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八十木杖

今天的聖都皇城比以往都要更早醒過來。

清晨天色尚黑，頭頂夜幕上依舊掛著星星，街上卻已經有了不少人影，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個個穿著厚實，往同一個方向走去。

“哎，你們也是去宮門口看行刑的？”有人低聲問旁邊的人。

旁邊的人立刻回應，“那當然了，這樣大的事怎麽錯過！”

還有人插話，口氣興沖沖的，“那可是九千歲啊，能看到他挨打，少睡一會兒也值得啊！”

“就是就是！”人群中響起不少應和之聲，聽起來他們對自己一會兒要看見的事都很興奮。

昨天傍晚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們都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是什麽謠言。可是後來傳言愈演愈烈，說得人多了也由不得他們不信。

這不，一大早便聚集了這麽多人，都想著寧可白跑一趟，也不能錯過這樣大的熱鬧。

百姓們說笑著往皇城那邊去，而在皇城門口，早就聚集了一眾來搶占最佳視野的人，他們對著正對城門口的空地上，正在設置刑臺的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心裏也確定了消息怕是就是真的。

城門處，因為人們從四面八方趕來的原因，前來上朝官員的馬車或轎子無法通行，無奈只能停在遠處，棄車下馬步行。

“張大人，您來了。

“孫大人，您這也是······”

“可不是嘛，堵車這樣只能下來自己走了，唉。”

······

同來上朝的官員互相看了一眼，搖頭苦笑，在周圍百姓若有似無的打量中，三三兩兩結伴前行。可是到了宮門口，他們就是真的走不進去了。

只一小會兒，整個宮門被前來看熱鬧的百姓圍得水洩不通，熙熙攘攘。官員們此時都穿著筆挺的官袍，自持身份怎麽也不願意跟平民推推擠擠，只能順著人群的流動試著往前走。

“哎哎哎，你快看你快看，連當官的也來看熱鬧了！”

“當官的怎麽了？當官的就不能愛看熱鬧了？九千歲抄了那麽多家，殺了那麽多人，肯定得罪了不少人，我看啊，他們也是巴不得見他倒黴呢！”

“照你這麽一說，好像也是哦。”

似乎是仗著身邊人太多，聲音嘈雜，說話的人覺得未必能發現是他說的，所以說起話來也沒太多顧忌。於是這番話清清楚楚傳進了附近的幾個官員耳中。

他們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往前擠的動作也變得更大了些。

開玩笑，就算他們想看雲棧倒黴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站在這兒看啊，這不是等著被雲棧記恨麽！陛下只是罰了他杖刑，又不是收了他手裏的權利，難道他們就不怕對方秋後算賬麽？他們是得多沒腦子在知道雲棧丟盡顏面的情況下，還非要主動上門親眼看著不可！

不行，還是得在雲棧被押過來之前先離開這裏才行！

正當他們一邊盡量保持體面一邊往裏擠的時候，最前頭突然傳過來一陣嘩然聲，引得所有人都掂著腳拼命往前看。

那喧嘩的源頭正是前來受刑的雲棧。

他走在前面，身後跟著監看他受刑的李譚。

只見他從遠處走來，一身玄色幾乎和黎明前的黑暗融為一體，只有蒼白的臉龐在閃爍的火光中若隱若現，幾乎泛著讓人膽寒的冷意。

只是這些冷意在另一道身影走近的時候瞬間蕩然無存。

司重明身上裹著厚實的棉披風，從頭到腳遮的密不透風，刺骨的寒冷半點也沒滲透進去。將她從東廠帶來的人在到達這裏之後就退了下去，司重明自覺站到雲棧身邊，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還好，除了衣衫還是昨天那一套，身上並沒有帶傷，精神看上去也不錯，昨天應該被沒有遭到為難。

雲棧同樣也是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見她衣服穿得夠多，不似平時略顯單薄也是放下心來，擡手為她將被風吹亂的鬢角理好，輕聲問道，“昨夜睡得還好麽？”

司重明點頭，“你準備的很妥帖，我睡的很好。”

她說謊了。

悠娘離世，雲棧因為自己在宮裏情況不明，司家極有可能被自己連累，再加上身上的內傷，這其中每一個理由在，她都不可能放心安睡。

雲棧自然也知道她在報喜不報憂，只是並不點破。正如她顧念著他的面子不曾詢問昨天面聖的事一樣，他也願意難得糊塗，不去拆穿她善意的謊言。

不知不覺之間他們似乎已經變得極有默契了，即使不言明，也能知道彼此心中所想。

雲棧很喜歡這種感覺，嘴角一直帶著笑。

身後的李譚一臉怪異的看著這一幕，幾度張了張嘴還是沒說出話來。

他有種感覺，這兩人之間的氣氛一點也不像是要來受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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