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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會無意遇見伊芙夫人的特使,更想不到,她一不小心,會和溫麥雪那樣的真正老牌名媛在同一舞場上較勁。她想起了那個從未正眼看過她的溫麥雪,想著自己人生中,那一筆筆曾經的不光彩,在今天,統統化成了灰燼。

“當然,你不僅要參加,還要將溫麥雪也比下去,做莫城的第一名媛,”對於蘇子曾的身份,慕姐早就已經查清了,她不會請一個身份不明的人,更何況,這幾天莫城裏,暗中尋找蘇子曾的人已經是蠢蠢欲動了,就算慕姐再遮掩,過不了幾天,蘇家的人也會找上門來的。慕姐想著,心中嘆著,“愛慕”的導購員,果然都是做不長了。

“子曾,是時候打一次漂亮的翻身仗了,”慕姐忍不住多喝了幾口酒,她蒼白的皮膚,在酒的映照下,比西下的斜陽還要璀璨,“你要穿上最棒的禮服,成為舉世矚目的社交名媛。”酒融進了慕姐的每一根神經裏,她的聲音依舊是沙啞的,但又是火熱的,她的目光,帶著無限的感染力,一寸寸地燙著蘇子曾的神經。

蘇子曾捏著手中的那一個小信封,在慕姐的澎湃激昂的陳述中,感覺到渾身的熱血也跟著燃燒了起來,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023 莫城雙姝

一份“伊芙的請柬”的意義,遠比蘇子曾和慕姐想象的要重大的多。它不僅僅是一張小小的信箋,在請柬發出的同一天,溫麥雪的私人助理和全世界的其他少女都得到了一份參加舞會的人員名單。

名單上寫著每個參加的少女的背景,包括她們從出生到成年前後的一系列資料。有些人的資料稱得上是一本精彩的章回小說。蘇子曾的,則只能是一篇微型短文。但也就是這篇橫空出世的迷你文,驚起了軒然大波。

“舞會的水準真是越來越低了,”得到消息時,溫麥雪騎著馬,淺棕色的騎裝將她一米六的身高勾畫得高挑了些,也將她柔和的曲線襯托的更加醒目。她有著象牙白般肌膚,綢緞般的長發,沒有高山深水般深刻的面孔,卻有著小橋流水式的東方古典氣質。也是因為些,才會讓“伊芙夫人”這位出了名的西方貴婦讚嘆不已。

“那你還打算出席麽?”佩羅一只手牽引著她身下的阿拉伯馬,另一只手分開五指梳理著馬的鬃毛。蓬松的馬毛在他手指中刷過,馬舒服地嘶著。背上的蘇子曾也彎下了身來,眼帶愛憐地環住了馬脖,她精致如畫的五官帶著妥協後的嬌嗔:“爺爺很期待我出席那場舞會,我已經和Dior簽定了讚助合同,更何況,我也很期待和你一起跳舞。”

伊芙舞會,因為伊芙夫人對少女們的寵愛和尊重,她給予了每個出席的少女足夠的權利,其中的一項權利,就是可以自攜男伴,對於萬事俱備的溫麥雪來說,一個出眾的男伴無疑比最名貴的珠寶禮服都要奪目。

而對於消息不靈通的蘇子曾而言,她還來不及未男伴的事情操心,她要擔心的問題,已經夠多了,比如說,服裝,還比如說,蘇慶長。

蘇慶長是通過王秘書的轉告才得知這個消息的。作為一個埋頭賺錢的商人來說,他聽說伊芙舞會的第一反應,僅僅是一場鬧劇,而鬧劇的主角還是現在下落不明的蘇子曾,所以想也不想的,就將告知他消息的王秘書痛罵了一通。

當王秘書準備撥通拒絕邀請的那通電話時,蘇氏的秘書處裏,已經收到了那一份不長但足夠顯赫的舞會受邀者名單,包括美國前總統的女兒,歐洲船王的孫女,阿拉伯國王的侄女,王秘書有些不鎮定了。

