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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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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裏,他碰上了一個人,叫張五,這張五似乎心情也很不好,兩人看對了眼,一邊吃喝,一邊瞎聊。張五喝大了,說老婆黑醜難耐,他不想回家。楊和一聽,來了精神:“我們家鄉有種蔓草,扯斷草莖,有白色汁水滲出。這種草與山上的一種白石一起加水研磨,然後用細布濾去渣滓,沈澱,倒出水分,曬幹研成細末,和了桃花粉、茶樹油,塗抹在皮膚上,瑩白細膩,無鹽女都變美女哩,兄臺不若試一試。”

“你有這麽好的寶貝,還愁發不了財?京城有錢的女人多了,誰不想把自己打扮漂亮些?”

“可是那蔓草多長在深山老林,采摘不易,還有,這種面脂必須放過半年才能使用,若是剛做好就用,容易中毒,初時不覺得,時間長了,可就要了命了。”

“楊兄弟,我認識宮裏采買的人,十天後,就這個時間,你在這裏等著,我給你一個準話,如果真如你說的那麽好,咱哥倆今後可就好過了。”

十天後,楊和真的去了,也見到了張五,兩人依然坐下吃喝了一番,楊和不知不覺竟然醉了,等他醒來時,卻被人關進了一座農莊裏。

“我兄長乃是國公府的得力幹將,你們快放我出去!”楊和色厲內荏,還希望能嚇住對方,但不管他如何叫喊,都無人搭理,一個月後,他幾乎跟啞巴一樣,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以為就這樣直到老死,卻有人找上門來,給他指出了一條活路,一條不僅能活,還能過上好日子的活路,楊和毫不猶豫地答應對方,只要不再這麽關押著他,不是每天吃比豬食都難吃的食物,讓他做什麽都可以。來人把楊和放出來,教他練武,還教他學京話。楊和本就是山裏人,平日裏便是靠種植、采摘外加打獵過日子,身體素質本來就比一般人好,學武很快,半年時間,紮個架子蒙外行人,已經像模像樣了。

這天,農莊來了好幾個軍士裝扮的人,楊和的師傅吩咐他冒充楊英,外出完成主子一件大事。

“若是做得好,你今後可就衣食無憂了。”

楊和後來才知道,他們追殺的人,就是兄長的主母,但這個喪心病狂的家夥,為了自己能夠茍活下去,完全不顧兄弟死活,跟著那個人,從岷川一直追到梁中,最後殺了蕭夫人,碎屍後拋入津河。

“該死!”

“是啊,若不是還要撬出更多口供,我恨不能讓人現在就把他丟進河裏,祭奠蕭夫人。”

“為何他沒有被殺人滅口呢?”

“楊和傻呆呆的,對方覺得還有用處。他招供說,被送回老家所在的萊州,改名楊雲山,專門收購一種稀有藥草,我問過太醫院的王醫正,剛開始說並不認識這種草,但仔細嗅過之後,忽然說,當年陳太醫給太後解毒,就用到了這種草,陳太醫死後很長一段時間,太後每天吃的湯裏面,都有這種草的味道。”

“什麽?”永昌帝著急地問,“到底怎麽回事?”

“王醫正查了一下,陳太醫留下的手劄裏面,沒有提到這種草藥,當年他雖然用藥控制了太後的病情,卻沒能進一步去除毒素,但陳太醫去山裏采藥,跌下山崖不幸離世後,太後的病毒卻神奇的一步步消退,直至基本康覆,王醫正一直苦苦求索,不知為何如此,見到我拿的草藥,不停地拍腦門,他懷疑這種草,是解除太後身體毒素的主藥。

“事情的蹊蹺處就在這裏,剛開始是陳太醫給太後喝的,他去世後,為何還有人堅持呢?可惜宮裏負責采買的胡太監去年死了,不然還能從他那裏弄出點信息。先皇在太後中毒後,對宮裏的食物控制很嚴,我去查了一下,那草藥應該是以調味料當貢品送進去的。”

