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應,你就是門。當然，這是不可能的。”見自己說完之後，藤丸立香立刻露出仿若遭遇雷擊的表情，安倍晴明一下子沒忍住,就被這樣的立香給逗笑出聲。

“陰陽師大人！”藤丸立香聽到笑聲，立刻回神,驚覺自己被安倍晴明戲弄，她懊惱地看向眼前樣貌俊美的陰陽師。

“咳。抱歉。看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就忍不住……”安倍晴明輕咳一聲，止住了笑意,正經道：“答案很明顯，有人替你支付了‘學費’。”

這個答案,對於藤丸立香這樣善良正直的人來說，太過沈重。尤其是……

晴明察覺到，藤丸立香完全沒有當時的記憶。沒有記憶,也就意味著，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替自己付出了代價，是怎樣的代價。這種像是被人挖走很重要記憶的欠缺感，會幹擾到她後面對事情發展的判斷。

“這樣……”藤丸立香垂眸,一雙靈動的橙色雙眸色彩肉眼可見地暗淡了下來。

果然。安倍晴明輕聲嘆息，正想著要怎麽安慰立香的時候,發現藤丸立香已經快速調整好狀態，原本暗淡下去的雙眸又重新堅定起來。安倍晴明被這樣的藤丸立香震懾，他註視著那雙橙色眼眸,心臟不按規律跳動。

安倍晴明：“唔……”

“雖然我不知道是誰，但內心總有種溫暖的感覺盤旋。終有一天，我會想起來的。”藤丸立香眸色溫柔。

安倍晴明看著她，忽然又被她耳朵上佩戴的耳飾吸引。剛剛，他好像看到耳飾裏有瑩藍色的光芒流動？

藤丸立香：“所以，我不能辜負那個人的期待。我要擊敗那個男人！請您告訴我，接下來，我要怎麽做？”

“知道了‘門’的存在，順著它，我確實調查出了很多線索。其中也包括另外一個‘我’。”安倍晴明令曾經式神和地府使者一起幫他尋找過那個“安倍晴明”，最後酒吞和茨木發現他時，他已經借助煉金術離去。

一開始，安倍晴明確實是這麽想的。

“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有另外一個‘我’的存在，為何又要以那樣奇怪的方式誕生於世。”安倍晴明只要回想起，另外個“自己”利用逝者靈魂重新轉世來孕育“自己”就覺得不舒服。

安倍晴明：“在調查門的時候，我才明白。原來是，有人盯上了‘安倍晴明’的軀體。正如剛才所說，身體是打開門、進入門內世界的關鍵。而身體，又等同於‘金錢’，即‘學費’。”

藤丸立香回想起從門內逃出的黑色煤球物體，“那個男人本身是沒有軀體的。”

“對。”晴明笑了笑，揶揄道：“不同的身體容器相當於不同面值的貨幣，自然是面值越大越值錢。”

藤丸立香輕咳一聲，竭力控制自己不被晴明的話語逗笑，“您的身體果然很值錢。”

“不。他費力孕育出來的，並非我。”安倍晴明玩弄著蝙蝠扇，道：“我又沒有死。”

藤丸立香：“……”

“他費力孕育出來‘安倍晴明’，只是要能裝載下‘安倍晴明’的軀殼罷了。”晴明嘆息，“如今，另外一個‘我’蹤跡不可尋，不論是靈魂還是軀體。這是件麻煩的訊號，因為，‘他’很可能，就在那個男人的身邊。”

“他說，跟我去過很多個世界。而我，完全沒有關於他的記憶。”藤丸立香仔細思索，此前到過的世界，在拯救人類脫離危險時，並沒有遇到特別難以解決的人物。

“或許是因為與他相關的記憶，都被他封印了呢？”安倍晴明回想起五虎退恢覆記憶時，提到關鍵詞後，藤丸立香就擁有一段關於“父親大人”的記憶。

經提醒，也想起之前通過詞匯暗示恢覆相關記憶的藤丸立香：“……”

安倍晴明用扇子敲了敲掌心，“那個男人跟著你去過很多個世界。那麽現世，又是你來到的第幾個世界？”

“第十三個。”藤丸立香想了想，回道。

聞言，安倍晴明搖了搖頭，“看來之前那些個世界給了他不少的啟發，就目前我所知道，與他相關的可消耗軀體，就已經有三具。一是，五虎退的審神者；二是，另外個‘我’；三是，待在時政的陰陽師。”

藤丸立香皺眉。在聽到第三具軀體時，腦海裏好像閃過去什麽信息，用力回想，卻又什麽都沒有。

“你如今所在的時空與冬木市居民體內消失不見的魔力，或許就分別儲蓄在這些軀體裏。”安倍晴明弄明白了“父親大人”是以意識存在後，對於他會如何使用軀體進“門”已有所了解。