再接著是以莫城各大傳媒為首,包括Z國的主流報道團隊也跟著進駐莫城,新聞版面上,顯眼地標註著,莫城雙姝:溫家瑞雪-溫麥雪和蘇家寶鉆-蘇子曾。

對於溫麥雪的報道主要集中在她有發起了非洲的一個慈善募捐會,插圖是溫麥雪微笑著,捐出了一套首飾。而對蘇子曾的報道則是,平民大小姐深入中下層,體驗平民生活,背景圖是“愛慕”店裏,蘇子曾殷勤地給客戶挑選衣物。

時隔一個多月後,蘇家總算是找到了蘇子曾的下落,任憑蘇慶長和王秘書絞盡了腦汁,也想不到,蘇子曾會躲在了她前面十七多年從未踏足的第五區。

所以當看到一身T恤打扮的蘇子曾,連防曬霜都沒塗的蘇子曾的照片時,王秘書鼻子發酸著,在蘇慶長面前求情:“董事長,您看看小姐過得那麽辛苦,就不要和她計較了,早些接她回來吧。”

常氏母女也是臉色怪異,早兩個月的蘇子曾,還是個哭著嚷著要名牌跑車,抹了一臉濃妝的小太妹,才一轉眼,就成了媒體口中的上進暴發戶二代。

常池更在意的是“伊芙舞會”的邀請,她也得知,全莫城乃至Z國,只有溫麥雪得到了另外的一份邀請,她也知道,籍籍無名的蘇子曾,很可能通過了這次舞會,躋身成和溫麥雪一樣名流淑女。她死也不相信,蘇子曾會自動去體驗什麽平民生活,她一定要在大眾面前撕毀蘇子曾的那張偽善面孔。

“體驗平民生活?”杭一邵看到那份報紙,比別人要晚了幾天,而且還是由那位玉女明星拿來的。宣玉女努著嘴,說莫城的兩位“名媛”搶占了她新歌宣傳的版面。

杭一邵無暇安慰她,快速地讀著報紙上的滑稽報道,看著那張清晰度極低的照片,和打了馬賽克差不多的蘇子曾,面貌依舊模糊不清,唯獨那身黑T恤讓人印象深刻。

“哎,我記起來了,原來她就是‘愛慕’裏那個不會用POS機的小妹啊,”宣玉女不大好用的大腦總算是開了竅,“長得也不怎麽樣麽,還不是一個鼻子,兩個眼,不及我半點好看,她就是生了個好命,投了個暴發戶的胎。”

“下車,”杭一邵聽著“暴發戶”的名頭,想著青春的玉女變成了只嘈雜的蒼蠅,很煩人。他沒來由的產生了和蘇子曾同仇敵愾的使命感,身旁這女人腦子都長到了胸上去了不成,難道她不知道,莫城裏最出名的“暴發戶”之一,就坐在了她的身旁。

車子揚長而去,玉女明星直到被甩的前一刻還不知為什麽她的小男友會無端端地發脾氣。她並不知道,某種程度上,杭一邵是將蘇子曾劃歸為他那個派別的,他可以笑話她俗氣,也可以說她披著山水畫的外衣,藏著油畫的本質。但卻決不允許別人說他的青梅竹馬,一無是處,這就無形等同於在貶低他的水平。

當抱著同胞愛的杭一邵,開著車,準備去仔細看看他那個報紙上面目模糊的青梅時,和他一樣抱著好奇目的的記者和客人們都聚集在了“愛慕”的門外。

連法定假日都不見得會休業的“愛慕”的玻璃門上,高掛著“暫停營業”的牌子。所以記者也好,杭一邵也罷,包括王秘書在內的一幹人都找不到蘇子曾了。

傍晚時分,當所有人都散去後,一個修長的身影走近了“愛慕”。他透著玻璃,看著空蕩蕩的收銀臺,這場名媛盛宴之後,蘇子曾再也不會回“愛慕”了,這一點,慕姐和佩羅都很清楚。

佩羅拎著那枚掛在門上臨時趕制出來的休業牌,自言自語著:“不知道,這會兒,她是否已經發現了她即將要面臨的最大難題?”

