛找個角落坐下來,那家夥居然主動跑過來搭話!煩躁,煩躁,煩躁……流川楓自然沒給什麽好臉,本就喜歡板著臉的人這麽一來臉色看起來更加可怕了。但仙道好像根本沒註意到。

“外面雨大吧?”盤腿在他旁邊坐下。“我來的早,當時還沒下雨呢。”

想知道,現在出去看看就是了!走開,走開,快走開!

“誒,你衣服都濕了,沒來及帶幹凈的衣服?噢,我有,借給你呀!”

真煩人。流川楓撇了下嘴角。“不需要。”

“那,你要吃這個嗎?”仙道將手裏的餐盒聚到他面前,裏面是炸雞塊和炸土豆餅。“味道很好呦!剛才那家人請我吃的。啊,真是好人哪!”

咦?那不是他的家人嗎?

看出了他疑惑,仙道解釋道:“那個,我是一個人來的,剛好那家人都很健談,就聊起來了,就這麽認識啦。”說著,他捏起一塊炸雞塊丟進嘴裏。“餵,你嘗嘗嘛,真的很好吃呦!不騙你哦。”從流川楓挎包拉開些許的拉鏈口瞥見裏面的泡面桶不禁竊笑起來,被瞪了一眼,趕忙收斂起來。

“你就吃吃看唄。”

流川楓被纏得沒奈何,心想吃了這家夥就該走開了吧。於是捏了一塊放進嘴裏,的確很好吃。

看到他的表情,仙道瞇起眼睛笑了。

“啊,是你的朋友嗎?”

剛才那家人裏看似長子的人問仙道,聲音稍大。

“對啊!他是低一年級的學弟。”不等流川楓開口,仙道搶先點頭回應,還自顧自把手搭在他肩上,一副熟絡的樣子。“不過不是一個學校的。我們會去看對方的比賽。”

“什麽比賽呀?”

“籃球啦。”

“噢,都是籃球隊員啊,怪不得這麽高哩!”

那只和隊裏組織去看的。流川楓一巴掌拍掉肩上的手,力道就像一個多月前,高中入學第一場練習賽結束後,拍了仙道本打算握手而伸過來的友誼之手那樣。

“怎麽了啊?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麽?”對他的不友好,仙道覺得納悶也很正常。不過他對誰都不怎麽友好就是了。

“噢,我知道了!”仙道用拳頭捶了下另一只手掌。“濕衣服貼在身上當然會心煩意亂哈,”說著,拿過自己的包,從裏面掏出一件疊好的白T恤扔在他面前的地板上,“還是換下來吧,不然很容易感冒哦。”

多管閑事!流川楓不禁有些怒火中燒了,可又涼又濕的衣服黏在身上的確不舒服。面前這件T恤看起來像是洗過的,姑且……

“這就對了嘛!”見流川楓三兩下脫掉襯衣,乖乖換上他的T恤,仙道笑道。“啊,好像稍微有點大,不過不礙事啦,不礙事。”

行了吧?這家夥總該安靜地滾開了吧。

仙道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更加放松地把兩腿伸平。“待會兒,估計還會有人來。”

不搭理他。流川楓閉上眼睛,打算就這麽打個盹。

“怎麽就你一個人來了,家裏其他人呢?你就住這周圍,是吧?剛才我還在想你怎麽不去湘北的體育館。說起來,還是去學校的體育館好玩啊,大家湊在一起,好像郊游似的!唉,不過有些父母在場,說話什麽的怕是有一定不方便啊,也不敢太放肆,呵呵……其實我不想來的,我租的是公寓,應該不至於倒塌啦,那二層舊樓……也不好說吧,要是真的塌了房東太太可是會傷心哪。唉,教練打電話來強行命令,必須去避難,尤其是我!他現在人就在體育館,呃,我去了一定會被嘮叨,平時就總被數落來著,為了躲開教練所以我才到這裏……”

這個人究竟有完沒完?對他為什麽要來這裏之類的一點興趣都沒有!根本就不想知道!快閉嘴吧!流川楓刷地睜開眼睛,若能提前預知,他一定會帶上透明膠帶,把這張聒噪不停的嘴死死封上。

“你這就困了啊?現在還不到晚上吧,雖說天色和晚上差不多了。”

“閉嘴。”流川楓終於開口對他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流川你好奇怪呀。一般情況下,好不容易遇到個認識的人,都會想聊天的吧?”

