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皓訓練的認真, 姜西和周白看著都心疼。異常溺愛孩子的魏大娘，就更受不了了。老太太是個把孩子當眼珠子疼的主, 如果沒有姜西和周白攔著, 她是絕對會把姜皓養成一個，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熊孩子的。

有周白和姜西攔著，魏大娘對姜皓的教育插不上嘴, 她就只能每天早早的起床，給姜皓做好吃的，然後拿著好吃的, 跟姜皓一起訓練, 陪著姜皓挨冷受累。

姜皓累了, 她給擦汗。姜皓喝了，她給餵水。周白和姜西怕魏大娘累到, 讓她回去, 她就是不聽。不但如此, 誰說姜皓壞話，老太太還會沖上去跟人家幹架。

盛花說了姜皓一句嬌氣，被魏大娘瘋狂的瞪了三天, 差點提前趕出家門。盛花最後找到了周白，讓周白給她求情，她才留了下來。周白也是在那時候才知道, 魏大娘如此的護犢子。

周白開玩笑似的打了姜皓兩巴掌, 魏大娘都要不高興的嘟囔兩天。好在周白是姜皓親媽, 魏大娘知道姜皓和周白感情深, 不會當著姜皓的面, 說周白的壞話。只是, 魏大娘愛孫如命。如果覺得姜皓受委屈了, 她就要想辦法補償姜皓。

姜皓要是磕了碰了，受傷了，那更是了不得的大事。明明姜皓皮小子一個，他皮實的很，膝蓋卡禿嚕皮都沒事。但有了魏大娘這個幹奶奶，姜皓就是磕破一塊兒油皮，魏大娘也得殺雞給姜皓補補。可謂是特別的小題大做。

魏大娘寵孩子實在是誇張。周白跟她談話也不管用。她不管那些大道理，就是要一門心思的要對姜皓好。姜皓底子再好，也禁不住她這麽寵。天底下，就沒有慣不壞的小孩。為了讓姜皓保持良好的心性，不成為一個討厭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熊孩子。周白和姜西決定今年帶姜皓回老家過年，讓姜皓看看什麽是農民伯伯艱苦樸素的生活。

周白不想姜皓忘本。不論姜皓現在日子過得有多舒心。周白都不允許他翹尾巴。姜西對此非常的支持。小孩子可以寵，卻不能慣。不然，小的時候家長不教他，等他長大了，社會會教他做人。周白不想姜皓被社會毒打，所以她不允許姜皓長歪。

前幾年，姜皓年紀小，周白怕他累到，不想帶著他來回奔波，就一直沒回老家過年。上一次周白回老家，還是兩年前，周解放結婚的時候。那時候，姜皓還不到一歲，根本不記事。之後，周白嫌麻煩，就一直沒回老家。反正周麻子他們都在春城，周白回不回去過年都一樣。這次周白要回去過年，一是為了姜皓，一個也是為了周白自己。

1976年的春節，對周白來說，是一個很特別的春節。在周白的夢裏，她只活到了1976年。夢裏，1976年元宵節過後沒多久，周白就進醫院，沒命了。

這對周白來說，是一個挺可怕的噩夢。雖然這些年，周白的現實生活，和她的夢境南轅北轍。但周白的身體健康問題，一直是周白心裏的一個疙瘩。這個年，只有回老家過，有熟悉的人陪在周白身邊，周白才能過得安心，過得舒心。

周白宣布要回老家過年。瞬間有人歡喜有人愁。歡喜的是姜皓，憂愁的是魏大娘和錢宏開。魏大娘是因為舍不得姜皓，錢宏開則是因為見不到姜甜。只是，周白決定的事情，沒有誰改變，她們心裏難受，也只能自己默默消化。

魏大娘因為姜皓要離開，愁的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姜皓小不點，卻因為要回老家，提前好幾天就開始興奮。作為獨生子，姜皓是很羨慕他的小夥伴們，有很多兄弟姐妹陪伴的。只是，他家只能生一胎，他沒有當哥哥的命。

回老家好！老家有姜皓的兄弟姐妹們。雖然不是親兄弟。但沒有親兄弟，表兄妹、堂兄弟也挺好。姜皓日日夜夜的盼著回老家，去見他的兄弟姐妹們。聽說老家還有比他小的小孩，姜皓還很有哥哥樣的，給他的弟弟妹妹們準備了禮物。

姜皓的壓歲錢不少，又有魏大娘無條件的寵他。他就沒少給他的弟弟妹妹們買糖。只是，糖也不是萬能的。小時候嫌姜皓太熱情，不愛和姜皓玩的周瑩，現在也靦腆的很，不敢吃姜皓送她的糖。