024 獨家定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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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蘇子曾預想不到的是,她也會有為衣服而為難的一天。幾天後,她才知道,手頭的這封邀請信充其量只是個舞會的開端而已。在收到信件的第二天,伊芙舞會的主辦方就寄來了一份長達二十多頁的註意事項,隨信附上的還有一本讚助商名錄。其中包括首飾、服裝、包飾,羅列其上的都是些蘇子曾經常光顧的國際一線品牌。

蘇子曾對那樣的手冊並不陌生,每年春秋兩季,她都會載著一本本的名牌名錄,翻閱著當季的流行服飾。蘇子曾對國際大牌的喜好,一直沒有停止過。盡管常池總是會在背後說蘇子曾有種將神奇化為腐朽的能力,將大牌穿出了地攤貨的水準。

“讚助商?”蘇子曾得到了這個消息時,幾乎是樂瘋了的,雖然以前她也是名牌滿身穿,但從沒有享受過獨家讚助的待遇。

“某種程度上,你可以這麽理解,”慕姐將“愛慕”暫時停業後,一門心思經營起了蘇子曾的“成人舞會。”

蘇子曾為此還有些過意不去,慕姐卻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不用覺得不好意思,這只是成人之間的一種權利平衡而已。”慕姐將她和蘇子曾的關系描述得很簡單,先前是簡單的雇傭關系,現在則是近似於廣告商和模特間的關系。

因為蘇子曾受邀參加“伊芙舞會”的緣故,本就在莫城口碑不錯的“愛慕”在Z國也開始打開了知名度。

停業的前幾天,有好些從全國各地趕來的客人被擋在了門外。

話雖如此,蘇子曾依然覺得,慕姐並非一個冰冷的人,她的性子和她腿上的鋼鐵假腳一樣,都只是一種牽強的偽裝而已。

至於慕姐說的某種程上的讚助,到了後來,竟成了成了一種變相的煎熬。蘇子曾對於“伊芙舞會”的美好印象,很快就開始幻滅。

在接下來近半個月的準備周期裏,她沒有接到任何讚助電話。從發型到服飾到珠寶,一通都沒有。

參加舞會的少女,全都擁有一流的家世和醒目的外表,所以“伊芙舞會”的主辦方理所當然的以為,將讚助名單交給參加者後,讚助商都會緊抓時機,自發聯絡。

作為一線品牌的大牌公關們,都有著比獵狗還要敏銳的嗅覺,他們能在那份二十人的名錄裏,立刻挑選出和品牌形象最吻合的少女。她們或是高貴的,或是性感的,或是清純的,比方說溫麥雪,之所以能被Dior家選中,就是因為她的氣質喝修養都勝人一籌,符合“高雅”這一品牌定位。

而蘇子曾這位東方底蘊薄弱,西方氣息全無的最後入選者,讓人的感覺,就如主辦方打了個擦邊球,最後關頭湊了個人數。所以作風嚴謹的大牌們,不約而同地遺忘了蘇子曾。

沒有大牌讚助的蘇子曾,就如同開在了花圃裏的無蜜蜂光顧的雜草,可憐兮兮的,使她每天都產生沖到隨便一家服裝店裏,扯一套禮服出來,胡亂套上的念頭。

“你不可以穿著尋常的禮服出場”,伊芙舞會的主會址選在了時裝之都巴黎的“伊芙”酒店裏。連現場的服務生都會穿著定制服裝在現場接待,如果蘇子曾胡亂穿了套禮服出場,屆時怕是揚名不成,丟臉必然了。

