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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當年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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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票事件, 由震旦新聞系的小報開始發酵,逐漸成為城中熱門話題, 很多買了票還沒去看的人紛紛去驗票,連同之前沒被查出來的,一共一千多張票,每張以三塊到五塊的價格被賣出,涉案金額近一萬。

一萬塊錢是什麽概念?

市委、市文化局、市公安局都高度重視,可惜作案人實在狡猾,方海作為編外人員, 也不妨跟媳婦透露幾句,說:“全是畫出來, 要想有這手功夫,沒練個一二十年可不行。”

本來大家都以為是印假票、刻假章,現在搖身一變成畫出來的, 都很震驚。

趙秀雲問:“這也能畫的嗎?”

為了報道,她也借過幾張假票來看過,說實在的,要不是檢票員敏銳, 她看著跟真的沒什麽差。也是第一個被驗出來的那張,造假人馬前失蹄,前頭演一個多月,被蒙混過去的不老少。

方海倒是見過不少這種的, 說:“怎麽不能, 七零年我們抓一個人,靠假造部隊工作證,騙某地革委會不少錢,那章就畫得跟真的似的, 擱我前頭我都不一定能看出來。”

“那會不會還是這個人?”

“怎麽可能,槍斃,老早沒了。”

大案子,都沒什麽秋後,證據實實在在的,第二個禮拜就判下來了。

也是,這種大案子,哪還能活著。

趙秀雲不得不感嘆道:“能人輩出啊,有這本事,做什麽不行,非得違法亂紀。”

“有的人就想掙這種輕松錢。”

心術不正,說什麽都是多餘。

趙秀雲覺得也不是沒好處,說:“不過李師長怎麽會同意你借調到案子,應該沒這麽難吧?”

方海沈默一下,說:“有點難辦,回頭再說吧。”

得,又是半機密,趙秀雲忍不住擔心起來,說:“不會有危險吧?”

這個方海還是挺自信的,說:“不會。其實也沒什麽,就是辦案過程中,多的照理是不能說的。”

能說的其實都不是秘密,人多口雜的,街頭巷尾其實都知道。

反正不會有危險就行,趙秀雲琢磨起來,說:“那這幾天你在家,我多做點肉吧,你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怎麽覺得瘦了?”

說話的時候正是睡前,方海笑得不懷好意,說:“哪裏瘦了?你摸摸。”

這人,趙秀雲推他推不動,說:“煩人。”

說是煩人,後頭也變纏人。

一個家屬院住著,一個城裏住著,人家說小別勝新婚,趙秀雲平常再不主動,也是喜歡的。

後果就是她第二天起來又想罵人,又覺得是自找的,憤憤地掐枕邊人一下才起。

方海居然還“哈哈”笑,渾不在意,翻個身起來。

孩子對每天起床能看到爸爸這件事很是興奮,要是爸爸不早出晚歸就更好了。

趙秀雲也沒細問,只是每天給他留飯,能等人回來盡量等,反正她平常讀書也到半夜。

方海看她學習的勁頭,總是覺得自愧不如,這天回來,吃著飯說:“你每天都這麽晚啊?”

這能叫什麽晚,趙秀雲說:“我們班幾位同學,才真的叫不眠不休。”

不止他們班,全校學生幾乎都是這樣,大家都很珍惜讀大學的機會。

方海本來以為考上大學就是頭,畢竟只要畢業就能有好工作分配,他讀書其實挺功利的,就是為升職添磚加瓦,換做他讀大學,估計不會這麽努力。

想想說:“那也應該早點睡,不然哪還有精神上課。”

還有臉說,趙秀雲昵他一眼說:“你不在,我每天都睡得很早。”

方海啞口無言,趕快說:“我給你爭取了一下,到時候案子結,可以讓你們采訪一下市公安局。”

他這麽努力,除了是組織需要,自己心裏其實也有小九九,不過暫且沒什麽好說的。

一般這種采訪,都要能拿到介紹信,趙秀雲他們就是學生們做的小報,怎麽可能。不過大家也都有自己的路子,像另一位同學,上次就報道博物館幾件不對外開放的文物。

就是從這位同學開始,接下來的人都不好意思再寫些“食堂吃出蟑螂”“男生宿舍樓有人偷內褲”這種事情。

趙秀雲也高興,不過還是催著他趕快吃完睡覺,又說:“我不管案子怎麽樣,只要你好好的。”

她想管也管不著啊。

方海既覺得貼心,又覺得對不起,到底老是讓她擔心了。

要是嫁給別人,哪裏要這麽提心吊膽的啊。

他說:“方芳那天說,原來跟你說過親的那個,考上首都大學了。”

原來說親過的?

