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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等有錢了 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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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海可以說是盡心盡力, 四處找人一問,都只說這事不好辦。

前頭又不是沒先例, 最多罰款就行,怎麽到這就不好辦了,沒這個道理啊。

他現在又不是什麽楞頭青,裏外再一打聽,心中有數,回來說:“有人故意的。”

當然是有人故意的,不然人家吃飽撐的, 何必較這種真。

趙秀雲有些了然道:“也是開早餐店的吧?”

嘿,神了。

方海可沒少跑, 那頭關系深,不是看面子人家還不給透露一點,驚訝道:“誰跟你說的?”

趙秀雲心想, 世上的事情差不多都是這樣的,王梅又不是後頭沒人撐著,一般人也動不了,連貼封條帶扣押這麽迅速, 一定是有備而來。

有什麽大仇?想想不至於。

自古財帛才動人心啊,稍一琢磨,清清楚楚的。

趙秀雲就是有些奇怪道:“一個早餐店,至於嗎?”

這個方海也奇怪, 所以都打聽清楚了, 說:“你知道她上個月掙多少錢嗎?”

趙秀雲倒沒研究過這個,大著膽子說:“一千?”

一年下來可就是萬元戶,了不得啊。

也就他們這樣掙工資的人這樣謹慎,方海伸出兩根手指頭說:“這麽多。”

光賣早點, 一個月就能掙兩千?

別的不提,他們家一年能攢下一千塊錢,就已經是市裏頂了不起的人家,不說百分百,那真是百分九十的人都到不了這個數字。

趙秀雲算是知道別人為什麽眼紅了,光靠掙工資,一個月三四十塊錢,二十年也才這麽多。

她聽了都倒吸口氣,說:“不過也是應該的,兩點,你就能見到在揉面。”

賣早點的,趕的就是這個早字,這份苦不是人人都能吃的。

就是方海,覺得自己三十好幾的人了,要是天天叫他這個點撐著,也不一定能行,忍不住感嘆道:“確實,要我說,都是勤勞致富,使這種手段做什麽。”

聽說還是個男人,大丈夫得光明磊落的才行。

誰說不是啊,趙秀雲眉頭蹙起來,說:“王梅媽媽剛剛都來問,這話我怎麽跟人家說啊。“

方海勉強說:“人家就是想讓她在裏頭待一陣,店開不了。”

說句大話,要是罰款倒是最簡單的事,這樣一來倒不好辦。

趙秀雲只能去王家照實說,陳翠心撐著口氣,不知道這算不算好消息,雖然感激人家幫忙,也還是罵道:“不省心的死丫頭,我說了吧,我早說了吧!”

放著正經的單位不去上班,偏偏現在要做這些,進過局子的女人,出來還能有什麽好聽話,得虧是女婿不講究這個,再往前幾十年,恐怕都得被趕回娘家。

陳翠心只覺得自己為這個女兒操碎心,外人面前還得強撐著。

趙秀雲想想著實難辦,咬牙說:“我們再盡量打聽一下吧。”

要是肯叫方海花大力氣找關系不是不行,可這又破了他前頭的禁,只怕開這個口子,以後各色各樣的人都找上門。

街坊鄰居再好,也比不上自家人要緊。

趙秀雲腦子轉開,尋思有沒有兩全的辦法。

她一時沒有好思路,一連好幾天都愁眉苦臉。

正趕上翟燕生孩子,她是大媒人,照理婆家要送大份的喜蛋過來,鄭大會他媽親自送過來的。

長輩上門,趙秀雲趕快請人坐說:“怎麽還讓您親自跑這趟。”

鄭母新得的大孫女,高興得不行,說:“嗐,我這閑著也是閑著。”

她把孫女炫耀一溜,才說:“喲,你家兩個都不在啊?下回叫她們摸摸妹妹,我們也沾沾你家姑娘的好。”

那真是十裏八鄉,誰能生出這樣兩個孩子,祖墳都在冒青煙。

趙秀雲謙虛笑笑說:“一人給沾一半吧,全沾我可不敢。”

“那是你要求高,我們能有一半我就偷笑了。”

