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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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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禹溡,今年二十八歲,天生就是領袖型的優秀人物,他的聰穎跟精明打小就顯現,他是小三所生,嚴格說來,他可以算是跟母親相依為命。

他懂事之後,很快的就將自己的身份跟家世給搞清楚了。他那大概一個禮拜才會出現一次的父親,是捷英集團的總裁蕭國威,他的發鬢斑白,年紀足足大了他母親十五歲,而他的母親柳嬪婷長得漂亮,身材又好,出社會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父親的秘書,而第二份工作就是被蕭國威給“金屋藏嬌”。

蕭國威當然有原配夫人,還替他生了三個孩子,兩男一女,也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跟姊姊,都跟他的年紀差距頗大,他們不曾見過面,直到他的小三母親被扶正。

蕭國威的原配夫人在五十八歲那一年因病去世,同年底,蕭國威不顧三個子女的反對,將柳嬪婷娶進門,正式成為捷英集團的總裁夫人,而那一年柳禹溡剛滿十八歲。

人在英國讀書的柳禹溡對於一直被金屋藏嬌的母親終於扶正,並沒有什麽想法;對於自己從此成為捷英集團的繼承人之一,也並不感到高興,他甚至沒有回臺灣出席他們的婚禮。

但他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繼續從母姓,不改姓蕭,因為他覺得一點意義都沒有。

坦白說,他對捷英集團沒有一丁點的興趣,他從大學開始就尋求志同道合的對象,利用自身卓越的能力,利用手頭所掌握到的資源,跟傑夫和徐櫻這兩個好友,在大陸共同投資,以房地產開發商起家,最後創立了聯合集團。

他這兩位好友的家世背景跟他還挺像的,徐櫻是上海人,父親是大陸排行前十大的富豪,母親是選美皇後,論排名,應該是他父親的小六,不過也是最受寵的一位,也因此徐櫻握有相當多來自他父親集團的資源。

至於傑夫是英國跟香港的混血兒,他父親是歐洲富豪,母親則是香港的演藝紅人,雙親因短暫的情緣生下他後又各自婚嫁,但這仍無損傑夫的地位。

柳禹溡在拿到劍橋的碩士學位後,並沒有返回臺灣,他往返香港跟上海之間,跟兩位好友積極開拓屬於他們的輝煌世界。

聯合集團的總部就設在上海,徐櫻為總裁,傑夫為副總裁,柳禹溡則沒打算那麽快就浮出臺面,畢竟他跟他們不同,他們的父親都知道兒女在搞什麽,但他父親可不一樣,蕭國威一直要母親將他叫回臺灣,進到捷英集團工作。

柳禹溡反抗過好多次,最後還是熬不過母親的苦苦哀求,在二十七歲那一年回到了臺灣,在父親的安排下進入捷英集團子公司,也就是現在任職的綠能投資公司。

傑夫知道後,笑他是大材小用,徐櫻則說,以他的能力,幹脆直接把捷英集團吃下來算了。

“我對捷英集團一點興趣都沒有。”至於他那不是很熟悉的父親,管他要把集團交給誰,只要不是交給他就行了,他嫌累贅。

在柳禹溡眼中,母親是個個性很柔順的女人,要不然也不會死心塌地跟一個老男人在一起,還心甘情願替他生小孩,當個被人唾罵的小三。

就算好不容易扶正了,她那柔順的脾性也被原配的三個孩子瞧不起,而她心心念念的就是他,深怕他被同父異母的兄姊排拒在外。

且他回國後,在集團副總裁,也就是他同父異母大哥蕭從佑的安排下,進到子公司工作,這擺明了是將他放逐到邊疆地帶,也是警告他,休想對捷英集團有任何非分之想,他們蕭家人是不會分他這個姓柳的一杯羹的。

他可以輕易看破,反正他本就無意跟蕭家的人鬥爭,甚至巴不得跟蕭家沒有任何關系,母親卻未必,為了讓母親安心,他在臺灣定居下來,並聽話的接受安排。

除了工作之外,就連交往的對象他也聽從母親的安排,反正他回臺灣之前就已經決定要當個“乖乖牌兒子”。

前女友胡貞薏是某銀行總經理的孫女,容貌跟身材是無話可說,很賞心悅目,但她的驕縱程度也挺讓人無話可說的,他本來是抱持著作戲的心態跟她交往,可是交往第三個月他就想甩掉她了,他不想再這樣折磨自己,是看在母親的面子上他才又多熬了三個月,他不得不說,跟胡貞薏在一起的這半年,真是痛苦。

