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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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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白給付朝還有湯吳敲了警鐘, 兩個剛剛還針鋒相對的男人,立刻冷靜下來。對視一眼, 兩個人默契的冰釋前嫌, 然後一起冷冰冰的看著葉斌。

同時被屋裏的其他五個人看著,葉斌本來就癱軟的身子,變得更加的沒有力氣。他張張嘴, 想要再為他辯解幾句。但姜西還有湯吳給葉斌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在這兩個人的死亡視線中,葉斌根本沒有再次說謊的勇氣。

大滴大滴的汗珠, 從葉斌的額頭滾落。葉斌這個樣子, 一看就是做賊心虛, 湯吳本來不佳的心情,看到這樣不爭氣的葉斌, 就越發的陰翳。眼看葉斌眼神飄忽, 還想拖延時間死扛。湯吳心中的怒火更甚, 他面無表情的,端起葉斌給他倒的那杯熱茶,在周白震驚的目光中, 毫不留情的向葉斌潑了過去。

“啊……”葉斌被熱水燙的控制不住的,尖叫了一聲。

“哐當!”湯吳把空茶缸子砸到辦公桌上。

葉斌被這一聲,嚇得哆嗦了一下。他喉嚨裏的尖叫聲, 瞬間憋了回去。湯吳是革委會公認的, 不能惹的存在。葉斌見識過湯吳收拾人的樣子, 所以他格外的怕湯吳。

憤怒的湯吳, 讓葉斌心裏拔涼拔涼的。這一刻, 葉斌知道他完了。不論他今天能不能蒙混過關, 以後他在革委會肯定都沒好日子過了。湯吳在革委會手眼通天, 只要他認真查,葉斌一天放幾個屁,湯吳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因此,湯吳一怒,葉斌就放棄抵抗,徹底不掙紮了。

“主任你消消氣,消消氣,我承認我是收好處,才找付朝麻煩的。但我發誓,我只想對付付朝,根本沒想連累您。主任,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就是把自己殺了。我肯定也不會背叛您的。主任,您相信我,我對您真的沒有二心。”葉斌忍著痛,跪在地上,急切的跟湯吳表忠心。

可惜,湯吳不是那麽容易被討好的人。葉斌說了那麽一大堆,也沒有讓他有一絲一毫的動容。湯吳靜靜的看著葉斌,眼神裏不帶一絲情感。葉斌知道這是湯吳還沒原諒他,所以他不敢再耽擱,竹筒倒豆一樣,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湯吳。

葉斌:“找我的人是紡織廠的後勤主任許樂興,他給了我一千塊錢,讓我去找付朝的麻煩。他說,自從過完年,紡織廠來了個新的保衛科科長之後,付朝對廠裏的管理就比從前嚴了很多。那新來的很能幹,半個月不到,後勤主任就損失了好幾個幫手和來錢的渠道。眼看他斷了財路,還隨時有敗露的可能,他就受不了的來找我了。主任,我錯了,我真知道錯了。我不應該見錢眼開,也不應該明知道他有問題還幫他。但您相信我,我真的就是看付朝和我有仇,才順水推船答應他對付付朝的。您是我的恩人,我害誰都不會害您的。主任,您信我,我對您真沒有壞心。”

葉斌這話是真的,但並不是全部的事實。許樂興賄賂了葉斌沒錯,但葉斌會受賄,不是因為他貪財,而且因為他有把柄在對方的手裏。這把柄涉及到革委會的隱私,不方面讓周白她們知道,所以葉斌就含糊了過去。

但葉斌不說,湯吳和蔡清他們也能猜到,這一層隱藏的意思。革委會副主任因為缺錢受賄,這就是個笑話。革委會這樣的地方,哪有缺錢的人?一千塊錢對普通人來說很多。但對革委會副主任來說,它就和一百塊差不多,根本不值得誰為它冒險。

湯吳註視著葉斌,沈思著。看來葉斌是真不適合當副主任。這小子只會拍馬屁,正事根本幹不好。辦事不利被外人發現,已經是該死。受人威脅,沒法善後更是該抽!