鄭母也是不急著回去照顧兒媳婦,人家娘家媽在呢,索性擺架勢要嘮嗑,聊著聊著就聊到工作上。

她是市婦聯主任,已經是快退休的時候,不過總有許多放心不下,說:“重男輕女、封建傳統,咱們婦聯的工作,說實話一直很難展開。尤其是經費不足,我是想鼓勵女孩子上學,都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現在讀書學費都不貴,滬市整體生活水平已經是全國前列,就這樣,還是有許多女童,因為家庭等各方面原因,而上不了學。

趙秀雲也在婦聯工作過,當然知道其中有多少困難,跟著嘆氣說:“是難啊,以前還遇見過一戶,男人打她,我們去勸,反而說我們多管閑事的。”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恐怕才是婦聯工作的真實寫照,只有鼓勵廣大婦女同胞站起來,學會自立自強,才是正經路子。

讀書,就是很重要的一環。

很多人家沒有這個意識,情願女孩子小小年紀在家幹活,也不願意送去上學,如果說能有人資助的話,不占的便宜白不占,能一定程度上提升女童的受教育權。

經費不足,確實是大問題。

趙秀雲靈光一現說:“其實資金籌措,也不一定要等撥款。”

除了撥款,那就是捐款,鄭母不是沒想過,不過各家都不富裕,也捐不出來多少,她嘆口氣說:“那個不容易了。”

對尋常百姓來說不容易,可是對王梅來說,卻是個拿錢換名聲,救自己的好機會,互利互惠的事情,為什麽不做。

趙秀雲把王梅的情況一說,鄭母顯然有些顧忌,她也是不太愛搞這些的人家,但要是能幫助更多人,也不是不能做。

她略微蹙眉說:“也要看她的意願。”

這個再簡單不過,趙秀雲說:“我馬上找人問,明天府上拜訪,您看方便嗎?”

兩家這樣的交情,鄭母倒沒說不同意,只說:“你先問吧,我再想想。”

說白了,也要看捐多少,值不值得。

沒好處的事情誰做。

兩個人默契撇開這件事不再提,鄭母很快告辭。

趙秀雲自己也沒法去見王梅,還得找方海才行。

這件事倒不難辦,打個招呼就行。

王梅想過自己會在這裏見到誰,卻沒想到是她,又覺得是意料之中,說:“我爸媽還好嗎?”

這種情況,好又能好到哪裏去。

不過趙秀雲還是說:“就是盼著你們夫妻回去。”

王梅那一畝三分地的關系,到這全用不上,只恨自己還是大意,心想這回是全栽了,往後還不知道要怎麽辦,說:”那麻煩秀雲姐幫我多照顧一點了。“

趙秀雲應是應,也沒法寒暄太多,說:“我有個建議,你可以聽一聽。“

捐款雖然是花錢,可好處多得很,最好的一點是,捐得夠多,婦聯當正面形象一宣傳,哪個還敢難為。

那是巴掌往婦聯頭上打,更別提鄭大會他爸是市委二把手,市裏誰不給三分顏色,這也是換一個站隊,怎麽取舍就看王梅的了。

王梅能把生意做起來,也不是好欺負的,一咬牙說:“五萬,以後我每年收益的百分之十,全用來幫助婦女兒童。”

說真的,這錢她是能舍得的,總比給那些到店裏吃拿卡要,打點關系花出去的錢來得值得。

五萬?

反正趙秀雲是沒見過這麽多錢,按他們家現在這個攢法,得五十年,遑論其他人,

她是一點不含糊,說:“這期《婦女報》的稿子我親自寫,你等著吧。”

王梅現在全部希望也放在這,只說:“拜托你了。”

又說幾句別的,趙秀雲才馬不停蹄去鄭家。

鄭母倒不是沒見過世面,但這十來年大家都掙死工資,別說萬,那真是誰能捐個一塊錢都算多的了,況且這個頭一開,後頭肯定還有人跟上。

為什麽原來鄉紳都愛修橋鋪路啊?名聲是第一要緊。

她是算慣賬的,只知道這回下來,最少一兩千個孩子能有學上。

對她來說就沒有比這個更要緊的,一咬牙說:“就這麽辦,你馬上把稿子寫出來。”