“那該怎麽辦?”蘇子曾想著立刻要殺回蘇家,讓蘇慶長找齊一幹的名家,替她趕出禮服,然後再開出保險箱,將所有的名貴珠寶都掛在了脖子上,那樣的沈甸甸的感覺,才會讓她有安全感,才能讓她先熱後冷的心,安定下來。

“你想穿什麽樣的禮服?”慕姐好像沒有發現蘇子曾的煩躁,她開了瓶口感酸甜的果泡酒,遞給了蘇子曾一杯,安撫這個坐立難安的少女。

“我不知道,”蘇子曾接過酒來,抿了一口,再拿起了本時裝雜志。上頭高挑的模特和恰到好處的妝容,讓她更加自形慚愧,她想象著,當她毫無頭緒地站在了“伊芙酒店”門口時,無數道挑剔的目光,會將她批評的一無是處時,丟臉丟到國際上時的場景。

“子曾,你很沒有自信”,慕姐見她緊張的用手指摳著嘴角的那粒痣,這是蘇子曾的慣常動作,也是她極端不自信的表現。

“我能有什麽自信,”蘇子曾幾乎是咆哮著,“杭一邵不喜歡我,讚助商也不喜歡我,我拿什麽做自信”。

“你還有健康的身體,還有年輕的笑容,想好好經營生活的願望,這些難道還不夠?”和蘇子曾的激動不同,慕姐依舊是一臉的和色,只是她的手指,不自覺地落在了自己的那只假腿上,金屬的冰冷光芒,刺痛了蘇子曾的眼睛。

“對不起,慕姐,”感覺到了自個的話語傷到了慕姐時,蘇子曾無力地道著歉,她將頭擱在了慕姐的肩膀上,像只念主的弱貓般,微蹭著,慕姐身上,有一種讓她安定的溫暖。

“告訴我,你想要什麽樣的禮服,”慕姐被她的舉動引得心角發軟,她削瘦的手指摸過蘇子曾的發,像慈母愛撫無助的孩童般,囈語著:“就當我是能完成仙度瑞拉所有心願的那個仙女,告訴我,你的心願。”

“禮服不能太華麗,也不能太樸素,”聽著慕姐的允諾,蘇子曾也不去向,她是否當真能替自己如願,但在慕姐從未有過的溫柔語氣裏,蘇子曾腦中,大膽幻想著那一幕。

“用白色太單調了些,黑色又太老成了些,紅色,是適合你的顏色。”慕姐讓蘇子曾站在了更衣鏡前,總是舉著酒杯的手在她的身前比劃著,又像是施展著魔法。

十八歲的蘇子曾,在經歷了一個多月的導購員生活後,她的眸子更靈活了,小巧的鼻梁,她的皮膚不是最白凈的,卻很清透,沒有多餘的瑕疵。臉頰因為緊張和無助,鍍上了玫瑰色,她有纖長的四肢,柔韌的腰身,最出眾的是她的笑容,發自內心的笑容。

“紅色?”蘇子曾的語氣裏帶著分顫抖,以前的蘇子曾最喜歡的顏色。濃烈的紅色。

但當她割破大動脈,讓體內隱藏的那些紅色肆意地揮灑出來後,蘇子曾對於紅色,就產生了一種恐懼感,“真的要用紅色麽?”

“當然,你也曾說過,你的母親,給你留下了獨一無二的紅鉆戒指”慕姐無比肯定地說道,她也曾見過那枚戒指,有了那枚姆森的“紅之戀”,蘇子曾不需要特別的裝扮,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眼睛。

“要知道,紅色是無比了熱烈的一種顏色,也是最早被人的肉眼註意到的顏色,它用著生命向人詮釋著它對世界的熾熱情感。”