你才奇怪吧!是不是要揍他一頓才能安靜下來?換做其他時候,他一定會這麽做,可在眼下這個聚集著陌生人的避難場所總不好弄出什麽暴力事件,一定會被管理員什麽的訓斥,流川楓忍了忍,決定徹底無視他,眼不見心不煩。

“嗳,真的挺無聊的,早知道就去學校啦,雖然有啰嗦的教練,但是能和越野他們打打牌什麽也不壞啊。真後悔哪。”

“……現在去也不晚。”流川楓回應道。快點走吧,別猶豫了!

沈默了約五分鐘。仙道好像終於對和他搭話失去了興趣,擡腿站起來走到遠處兩個在玩掌機的年輕人身邊,和他們說話去了。

流川楓重重籲了口氣,可算能睡一會兒了。

“餵,餵,醒一醒啦!”

迷迷糊糊覺得有人搖他肩膀,好像依稀聽到了幼兒的哭鬧聲。滾開,滾開!他下意識晃晃身子,想把驚擾他美夢的東西甩開。可卻換來了比剛才還要強烈的搖晃。打擾我睡覺的不論是誰都不放過!

“呀——好險啊。”仙道敏捷地後仰身子躲開了他的拳頭。把什麽東西遞到他面前。

“喏,這是分配給每個人的,我替你領來了。”

原來是兩個裹著保鮮膜的冷飯團和一瓶礦泉水。有些人離開家的時候來不及準備食物。流川楓的睡覺氣好歹消了一些,伸手接過飯團和礦泉水。他不知睡了多久,現在好像已經超過晚餐時間了。睜眼望望周圍,聚集過來的人數明顯比他來時多了些,有幾對帶著小孩的年輕父母,但還不至於到擁擠的程度。

“還是吃這個吧,飯團先收著,留作宵夜好了。”仙道又遞來一只餐盒。還是剛才那家人的。他說那家的主婦自打看到天氣預警就開始準備食物了,實在帶的多了些,於是便分給大家一些了。說著他不忘朝那家人點頭道謝。

其實館內提供熱水的,但把泡面和眼前的手制三明治放在同一架天秤上的話,明顯偏向三明治這一邊。流川楓決定妥協,不是和旁邊這家夥,又不是他做的!他也朝那家人微微點頭致謝。

領到塑料墊子和毯子,要熄燈了,大家很有默契地陸陸續續準備和衣就寢。外面狂風暴雨依然不停歇。想洗澡的話,也不是不能利用公共浴室,可畢竟要睡在陌生人中間,總不方便以浴後的樣子示人。

這裏的人已經很自然把仙道和流川楓劃為一起的,休息的時候理所當然他們挨在一起。其實只要仙道閉嘴安靜不打擾他睡覺,流川楓倒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妥,這就和集訓住集體宿舍一樣,那裏的床板也不比這地板舒服到哪裏去。

他在衛生間刷過牙,隨便擦了把臉,回來的時候,仙道已經蓋好毯子躺在墊子上了。睡著了就好,這下子沒人吵他了。

剛進入最舒服的迷迷瞪瞪的狀態,旁邊又出狀況了。

“餵,剛才好像地震了。我覺得搖晃了一下,你感覺到沒有?”仙道靠過來推著他的肩膀悄聲說。

本來沒感覺,倒是你這麽一搖比較像地震。流川楓裝睡沒出聲。

“呃,這個程度的地震,怕是不要緊吧?臺風不會引起海嘯吧?我特別看了氣象預報,東京沒事的,我家在那邊,才來神奈川一年多不太了解這邊的氣候狀況啊,以為和東京沒啥差別,離得這麽近不是,其實不然啊,你是本地人哦,多告訴我一些啦!”

“……”

“我心裏不踏實啊……流川,真佩服你呀,這種情況還能睡得那麽踏實,這叫什麽?坐懷不亂?我可是小鹿撞懷那種感覺哩。過去,也常有今天這樣的狀況嗎?餵,你下午已經睡了很久啦,我看這會兒別睡了吧,萬一強烈震動,也好及時通知其他人呀!”仙道壓低聲音,依然貼在他耳邊喋喋不休。

“你很煩!”