唉,他現在終於明白,當個凡事都聽從母親的孝子,比拿下案子替自己賺上億的利潤還要難。

最終,他還是受不了了,甩了胡貞薏,但他沒想到竟然被公司的業務助理給瞧見了分手的那一幕。

算他運氣差吧,誰料想得到一個薪水才三萬多塊的業務助理竟然會住豪宅,還正巧是他的鄰居。

柳禹溡先下手為強,警告加威脅,就是要孟穎兒不敢在公司裏多說一句關於他的事,只要他在捷英的一天,他就會永遠扮演這樣的角色—有點聰明、有點辦事能力,但個性溫和,不爭不吵沒有魄力,沒有向上爬升的鬥志,對捷英集團沒有非分之想。

唯有這樣,才能讓他那異母哥哥放心,他知道在辦公室裏有著他們的眼線,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他們知曉。

至於孟穎兒,他原本是想著該不該將她趕出公司,唯有這樣他才能徹底放心,可是看著她眼眶含淚卻堅定的微笑,將所有委屈給吞進肚子裏的模樣,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姑且就讓她留下來吧,但只要她敢多說一個字,他就會讓她立即消失在公司裏!

可是這樣的念頭在經過一個月後越來越淡了,她似乎真的將嘴巴給閉得死緊,就他對女人的觀察,這一點實屬難得,公司裏沒有任何關於他的流言傳出,而且她很明顯的在躲他,行為比以往更低調。

就是因為如此,柳禹溡不由得更加關註孟穎兒的一舉一動。

他發現她的個性有些軟弱,就好比工作上的事情,盡管他幫過她一回,但部門的正式員工還是會將多餘的工作丟給她。

至於另外一名業務助理蕭希熙,是蕭家的遠親,有些小聰明,卻都用在投機取巧上頭,且到公司也是為了找尋未來的金龜婿,壓根沒心思好好做事。

相形之下,孟穎兒這種員工難能可貴,一個人當三個人用,後來有一次,他無意間看見她午休時間自己一個人在茶水間偷偷抹眼淚,還低聲替自己加油……

真是個傻妞,這是柳禹溡對孟穎兒的看法。

他幫過她一次,但之後他袖手旁觀,因為他本來就不是個善心之人,更何況她見識過他冷淡無情的一面,再幫下去豈不是虛偽。

不過……他終究還是看不下去了,她被陳義慶吃豆腐,竟然還默默的忍受,然後自己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哭,果然是個傻妞!

說起陳義慶這個人,來頭還真不小,是他二嫂的表姊夫,同樣靠關系進到捷英集團,這個人論能力,無,但哈拉應酬拍馬屁的功力倒是不小,他還有個很壞的毛病,就是愛吃女同事豆腐,不管是嘴上的或是小動作上的。

柳禹溡很鄙視他的行徑,偏偏上頭護他護得很緊,誰教他的背景雄厚。

孟穎兒是在將文件交給陳義慶簽名時,一個沒躲開,被陳義慶摸了手臂。

“瞧你長得沒蕭希熙好看,但小手卻比她嫩多了。”

他真夠惡心的,偷摸她的手,還評論一番。

孟穎兒嚇得抽回文件,抱在胸前,點點頭後,匆忙的趕緊轉身離開。

她紅著眼眶回到座位前,似乎覺得自己控制不了淚水,又離開辦公室躲去洗手間。

這一幕,柳禹溡始終冷眼旁觀。

直到孟穎兒許久還沒回辦公室,他才按捺不住,離開辦公室找人去。

上班時間能躲的地方也不多,柳禹溡很快就在外頭的走廊盡頭,轉角安全門處,看到她面對玻璃帷幕,抹眼淚自我安慰。

其實這完全不關他的事,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居然很難得的多管閑事。

如果不刻意偽裝,以他的本質來講,看到這種事他只會嗤之以鼻,然後連搭理都懶得搭理。

可是他竟然會“掛念”孟穎兒,覺得那個傻妞肯定會躲起來偷偷哭,她是真的傻,明知道陳義慶愛吃豆腐,怎麽動作不快一點,閃遠一點呢?在這個部門裏的每個女員工,早就練就了一身好功夫。

因為拿陳義慶莫可奈何,只好自己小心點。

“既然沒辦法當場就給經理一拳,為什麽自己不小心一點,還讓人吃了豆腐?”

一聽到聲音,孟穎兒猛地回頭,看到是柳禹溡,纖細的肩膀不自覺往內縮了縮。

不知道為什麽,自從不小心看清了柳禹溡的真面目後,她就開始下意識躲著他,畢竟她沒什麽戰鬥力,要是遇上他,恐怕會死得滿慘的,可是他為什麽又主動來找她?

看到她小臉上一閃而過的驚嚇,柳禹溡沒來由的感到憤怒,他再怎麽可怕,也不會比那個下流至極的陳義慶可怕吧?