慕姐說著跪在了地上,鋼鐵假腿落地時,碰出了一陣響聲,慕姐臉上扭曲著,不是痛苦的,而是瘋狂的神情,她的手上,多了支素描用的鉛筆。

跪坐的姿勢足足維持了半個小時,等到慕姐再起身的時候,她的手下是一張婀娜起伏的設計草圖。

025 天使的斷翼

你見過,還能飛的斷翼天使嗎?慕姐的話和那張草圖一起映入了蘇子曾的眼簾中。

紅色的禮服叫做“天使的斷翼”,蘇子曾看著慕姐在草圖的最後畫了一只單薄的翅膀。

慕姐比一般人瘦弱,血液循環也比較差,所以平常才會用大量的酒精來促進血液循環,半個小時的跪坐對於普通人來說,不算什麽,但對於慕姐卻已經是極限了。她站立起來時,費了很大的力氣,卻無論如何也不肯讓蘇子曾攙扶。

看著那只單薄的翅膀,再是那只打著顫的鋼腿,蘇子曾忍住了眼淚,說了聲:“謝謝。”

慕姐的這幅草圖,是件單肩的短紅禮服裙,由整塊的Z國刺繡縫制而成。禮服表色是激情紅,而布滿全身的一百零八朵小瓣玫瑰則選用了淺一號的霞紅。

在禮服還是草圖時,蘇子曾還看不出她設計的巧妙,但當在五天後,她拿到成衣時,只知道,用簡單的話語已經不足以形容她此時心情了。

上等的蘇州絲,穿在身上,通體絲滑,說不出的親膚。形態各異的玫瑰簇在了她的身上,行走時,花骨和花瓣各展姿態,爭相媲美在她的腰上、胸前亭亭俏立。

慕姐沒有再給她配上額外的首飾,而是將她的頭發放了下來,然後神秘兮兮地告訴她:“我猜溫麥雪會選擇了一件高領的旗袍式改良小禮服,所以她一定是得盤發的,可惜了她那一頭好頭發。”

至於發飾,慕姐的建議是選兩朵含苞欲放的紅玫瑰,綴在了她的發間。不甚強烈的妝容,帶出了東方人特有的婉約之美,但蘇子曾閃爍的眸子和比玫瑰還要濃郁的唇色,足夠讓才只有十八歲的蘇子曾無比自信地站在了“伊芙酒店”前。

蘇子曾沒有發現,重生後的她多了種覆雜的美,每個女人都是顏色不同的玫瑰,在不同的階段,散發出不同的芬芳。而蘇子曾,在經歷了曾經的十幾歲的青澀,二十幾歲的奔放和三十幾歲的黯然消逝後,她的美是繚亂的,就算是閱人無數的伊芙夫人也是看不清,她的烈焰紅唇和如花容顏後,眸子裏跳動著的那絲意味。

“這是誰?”說著十幾種不同語言的入場少女們,或是低聲問著身旁的男伴,或是詢問著服務生,無數雪亮的鎂光燈閃過時,經歷過最狼狽情形的蘇子曾,獨身一人走進了酒店,等待她的是一場,讓世人難以忘懷的成人盛宴。

“蘇子曾?”伊芙夫人和老婦人站在了高高地看臺上,看著成雙結對入場,或者是家人陪護著前來的少女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最驕傲的笑容。

這些再過十幾年後,就會叱咤在了國際社交場合上的精英少女們,不僅僅帶給了看眾們一場視覺的沖擊,更會為她帶來數不盡的交際圈子。

“是名單上,最後添加的那名少女,也是我曾和您提過的,說出‘得體下的個人風格’的少女,”安妮女士在事後,也曾猶豫過,自己那天的一時沖動,會不會為歷來選人嚴謹的“伊芙舞會”增家麻煩,但今天的蘇子曾和那天的毛頭小姑娘的形象全然不同。