“湘北那邊一定很熱鬧吧?有櫻木在,估計像是在開聯歡會那感覺?”仙道忽然說起了不沾邊的話題,聲音依然很輕。“哎呀呀,早知道我去你們學校哩。非常時期,其他學校的人也會接納吧?”

“不行,不行,睡不著哩……要不要把飯團吃掉呢?啊,冷飯團實在沒什麽滋味。對啦,流川你知道嗎,有種工作呀,是專門陪人睡覺來著。別想歪了哦,有些飽受失眠困擾的人,還有一些人無法獨自入睡,於是便出現了這麽個行當,有專門的旅館來著,那裏的房間,都配有專門陪著睡覺的人,只是安靜躺在一旁,似乎這樣失眠癥就會有所緩解,實在睡不著,還可以要求陪著聊天,當抱枕也可以,總之除了絕對不允許發生關系這一條,其他做什麽都可以,還是蠻正當的職業吧,當然,主要還是助眠啦!挺不錯的吧,聽說酬勞也不低,我想去試試哩,不知要不要未成年人。流川你恐怕不行吧,你這麽能睡,比顧客先睡著可不成的呦,這條好像是規定,但整晚整晚陪著別人不能睡也夠戧的呀……”

流川楓正尋思著說點什麽嚴厲的話讓他趕緊閉嘴,仙道的聲音卻像忽然斷電的收音機一樣戛然而止陷入了沈默。說累了,直接睡著了……你也不適合這職業吧!

這混蛋!流川楓頓時無名火起,困意也沒了。吵得別人睡不了,自己卻先行睡著了,有這種道理?“起來,起來!”他以不至於驚擾他人休息的嚴厲聲音斥責道,推了幾下,仙道竟轉過身繼續睡。真教人火大!

這回,流川楓有生以來頭一回體會到什麽叫做失眠。旁邊這家夥剛才說那個古怪工作,或者應該叫“助眠師”,眼下自己是不是需要一個?剛剛……的確是地震了,聽著狂風肆虐的聲音,明顯感到了地面輕微震顫了幾下。這種程度,應該不會有房屋倒塌吧。明天,臺風過去了,雨就會停了,一切也就隨著恢覆正常了。這樣想著,他的心情漸漸平覆下來,睡意也漸漸回來了。

深夜,大地震來襲。流川楓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被倒塌的籃球架壓在下面動彈不得,房屋的殘骸找著著火,四周卻靜得出奇,除了他沒有一個人,難道這附近的居民都安全轉移唯獨剩下自己?想呼救卻因胸口被重物擠壓而發不出聲音,繼續耗下去怕是命在旦夕,不知是幸還是不幸,被籃架壓死,應了愛什麽就死在什麽上?不要!絕對不行!他還要繼續打球,還要去美國磨練,絕不能英年早逝!

就在憋足力氣即將大呼出聲的當兒,他驀地睜開眼睛,頭上鑲嵌在天花板上的日光燈光線有些模糊。呼,好在還活著。意識恢覆了一些,他試著擡手,雖有些不聽使喚但身體還能動,看來沒有被夢魘住,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所謂的大地震……

流川楓心中僅有一個念頭——殺了仙道!嘖,也不能怪他激越啦,仙道的睡相真不是一般差勁。昨夜他本是和流川楓並排而臥,此時卻和流川楓構成90°直角,整個人大字型平躺,兩條腿都搭在流川楓身上,一條小腿不偏不倚壓在他胸口。怪不得會做噩夢哩。而這家夥還睡得正酣,這難不成是正是他昨晚自己說的“心裏不踏實”的表現?豈有此理!這家夥絕對不適合當助眠師,百分之百!

當然,仙道很快被打醒了,坐起來皺著眉頭,這才收回壓在流川楓身上的腿。他揉著被打疼的小腿,眼睛都沒全睜開,迷迷糊糊就說:“什麽塌了,砸到我了。快……跑吧。”

“……”流川楓突然洩氣了,再怎麽和這種人生氣也僅僅是白費力氣,蠢材是無可救藥的。

“誒,你臉色很不好呀,是不是太擔心地震沒睡好?”約十分鐘後,仙道徹底清醒過來了。“沒事啦,現在都早上了,外面好像已經平息了誒。”

的確是沒睡好,但不是你說的那個原因!流川楓以能殺人的兇狠目光瞪了他半晌,仙道一臉莫名其妙,擡手撓了撓後腦勺。

“啊——我睡的也不好。”他伸著懶腰打了個哈欠,遂扭頭朝高出的窗外望去,“雨停了呢,再過不久該放晴了!”