不摻和,她也得摻和了。

拿筆向來是趙秀雲的拿手事,趕得及最親一期出刊,標題就是《女個體戶心系失學兒童,傾家蕩產獻愛心》。

滿大街大家光聽說誰成萬元戶,可沒見過真的啊,這回王梅是出大名,對她只能說有利有弊吧。

連市委領導都很重視,本來個體戶的事情,就比較難拿捏,首都發來的文件是“允許個體經濟有有限範圍內存在”,可這有限又要怎麽限,各地的政策都不一樣,執行標準不同意,哪怕是市裏也是一會松一會馳。

但不管怎麽樣,沒人會跟錢過不去啊。

這是條好路子,對心系社會發展的個體戶,也可以適當放松一點政策嘛,一時之間,個體戶們都嗅到風聲,那是錢跟不是錢的往外捐,生怕落後。

王梅一下成正面人物。

都正面人物了,還能關起來嗎?

夫妻倆重見天日,一家老小都很激動,尤其是兩個孩子,半個月不見媽媽,哭得不行。

要說王梅也是個人物,一點不帶猶豫,就去婦聯把錢捐了,當場拍照趕上第二天的頭條。

多轟動的新聞啊。

王家也連夜搬家,實在是不堪其擾。哪個掙錢的原意大張旗鼓,那是生怕誰都惦記著。

但好處也不是沒有,起碼王梅的店變成半國營,有市婦聯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這部分的盈利會用來幫助婦女和失學兒童。

她各方面的生意都好做起來,不用再像以前偷偷摸摸。

是等一切都忙完,她才鄭重其事再帶禮物來給趙秀雲道謝。

本來她才出來的時候來過一次,不過沒來得及說幾句,畢竟太忙。這會是終於有空歇一歇,忙不疊就來了。

趙秀雲趕快請她坐,又說:“來就來,還帶這麽多東西。”

王梅覺得再多禮物都不夠,說:“我還嫌少呢。”

趙秀雲很是無奈道:“你媽昨天還專門送一大塊排骨過來,要按你們母女這樣送,多少家底夠。”

王梅現在是沒多少家底,當時那句傾家蕩產可不是開玩笑的,但對她來說值得,你只看眼睛就知道,她的野心根本不在這五萬塊錢上,眼下的局面對她來說是再好不過。

因此笑笑說:“店裏進貨順帶的,整頭豬,不要多少錢。”

趙秀雲也不問是哪裏來的,反正人家有人家的辦法,寒暄幾句,王梅把話轉到正題上,說:“我也不說別的,以後你有什麽事,盡管找我。”

別看她這回是無能為力,其實能辦的事情還多著呢。

多個朋友多條路,將來誰也說不好求到誰頭上。

趙秀雲對此倒是應承良好,只是等人走,才在禮物裏發現一個小盒子,打開看,居然是一對玉鐲。

她是不懂玉,可聯想到王家祖上闊過,陡然覺得燙手氣來,連忙追出去,這種錢來錢往的事情她可不敢碰。

王梅也是生怕送不出去,一眨眼人就不見。

可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趙秀雲追到家門口,硬把東西還給她,沒敢用力推,怕給摔壞,只疾言厲色說:“要是這樣,下回別再來了啊。”

王梅其實也猜到是送不出去的,人和人始終是不一樣,討饒道:“下回再不敢了。”

別看趙秀雲塞回去的樣子利落,夜間又跟男人嘀咕說:“水頭看著可好了,那叫一個漂亮。”

還不許人心疼一下是怎麽的。

方海想起來,結婚的時候不興什麽首飾,三大件就已經是最氣派的,想想說:“等咱們有錢了,給你打個金的吧。”

趙秀雲還真沒戴過首飾,摸著手腕說:“銀的就行,我怕金的被人搶。”

走路到都不安生。

方海反正是手頭沒錢,大餅許出去不少,相當闊氣說:“都買,一個戴,一個家裏放著。”

跟錢已經在他兜裏似的,趙秀雲沒說什麽掃興話,只道:“我等著啊。”

又掰著手指頭算說:“你這未來三年的工資都快許完了。”

方海難得嚴肅說:“這輩子的工資都許給你了。”

還怪會說話的,這會又不嘴笨了。

趙秀雲有時候都奇怪,覺得他大概是生來最會哄自己,但還是很受用,笑說:“行,爭取用完。”

為這一笑,方海覺得哪怕是十輩子,自己都是心甘情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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