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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小尼姑 兩個孩子都像媽媽,大的是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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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孩子都像媽媽, 大的是性子更像,養得機靈, 眼睛永遠滴溜溜轉,有一肚子主意。小的是長得更像,尤其是側臉有七成,老人家講,一看就是會讀書的樣子,文化人的說法是腹有詩書氣自華,文靜得很。

可這文靜, 加上光頭,不知怎麽像小尼姑, 讓人想雙手合十。

趙秀雲愁啊,眼睛死盯著孩子爸爸看,想給他咬一口。

方海從腳底板涼到心裏, 心想不單我一個人的事,怎麽光看我?這個家到底還講不講理!

禾兒也委屈,妹妹自己剪的,她就幫幫忙而已, 怎麽能算她的錯。

父女兩個倔強地抿著嘴,說不是一家的都沒人信。

趙秀雲都不知該從哪個說起,嘆口氣道:“算算算,剪都剪了。”

方海神情一松, 勉強安慰道:“看久了其實也挺好看的。”

三四歲的孩子, 剃光頭的其實很多,沒一個有家裏這個端莊。

禾兒則好玩摸摸妹妹的小腦袋,評價道:“有點紮。”

苗苗哭過那一陣,好像也緩過來了, 時不時饒有興致摸一下自己的小圓頭。

合著滿屋子,只有趙秀雲在意這件事。

她吃過飯給帽子加松緊繩,給苗苗試好幾次,確定不會動一下就掉後,揉揉有些發酸的眼睛。

方海一直謹慎地在一旁候著,拼命挖掘光頭的好處,這回又想起一個,說:“省得洗頭了。”

豈止是省,那是根本沒有頭發洗,趙秀雲沒好氣地翻白眼,問他說:“你當時到底是怎麽想的?”

正常人,誰會先想到給姑娘剃光頭?得虧是苗苗,換了禾兒試試看,今晚屋子都哭塌。

方海囁囁道:“可能是鬼上身了?”

話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好,這個字媳婦忌諱得好,簡直是在死罪上火上澆油,秋後問斬提到正月。

果然,趙秀雲直接上手擰他,嫌肉硬,尤不解氣地踩一腳。

邊踩邊罵他說:“虧我昨天還想著對你好一點,你真是個吃不得好的。”

哦,昨天。

方海想起來了,嘆口氣,唉,昨晚上多好,今晚指定啥都沒了,不睡地板都是好的。

他現在一露出這個表情,趙秀雲就知道他在想什麽,又一下踢過去,說:“苗苗明天要是因為被人笑話哭回來,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就這腦袋,夠人說好幾天的,小孩子總愛給人起外號,明天回來她姑娘說不準得改名叫小尼姑。

孩子其實心寬,這一夜睡得挺好,等第二天一早要出門,苗苗死拉著桌子不肯走,全家哄她哄半天,都不為所動。

也不可能單把她放家裏,放心不下。

自己闖的禍,自己收拾,方海清清嗓子說:“我請個假,在家帶一天吧。”

就是有些麻煩。

趙秀雲沒好氣道:“一天也不夠她頭發長的,早晚要出門。”

禾兒平常的發號施令也不管用,眼看上學要遲到,破罐子破摔道:“媽媽你們去上班吧,我今天不去上學了。”

倒算個主意,主要上班請假也沒有合適的理由,趙秀雲硬著頭皮說:“行,媽媽晚上回來給你補課,你讓高明給你請個假。”

夫妻倆匆匆去上班。

趙秀雲頭疼得不行,要說禾兒脾氣倔,其實威逼利誘全上,多半沒事。苗苗又是另一回事,真正不發威則已,一發威驚人,十頭牛都拉不動。

她一早上想法子,中午要回家做飯,和正進家屬院的方海迎頭碰上。按道理他中午在營地算值班的,不回家吃飯,今天也是難得外出,夫妻倆對視一眼,紛紛苦笑。

家裏,禾兒哄了妹妹一早上,好說歹說都不聽,無奈沖媽媽攤手道:“她不聽我的。”

姐姐的話都不聽,趙秀雲覺得自己也沒啥好主意,午飯吃著吃著都想把她打一頓,就不信還打不服。

但是將心比心,換了是她,剃光頭也不會想出門的,孩子也有自尊心,又不是故意不講道理。

方海做為“罪魁禍首”,只差管女兒叫媽,一點用處都沒有,白費口舌。

他滿心疑惑道:“苗苗到底像誰?”

趙秀雲似笑非笑看他說:“你不知道?”

