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帶孩子

九月，新的一學期開始了。在往日的同學邁入大學校門時，蘇曉卻忙著準備生產。十月，是收獲的季節。就在個收獲的季節，蘇曉生了個漂亮的小男孩。取名蘇新。

蘇家老兩口喜歡孩子。年輕時那種想要個孩子而不可得的煎熬慢慢變成了一種難以填滿的欲望。即使後來兩口子兒女雙全，但對孩子的欲望卻始終沒有得到滿足。老兩口一度還合計著女兒兒子結婚生子後要怎麽與親家搶孩子。這下子好了，孫子是兒子生的。孫子的娘是女兒。沒有親家就意味著沒有人來搶孩子。老兩口非常滿意。滿意到根本不需要小兩口照顧孩子。

蘇達也沒有功夫管孩子。她現在忙的翻天。偶爾回家一次，抱抱孩子又忙著要出門。歐洲市場的拓展工作一旦開了頭，就不能停。否則前功盡棄不說，後續的一系列計劃也無法展開。那樣不但是金錢上的損失，弄不好她前的事業就得從零開始。

事業發展的計劃是結婚前就訂下的。那時候蘇達單身。所以計劃訂的多少有點冒險。現在的蘇達是誰，人家是有家有小的人。她不怕從頭再來，但她不想拖著她的家從頭再來。唯一的辦法就是保證那個冒險計劃變成萬無一失的計劃。為了做到這一點，自從孩子生出來後，蘇達就把全部精力都轉到了她的事業計劃上。每天轉戰不同的地域、不斷的調整計劃、與下屬協調、調動總公司的資源、分配訂單生產與需求量間的平衡。

蘇達還是每天給家中打電話。但她經常用“不多說了，我要趕飛機”或是“先掛了，我要開會”這樣的話來做結束。蘇達還是會給家人禮物。但這些禮物往往是從世界各地的郵局寄回去的。蘇達還是會照顧家人的所需，但現在帶蘇媽媽去市區采購的是她公司的司機。要麽蘇家留守人員就得去坐公交。

這種改變對於蘇家老兩口來說沒什麽。蘇老爹本來就支持孩子事業上的追求。要不是以前覺得事業會妨礙女兒的婚姻，老人家也不會那麽憂愁。現在好了，女兒結婚了。有了孩子。再發展一下事業那不是天經地義的？蘇媽媽也覺得沒什麽，是因為她始終認為兩個孩子的婚姻是權宜之計。等一切安穩下來，兒子女兒找到了各自的愛人就離婚好了。唯一不好的是拖累了女兒。這讓老媽媽心裏不踏實。現在好不容易女兒可以不用再分心家庭，可以全力發展她的事業，蘇媽媽哪有不支持的？

蘇曉生完孩子後的生活就像孩子的名字——舒心。好吃好喝的坐了個月子。然後打開電腦，玩上了他放了快一年的網絡游戲。因為被□的陰影、準備高考、還有懷孕要防輻射等原

因，他很久都沒有玩網絡游戲了。久到他覺得自己的反應動作都生疏的像一個老人家了。看來他這段日子太聽老人家的話了，搞的自己未老先衰。為了阻止這種趨勢，蘇曉好好的過了一把游戲的癮。反正現在小孩子有父母帶著，姐姐忙的不著家，他又不用奶孩子，也沒人管他。蘇曉痛快的過了把癮。他通宵的玩著游戲大通關。把那些以前想玩卻沒有時間玩的游戲玩了個遍。還找了很多通關秘笈來追求虛擬世界的勝利。

勝利太多也會讓人膩味。尤其是那種虛擬的勝利。找個通關秘笈來一步步照著做，只要肯花時間精力，有時候再加點金錢，最後總能勝利。這種感覺不像是人在玩游戲，而像是游戲在玩人。至少現在蘇曉就有這種感覺。

揉著酸脹的眼睛，蘇曉關了電腦。往後一仰，躺在了床上。一時間只覺得渾身骨骼發僵、肌肉酸痛。這就是通宵玩游戲的下場。閉上眼睛，蘇曉覺得疲倦。除了疲倦外，還有一種空虛。自己有多久沒被父母嘮叨了？姐姐又到哪出差去了？姐姐還有多久才回來？父母好像很久沒關心他了？當然，他也沒及時關心父母，還有自己的兒子。姐姐每次打電話回來都會問小寶寶怎麽樣。他答不出來，只好囁嚅著把電話交給父母。姐姐也真是的，都不問他怎麽樣？那一瞬，蘇曉覺得，任意打游戲的日子也沒有想像中那麽美好。

覺得不好玩了就丟開。這是沒定性的孩子通常的做法。蘇曉恰恰是個沒定性的孩子。覺得電腦游戲不好玩以後，他連開機的興致都沒有。他急於找個新玩意兒。可這兒是郊區，沒街逛，沒新奇好玩的娛樂場所。要到市區還要走半個小時的路去公交站。累死人！郊區唯一方便的就是出門踏青。但這一娛樂不合蘇小小的口味。