姜皓一過去，小丫頭就躲，根本不敢和姜皓說話。小姑娘的弟弟周振遠倒是挺喜歡姜皓，願意和姜皓一起玩。奈何周振遠太小，姜皓不會哄孩子，他倆只能分開，各玩各的。

曾經的小不點周振國，已經長成了一個半大少年，他很有當哥哥樣的，陪著姜皓一起玩。堆雪人，打雪仗，扣麻雀，掏兔子洞等等，農村這邊好玩的，姜皓沒玩過的，周振國帶著姜皓都玩了一個遍。

有周振國他們陪著姜皓玩，帶著姜皓憶苦思甜。周白和姜西她們也能輕松很多，不用再繃緊了神經看孩子。沒有魏大娘搗亂，周白還是很放心姜皓的。姜皓不用周白操心，周白就拉著趙素芬她們開始聊家常。

幾年不見，周白和孫青她們有說不完的話。這幾年，王招娣和孫青她們要照顧孩子，根本走不開，也就沒有再進城。周白好久沒看見她們，對她們思念的不得了，自然有一肚子的話，要跟她們說。王招娣是鋸嘴的悶葫蘆，尤其是她又生了一個閨女之後。王招娣就更不愛說話了。

王招娣不吱聲，周白主要就是跟趙素芬和孫青聊。至於唐月，她這人太護犢子，她的孩子離了她的眼睛，她就不放心。所以，孩子們在哪她就在哪。沒有參與周白她們的聊天。

孫青這些年變化不小，日子越過越好，她看著也越來越年輕。以前她那個喜歡跟周白較勁的心，現在也全沒了。現在孫青跟周白好的很，有啥煩心事，孫青都能和周白聊聊。大家聊著聊著，說到孩子，就說到周振華。提到周振華，孫青就愁。

“咱家振華十九了，我知青辦的人跟我說，他要是年後還找不到工作，他就得去下鄉當知青。我的意思是，讓他接我的班。然後我退休在家帶孩子。結果梁秀不知道在哪聽說了這個事，她就找了過來，非要讓振華接她的班。”

“她說她是振華的親媽，振華接她的班，給她養老都是應該的。不但如此，她還不知道從哪裏找了一個女的，說是她兒媳婦，要咱家振華娶她。咱家振華不同意，梁秀就在廠裏罵人。被她攪和了一回，振華現在在廠裏的名聲不太好，他就不好意思再接我的班了。現在振華正準備去當知青。”

“可知青多苦啊，咱家振華要是去了，這輩子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提到這事，孫青就很生氣。梁秀這個女人是真可惡。這麽多年了，她沒事就惡心孫青。只要孫青她們過的不好。哪怕周振華他們受到了傷害，梁秀也不在意。反正她早就簽了斷親書，周振華他們好不好，關梁秀什麽事？只要能惡心孫青和周德生，梁秀什麽事都能幹的出來。

孫青不舍得周振華下鄉。周白也不想周振華下鄉。周振華又不想去當兵。周白想了一下，對孫青說：“陳天河的事情，你們都知道吧。我家還有一套小房子，能在紡織廠換一份工作。要不，等過完了年，讓振華跟我進城吧。”

外人周白都幫忙了，周振華是周白的親侄子，周白當然不會不管他。孫青聞言很激動，她高興的叫來了周振華，告訴了周振華這個好消息。

十九歲的周振華，還和小時候一樣懂事。周白幫了他這麽大的一個忙，他立刻感激的對周白說：“小姑姑，謝謝你。等我開了工資，我會把換工作的錢，都還給你的。”

周振華是真的感激周白。有辦法，誰樂意下鄉？周振華為了這事，愁的都抑郁了。現在周白給他指了一條明路。周振華高興的，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謝什麽謝，咱們之間哪用得著謝謝啊。”周白說著，拍了拍周振華的肩膀，讓他以後好好幹。

等周白跟孫青聊完周振華，想到王招娣家的周眉。周白一視同仁的問王招娣：“二嫂，小眉今年也十八了。用不用我把她也帶城裏去？我爸媽她們再有兩年就退休了。到時候小眉可以去接她的班，去鋼鐵廠上班。”