得,方海知道了,只得無奈道:“現在怎麽辦?禾兒也不能天天不去上學。”

要換別人家,強擰的瓜也甜,偏偏他們倆都不是這樣的人,走的懷柔政策。

趙秀雲現下沒什麽好主意,只能說:“我再想想,晚上再說吧。”

還沒等她想出什麽,苗苗已經緩過勁來了,不是靠自己,是靠周松。

周松今年四歲,比苗苗大一歲,育紅班沒有固定班級,更像是“大雜院”,裏頭的孩子都在一塊玩。

他是兄弟姐妹十個裏最小的,個個讓著他,脾氣霸道,想要的東西得不到就搶,才來沒多久,就“看中”苗苗。

看中什麽呢?他不知道。

反正天天都想揪她的小辮子。

苗苗是個安靜孩子,不像姐姐會激烈反抗,頂多吃痛的時候告老師,或者躲開。

她不高興的時候臉會鼓得像個小包子,周松就去戳她的臉。

可要是有人搶苗苗的玩具,他又是第一個跳出來的,小姑娘就也不覺得是欺負,只是不愛理他。

今天她沒去上課,周松一放學就來,覺得一天沒揪到小辮子少點什麽。

禾兒認得他,插著腰不許他進門,要不是不能以大欺小,還要打他呢。

周松也是個霸王性子,在門外犟著。

苗苗從姐姐身後露出頭來,一個光溜溜的小腦袋,把周松看得瞠目結舌道:“你的頭發呢?”

苗苗實誠道:“剪掉啦。”

沒有頭發!

周松當場就哭出來,比苗苗昨天哭得還大聲。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苗苗還是一陣暢快,加上姐姐添油加醋,很快立下雄心壯志說:“我就要讓他一直看,沒有頭發啦,一直哭!”

小姑娘也不是完全沒脾氣,有報覆的機會還不趕快抓住。

就是著實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趙秀雲也沒心情去管別人家的孩子,只是叮囑道:“他要是太過分,就打他,知道嗎?”

自家的孩子自家疼,要是禾兒跟人起沖突她還得打聽為什麽,換了苗苗,不做他想,肯定是別人的問題。

這孩子,姐姐尾巴後面長大,好像脾氣都被占了,像個小面團似的。

趙秀雲想起來都憂心,到底算是解決一樁事,松口氣。

然後想起正事來,有些奇怪道:“你爸爸怎麽還沒回來?”

中午都特地回來過,怎麽晚上過下班的點還不回。

禾兒正在做媽媽布置的作業,奮筆疾書,頭也不擡說:“不知道啊。”

這還用她應?

趙秀雲就是喃喃自語,手在腰間擦擦說:“我去看看。”

人才到樓梯口,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

趙秀雲那些紛雜的不詳念頭消散,高高提起的心落下,輕輕柔柔的抱怨道:“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晚嗎?

也就比平常晚半個小時。

樓道昏暗,方海牽她手說:“臨時有點事。”

他工作上的事,從來不細說,趙秀雲也不問,昵他一眼,手沒躲,說:“還以為你又緊急集合了。”

上回就是,一出去四天,叫人怪不安的。

職責所在,方海有時候沒辦法,對家庭是虧欠的,趁著沒進門在她臉上碰一下。

按說這個點,沒什麽人。

好巧不巧地,隔壁王娟正要出門,彼此看見尷尬地笑一下。

方海覺得自己腰間那塊肉遲早被擰下來,還得忍著打招呼。

才進門,他要對小女兒噓寒問暖。

禾兒怕爸爸又把妹妹的委屈勾起來,趕快給他使眼色。

方海跟媳婦無聲對話,把這件事按下不提,夜裏才問詳情。

說完,就聽他不悅道:“咱家的頭發,是給他長的?”

趙秀雲也不太高興,說:“那也不能為這個就去找他。”

沒有這個道理。

說是這麽說,方海還是氣不過,嘆氣道:“苗苗要是有姐姐的脾氣就好了。”

趙秀雲補充道:“一半就好。”

要是十成十,她也招架不住,這家還能有安寧日子嗎?

“你不是常說禾兒這樣的性格最好嗎?敢情也是哄孩子的?”

這人,趙秀雲瞪他道:“我想著更好,不行嗎!”

“行,怎麽不行。”

說會話,夫妻倆有意思嘆氣說:“動的叫人愁,靜的也叫人愁。”

孩子不知道父母的憂愁,苗苗翌日正常去育紅班,並且強烈要求不戴帽子。

秋風颯爽,吹得人涼颼颼的,她卻是一張臉激動得通紅。

這時節剃光頭的少見,有大嫂好奇說:“長虱子了?”

小孩子長虱子很常見,大人為方便都會給剃頭。

又不等回答給出一堆治虱子的偏方。

趙秀雲總不能挨個解釋,只能帶著一腦子的偏方送孩子到老師那。

怕她被同學笑話,又站在門口看好一會。

看來看去,她跟別人都是不怎麽說話的,一個勁往周松面前湊。

周松昨天哭了一晚上,還沒緩過勁來,又是放聲大哭。

真是該啊,雖然是自損一千,趙秀雲也認了,這才安心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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