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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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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玉潔郡主喜眉笑眼的模樣,文瑾的心卻十分糾結,錢雋並沒有傳來消息說請動了太後,那這個指婚的對象,到底是誰呢?

文瑾最不能接受的,一是進宮為妃,二是,給哪個老頭做填房,三,嫁給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宗室近親,一輩子雖然衣食無憂,但命運也由不得自己,四……

到了這個時候,文瑾才發現,她能選擇的範圍,還真是窄,而不願嫁的類型,還真多!

可惜,已經身不由己了!

再說錢雋,找了借口向皇帝告假,帶了一幫人直下***,小心繞過劉廣眾的勢力範圍,來的巨榮和苗疆交界的地方,讓手下人帶了拜帖,前去送信,他要拜見苗王。

既然錢文瑾是苗王的外孫女,問他一聲,不就知道是不是蕭逸的女兒了?然後,錢雋還想說服苗王,為了文瑾,就稱藩吧。

當然,他還有最壞的打算,那就是苗王堅決不肯稱藩,他幹脆把文瑾偷偷送回來,反正皇上也想爭奪文瑾,而父王又不肯成全自己,他還不如和文瑾躲進這十萬大山裏,過逍遙自在的日子。

過了三天,苗王就接到了錢雋請求拜會的帖子,他拿在手裏抖了抖:“有請沈先生。”

原來沈明熙果然到了這裏,可惜他事先沒有請示皇帝,現在就是苗王稱藩,也沒有聖旨可以拿出來。

“怎麽回事?一事不煩二主,你們的皇帝,怎麽又派了一個人來?”

沈明熙拿著帖子一看,哭笑不得:“啟稟苗王陛下,這沈雋乃是仁親王世子,就是鄙人的外甥,也是我所講的,愛慕令外孫女的男子,他既然來了,你不妨見一見,若是中意,你再決定是不是和我結為親家,是不是響應我所提議的稱藩一事,不知陛下以為如何?”

“苗王陛下向巨榮稱藩,非但不會有什麽損失,還能換取和巨榮自由通商的好處,你們的茶葉、食鹽、草藥有了市場,還能從巨榮購買所需的糧食,豈不是一舉數得的好事?”

“你說的好是好,可我怎麽能確定,你們漢人不會出爾反爾,趁機侵占我苗人美麗的家園?”

“苗王陛下,鄙人已經再三說過,苗疆炎熱,瘴氣彌漫,漢人根本不習慣這裏的生活,再說,這裏地廣人稀,不能種植莊稼,而我們也不是很會種植茶葉,要你的土地也沒用啊。”

“哼,你們派軍隊占領苗疆,逼迫我們當牛做馬,為你們提供茶葉,擄掠我們辛苦曬出的食鹽換取財富,搶走我們的苗刀、銀飾……”

“我巨榮皇朝,擁有四海,陛下的財富堆山積崖,還未……,呵呵,再說,你若對皇朝稱藩,兩國之間,便不用陳兵十數萬、虎視眈眈,我皇帝陛下就只派少數兵丁,保護城池百姓安寧,交易公平即可,不僅能使兩國互惠互利、有利於邊疆百姓,有利於巨榮國內的民眾,不必交稅養活這麽多的軍隊,使他們的子弟早日返鄉,安然度日,君不聞‘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的淒然悲嘆?這樣的悲劇,自然是越少越好。”

苗王已經聽多了沈明熙的話,但每次聽,都覺得不一樣,當他聽說女兒還有骨肉流落在巨榮,已經亟不可待想要見上一面了,但兩個國家,若沒有友好交往,這個想法,就永遠沒法實現。

最初,他是不願意稱藩的,誰自自在在當山大王不好,卻屁顛屁顛跪倒在別人面前稱臣呢?但苗疆多崇山峻嶺,糧食不足,他們離不開巨榮,可是巨榮有沒有他們,日子並不怎麽受影響,他們沒有苗疆生產的青茶、紅茶,還有自己生產的綠茶。