王招娣感謝周白還惦記著周眉。只是，周眉小丫頭恨嫁，去年就自己處了個知青當對象。小丫頭舍不得她的對象，就不能再跟周白進城了。

周眉要結婚，這是周白萬萬沒想到的事情。在周白心裏，她還是小孩呢。小孩子家家的，周眉結哪門子婚？

奈何戀愛中的小丫頭，腦子一根筋的厲害，一點兒也不聽別人勸。周白想讓她進城，是為她好。她卻一副周白要害她，拆散她和她的愛人的痛苦模樣，特別的難受。

大過年的，周白不想跟周眉吵架。周眉不知好歹，周白就隨她去了，沒有再勸。彼之蜜糖乙之□□，周白不喜歡的生活，不代表周眉就不幸福。

只是，周眉到底是周白的親侄女，她犯了倔，周白擔心她吃虧，就私底下叮囑王招娣說：“二嫂，小眉現在陷進去了，誰的話也不聽。你們可得看著她點。沒領證，千萬別讓她懷孕。城裏人只認結婚證，咱們這邊的擺酒辦婚宴，他們是不認的。沒有結婚證，她懷孕就是未婚先孕。到時候，她孩子的戶口都不好上。”

“還有，知青大多都是文化人，文化人追求上進。咱家小眉不想等人老珠黃了，被對方拋棄，這時候你們就督促她，讓她多讀讀書。兩個人過日子，就怕沒有共同語言。沒有話說，兩個人怎麽生活？小眉想和知青長久，你們就得讓小眉提升自己。光幹活沒用，萬一以後政策變了，知青能回城了。人家嫌她沒文化不要她了。她再能幹有啥用？”

“你們也是，別太實誠了。別以為對方跟小眉談戀愛，他就是咱家自己人，區別對待他和別的知青。任何事，都講究個真誠。如果他只把小眉當成他逃避勞動的借口，不能對咱們坦誠相待，那你們就小心點。對方不是實誠的人，你們就多得留個心眼。”

“同時，你們得看好了周麗，咱家出一個早戀的周眉就行了。周麗到時候可得跟我進城。當工人，怎麽都比當農民強。你們可得看好了周麗，別讓她再被壞小子拐走。”

周白說的都是掏心窩子的實在話，王招娣個沒見識的聞言，瞬間連連點頭。“好，好！小妹我們都記住了！”

說來，周眉這事，王招娣也挺不樂意的。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只有一張臉能看的知青，有幾個農村人會真心喜歡他們？王招娣還等著趙素芬給周眉挑婆家呢，誰知道周眉是個膽大的，直接越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就把她的終身大事給定了。

這女婿不是家裏人挑的，一身的書卷氣看的王招娣也難受，王招娣自然看不上他。王招娣喜歡周德西這樣的，她想周眉她們，都找周德西這樣老實靠譜的。只是當媽的，到底拗不過當女兒的。周眉非君不嫁，王招娣不高興也只能捏鼻子認了那個弱女婿。

這個年，因為周眉這樁倉促的婚禮，大家都過得不怎麽舒心。果然孩子都是來討債的。當父母的，沒有一天不為孩子操心的。幸虧姜皓是個男孩，周白還能少操心點。

只是，周白放心的有點早。她剛覺得姜皓好。晚上姜皓就惹禍了！

小家夥抓兔子抓急眼了，大晚上追著兔子跑進了山裏。沒一會兒就跟周振國他們走散了。周振國一看姜皓跑丟了，瞬間急的額頭冒汗。這山裏可是有大家夥的，怕姜皓遇到危險，他一點兒沒耽擱，立刻回家來找姜西。

姜西以前進山打獵過很多次，有他出馬。姜皓很快就被找回來了。

虛驚一場，周白卻被嚇得不輕。看姜皓跑的一臉灰，手裏還興奮的揪著兔耳朵，周白瞬間氣不打一處來。照著姜皓的屁、股，狠狠的拍了兩下。周白才好受了一點兒。只是，姜皓實在是皮，周白怕他記不住今天的教訓，就把姜皓的兔子給燉了。兔子肉周白一口沒給姜皓吃。

不止是兔子肉，之後的雞肉，魚肉，豬肉，周白都沒給姜皓吃。直到吃年夜飯，姜皓才結束吃窩窩頭啃鹹菜的日子，吃上肉餃子。

看著別人吃了三天好吃的，他啃了三天窩窩頭，姜皓終於意識到了錯誤。不敢再去幹危險的事情。“媽，我保證以後都乖乖的，不會再讓你擔心了。”

姜皓的保證，周白姑且相信。只是，淘小子的保證，周白可不信，姜皓這個調皮搗蛋的臭小子，能一直乖巧不惹禍。

1976年的新年，就在孩子們的雞飛狗跳中，不知不覺過完了。等周白反應過來，安頓好周振華，回去上班的時候，元宵節都到了。

元宵節，周白也過得和平時沒什麽兩樣。那一天，她和往年一樣，吃元宵，做花燈。順便日常收拾收拾姜皓。等到元宵節過完，周白夢裏那些可怕的事情，徹底離周白遠去。以後的每一天，都是全新的一天。壓在周白心頭的大石沒了，周白神清氣爽，開心的睡覺都能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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