“全部門的女員工都知道要離陳義慶遠一點,怎麽就只有你眼巴巴的湊上前去?”

孟穎兒身為部門裏最常被大家使喚的小助理,大家不願意做的事都丟給她,以至於她就算想離陳義慶遠一點都沒有辦法,而且她一直提醒自己千萬要小心,可就是比不過經理那已經吃慣豆腐的下流手。

現在又被柳禹溡這麽說,她一整個委屈,但她也倔強得不願在他面前落下眼淚。

孟穎兒別過頭,再度面對玻璃帷幕,將眼淚逼回眼眶裏,才又回頭看向他,吸了吸鼻子說道:“我下次會更小心的。”

不知怎地,看孟穎兒紅著眼睛,用力吸鼻涕的可憐模樣,柳禹溡那堅硬的心,好像有一股溫暖的水流緩緩漫起。

有點糟糕……他瞇起眼睛,他很清楚自己的喜好,對於那種可憐兮兮卻又總是佯裝堅強的“弱者”,會情不自禁的……呃,心疼又想欺負。

換言之,就是S的體質很明顯,可是也很護短,他的人只允許自己欺負,別人可不行。

“謝謝主任的關心。”孟穎兒把柳禹溡帶點冷朝熱諷的話定義為關懷。

“你怎麽確定我不是在落井下石?”

她楞了一下,回道:“我想主任應該沒有那麽閑才對。”閑到特地來取笑她。

“說的也是,我沒那麽閑。”她倒還挺了解他的。

柳禹溡盯著孟穎兒看了好一會兒,看得她心裏發慌,視線左顧右盼,感覺背後有冷汗冒出。

“你最近躲我也躲得滿辛苦的。”柳禹溡忽然冒出這麽一句,而且他專註的視線還是放在她身上。

“我沒有……呃……”她本來想說謊的,可是在他犀利目光的註視下,她怎麽樣都說不出口,只好露出委屈到了極點的可憐神情。

“嗯?”他發現欺負她有一種莫名的……快樂?快感?

“你的氣勢太強大了,我不得不躲,我最不會應對的就是你這種人。”說不了謊,只好老實承認。

對於她的誠實,柳禹溡很滿意,於是他愉悅的饒過她,不再戲弄她了。

“我還是要跟你說,同事的忙偶爾能幫,但太過分的要求還是要拒絕,要不然忙死了自己也不會有人同情你。”好比今天被陳義慶吃到豆腐一事,也沒有人會伸出援手或同情。

他是替她發聲過一次,可是之後同事又故態覆萌,他總不能無時無刻都守在她身邊吧?

聞言,孟穎兒很訝異,她就是知道他這麽說不是在訓她,而是好心告誡她。

柳禹溡看著她那藏不住心思的模樣,沒再多說什麽,聳聳肩,轉身就要離開。

“謝謝你。”孟穎兒對著他的背影沖動的喊道。

他稍稍頓住步伐,沒有回頭,不過舉高了手,瀟灑的揮了揮,表示他聽到了。

難得發自內心的善良,這樣的自己還真是少見,連他都很不習慣,唯一能解釋的答案,就是因為孟穎兒。

也就是說,他對孟穎兒有興趣?嗯,而且看起來還是滿大的興趣,這該怎麽辦才好呢?

柳禹溡微揚起嘴角,是該盤算盤算了。

幾天後,捷英綠能投資公司傳出了一個不算小的八卦,而且流傳速度之快,頓時成為全公司談論的話題。

人事部經理廖曉英激動的沖到樓上的開發研究部,肥粗的腳直接踹開該部門的門,沖到陳義慶面前,將一大束玫瑰甩到他的老臉上,再狠狠甩他一巴掌,接下來是一陣破口大罵。

打罵戲碼之精彩,讓開發研究部的同事們個個目瞪口呆,嚇到不敢上前制止。

這樣的畫面也的確無人能制止。

因為廖曉英是公司出了名的母老虎,身高一百七,體重快破百,況且她還是陳義慶的老婆,老婆打老公,天經地義……呃,算是家務事,誰敢去制止。

陳義慶愛吃女員工豆腐是公司眾所皆知的事,廖曉英平常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為她知道陳義慶沒有那個膽子真的給她搞什麽小三,但今天她會暴怒,是因為陳義慶竟然送花給總務組素有狐貍精稱號的陳玲玲,而且附上的卡片寫得肉麻兮兮,又那麽不巧的,陳玲玲在洗手間裏補妝,炫耀陳義慶已經偷偷追求她很久的同時,廖曉英也在洗手間內,肚子不舒服正在蹲馬桶的她,即刻穿上褲子殺氣騰騰的沖出來,先是跟陳玲玲一陣叫囂,接著到總務組搶走陳玲玲收到的花束,看了上頭的卡片後,接下來就是陳義慶倒黴的時刻。

“老婆大人冤枉啊!我沒有送花給陳玲玲,更沒有寫什麽卡片……”

“還敢否認!陳玲玲說你私底下追求她很久了,那卡片上的字明明就是你的筆跡!”