“徹查,這事兒一定要查清楚!”永昌帝只覺得渾身毛骨悚然,他的一家,乃巨榮朝最尊貴的人,吃飯都有專人嘗菜,竟然還是由著別人控制,這種感覺,真讓他太恐怖了。

“楊和每年悄悄收集的草藥,曬幹後便有人來取走,為了讓他行事方便,對方給他弄了個捕快的缺,楊和有點武藝,再加上自己鉆營,升到了捕頭,他交代,自從先帝病重這一年開始,便沒人再去取草藥。

還有,對方掌控著楊和的家人,每年允許他見見兒子,這兩年,他也沒有再見過,不知道他們都怎樣了,而我查到的消息,這楊和的家人神奇失蹤,不知道去了哪裏。”

永昌帝抓狂地連聲叮嚀郭安安:“查清楚,你一定要查清楚,這到底怎麽回事兒。”

“是!”郭安安頓時覺得壓力非常,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為何有人救了太後,卻不肯居功,若是當年害怕劉貴妃迫害,為何現在不說出來呢?難道冤枉了采買的胡月初,他不是劉貴妃的人,而是先皇的?那他為何在新帝登基時,懸梁自盡呢?難道,他知道什麽秘密導致的?會不會跟太後服用的解毒草有關呢?

行禮退出,郭公公還在心裏嘀咕個不停,他決定就從胡太監入手,調查他都和誰接觸,真正的楊英,還有那個張五,到底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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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召見了梅敦之後,錢雋便沒少出入四夷館,不是拉著梅敦去自己家的山林打獵,便是在京城高級的飯店喝酒,甚至去茶樓聽說書,戲園子捧紅角兒,他只是希望梅敦能在將來,幫自己一把。

梅敦雖然也算是有錢人家出來的,但在苗疆,這些奢侈消費就是有錢也沒有地方買啊,他雖然也曾悄悄穿了漢服去過和苗疆緊鄰的城市,但那些地方,拿什麽和京城比?把個梅敦樂得暈陶陶,簡直不想回去了。

“梅特使,你也知道我對令甥女情有獨鐘,還請在苗王面前多多美言,務必促成我們倆的婚事啊。”錢雋做出一副請求的模樣。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梅敦連聲答應,不過,他的心裏卻有些不足意,這種好日子,自己怎麽才能過得上呢?父王有意傳位於自己,但前面兩個哥哥肯定不答應,他原來還不想和兄長爭奪,覺得自由自在做個逍遙王,日子也很不錯,後來碰巧聽到大哥和二哥在一起謀劃,竟然十分痛恨父親偏心,想要奪權之後,置自己於死地,梅敦的心一下子冷了下來,既然你不仁,那就別怪我不義了,父親反正有意栽培自己,那,自己何不借機擴大勢力呢?

當時作為特使來上京,梅敦還有些不明白父親為何這麽安排,現在,他懂得了,若是能得到巨榮的支持,他手裏哪怕一兵一卒都沒有,也能穩穩當當地接了父親班兒。

關鍵是,如何才能獲得巨榮皇帝的垂青呢?現在,不管皇帝對他有多好,都是看在苗疆的份兒上,和他梅敦個人沒關系啊,就算哥哥將來掌權,來巨榮覲見,永昌帝也依然是這樣熱情洋溢的。

梅敦想了又想,覺得有一個好辦法,但他不敢說出來。

錢雋看出梅敦的心不在焉,看出他的焦慮,但他也不能說,兩人只好這麽等著,等誰第一個沈不住氣。

錢雋心裏很有把握,梅敦在上京的事情已經辦完了,已經沒有繼續滯留的理由,他等不起。

文瑾乃蕭家大小姐,這爆炸性的新聞一天之內便傳遍了京中高門,蕭逸沒法再讓她在錢家躲避,再說,蕭綺雲以前還表現尚可,沒想到左性起來,誰勸也不聽,為了追查她母親的死因,把蕭府搞的烏煙瘴氣,蕭三每天都得幫蕭綺雲收拾亂攤子,顧了這頭顧不了那頭。雖然因此讓蕭逸發現了趙玉蘭很多蹊蹺之處,但也打亂了蕭逸的布置,讓他十分惱火。

