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高考與孕

不是蘇家兩老不痛惜兒子。而是蘇曉的確沒有什麽大傷。表面上看來鼻青臉腫，其實全是皮外傷。等春節過後，他的傷就全好了。正趕上學校讓他們回去補課備考。所以蘇小小也就背著書包繼續他的學業去了。

但經過這件事後，蘇家人卻變了。蘇達推後了對海外市場的開發計劃。每天親自接送弟弟上下學。她寧可每天坐在轎車裏等著小小下課，也不願去晚了讓弟弟等她。就怕在學校門口再遇上什麽事。其實，若不是弟弟不願意，她甚至想讓蘇曉在家學習。她請老師來家裏教。

蘇家父母不再逼著兒子學習。蘇父甚至破天荒的勸兒子休息一下或者去玩玩電腦游戲。對於兒子因為玩游戲而遭橫禍，蘇父覺得可能是自己把孩子逼的太緊了。在老婆的嘮叨下，兩人一改以前對兒子的數落，變身為慈愛的父母。就怕孩子學習累著。總勸小小寬心，別有壓力，也別太辛苦。

倒是蘇小小，經過這麽一件事後好像真的懂事了。他會自覺的學習。不偷懶不貪玩。其實是小小不想再玩電子游戲了，就連看到別人打電子游戲，他都會不由的想起那個漆黑的夜晚，那塊捂住他嘴的怪味道毛巾，還有那雙在他身上亂摸的粗糙雙手。他現在也不能睡的太早，如果不是困得厲害，他總是會做噩夢，十有八九能夢到那個可怕的夜晚。

現在小小睡覺時也不能太黑，那會讓他害怕。有時候小夜燈的光亮都不能安慰他的恐懼。本來開著燈睡覺也不是不行。蘇家的水電雜費全是姐姐出。蘇達是不會在乎那點子電費的。但小小覺得他快十八了。是個大男人了。不能被恐懼打敗。再加上他也怕家人知道他的情況後擔心或是送他去看醫生。所以小小一直努力忍受著自己的害怕。直到一個夜裏，他作噩夢被姐姐喊醒。

蘇達就是蘇達。不虧為蘇家的老大。她很快明白了弟弟的心思。為了讓弟弟休息好，同時又能照顧到小小那脆弱的小男人的自尊，她想出了一個借口。讓小小與她住一間房。

姐弟住一間房，這並不奇怪。且不說小小是蘇大大親手拉扯大的。就說以前在老房子，因為房子小，姐弟兩一直是在同一個房間分床睡的。最多不過在房中間拉一道塑料簾子。

蘇小很開心的住到了姐姐的房間裏。姐姐是家中睡是最晚的人。每天她都會在自已的屋子裏辦公到深夜。有了姐姐辦公時的燈光，蘇曉覺得安心了。他終於可以放心沈睡，不再擔心噩夢。就算有噩夢，姐姐也會為他解決的。蘇小小就是這麽認為的。

可能是放下了擔心，小小在蘇達的屋子裏睡的安穩又沈實。噩夢從開始的偶爾光臨到最後的不見蹤影，竟真的如小小所想——解決了。

有個姐姐就是好，不但能寵愛弟弟，還能為弟弟趕走噩夢。就像王子會為公主打敗惡魔一樣。

如果小小知道他真正的噩夢還沒出現，他一定無法睡的如此踏實。但還是那句老話，他不知道。他現在正在姐姐與父母的關照下全力以赴，準備高考。

蘇小小高中畢業後，再有兩個月就要高考了。但他最終還是沒能走上高考的戰場。不是他臨陣脫逃。要怪只能怪命運弄人。小小懷孕了。

有的夫妻，辛辛苦苦半輩子，也難有個孩子。就像蘇家老兩口。有的孩子，只是一次意外，就有了終生不能放下的牽掛。就像蘇曉。

其實，蘇曉一個多月前就預感大事不妙了。他頭暈，他反胃，他有時候聞到某個菜的味道都想嘔吐，但有時候，他又會對某些古怪的小零食愛到不能停口。他偷偷的查了網上關於男人懷孕的癥狀。全部吻合。簡直比經典的夫產科研究案例還嚴絲合縫。

即使這樣，蘇小小還是死不承認。他想：“變異是萬分之一的機率，怎麽會讓我碰上？”他又想：“就算我也是變異的，但懷孕哪那麽容易？父母幾十年都沒有懷上，最後還不得不用高科技的手段才有了自己。就一次□意外，我不會懷孕的。”

事實證明，上天很喜歡捉弄人。當蘇小小拿著那張證明他有孕的檢查單子時，欲哭無淚的他只會反覆的呢喃一句話：“我還要去高考……”