苗王漸漸被沈明熙說服,已經和三個兒子商量過了,準備派三子去巨榮朝朝覲,請求封誥,今天,不過是逗逗這位沈大才子罷了。

苗王派使臣前去迎接,這讓錢雋心中大定,及至見到沈明熙,才明白舅舅早就把預備工作做好了,自己就是來摘果子的,有些不好意思。

苗王一看準外孫女婿器宇不凡,談吐有物,兒子又悄悄透露說,武藝也出類拔萃,心裏早就肯了三分。

但苗疆還有個風俗,那就是女子若是不願意和男人過下去,隨時可以返回娘家,從此男婚女嫁,各得其便,苗王要錢雋答應這個要求,把錢雋驚得臉色都變了:“這如何使得,那,那我後半生,豈不要棲棲遑遑,孤單寂寞?”

“你若是害怕如此,便要對我外孫女好些,不然,哼!”苗王非常得意,但不管錢雋如何苦求,他卻毫不讓步。

“我一定對她好的!”

“那你還怕什麽?”

“我老了,瑾兒還年輕貌美,不就看我不順眼了?”

“去你的臭小子,你以為我的外孫女,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

“可是苗王陛下,不是瑾兒不好,實在是她太漂亮了,我害怕,有人知道了這個契約算計我。”

苗王要沈雋口頭答應還不算,他非要簽下書面協議,口口聲聲是漢人狡詐奸猾,沒有誠信,錢雋無奈,答應簽約,但這天,苗王拿出協議書,錢雋一看就跳起來:“這不行,你不能讓你們的勇士,現在就養在我的府裏,隨時準備替代我……”

苗王威脅利誘:“我們的勇士,是絕對不會對你不恭,你若和我外孫女好好的,他就是你們忠實的衛士,只有你對不起我外孫女時,他才會帶我外孫女回到苗疆,取你而代之!”

“不行,這絕對不行!”

苗王再三解釋,見錢雋不肯讓步,生氣了:“再不答應,我外孫女就不嫁給你,我要把她接回苗疆,挑個最勇敢的勇士做她丈夫。”

“苗王陛下,這也太強人所難了,我還沒娶瑾兒,你就把預備替代我的人找好了,這,這讓我如何見人,再說,瑾兒那麽漂亮,你的勇士萬一……”

兩人正在爭執,忽然外面有人跑進來,還有個清脆地聲音叫嚷:“祖父——”

錢雋一扭頭,一下子驚呆了。

苗王一見他這個樣子,氣兒不打一處來,從座椅旁邊拿起腰刀,哢嚓一聲便要出鞘。轉眼看見沈明熙也呆呆地望著孫女,更是火冒三丈:“漢狗,沒想到,你們兩個都是口上花花一肚子壞水的惡棍——”

沈明熙還在發呆,錢雋卻反應過來,一把拉開舅舅,著急地對苗王喊叫:“停!聽我一言!”

苗王拿著刀子,殺氣騰騰地雙手擎起:“有屁快放!”

“我當是瑾兒來了,嚇了一跳,她們太像了。”

“哦?我外孫女長得和雨荷很像嗎?”苗王忍不住好奇起來,但手裏的刀子依然高舉著。

“太像了,就是比她白一點點!”沈雋實話實說。

“誰?誰比我白?”進來的女子不願意了,伸手一抖,竟然從腰上拉下一根鞭子,沈雋急忙喊:“且慢,你兩人是親戚。”他見這個說服力不強,又補了一句:“南國太陽太厲害了,若是你去京城,保準一個月後,兩人一樣白。”

苗王把刀子收進嵌滿寶石的刀鞘裏,進來的女子,也把鞭子放了下來,但依然拿在手裏把玩,錢雋略略松口氣。

“你們的上京,有我們苗疆好嗎?”女孩眨著明媚的大眼,好奇地問道,錢雋這才看出,她和文瑾不同的地方來,她個子略矮小些,身材更加玲瓏,人也比較直率,因而顯得比文瑾純真活潑,卻沒有文瑾的溫婉嫻雅。

“雨荷,過來!”苗王坐下,拍拍身邊的小竹榻,上面鋪著精美的錦緞坐墊。

沈明熙也反應過來,代替錢雋回答道:“各有各的好,苗疆山清水秀、物產豐美、處處皆可入畫,上京鐘靈毓秀、人傑地靈、物埠年豐、天地造化……”

“咳咳咳”錢雋打斷了沈明熙的話。

雨荷不服氣地道:“這麽說,你們的上京,比我們苗疆好了?”