湯吳越看葉斌越失望。爛泥扶不上墻的東西!白瞎他栽培他這麽多年。湯吳看葉斌的眼神越來越冷,葉斌生怕他被湯吳放棄,就祈求的望著湯吳,一臉的可憐相。

葉斌和湯吳之間的眉眼官司,周白她們看不懂。但結合革委會不算特別好的風評,周白她們多少也能猜到一二。這些不是周白她們能管的,因此她們沒有多嘴,假裝什麽也沒出來,只專註於紡織廠後勤部主任。

這個人叫許樂興,不止付朝和姜西對他很熟悉,周白對他也不陌生。姜西入職這段時間,查的廠裏很多陳年舊案,都和他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短短半個月,姜西帶著保衛科,在廠裏抓出了好幾個蛀蟲。廠裏的財務室因此忙的不可開交。

可以說,許樂興已經被姜西和付朝盯上了。沒有今天的這事,付朝和姜西早晚也都會收拾許樂興的。只是,他倆沒想到,許樂興比他們還急。他們還沒找到他的犯罪證據呢,他就已經坐不住的跳了出來。

因為葉斌提的是氣數將近的許樂興。付朝和姜西就沒再懷疑葉斌說謊。

“行了,葉副主任,表衷心的話,等我們走了你再說吧。現在你是不是應該先給我們道個歉?”付朝真不是閑人,既然事情有了眉目,那他就不想再在革委會磨嘰了。

葉斌此時對付朝他們恨得牙癢癢。讓他心甘情願的給他們道歉,根本不可能。但現在節外生枝也不是明智之舉。因此,付朝一跟他說話,葉斌就手臂撐地站了起來,然後看不出喜怒的跟付朝他們道歉道:“對不起。”

付朝他們也不在乎葉斌的道歉是真心還是假意。他們要的就是葉斌道歉的結果。至於他的態度,無所謂啦。反正不論葉斌的道歉是真心還是假意,她們都不會原諒他的。他們報覆葉斌的手段,還在後邊呢。希望葉斌到時候被他們收拾完了,也能用現在這樣的表情,跟他們說沒關系。

付朝點點頭,同樣沒什麽表情的掃了一眼葉斌,然後對湯吳說:“好,既然葉斌副主任道歉了,那我們之間的事情,就翻篇了。現在我想問問,我的員工怎麽辦?她還用留下來學習嗎?”事件解決了,付朝就不想留周白在這裏受氣了。

葉斌當然也是不想再看見周白的。但這裏湯吳最大,此時根本沒有葉斌說話的份。所以,葉斌壓下他心底的不樂意,靜靜的等著湯吳的回答。

湯吳此時心情很不好。葉斌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讓他不滿。許樂興敢賄賂革委會的人,把革委會當刀使,也讓他很生氣。葉斌在他沒開口的時候,就主動跟付朝認錯,更是讓湯吳有種被冒犯的憤怒。因此,明知道周白這時候不適合留在革委會,湯吳還是壓抑著憤怒,不痛快的說:“來都來了,就留下來吧,讓蔡清帶她,先學半個月,學完考試合格我就讓她回去。”

湯吳的回答,很出乎大家的意料。周白她們都以為,之後湯吳要處理家務事,肯定不方便讓周白在革委會待著呢。沒想到這人如此不按常理出牌。葉斌也沒想到,湯吳會讓周白留下來。葉斌難受的看著湯吳,希望湯吳能改主意。結果,湯吳一看葉斌那個臭臉,他更加堅定了讓周白留下來的決心。

“蔡清,你帶周白出去做事吧。”隔應完葉斌,折騰完周白,湯吳郁悶的心情,稍微好轉了那麽一點兒。他還有話要跟葉斌私底下說,就開始不著痕跡的趕人。

蔡清和周白被湯吳趕出了辦公室,付朝和姜西也不再在這裏多待。只是走之前,姜西又很禮貌的跟葉斌要了一份罪證。

姜西:“葉斌副主任,許樂興賄賂你的那一千塊,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們還回來?這是他行賄的證據,我們廠需要收回來。還有,一會兒我要帶人去抓許主任,麻煩你給我們當一下人證。”

姜西的要求,聽起來真的是既合理又離譜。葉斌看著他,眼神憋屈又憤怒,眼底好像寫著,‘你誰呀?有什麽權利多管閑事?’這幾個大字。

姜西情商智商都超高,一眼就看懂了葉斌的疑惑。因此,他很貼心的為葉斌解惑道:“在下不才,就是那個把許樂興逼的焦頭爛額,狗急跳墻出昏招的,新上任的保衛科科長姜西。”

葉斌:“……”狗、日的!