一個男人,能全力以赴在外打拼,必然是有個和順、溫馨的家園,讓他沒有後顧之憂才行,蕭逸已經接到旨意,讓他準備去***對付劉廣眾了,他現在必須先安頓好自己家園這個根據地,他決定讓文瑾回來,主持蕭家內宅的事務。

蕭逸已經給文瑾準備了兩個女保鏢,武藝不錯,為人也誠懇實在,再加上有蕭三夫婦鼎力協助,文瑾肯定能管好他這個家的。

蕭逸和梅敦、雨荷去看望文瑾時,把自己的心意說了出來,文瑾還沒說話,雨荷卻亟不可待地鼓動起她來:“姐姐,你是蕭家人,成天住在錢家也不是事兒啊,人家對你好,你自己也要知趣。”一句話把文瑾臉上的笑容全說沒了。

蕭逸趕緊開口,一半安慰,一半祈求道:“瑾兒,你不願改名字,我也這麽叫你,你回來吧,爹爹最近把家裏的下人換了多半,不會有人敢不尊你的,你放心。”想到女兒還沒進門,他就想把管理偌大府邸的重任加在她稚嫩的肩頭,蕭逸後面的話硬是說不出來了。

雨荷的想法卻不一樣,她在家,被父母、祖父拘管得很煩,覺得姐姐回到蕭府,便是當家的大小姐,無拘無束,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便極力鼓動:“姐姐,哪個待你也好不過親爹的,你還是回蕭府吧,不要等郡主娘娘生下孩子,你被人嫌棄再走,那可難看了。”

把蕭逸都說得生氣了,不高興地盯了雨荷一眼,她背過臉卻狡黠地沖姑父眨眼,原來她是故意的。

其實,雨荷的話,也不是沒道理,但善良的人就是善良的人,錢家絕不會多麽厭煩文瑾,可文瑾也要有點自覺,自從蕭逸找過來,她就不是錢家的人了,再在那邊住著,也有些不太合適。

文瑾不得不冷靜思考何時離開錢家,她原來打算把新飯店建起來再走,這個時候,卻有了另外的想法,新飯店自己一手創建,錢家的人,哪能理所當然地留下呢?現在,她該規劃的也規劃了,裝修格局已經定下來,廚師、大管事、各方的小管事,也有了人選,沒有她,也出不了大錯,而錢家的人,在開始營業的過程中,先適應一下,也有助於以後的管理。

文瑾是個幹脆的人,一旦決定下來,便會立刻實施的,見蕭逸一臉期待地看著她,文瑾回答道:“我隨時都可以回去的,幹爹幹娘這邊,離家又不遠,有什麽事情,他們也可以去叫我的。”

蕭逸大喜,趕緊回家去做安排,這段時間,他一直住外院,蕭綺雲便占了母親住的二進院的上房,離處理家務的花廳很近。這些天,蕭府的中匱,便是蕭綺雲打理,她雖然沒有多大能力,但有她的奶娘指點著,再有管家蕭三的妻子阿來幫忙收拾殘局,家裏的事情基本上還順著。

蕭逸進門,直奔內院,讓阿來通知三個女兒到上房來。

蕭家三個女兒,早就聽說了文瑾的事兒,見爹爹通知,便揣測到了幾分,一路上憤憤不平,商量著如何反對才最有效。

“哼,死也不承認,不信爹爹能把咱們殺了。”肖錦雲道。

蕭綺雲想了想,搖搖頭:“不行,聽說,爹爹讓人收拾京城外錦繡山莊的房子了,我想,咱們若是硬扛,他肯定會把我們送出去的。”

“不要——”最小的蕭綾雲聞聽,尖聲叫著便哭起來,“爹爹怎麽能這麽狠心,她還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野種,我們可是蕭府裏生蕭府長大的,是他嫡親的女兒,他,他,嗚嗚,他不會這樣的吧?”