高考是人生的大事。連國家主席的車那幾天都會為高考生讓路。蘇家父母也不想兒子錯過了高考。可是這個肚子裏的孩子要怎麽辦？打掉或是留下，這是個問題。留下，那麽蘇曉就算是參加了高考，緊接著就得休學半年以上。生出來的孩子以後誰來養？兒子以後的日子怎麽過？這些都是問題。打掉，會不會對兒子的身體造成傷害？會不會對兒子的心靈造成傷害？這些也是問題。

全部的問題在醫生面前得到的答案。可以打胎，但極其危險。

以前只有婦產科。婦產科顧名思義，就是讓女人生孩子的醫學科室。但其實婦產科還有一個重要的使命，就是結束那些女人肚子裏意外的小生命。每年全國新生兒的總數約為一千六百萬個。但每年有統計流產墮胎手術的總數也達到了近一千萬例，加上近一千萬劑的流產藥物發放以及一些非正規渠道的流產病例，每年用各種方法結束掉的生命絕對比新生命要多。婦產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更名為“婦鏟科”更合適。

先不說婦產科是否該更名為“婦鏟科”。夫產科卻是名符其實的。因為夫產科基本上是不能打胎的。

夫產科——這是近兩年才出來的一個新型醫學分類。這個科目中有很多項目還在研究中，其中包括如何讓“孕夫”終止

妊娠。據說有人因為這個而落下終生傷害，甚至有人因私自打胎喪命。這就是為什麽醫生說男人打胎非常危險的原因。

蘇達是有弟控屬性的。她一聽說男人打胎還在試驗中，有危險，就堅決的不同意讓弟弟接受那個實驗。蘇達的寶貝弟弟，又不是小白鼠。要為醫學事業做貢獻，讓別人去試好了。至於孩子，就生下來好了。蘇達不在乎多養一個人。

蘇家掌門人做了決定，按說這事就不用再討論了。但這次卻有點意外。先是蘇小小，一聽這個決定，就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懨懨的失去了往日的精神。只反覆說著想去參加高考，如同一個沒有靈魂的覆讀機。而蘇家父母則憂心忡忡的看著兒子。

高考在六月份，還有兩個月。那個時候小小也就五個月左右的身孕，穿件大T恤，別人不脫他衣服是看不出端倪的。頂多覺得這男孩子人不胖卻有點小將軍肚，顯得有有怪異。所以在小小的堅持下，一家人還是決定送小小去上學。

但問題是蘇小弟的妊娠反應突然強烈起來。醫生診斷這是正常現象。據說男人懷孕會比女人辛苦那麽一點點。反應什麽的也會比女人強烈那麽一點點。孕期也比女人長那麽一點點。最後是危險程度比女人也大一點點。

這麽多個一點點加起來，蘇達聽的臉色發青。她很想當一次大獨裁者，把弟弟護在羽翼下算了。可是小小不同意，父母也不同意。最後蘇達還是尊重了小小的意願，接著送他去上課備考。但她總覺得提心吊膽的，她預感小小可能與這個人生最重要的考試無緣了。一個星期後，這個預感成真了。

那天，蘇達照舊早早的去接蘇曉。在等蘇曉下課的空隙，蘇達打開筆記本電腦查看一些公司文件。等回過神時，才發現時間已經過去好一會了。

蘇曉還沒有出來。下課時間已經過去十多分鐘了。平時這個時候，弟弟早就該出來了。蘇曉不是那種頑皮的孩子，他知道姐姐會來接他，所以平日都是一下課就出來的。就算有時候有事耽誤了，也會給姐姐打個電話或發個短信。這些個貼心的舉動，讓蘇達的保護欲泛濫成災。

蘇達安慰自己可能是老師拖堂。這種事以前並不是沒有。尤其最後一節課的老師，拖下堂是很正常的。但因為弟弟現在情況特殊，蘇達還是在門房登記了一下然後進去找人。

吵吵嚷嚷的校園裏，青春四射的孩子們有的在往外走，有的跑到操場上玩，還有的在打掃衛生。在蘇曉的教室門口，蘇大大看到一群人圍在弟弟邊上吱吱喳喳的不知在說什麽。

走近聽聽。女生A問：“蘇曉，懷孕的感受如何？”

女生B插話：“餵，孩子他娘是誰？”

女生C說：“你現在要小心點

。怎麽家裏人還讓你來上學呢？”

這些孩子沒有惡意，純屬是好奇。但這種好奇對於蘇曉來說卻是難以招架的。

相比女生的好奇，男生的話就讓人覺得有點不好聽了。

男生A說：“行啊，書生！平時看你老實的樣兒，沒想到這麽前衛。這還沒畢業呢，妞都泡上了。”

男生B說：“什麽泡妞啊？是被妞泡吧。肚子給人泡大了。哈哈……”

男生C說：“沒想到你也是個變異的。說說看，當個怪物有什麽感受……”

蘇達聽了，一下子就火了。什麽叫怪物？那是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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