怪不得葉斌敗的這麽慘。原來他是真的踢到鐵板了啊。這麽想著,葉斌低落覆雜的心情,詭異的竟然好了那麽一點點。

大概是那種,‘我不好過,你也別想跑’的心態作祟。在得知姜西是要他,幫助收拾許樂興之後,葉斌不樂意的心情詭異的消失了。

“好,我答應。”葉斌痛快的回答。許樂興把葉斌害這麽慘,許樂興倒黴,葉斌當然高興。

姜西沒管葉斌扭曲的心情,得到了葉斌的肯定回覆,也從葉斌手裏拿回了許樂興賄賂給他的一千塊錢後,姜西和付朝就告別周白,一起回紡織廠去找許樂興。

周白在姜西他們走後,就安靜的跟在蔡清身邊,當一個合格的學生。不多嘴,不多事,只專註學習。把她的位置擺的很正。

之後,湯吳和葉斌又說了什麽,大家都不知道。只是,在葉斌蔫頭耷拉耳朵的,從湯吳辦公室離開的那一刻,葉斌就不是革委會的副主任了。葉斌被打會原型,從革委會除名,還因為受賄要去大西北接受改造。蔡清這個葉斌的死對頭就順利上位,成為了革委會新的副主任。因為周白在扳倒葉斌這事上立了奇功,蔡清對周白就非常的照顧,給她打開方便之門,還不許革委會的同事欺負周白。

周白剛來革委會不到一小時,就幹廢了一個革委會的副主任,又成了新任革委會副主任眼裏的紅人,革委會那些見風使舵的人,對周白就也非常的照顧。

周白在革委會過的非常滋潤,可謂是如魚得水,自由自在。付朝和姜西因為要抓人,許樂興又老奸巨猾,讓人摸不清底細,姜西和付朝兩個就挺累的。

為了找許樂興藏錢的地方,姜西頭一次加了一個大夜班。等到晚上十點多,姜西才從單位下班回家。那時候太晚,周白已經睡醒了一覺。姜西看周白睡得香,就沒讓周白起來。

“你接著睡吧,我晚上在食堂吃飯了,這會根本不餓,你不用起來給我熱飯了。媳婦,快躺下吧,我洗漱完了,就回來找你。”姜西說著,給周白重新掖了被角,沒讓周白起身。

周白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稍微清醒了一些,就準備穿衣服起來。結果,姜西洗漱的速度非常快,周白才剛迷糊著,準備披上衣服起床,姜西就洗完漱回來了。這回有姜西摁著周白,周白是真的起不來了。不過,經過這麽一折騰,周白也不困了。

“你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晚?遇到什麽麻煩事了嗎?”窩在姜西懷裏,周白好奇的問他。

周白不是外人,許樂興的事,也不是秘密,姜西就摟著周白,低聲的把找不到贓款的事情,跟周白說了一下。

“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線索,許樂興在紡織廠這麽多年,最少貪了五十萬。可現在,除了他賄賂葉斌的那一千,別的贓款我們都找不到。如果等明後天,公安來廠裏提人,我們還找不到那些錢,許樂興最後可能會因為證據不足,逃過責罰。”姜西不想放過許樂興,想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就有點焦慮。

周白聽完姜西的話之後,幫姜西分析道:“許樂興賺錢的主要渠道,是倒賣咱們廠的布料。存布料,和存贓款都需要空間。如果地方不夠大,光五十萬的現金,他就放不下。”