“綾雲,錦雲,你倆還是聽我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今天,若是爹爹態度強硬,咱們就假意答應,若是他那裏還有挽回的餘地,咱們再想別的辦法,你倆到時候跟著我行事就好。”

蕭錦雲和蕭綾雲都點點頭,齊聲答應:“是!”

站在花廳門口,蕭綺雲用手使勁揉了幾下眼睛,頓時,眼皮也紅了,眼圈也紅了,她微微抽泣了兩聲,這才走了進去:“爹爹,喚孩兒何事?可是追查到了娘親的死因?”

蕭逸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眼皮低垂,看不出情緒,他的樣子,讓三個女孩心中怒氣陡增。

“爹爹,娘她死的冤枉,定是被人害的——”蕭綺雲大哭,蕭錦雲和蕭綾雲隨後緊跟,也嚎啕起來。

蕭逸一聲不吭,三個女孩的丫鬟都急忙上前,柔聲勸慰。

蕭綺雲見蕭逸連一句話也沒有,心裏又恨又難過,娘這一輩子,活得可真沒意思,同床共枕十多年的男人,竟然對她連一絲情誼也沒有,她拿出帕子,沾了沾眼睛,深呼吸了兩下,止住哭聲,然後扭頭勸兩個妹妹:“別哭了,沒得引得爹爹傷心。”

看到蕭逸的臉色稍霽,蕭綺雲心頭更是悲憤難抑,為了掩飾,她低下頭,裝著擦眼淚。

“雲兒,錦兒,綾兒,爹爹明天就要接回你們的大姐了。”

“爹——”蕭綾雲一頓,立刻又眼淚汪汪,“我們的大姐,就站在你面前,為何又要說這樣的話……”

蕭逸耐心地解釋:“你們還有一個嫡母親,我都說過了,她除了有個兒子,就是你們的哥哥蕭瑜琛,還有一個女兒,那才是你們的大姐。”

“爹爹,這麽多年,他們不在你身邊,誰知道到底是不是我們家的啊——”

“住嘴!”蕭逸只覺得一股火氣往上沖,他瞪著蕭綾雲,“我給你講過,我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們就是我蕭家丟失的孩子,尤其是你們的大姐,和她母親年輕時長得一模一樣,人證物證俱在,你,今後不許再說懷疑的話。”

蕭綺雲悄悄扯了一下妹妹的衣襟,陪著小心地說道:“爹爹,妹妹還小,她不懂事,你別生氣。”知道安慰是徒勞,蕭綺雲換了話題:“爹爹,大姐姐明天就回來呀?那我馬上就安排人,給她收拾一個院兒,好不好?”

蕭綺雲和奶娘商量好久了,若是爹爹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今後這中匱還是捏在自己手裏,這個家,便是自己說了算,那麽……,哼哼,她想做什麽不能成呢?

蕭逸想了一下,大手一揮道:“這個就不必了,你大姐回來,她看上哪裏是哪裏。”

“好的,我會幫著她收拾的。”

蕭逸臉上終於有了幾分滿意的神情,他看著蕭綺雲:“你大了,也懂事些,妹妹還小,有些事,要多教著她。”

“嗯,爹爹,我會的。”蕭綺雲乖巧地答應道。

蕭逸第二天便給錢家,送去一大車的答謝禮物,同時也請求接回文瑾。

玉潔郡主雖然依依不舍,卻沒有韋氏表現的那麽傷心,太醫讓她控制情緒,不能太過高興和悲傷。來到京城,韋氏和文瑾接觸雖然少了,先是要照顧懷孕的兒媳婦,接著又讓小孫女占住了全部心思,又有前面知道文瑾不是錢家人和蕭逸認親的沖擊,她以為自己不會失態,結果看到玉潔郡主扶著葛氏的手,挺著大肚子指揮下人收拾文瑾的東西,淚水便一下子忍不住湧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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