“你看,她沒有穿專門定制的禮服,連首飾都沒有,”一名金發碧眼的歐洲貴族小姐搖著身旁的看護的手肘,挑著刺。

“她穿著New的衣服,你沒看到麽?”走過的一名少女極不情願地提醒著。

蘇子曾身上的那一百多朵玫瑰間,還有一個小小的顯示為“New”字母,這三個字母,意義非同小可。

“New親手設計的禮服?”連溫麥雪都有些大驚失色了,她也看清了蘇子曾身上的字母,她極力控制著情緒,但嫉妒作為一種情緒是會傳染的。蘇子曾那一身紅火的玫瑰裙,一瞬間就逼紅了所有少女的眼。

New是一個神秘的模特,她的風格亦男亦女,有人說她曾經是國際上最富傳奇色彩的模特,不羈而又滿腹才華,她讓人男女莫辨,無論是女裝還是男裝,她都能一手駕馭。

New在一次車禍後,就消失在人的眼前,傳說,她在一場車禍裏,毀了容。更有人說她在車禍裏,斷了腿,總之,New以後再也沒出現在世人的眼裏,正當全世界都要忘記New時,市面上開始出現了第一幅署名New的作品,那是一件婚紗,那是New為好友設計的,也有人說,那是New為自己設計的婚紗。

然後再過了一年,又是一件作品,每一件作品,都是孤品。New的作品,就如New這個人一樣,是個孤獨的人。

完全沒有名氣的蘇子曾一瞬間成了眾人的焦點,除了蜂擁而來的記者,還有的就是圍了上來的少女們,各國的語言,匯集成了一曲交響樂,蘇子曾的耳膜被轟炸地嗡嗡作響。

她不斷反覆地聽到了“New”這個詞,有些措手不及地,蘇子曾胡亂搖著頭,又得小心著手中的那枚“紅之戀”想從人群中殺出一條血道,舞會就該有舞會的樣子,她真有些後悔,英語只會的人,果然是不應該出席跨國場合的。

雞同鴨講的圍觀人群將她的保持沈默當作了神秘感,所有的媒體明天都將會刊登著,來自Z國的是神秘少女,她穿著New親手設計的禮服,手上的...巨型紅鉆是?

“天啊,那是姆森的祝福,”連見慣各種鬧場面的伊芙夫人都有些意外了。

紅色的彩鉆,驚人的尺寸,在場的每個人眼裏,蘇子曾都是個炫富的年輕富家女,安妮女士可以預見明天新聞頭版頭條上,刊登著的是“伊芙舞會大失水準,炫富暴發戶驚暴全場。”

“對不起,夫人”,安妮女士惶恐地道著歉,“我選錯了人。”

“安妮,您說些什麽呢?”伊芙夫人小心地取出一面手鏡,查看著臉上的妝容,鏡子在一片閃光燈裏,化作了雪花白,使人看不清鏡中人的樣貌,卻又多了種特別的美。“比起大牌定制的芭比娃娃們,我更喜歡攻勢強大的Z國制造。”

“更何況,舞會才剛剛開始而已,”伊芙夫人合上了鏡子,酒店大廳裏,響起了音樂,“騎士們,就要登場了。”

026 盛宴上的“東坡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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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著不同膚色的各國名媛,也有悠揚動聽的琴音,當金碧輝煌的“伊芙酒店”的大廳裏,燈光亮起時,與少女們相比,毫不遜色的“騎士”們,也紛紛上場了。

少女們其中有人和溫麥雪一樣,攜帶了男伴前來,也不乏有人照著會場的安排,在得到心屬的男賓的邀請後,矜持地伸出了手來。

溫麥雪如慕姐所說的,挽起了個盤花髻,她沒有和蘇子曾一樣,佩了駁人眼球的鉆戒,而是選了天然的黑珍珠耳環和項鏈,圓潤的海珍珠,將她黃種人的膚色襯托得如瑞雪般,晶瑩通透。

她身上的旗袍是經由Dior的首席設計師改良裁剪而成的,融合了西方的V字低領的黑色旗袍,和東方的金鸞刺繡,胸口處,簇繡著金瓣搖曳的牡丹繡球。雖不及蘇子珍的明艷,卻多了幾分大方的冷艷質感,肩上是一條白貂暖披。