現在人民幣的最大面值是十塊。五十萬現金,就算都是十塊一張的,都需要五萬張。許樂興賣布料得到的臟錢,他是不能存銀行的。而且,買布的人,用的基本都是毛票散錢,很少有人會一次買十塊錢的布料。這樣算起來,許樂興手裏的現金‘山’,應該更大。除了這些現金,許樂興藏錢的地方可能還有他偷運出去的布料。這樣算下來,許樂興藏錢的地方肯定小不了。

“除非他把這些東西,分散到什麽地方藏起來,不然地方小,他根本放不下。但分散的話,不一定有那麽多安全的地方,所以我還是覺得他應該是把東西放在一起了。你們可以去查查他家名下的房產。或者他家附近,沒人住的荒屋。再有他家的墻壁,棉被,棉衣,地下室。如果還找不到,你可以考慮和革委會的人取取經,他們是專業幹這個的,應該比你們有經驗。”周白越說越精神,恨不得現在就和姜西一起去許家尋找線索,把許樂興藏的錢都給找出來。

姜西不想周白休息不好,就用親吻打斷了周白的話。周白被姜西擁著,在欲海中沈淪,瞬間就把別的事情都忘在了腦後。等到雲雨結束,周白累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哪還有力氣去折騰?

第二天周白要去革委會上班,不能跟姜西一起去找錢,就很遺憾。姜西為了讓她安心去上班,就跟周白保證說:“如果今天還找不到,我就聽你的去革委會找外援。到時候,你就可以跟著革委會的人一起回啦了。”

周白先是高興的笑了一下,然後才認真的搖頭說:“不用了,革委會的人心都黑。我們請他們幫忙,他們之後肯定會要好處的。你慢慢找吧。找不到,就提前審訊。那麽多錢,許樂興一個人肯定沒法藏這麽嚴實。他家裏肯定有他的幫手。許樂興嘴硬,他幫手不一定有他那麽好的心理素質。”

“好,我知道了。”姜西高興周白時刻為他著想,就笑著幫周白紮好圍巾,騎車送周白去上班。

把周白安全送到革委會,姜西跟周白告別,往紡織廠趕去。姜西到廠裏的時候,付朝已經來了。許樂興是廠裏的元老,抓他是廠裏的大事。如果不能找到確切的證據,證明許樂興有罪,那付朝和姜西兩個,肯定會吃不了兜著走。

姜西和付朝兩個壓力都不小,碰面後,兩個人把各自掌握的情況互換了一下。就姜西負責搜查,付朝負責審訊,分工明確的開始行動。昨天時間緊,任務重,姜西搜查的並不細致,今天姜西沈下心來,一寸一寸土地的搜查。他很快就有了重大收獲。

首先,姜西在許家的棉被,棉衣裏發現了兩萬多的現金。然後姜西在許樂興幹爺爺老房子的地下室裏,又找到了大筆的現金。地下室裏的錢太多,一時難以點清,但憑這個,絕對可以定許樂興有罪了。人證物證據在,許樂興狡辯也沒用。

這麽大的腐、敗案子,姜西一個小小的保衛科科長,根本處理不了。這涉及的金額太大,付朝想息事寧人,廠裏內部處理都不行。為了查許樂興,姜西配合公安機關忙了快兩個月。等一切塵埃落定,許樂興一系的蛀蟲,都被抓起來的時候,周白已經結束革委會的學習生活,回到廠裏的宣傳科上班了。

姜西這兩個月一戰成名,由於他扳倒許樂興等人的大動作,實在是有夠冷酷無情,讓人聞風喪膽。周白這個姜西的老婆,就成了紡織廠裏新晉不能惹的存在。

周白也樂的清閑。反正眾人又怕她又忍不住要巴結她的日子,周白在革委會的時候,就已經非常適應啦。

紡織廠的同事們,可比革委會的同事們矜持多了。應付她們,比應付革委會的人輕松很多。周白在革委會見過大世面,歷練了一個多月回來,紡織廠的人和事,對周白來說就是小兒科,輕輕松松就能應對。

周白游刃有餘的開始了新生活。絲毫不知道,革委會那邊有人正準備暗搓搓的聯系她,找她救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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