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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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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聲。

她們說:“快些快些,要趕在王爺回府前趕到門口,三貝勒爺甍了,王爺心裏一定不好受,快些,趕在嫡福晉到之前要到。”

她們說,三貝勒爺甍了。

景嫻的眼睛亮了亮,又黯了下去。

容嬤嬤上前去攙扶住景嫻搖搖欲墜的身子,想要開口安慰幾句,卻只是空喊了幾句:“格格……格格……”

半晌,景嫻才回過神來,擡頭將那沈悶低沈的天空直直的望著,似乎是在那濃密的烏雲中尋找一絲陽光。

夜半,再也沒有聽到過那樣低沈暗啞卻婉轉的讓人泣血的簫聲。

此後明月夜夜舊,思君不聞蕭樂聲,不論歲歲暮暮與朝朝。

番外(富察氏)【捉蟲】

我在等一場雪。

故鄉的春天,漫山遍野的怒放著山花,燦爛的猶如母親的笑臉。

我便是在那樣的一個季節出生,母親給我取了個小名,妁妁。

自我出生之後,阿瑪便官場得意,事事順心,五年後,額娘為阿瑪添了一個嫡子,阿瑪便更加疼愛我與弟弟,便是先前得寵的側福晉梅氏也無法再奪走阿瑪的目光。

一年後,身懷有孕的梅氏死於一場天花,母子具亡。

那年,我六歲,抱著放做好的繡球蹦蹦跳跳的去尋母親,卻在路過花園假山時聽見了娘親與人的交談聲。

娘親叮囑那人將那件肚兜丟掉。

我偷偷的爬上假山探出頭去瞧,正好瞧見了那件桃色肚兜,正是幾日前額娘贈與梅氏的一件小肚兜,留著給那未出世的小弟弟穿。

額娘面前站著的是我的奶娘,奶娘將那條肚兜用厚布裹了一層又一層,問道,梅氏已經失勢,為何還要這般?

額娘那姣好的面容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淡淡的吐出四個字。

斬草除根。

我想了想,終究不是太笨,也能想到個幾分,只是望著額娘那溫煦如春風的笑,背後隱隱的發涼。

腳下一個踉蹌,我不小心的從假山上摔了下去。

後來,額娘便發現了我。

她依舊是面如三月春風,與我道,這世上,什麽都可以不搶,唯獨這夫君的疼愛不能讓與別人。

我不懂。

後來,許多年之後,遇上了那個名喚景嫻的滿族女子,我終於明白了。

額娘教我寫字,教我練琴畫畫下棋,她亦教我如何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不過四年,府裏除卻額娘,便只剩了幾位不貌美的側室或是家世不好的陪房。

額娘一日比一日春風得意,一日比一日美。

這樣的日子,一直維持到我十歲那年。

阿瑪陪同聖上出巡,遇見了一山裏的女子,此後便再也不來額娘這裏了。一年後,那名喚清兒的女子死於一場傷寒,阿瑪此後郁郁,夜夜借酒消愁。

皇太後親諭,富察家的女兒,貌美賢德,琴藝精通,實為佳麗。

十五歲那年,我同母親進宮侍奉太後。

後來的日子裏,我每每想起那日的情形總會問自己,若那日沒有走錯了路,是不是就可以避開這樣的一段緣分。

這樣一段,有緣無分的孽緣。

那日是個入秋來鮮有的一個好天氣,微風拂動,金黃了的葉子便簌簌的落了下來,新做的繡鞋踩上去,葉片碎出沙沙的聲響。

額娘留於太後那邊聊著天,我一人甚無聊的出來閑逛,卻不知怎的逛到了這裏。

四處無人,雖是愜意的要緊,天色漸暗,我攏了裙子急急的繞著這繁覆雜亂的小道奔走著,尋著人影。

現在想來,已經將那日的景象忘的差不多了,卻唯獨記得不知是哪個轉角口,我一回頭,便瞧見了那個人。

額娘總說,女子貌美則近妖。

卻不想男子也能美成那樣子。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弘歷,雍正帝的第四子,大清的四阿哥,名滿天下,如妖孽般的少年。