十來年的事,趙秀雲想半天才說:“他啊。”

她想不太起來的樣子,讓方海松口氣,說:“你不記得了?”

趙秀雲實在地說:“這麽一說我有印象,我們還是初中同學來的。當時我要說親,我大姐就很看好他。高中畢業,在縣委辦公室做幹部。要不是他媽不肯掏彩禮,多半輪不到你。”

青年才俊,父母都是幹部,算起來還是趙秀雲高攀,不過嫁人,大家本來就是挑些比自己好的人家。

她也不是沒優點,就憑漂亮這一點,就夠人五迷三道的。

這些方海都知道,只是有一件事放在心裏,這會才問說:“人家都傳你們處過對象。”

郎才女貌,又是同學,要不是陰差陽錯,也許就是對神仙眷侶。

天地良心,趙秀雲只覺得荒唐,說:“怎麽可能。”

她無奈道:“那男的,我跟你說你別跟人說啊,口臭,特別臭,一跟我說話我恨不得把自己憋死。”

她跟她大姐說,她大姐渾然不管,覺得這怎麽能算毛病,幸好人家家裏舍不得錢,又有一個方海出來,她才算不用憋一輩子。

方海一臉一言難盡,抽動嘴角笑兩下說:“那咱們結婚的時候,他怎麽還來找我了?”

什麽玩意?

趙秀雲眼睛都瞪大了,說:“放屁你,他找你做什麽!”

這都快罵人了,方海捏捏她的臉,說:“讓我好好照顧你,說你是個好姑娘。”

趙秀雲把自己畢生知道的臟話都說出來,只差罵人家祖宗三代。

這件事,其實在方海心裏是根刺,他當年並非不在意,只是覺得婚都結了,翻這些沒意思。是這一兩年越來越在意,尤其是人家考上首都大學。

那可是首都大學啊,怎麽不叫他自慚形穢。

趙秀雲只差指天發誓,說:”我跟他要是有什麽,我不得好死,王八蛋,這麽害我,我上輩子跟他有仇吧。“

方海趕緊捂她嘴說:“好好講話。”

趙秀雲就是氣不過,說:“也就是你心大,換個別人,指不定以為我跟人有什麽,換個別的姑娘,就這出夠人上吊以證清白的。”

統共就說過沒幾句,有什麽仇非要這麽做。

方海沈默一下,說:“按他的說法,你們倆是一對被世俗拆散的鴛鴦。”

“我拆他的墳!”

趙秀雲素日裏也不是這麽愛說臟字的人,今兒是嘰裏咕嚕說出來,自己想通後說:“他不會以為我對他有意吧?”

民風保守,一男一女靠得近些就惹非議,其實從各方面來說,他們都是很相襯的一對。但趙秀雲永遠都記得他一張嘴,自己就忍不住想後退的心情,說:“他在發瘋。”

方海其實本來想說“要是嫁給他,你的日子可能會更好”,現在哪裏說得出來,好笑摸摸媳婦說:“嗯,不說他了,你背吧。”

趙秀雲讀書的心情全無,合上書說:“你這麽一說,我又想起來幾個奇怪的人。我們班以前有一個男的,家裏特別困難,我給過他一個土豆,他後來居然跟我說‘咱們都是學生,現在得以學習為重,有些事以後再說’……”

她說著說著,只覺得形形色色的人太多,說:“這樣比起來,你已經很好了。”

方海就著她的眉飛色舞吃完飯,說:“就沒有些對你表示好感的男同學?”

那可太多了,趙秀雲難得俏皮吐舌頭,說:“洗碗去吧你。”

反正有再多,現在也是他媳婦了。

方海洗完碗進房間,人還靠在枕頭上背單詞,只開一盞床頭燈。

他忍不住責怪道:“不是說眼睛有點看不清,怎麽不點亮一點?”

“床頭燈我一按就到,房間的燈還得跑到門口去開關。”

多麻煩啊,她晚上進被窩,就懶得再出來。

方海聽完沒說什麽,第二天拿來工具,在床頭的位置多弄了一條拉繩,這樣就不用跑到門口去拉開關。

趙秀雲放學回來的時候他不在,是自己進房間的時候看到的,只覺得當年雖然種種非本意,但她卻得到全世界最好的人。

又難得有些小女兒情態,希望這個人能快點、能永遠,陪在她身邊。

另一邊,方海也在為這件事努力。

市公安局的會議室裏,鄭大會拍桌子說:“老方你說得沒錯,順著墨水的路子查下去,果然查到了。“

早在方海的預料中,他一臉勝券在握,說:“那就逮他去吧。“

早點逮到人,他還要回家吃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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