陳義慶被快百來公斤的老婆壓倒在地,哀叫連連,“啊、啊……老婆,別折……我手快斷了,好啦,我承認,我對陳玲玲的確有特別的想法,但也只是想一想而已,我又不是找死……”

“對,你就是找死!”廖曉英一掌劈過去。

陳義慶暈頭轉向,趕緊用眼神向部門員工求救,但沒人趕上前去制止廖曉英。

要知道,廖曉英除了是陳義慶的老婆,更是集團總經理夫人娘家的表姊,陳義慶會進到公司,靠的就是總經理夫人的人脈,他平常吃女員工豆腐沒人敢向上鬧大,就是這個原因,而如今他被老婆痛毆沒人敢救他,更是因為如此。

陳義慶被老婆揍時,孟穎兒也在辦公室內,她看經理被揍得那麽慘,心裏頭替他感到可憐,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誰教他那麽好色。

只是她很疑惑,經理雖然好色,但是色大膽小,雖然覬覦陳玲玲的美色,但頂多打打嘴炮,不敢有什麽實際作為,這也是人盡皆知的事,更何況陳玲玲待的總務組,跟經理的老婆所待的人事部可是在同一層樓。

送花跟寫露骨卡片……真的是他做的嗎?

就在這時,柳禹溡回到了辦公室,對陳義慶而言,他的出現如同天使降臨。

他優雅的來到廖曉英面前,此時廖曉英正用她驚人的體型,將陳義慶壓制在地板上,他蹲下身,用他迷死人的電眼發出溫柔電波。“廖經理,別這樣,大家都看著,也給陳經理留點面子,這種事情等回到家關起門來,屆時廖經理想怎麽處理都行。”說完,他伸出手溫柔的拍拍廖曉英的“虎背熊肩”,俊俏的臉寫滿疼惜。

大家看到柳禹溡這樣的神情,聽著他安慰的話語,都覺得太有道理了。

柳禹溡適當的介入,讓廖曉英有臺階可下,被打得很淒慘的陳義慶也得以喘口氣。

因為畏懼廖曉英的權威,大家都不敢上前勸架,就只有柳禹溡為自己挺身而出,陳義慶對他露出感激不已的眼神。

花美男果然吃香,就算已經是歐巴桑等級的廖曉英,在他溫柔電眼的註視下,也乖巧如綿羊。

廖曉英從老公的身上爬起來,對陳義慶是惡狠狠的瞪著,但轉頭面對柳禹溡時,卻立即換上溫柔似水的嬌媚神情,嗓音也變得甜甜的,“我就聽柳主任的話,有什麽事情回家再處理。”

“嗯,這樣很好。”

孟穎兒本來也覺得這樣很好,就算是集團總經理夫人的表姊,在公司裏公然毆打自家老公也實在說不過去,可是當她聽到柳禹溡輕聲說“這樣很好”時,卻猛然驚覺他是話中有話,再回想他剛剛勸廖經理的話—

這種事情等回到家關起門來,屆時廖經理想怎麽處理都行。

陳義慶在公司都被打到鼻青臉腫了,回到家還得了?!孟穎兒嘴角抽了兩下,什麽叫做殺人於無形,她今天總算見識到了。

而且柳禹溡進來辦公室的時間也太巧了,廖經理殺進來時他不在,無法阻止;當廖經理已經將陳義慶“料理”得差不多時,他才進來勸阻……

孟穎兒用她不是很聰明的腦袋聯想到,這一切該不會是柳禹溡設計的吧?

但不對啊,他跟陳義慶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兩個人雖然一個是經理一個是主任,可是沒有能力的陳義慶不會管柳禹溡,有工作能力的柳禹溡也從來沒有展現過要將陳義慶拉下經理職位的野心,柳禹溡又為何要設計陷害陳義慶呢?

肯定是她想錯了,這件事跟柳禹溡無關……

正當孟穎兒的思緒一直互相沖擊,搞不清楚來龍去脈時,她一擡眸就撞進柳禹溡刻意朝她掃過來的視線,他還對她眨了下眼睛。

她完全傻住了,因為她明確的接收到他眨眼的意思—對,你想的沒錯,就是我幹的!

天啊,真的是柳禹溡,但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難道是幫她出氣?不可能啊,她是誰啊,何德何能,他為什麽要幫她出氣?

孟穎兒覺得頭都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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