他轉頭瞧見了我,一把劍尖直指著我。

我忙道,我只是迷了路,不想驚擾了……

未等我說完,他神色變得凝重,幾步跨上前來拉過我的手臂向他身後帶去,我踉蹌幾步,反手拉著他的手臂站穩了身子。

再擡頭時,只見那劍尖上挑著一條斑斕小蛇,二指寬,我驚了一驚,捂著嘴巴尖叫了聲。

他回過頭來瞧著我依舊抓著他手臂的那只手,未語。

我面上霎時紅了,他男子特有的溫度從手心傳過來,胸口發悶,似乎有什麽東西噴薄欲出,在喉口跳的厲害。我閉了嘴,不敢說話,生怕一說話胸口的東西便要跳了出來。

他笑著與那薔薇花架後的人道,你瞧你養的蛇,險些嚇到了這位姑娘。

我悶悶的低著頭,心想他的聲音可真好聽。

那薔薇花架下緩緩走出一抹淺色身影,手執一把十二骨折扇,扇面清淡,唯有遠煙似得墨跡勾了幾筆。

那人面色有些白,身形纖瘦,倚著花架,神色淡然道,本想著端午將那蛇釀酒了喝,你卻提早結果了它。

弘歷摸了摸鼻子,一把甩開了那蛇,但笑不語。

我只是望著他們,不發一言。

後來,聽宮裏的幾位老人說,那倆人便是最受寵的四阿哥與最不受寵的三阿哥。

聽聞是宮裏頭關系最好的兩位阿哥。

可是,我卻那麽清晰瞧見了他們眼中的淡漠,雖說面上都是笑著的,卻沒有笑進眼睛裏去。

幾月後,額娘出宮,我送她至玄武門,她握了握我的手,道,皇上已經定下了你為四阿哥的福晉,你要好好的討他歡心。

額娘默了默又道,不過,我的女兒定是不錯的。

那時,我也那般想著的,我一直都是那般想著的。

我定是不錯的。

每每提及婚期,弘歷總是含笑望天道,等一場雪,我便娶你。

可惜,多年來一直都未曾見一場雪。

此後,與弘歷相處的亦是歡愉,歡愉到我竟然沒有留心到他的笑,亦沒有笑進眼睛裏,我一直想著,我定是弘歷的嫡福晉,定是那個與他白頭偕老的人。

可惜,他遇見了她。

弘歷遇見了景嫻。

他提起她時,眼裏仿佛融入了一汪清水,旖旎的宛若看見了那滿樹的花開。

我指甲陷入手心皮肉,面上依舊是一臉的溫婉笑道,是了,爺這般誇獎的女子定是一位佳人。

我,在等一場雪。

番外(宏時)

弘時佇立在楊花樹下,迎著陽光將手上那張紅的異常喜慶的請帖看了又看,老四那邊的喜樂奏的喧響,便是隔了幾條街也能聽得見。

所以說,她會很幸福很幸福的吧。

不知怎的,弘時想起了那日午後,那個黑發的姑娘大大咧咧的躺在後山長滿絨草的坡地上,眼睛是看不出來絲毫情緒的墨色,她說,人和人只能算是同伴,一起走過一段路程之後總歸是會分開的,無論你想還是不想,這就是宿命。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手臂在空中劃過一道流暢的弧線,擋住了眼睛。

後來,弘時午夜夢醒時突然想,那天的陽光明媚卻透著些涼,那個大大咧咧笑的沒心沒肺的姑娘的語氣有些哀傷。雖然她是笑著的。

弘時不相信宿命。

他本來是不相信的。

紅漆高臺上的戲子抖著袖子,咿咿呀呀的唱著,不疾不徐,“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從他認識姑娘起,姑娘都在做著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姑娘站在高樓上踮起腳對他說,你看,從這個方向一直走,一直走下去會去到哪裏?

弘時順著她的手往那個方向望去,茫茫的蘆葦,白絮晃晃悠悠的被風吹起,遠遠的隨風去了。

姑娘沒有等他回答,又垂了眼簾道,不知道會去哪裏,但是總歸回不去那個地方了。

在那個片刻間,他竟察覺到了一絲閃現的悲傷。

可是姑娘擡起頭的時候又是笑著的,好似方才那一瞬只是錯覺。

姑娘愛吃桂花糕,他從沒問過,可是他看得出來姑娘吃著桂花糕時的那模樣,並不是得到了心愛的東西的滿足。

初遇時,她呆呆的望著一棵樹。

風拂過樹梢,幽綠的葉片簌簌的泛起漣漪。

他從未見過這樣執著的姑娘,早晨起來時便瞧見她立在那棵樹下,入暮時分依舊望見她立在那棵樹下,有時會瞧見她搬了張小凳子坐在樹下笨拙的繡著花,偶爾會瞧見她給路過的小孩子講著從未聽過的故事。

樹的旁邊便是貝勒府的側墻,他日日坐在那墻上看那姑娘,遠處戲臺上的聲音逐漸被拉扯開來,聽的不是很清晰了。

後來,他上去搭話。

姑娘一臉虔誠無比的神情望著那棵樹,她說自己閑來無事,便來等桂花開。、

那時是立夏,弘時擡頭望天,心想這姑娘腦子不太好使。

轉日,弘時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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