莫城的雙姝,一冷一熱,好像冰川和熔巖,站在了舞場的兩端,彼此對視了一眼,莫城的兩位名女人,頭一回在正式場合裏,看清了彼此。溫麥雪禮貌性的舉了舉杯,嘴角的笑意很快隱在了香檳酒後。

蘇子曾經歷了進場時的萬眾矚目,此時,卻因為語言不通的緣故,被人冷落在了一角。身旁陪同站著的是一位臨時翻譯,整個會場裏,每一人都是相互搭腔著,神情自若,顯然對於這樣的社交場合,已經十分熟絡了。

很快,蘇子曾註意到,還有一人,和她一樣,和整個會場的氣場格格不入。她抓住了一個同樣局促不安的眼神。

今晚,蘇子曾好歹也算是朵精心裝扮過的“壁上花”,她雖然不言不語,但烏黑的長發,粉嫩無暇的肌膚,還有揚起的丹鳳眼角,會場中已有不少男賓在議論著那個極其神秘的東方女郎。但看向她的那記眼神的主人,從服裝到舉止,都是不合格的。

蘇子曾還有些自知之明,在言語不通,舞技不雅的情況下,她選擇了個角落,默默地品著手中的香檳,但那個古怪的落單“騎士”,明顯是不懂得規矩了。

首先是他所站的位置,不偏不倚站在了會場一座落地噴泉旁。噴泉上,那具美男阿波羅的神像正對著“騎士”那個圓滾的的肚子。

阿波羅神像一身潔白,而這位體型過度“豐滿”以至於最後兩排扣子也扣不上的騎士也穿了一身白,白褲子白西裝白皮鞋,全身只有兩處是黑色的,一處是他的發色,還有一處是他的襪子。他的存在,就好像是一桌精致的齋菜席上,正中擱了盤肥滾滾的五花肉。

“無論是櫻花男還是高麗棒子,只要不是Z國人就成了,”蘇子曾嘀咕著,整個會場,就幾位客人是黑發黃皮膚黑眼睛,這個給“伊芙”大廳當門童都不夠資格的騎士是怎麽進來的。

每一位參加“伊芙舞會”的嘉賓,都會有一個編排號,那位同樣也還沒有女伴的肥肉騎士,也掛著一個編排號,20。

蘇子曾哆嗦了一下,她的上一次成人舞會,是和杭一邵一起渡過的,杭一邵身上的那身燕尾西裝和他難得的遷就,是她過去的那個人生裏,難得的美好回憶。雖然因為常池的緣故,舞會的最後是不歡而散的,但好歹,牽著她的手的,是她最愛的杭一邵。

“舞伴不會是對號入座的吧?”蘇子曾拉過身旁的翻譯,緊張兮兮地問著,“還有,那個胖子是怎麽混進來的?”

有這個疑問的人,絕不在少數,尤其是幾位來自北歐和北美的少女,她們的個頭都比站在了噴泉旁的煞風景的“豐滿騎士”高了半截。

“他怎麽來了?”溫麥雪撅起了嘴來,她今天的裝扮是個冷面美人,所以連微笑的幅度,都控制在最小的範圍內。“裘至。”

很不幸,這個圓球男人和蘇子曾、溫麥雪一樣,同是Z國人。但他和蘇子曾又有些不同,他的英語很流利,所以身旁並不需要臨時翻譯的陪同。只是他的膽子奇小無比,入場後,唯一的幾次動作都僅局限在扭動頸部關節,以他認為最不明顯的動作,“偷偷”地打量溫麥雪。

他的動作頻率保持在每十秒鐘一次,太過密集的動作,讓他粗短的脖子,變成了赤紅色,而他的手中,卻舉著一杯與眾不同的黃橙色液體。裘至也是全場唯一無二的,對酒精過敏的男客。