這兒是適合老人家居住的郊區別墅。當初蘇曉剛住到這兒時還是很開心。人少、地大，鄰居老死不相往來。讓對自己懷孕頗感別扭的蘇曉松了口氣。要是還住在原來的那個小區，進出時被人看著他大肚子的樣子，再被人問個兩句，蘇曉肯定產前抑郁。其實，這也就是蘇曉的一種心理因素。現在男人生孩子的比例正在逐年增多。女人生孩子，不但比例在減少，連總人數也在減少。這個世界自從平安的度過了世界末日年後，就變得不再平安了。這種不平安，就表現有生育的顛倒上。因而，男人生孩子也就不象剛開始那麽奇怪了。

話說，蘇曉找不到新的玩意兒。他又不是那種出軌的少年可以混跡於酒吧迪廳。他也不想搬回原來的房子。只因為上次回去拿一下東西，就有鄰居來扯著媽媽問寶寶的事。媽媽與人說的興高采烈，

蘇曉站一旁只覺得臊的慌。沒想到臨走時，那個老太太居然說：“看你家兒子面色紅潤的，月子裏恢覆的不錯嘛。”不錯個鬼！那老太太沒看明白他不是月子坐的好，而是連羞帶氣，面色才會那麽紅。都什麽眼神？

就這麽著，蘇曉在這個郊區別墅閑的發黴。等他覺得他的頭上快要生出茵絲時，他開始與父母搶著照顧孩子了。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孩子，總扔給父母蘇小小也自覺有愧。再說了，十個月的孕期，讓他對肚子裏弄出來的這個不合時宜的小討債鬼多了份說不出的牽掛。

多一個人手照顧孩子，對於老兩口來說沒什麽不好。尤其半夜要起來給換尿布擦屁股餵奶。這種半夜不讓人睡囫圇覺的活，極耗神。這也就是為什麽照顧一個每天睡十八個小時的嬰兒，媽媽還會累的打不起精神的原因。

人們總以為孩子睡時，管孩子的人也可以睡。但真正管孩子的人，先不說他們要利用孩子睡著的時間做多少事情，光是睡著了都要豎一只耳朵聽著孩子的哭聲就夠讓人累的。頭一晚管孩子，蘇曉就睡死了。最後還是母親聽到聲音跑了過來。再後來，蘇曉晚上管孩子就不敢睡死了。他總是在孩子發出哼哼時，朦朧的醒來。再像個夢游人一樣的去檢查尿布、去沖奶粉、再把奶瓶放在冷水裏沖涼、試溫度，再餵給孩子吃。孩子會吃奶吃到睡著。蘇曉被父母叮囑了不能睡。他要等孩子吃完，把奶瓶收拾了，再把孩子的睡姿調整成側臥，看著不會吐奶了，也不會因為什麽意外嗆著孩子或是捂著孩子了，才敢再閉眼。

這種活做了一個星期，蘇曉就明顯對父母孝順多了。表現就在，他主動而且強硬的包攬了夜裏照顧小蘇新的活兒。這種活，年輕人做做還行。年紀大的人做多了是要得精神衰弱和睡眠障礙的。蘇曉自從了解了這工作的辛苦，他就從父母那兒搶了這活。這叫“養兒方知父母恩”。

可能也因為辛苦帶孩子，他對孩子不再有種陌生的恐懼，也不再認為這個孩子是打亂他生活的災禍。他漸漸的愛上了自己的孩子，那個會用伊伊呀呀與吐口水來表達“我愛你”的小肉團。現在，再遇到老大媽之流來與他討論孩子經，他也可以對答如流了。

不知不覺間，一家人都變了。蘇家老兩口學會了順著孩子的選擇而不是按社會規範來嘮叨挑剔孩子。蘇曉從以前的孩子氣、自顧自變得知道去體諒別人。連經常不在家的蘇達，都不知不覺間放下了僅剩的女孩氣，變得更有責任感也更具競爭性。每天與生意對手打完了“擂臺”，再與手下商量一下後面的作戰方案。最後再獨自工作到深夜，要睡覺前，給

家裏打個電話。因為時差的關系，這個時候打電話，往往只有蘇曉醒著。或者說是蘇曉給孩子侍候完最後一頓夜宵奶，還沒來得及交接補眠。

每天這個時候，只要蘇達沒在飛機上，蘇家的小兩口都會來段電話情緣。現在蘇曉不怕姐姐再問他孩子的事了。他還有很多關於孩子的事要向姐姐說呢。比如孩子又長胖了、穿著小棉衣蹬腿想翻身的樣子有多可愛、晚上不睡覺要人抱著當夜哭郎有多惱人……

有時候，蘇曉也會說說自己，比如想姐姐了、好久沒出去玩了、沒有姐姐陪著哪兒都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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