“這是召喚門的辦法……”安倍晴明擡手點了一下藤丸立香的眉心，將召喚門的辦法傳入藤丸立香的腦海，“他跟著你那麽久，無非是看中你能夠將門召喚出來的能力。至於為什麽你現在才想起來這些，可能替你付出代價的那位有關系——那位不想你再將門召喚出來。”

晴明：“說起來……藤丸立香，你運氣還真逆天。居然在被那個男人故意引導你回憶出‘門’的狀態下，還能想到先調查，而非順著他的暗示，直接進入門裏查看情況。”

“誒、誒？？？”藤丸立香錯愕地看著安倍晴明。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差點就中了父親大人的陷阱。

“或許，這就是他跟著你去往了那麽多的世界，卻無法傷及你分毫的緣故吧。”晴明眼眸含笑，“運氣，也是實力的重要組成部分。當然，很可能他在對你出手前，就被跟在你身邊的英靈解決了。”

“跟在我身邊的英靈？”藤丸立香歪頭。

“哎呀？你不知道嗎？”安倍晴明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在你從本丸來到現世休假的那段時間，我被你身上流動的特別氣息吸引，曾跟著你一段路。那個時候，我差點就被蒙面的英靈給暗殺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更早之前就已經和安倍晴明相遇過的藤丸立香：“……”

“後來發生了點事情，調查到線索與你有關，嗯……”安倍晴明說到這裏，停了下來，“時間不多了，你要做好在冥府召喚門的準備。”

“明天艾蕾就能打開冥府的通道，讓柳洞寺掉入冥府，你們想辦法將那個男人也拖入冥府，在冥府裏，你再將門打開。”安倍晴明敲了敲扇子，“我推測的結局裏，只有門才能消滅他。”

“一定要在冥府裏打開門。”擔心藤丸立香在戰鬥中會忘記這件事，安倍晴明忍不住再次強調。

藤丸立香鄭重點頭，“我知道了。”

她已經在這個意識空間耽誤太長時間，顯然安倍晴明也是察覺到了這點才快點結束話題。

待藤丸立香頷首後，安倍晴明向她笑道：“祝諸君，武運昌隆。”

藤丸立香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是蓋提亞。她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怔怔地看著用著羅曼醫生身體的蓋提亞。

“我是來解開你身上的術。”對上藤丸立香的眼神，蓋提亞頭疼地扶額。他腦海裏總是不可控制閃現與藤丸立香相處時，對方的一顰一笑。那些畫面太過於生動，總是給他造成自己應該和藤丸立香關系非常好的錯覺，弄得他腦袋生疼。

明明那些都不是他的記憶。

是所羅門的。

“你還好吧？”藤丸立香爬起身，坐在床上準備下去時，看到蓋提亞臉色蒼白，不由擡手想去安撫他，卻被他快速躲開。

藤丸立香一怔，隨後就對上蓋提亞防備眼神。看著“羅曼醫生”對自己露出防備神情，是個非常難受的事情。藤丸立香放下手，“我沒有惡意。”

“藤丸立香，你是不是忘記之前我做過的事情了？”蓋提亞咬牙看著眼前過分溫柔的禦主，見她神色錯愕卻不迷茫，蓋提亞嗤笑道：“看來你還記得。既然沒有忘記，就不要讓你的善意泛濫到我的身上。”

明明被他用滿是惡意的行為殘虐過，為什麽還會願意將“善”貫徹到自己的身上？

藤丸立香。

“我知道了。”藤丸立香點頭，然後又問道：“你的頭還疼嗎？”

“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蓋提亞壓低聲音怒喝。

原本聽到藤丸立香說“知道”的時候，蓋提亞還有些不適應。同時心裏還有種特別的、形容不上來的感覺在蔓延。可還沒有等他細究那種感覺是什麽，藤丸立香馬上又泛濫她的善意！

“哎呀。”藤丸立香撓頭，不知所措地看著蓋提亞。

看著這樣的藤丸立香，蓋提亞不知為何，胸腔裏滿是怒意。他主動靠上前，註視著藤丸立香那雙純澈的橙色眼眸，看著那裏面倒映出來他此時的樣貌，“還是說……”

“因為我現在用的這具身體，讓你控制不住對‘我’的善意？”蓋提亞放低聲音詢問藤丸立香時，有種溫柔的感覺。

他的聲音，就是羅曼醫生的聲音。

藤丸立香不知道答案。她明知道眼前熟悉身體裏裝著的是蓋提亞，卻時不時會因為蓋提亞偶爾流露出來的溫柔想起羅曼醫生，不小心就分不清他們兩人。

就比如現在。

藤丸立香的猶豫，蓋提亞看得非常清楚。他再進一步，將手主動覆蓋在藤丸立香的手背，冰涼的戒指觸碰到藤丸立香的皮膚。瞬間，藤丸立香佩戴的耳飾，流動起溫柔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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