“不能這麽說,苗疆比上京風景好,上京比苗疆東西多,人也多。”錢雋接茬。

“你們那裏,都有什麽東西?”

錢雋想了想:“幾乎什麽東西都有,上京是巨榮中心,那裏有幾十萬的人口,商販自然什麽都往那裏運,因而東西多,人也多。”

“哦!幾十萬人,是多少人?”

錢雋想了想:“幾十萬人,起碼能站滿好幾個苗王陛下所建宮殿的這座山。”

“這麽多人?那你們每天不擠來擠去的,走也走不動?”

“京城很大的,騎著高頭大馬,跑一圈下來,要一整天。”

“那麽大?”雨荷眨巴著眼,不說話了,錢雋又發現了她和文瑾不一樣的地方,文瑾絕不會這麽眨眼的。反正,現在兩個女子在一起,他是絕對不會認錯了的。

雨荷自從這天之後,便心心念念想去漢人的上京瞧一眼,沈明熙很快就洞察到了她的心思,便通過雨荷攛掇她父親——苗王的三子梅敦,幫著說服苗王。

苗王表面粗豪,其實心眼挺多,他故意讓錢雋簽協議,為的是拖延日期,觀察錢雋是不是可靠,沈明熙住的院子,多是年輕小夥做仆傭,錢雋那邊,卻是清一色的漂亮女孩,雖然比不上雨荷和文瑾,但卻有著苗疆妹子的膽大和熱情,錢雋只要假裝推拒不掉,便能夜夜做新郎。

那樣的男人,他怎可能放心把外孫女嫁過去呢?

還好,錢雋竟然視那些美女如無物,對公然的投懷送抱,還發了好大的脾氣,老苗王確定自己外孫女眼光,不是一般的好,這才放心讓兒子帶出使的大臣,跟著沈明熙和錢雋上了路。

第三天,梅敦的妻子,才急急忙忙跑到苗王這裏,請求尋找雨荷。

這個膽大包天的女孩,竟然偷偷跟著出使的馬車走了,這都怪沈明熙,給雨荷講了一天上京的各種美好,把小姑娘引得實在坐不住了。

梅敦雖然答應帶女兒去上京玩耍,但他準備下一次去京城才帶家眷的,這一回,還不知道巨榮皇帝怎麽對他,梅敦哪裏敢冒失?

一行人進了巨榮地界,梅敦才發現了女兒的身影,她假扮成侍衛,一直跟在沈明熙的馬車邊上。

但沈明熙咬死口說他沒看出來,梅敦也沒有辦法,他又很愛雨荷,架不住女兒的眼淚攻勢,最後,竟然從驛站多要了一輛馬車,又買了幾個女仆,讓雨荷就這樣跟隨而去了。

沈明熙一到巨榮地界,便通過驛站,給皇帝發了消息,詳細匯報了他和苗王達成的條件,並說明了他們一行人,已經在路上了,大約夏天到來的時刻,便會抵達京城。

驛卒八百裏加急,把沈明熙的折子送了上去,永昌帝和內閣的大臣商量了一下,都認為苗王主動稱藩是天大的好事,巨榮的***沒有食鹽,要千裏迢迢從江南運過去,結果朝廷一分錢鹽稅都不抽,到了當地,一斤鹽的路費都超過了十斤米,還不算商人要盈利,老百姓幾乎吃不起,若是從苗疆運過去,可就能便宜六七成,雖然鹽稅讓苗王拿走,但苗王還要向巨榮購買糧食,而且,苗疆所產的茶葉,也不是巨榮這邊民眾喜歡喝的,幾乎都通過巨榮,運到西疆和北疆那些游牧民族那裏,巨榮不用花一文錢,還能從中獲得利潤,同時,還能藉此拿捏那些游牧民族。