睡的也不好?聽這個人說話就火大,不知是誰睡死了一樣,把腿搭在別人身上都不知道,一副做了美夢的樣子,竟還說什麽“睡的也不好”?趕緊和這蠢材劃清界限為好,不然被傳染了可就糟了。

發完最後一份作為早餐的豆沙餡面包和礦泉水,負責維護秩序的管理員告訴大家可以出去了,外面一切恢覆正常,請在中午之前帶好隨身物品撤離。

仙道用果凍和曲奇餅幹從昨晚玩掌機的兩個年輕人那裏換了香腸和牛奶。

“他們是大學生來著。宿舍就在這附近。”他沒忘記給流川楓一份。

瞧見他包裏的東西,為數不少的裝在透明塑料袋裏的曲奇餅幹和果凍,帶的所有食物就只有這兩類,流川楓心裏竊笑,哼,還笑話別人呢!

“這些都是學校的女生送的啦。我公寓裏沒什麽吃的,就把這些帶來了,不然也吃不完,心想肯定能派上用場。”他指了指香腸和牛奶。隨後掏出一個果凍放在流川楓手裏。“你也幫忙解決一點唄。”

草莓果肉果凍包裝盒上粘著粉紅色的蝴蝶結,流川楓不由得想起女生送他的那些禮物和信箋,習慣了,沒什麽特別感覺,反正都不會收下。

“吃完就走,還是再稍微休息一下?今天學校都停課呢。”仙道邊吃面包就香腸邊問。

好歹吃了頓像樣的早餐,再加上外面天氣轉晴,下午應該能到公園打球了,流川楓的心情好轉不少。這才想起身上幹凈的T恤是仙道的,也多虧他才吃到了好吃的三明治,還有牛奶和香腸,那麽昨晚的事,也不是不能原諒(真是單純)。他脾氣確實不好,不過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人。

流川楓琢磨著吃完和他道聲謝,只見仙道仔細審視著他的臉道:“嘴角略微朝下啊,據說這樣的人都很會記仇呀,流川你也是吧?”

可惡的白癡!一出去就殺了你!總之……一定要暴打他一頓!

摸摸襯衣,已經幹了,流川楓脫掉身上仙道的T恤,快速穿上。“還給你。”

“不打算好好道謝呀?一般都會說‘洗幹凈了再還’這樣的話吧?”

“……”

“我開玩笑啦,你別那麽當真啦!洗不洗都無所謂,又不臟。”仙道將T恤隨意塞進包裏。

流川楓想還是及早和這個人劃清界限為妙。這回不過是碰巧,只要離開這裏,以後除了在球場上碰面的機會不多。

籃球鞋可就沒那麽快幹了,湊合穿著回家吧,馬上去拿院子裏晾。

外面晴光瀲灩,天空藍得乏味,絲毫沒有風暴肆虐的痕跡。乍一走到室外,不禁深深吸一口新鮮的空氣,令人一下子忘記了前一天的惡劣天氣。

路上坑窪處的積水映著晴空白雲,斷掉樹枝還沒來及清理,兩旁的民宅,有些人忙碌著修理自家的房屋,看似臺風並沒帶來太大的損失。流川楓想他家的老屋應該躲過這一劫了吧,屋頂安然無恙?

有一點不爽,仙道還跟在他身旁。“順路啦,順路!”這個人自己解釋,鬼知道他住哪兒,沒辦法,馬路也不是自己家的,沒理由不讓他走這條路。這就快到家了,往下他也跟不成了。

“流川呀——”

流川楓頓時站定,有種不祥的預感。早就奇怪了,這一路上太安靜了,饒舌的家夥突然一語不發,而且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轉,絕對有古怪。

仙道雙臂抱胸繞著他上下左右打量一番,時不時還摸著下巴滿意地點頭。

“你到底要幹什麽?”

“拜托了!”

流川楓吃了一驚,仙道在他對面站定,忽然雙手合十鞠躬道。

“有件事想要你幫幫忙,拜托你務必要答應啊!事後一定會給你報酬啦!拜托,拜托你了!千萬成全我啦!”

怪不得他在館內百般好心,原來是早盤算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現在的維他命飲料真是越來越難喝===根本和可樂沒法比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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