“他是Z國人!”蘇子曾先前的鄙視很快地就被炎黃子孫血濃於水的情懷所化解了,“還有,他在‘偷看’溫麥雪麽?”和機械鐘擺一樣,來回擺動的腦袋,讓人不得不側目。

也在反覆地打量中,蘇子曾看清了溫麥雪身旁的熟悉又陌生的男熱人,和黑金色旗袍很襯的一身,耶,也是黑色西服,流暢的剪裁,完美的比例,還有那張...讓人不忍再看第二遍,明顯是噴泉上的阿波羅雕塑的克隆臉的面孔,真是悲了個劇了。

“可憐的胖子,”蘇子曾再看到裘至喝下了第五杯果汁後,呻吟著:“有沒有好心的人可以去提醒下,他將果汁滴到了衣領上了。”

小提琴音停止了,一身華服的“伊芙夫人”站在了廳堂的陽臺上,她一身的十五世紀末,歐洲仕女的裝扮,是一名略顯蒼老的西方婦人。

伊芙夫人的開場白簡短有力,在感謝在場的所有嘉賓之後,她高舉起了酒杯,叮當敲響了手中杯柄,“女士先生們,今晚是屬於你們的節日,讓我們盡情這一場無與倫比的盛宴。”

低沈的大提琴,齊鳴的管弦樂,仿佛從維也納金色大廳裏傳來的交響曲,磅礴大氣。在她的話音之後,廳堂裏的舞曲也拉開了序幕。

溫麥雪的身前,佩羅行了個標準的彎腰禮後,將她引進了舞場,兩人當仁不讓的拔了舞會的頭籌。

隨後,一對對同樣出色的少年男女們也逐一滑入了舞池,場上的人數越來越少,蘇子曾有些犯難了,她總不能拉著身旁年逾四十的翻譯下場吧。先下手為強,後下手就只能挑那個蹩腳的胖子了,她絕不能讓自己的十八歲舞會,砸在了胖子的肥蹄下。

蘇子曾再也不管什麽語言障礙,瞅準了身旁的一位紅發雀斑男賓沖去。

027 螢火美人

世上最難消受的就是美人恩。那名紅發雀斑的外國小夥,在過去的二十年裏,從未享受過今天這樣的待遇。

幾乎是同時,他的眼前伸來了兩只手,一只是蘇子曾的,而另一只則屬於一位“黑珍珠”少女。那名“黑珍珠”少女有一口迷人的白牙,那口白牙此時正咬牙切齒地沖著蘇子曾吐著疑似罵人的英語。

“我先請的!”蘇子曾並不打算退回來,反正也聽不清那口非洲腔英語。

“sorry,I-like-chocolate。(不好意思,我喜歡巧克力色)”蘇子曾在遭遇了一次“膚色歧視”後痛心疾首地看著被她確定是哪某個非洲部落酋長的女兒的黑巧克力搶走了她的舞伴,兩人加入了翩翩起舞的行列。

“我可不可以假裝腹瀉脫力,或者是...”蘇子曾腦裏飛過了無數的念頭,同樣的念頭,早在了十天前就已經形成在了裘至的腦中了,“如果邀請不到麥麥,我就假裝...”

裘至那雙不大的眼快速地在“伊芙酒店”的大廳裏穿梭著,想借口找洗手間,他的舉動很明顯,讓身為女人的蘇子曾頓時火冒三丈。

蹬著三寸高的高跟鞋,蘇子曾堵在了裘至的身前。

“你想做什麽?”裘至在關鍵時刻,脫口而出的母語讓兩人火花一閃中,瓦解了彼此的尷尬。

幾乎是被蘇子曾拖入舞場的裘至的神情反覆在被強暴的貞潔烈女和欲求不滿的小寡婦之間徘徊。

情況比蘇子曾預料的要好些,至少,眼前的胖子的舞跳得不錯。蘇子曾緊緊地拽住手中的那只汗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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