真是一舉多得。

永昌帝讓禮部根據先例,制定接待苗王派來的使臣的禮儀檔次和安排迎接事宜。

雖然沈明熙折子上沒有寫明,文瑾就是苗王外孫女,但永昌帝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

那是因為,蕭逸歷經艱險,帶著幾個斥候,已經找到了兒子。

蕭逸的能力,也不是蓋的,畢竟曾經統領十萬大軍,和巨榮軍隊對抗,保得梁朝偏安一隅,若不是那邊自毀長城,現在這個小國家,說不定還存在著,蕭逸若不是被逼迫,無可奈何之下,選擇投降,他難道不知道降將往往都過得很窩囊嗎?別說降將,就是開國功臣,都有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危機,何況他呢?

想想,統帥軍隊的大將軍,此刻用點小計謀找兒子,也算是大材小用悲哀無狀了。

蕭逸找了兩天,便發現那不是辦法,隨即派了他的人,去了附近的幾個縣城,想辦法找主簿、捕頭,給點銀子套近乎,詢問當地有沒有個姓範的富翁,人稱範員外的,一下子就找到了。

拿到具體的住址,蕭逸帶人直奔目的地,然後,他們喬裝打扮了一番,開始從附近居民嘴裏套消息,確定範員外的長子,乃外室所生,這個外室因此得以進門,成了二奶奶,而範員外隨即,又一年得了兩個兒子,都是妾室所生,但三個兒子全都聰明俊秀,現在,長子已經考了秀才功名,兩個幼子也已啟蒙,兄弟三個,都在縣裏的書院讀書,範員外經常住在縣城的別業裏,一兩個月才回來一次,現在,他不在家。

蕭逸又帶人重新趕至沙湖縣城,他扮作一個行商,遞了帖子求見範員外。

範員外現在,已經六十多了,但兒子還小,不得不由他操持家業,他的小女兒和女婿住在家裏,有他們幫忙,範員外倒還能忙得過來。

有人求見,想要代銷範員外桑園所產的生絲,這是範家收入的一大塊,範員外沒理由不答應。

蕭逸根本就不像個商人,他不管怎麽掩飾,範員外還是一眼看出來,此人不凡。

範員外也曾在官場上混過幾年,這眼光,也毒著呢。

“蕭先生不像個商賈之人,以前在哪裏高就?”範員外第一反應,此人和自己一樣,曾經是官員。

“呵呵,在京城,任個閑差。”

“呵呵,久仰久仰!”範員外是聽過蕭逸大名的,但此蕭逸,他以為不是彼蕭逸呢。

“彼此彼此!”

“不知蕭先生貴足賜踹賤地,所謂何來。”

“雲游四方,聞聽先生賢名,故此特來拜訪。”

範員外十分激動,還以為自己行善積德,博得大好名聲了呢。

範員外一面認為是買來的孩兒富貴命,帶挈自己也有了兩個兒子,另一方面,他也認為是自己積下陰德,上天憐憫,送給他兩個兒子的。五十來歲連得二子,在方圓一片,影響頗大,範員外現在很註意做好事,修橋、鋪路、舍粥、舍藥、輔助弱小,人稱範大善人。

範員外自謙道:“蕭先生過獎了,些許小事,不足掛齒。”

蕭逸十分認真地道:“怎麽能是些許小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若不是範員外施出援手,恐怕小兒命已休矣!”

範員外臉色驟變:“何來此言?”

“範員外,明人不說暗話,令長公子,乃是蕭逸丟失十多年的兒子!”蕭逸說到這裏,已經控制不住聲音裏的悲切,他不得不深深呼吸了一下,才繼續說了下去,“蕭某昨日去書院看過犬子,和蕭某起碼有五分相像,範員外你已經有兩子,就請高擡貴手,把犬子還給蕭某,蕭某不勝感恩之至!”說著,蕭逸便深深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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