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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放 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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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胡子心裏偷笑,臉上還裝著一本正經,強調道:“是岑大管家派人打的招呼,我也派人盯過的

他們回去時,去路家辭行,來了,也先是去路家,帶了不少禮物,無非魚啊鴨子,甚至還有幾百斤的糧食,看著也不是值錢的物事,路家卻都收了,岑管家還送他們出門,絕不會有假。”

孫良一口氣憋在胸口,沒法紓解,咽得他很難受。

事情到了這一步,由不得他後悔,當時黃家讓到了一千二百兩銀子,他就該掏錢,若不是他逼迫太過,只給五百兩,黃家也不會把廂房賣了,強撐了半年。孫良沒想到黃家小子那麽硬氣,還答應加到八百兩,也沒說成事兒,現在終於讓人搶走了嘴邊的肥肉,孫良哪個後悔啊,這麽好個院子,就這麽跑了。

湖陽縣這個碼頭,以前就是個河灘,夏天動不動會有河水漫上來,還是路燦上任,讓人修整成了碼頭,然後又加緊了治安管理,才變的有模有樣,開店的都賺了,他眼紅之下,想投資開店,才發現附近的房價翻番的漲,已經是前幾年的五六倍,他舍不得到手的銀子,才走了一步臭棋,讓別人把好處撿走了。

“老孫,是兄弟沒給你說清,什麽生意都是做啊,這家打算開飯店,你看能不能插手給他們供米呀面的,那邊說了,給你留個口子,有錢大家賺。”

孫良臉色稍霽,雖有不滿,卻比剛才好多了,見王大胡子還在望著自己,便點點頭:“我過幾天去轉轉,看他們能給我留多大的財路。”

“這樣吧,兄弟讓他們給你賠禮,先吃她一頓,如何?”

“就這麽辦。”

文瑾向王大胡子和蘇群打聽,知道孫良開了個酒莊,價格有些貴,質量卻不錯,她便讓孫良供酒,孫良一口答應,暫時沒有再尋文瑾麻煩。

大冬天,泥還沒糊到房頂,就先凍住了,根本沒法建房,木椽重新布好,蘆葦簾子在頂上鋪起來,文瑾讓人把瓦就那麽擺在上面,就準備開店。正式建房,要等春暖花開時,再在蘆葦上面敷上泥,幹了後,用石灰把瓦砌上去,房子才算正式建成。

但現在,不影響使用,文瑾在外墻開了大門,用磚灰色的漿水,把墻面粉刷了一遍,然後讓人在磚縫上,用白色石灰水重新描補,做出一副新磚墻的假象,屋裏的墻面,則用石灰水粉刷幹凈,以前破敗的屋子,便煥然一新。

這時,石衛村那邊,送來了半成品的桌凳,這邊的木匠,只需要把榫卯連接好,桌子便能使用。

文瑾購買的鍋碗瓢盆也備好了,飯店開張在即,碼頭邊上,豎起一張大牌子,上面畫著熱氣騰騰的大碗,裏面漂著紅油,露出大塊的肥肉,上面有簡介,還有指路的箭頭。

劉三景領著人,在湖邊租來的房子裏,按照文瑾的要求,清洗好買來的豬下水,送到飯店去,保山和石榴,都系上了圍裙,充當大廚。

文瑾的飯店,主打的是肥腸高湯泡饃。這是文瑾前世,在陜西吃的一道著名小吃,叫葫蘆頭泡饃。烙餅掰成塊,加入滾開的高湯,倒出,再加入,直至熱透,然後加焯過水的黃花菜、木耳、粉絲、鹵熟的肥腸,再澆高湯,淋上紅油或香油便成,吃起來湯鮮腸肥,又香又熱,正是冬季裏人們的最愛。

對於錢多的人,文瑾備了小菜:豬頭肉、口條、豬耳、豬肺、豬心、豬肚子,這些多數是拼盤,豬肚子還有做成熱湯的,另外,還有爆炒腰花、黃燜豬蹄等,文瑾把時下人們摒棄的豬雜,利用到了極致。

飯店不僅主打泡饃,還有一道熱菜,就是老碗魚,明湖城的魚便宜,文瑾的賣價自然也不貴,這麽連湯帶肉的來一碗,凍得發硬的四肢,立刻就跟活過來一樣,渾身上下,從裏到外,都熱起來。

碼頭這邊,賣飯的人家不少,有餛飩、稀飯、包子、面條等,以前生意最好的,是一家大燴菜,白菜蘿蔔燉粉條,上面放兩片五花肉,再淋幾滴紅油,一碗菜五文,一個饅頭兩文,一般男子,一碗菜兩個饅頭,九文錢。

到文瑾這邊吃飯,一碗泡饃,十二文,卻要比燴菜香多了,而且那肥腸,比白水煮出的肉片有滋味,若是再加一文錢,就可以要一海碗魚,外加兩個饅頭,或者加兩文錢,一碗白米飯,有人心疼錢,還去那家吃燴菜,後來發現,不如多加錢,來文瑾這邊吃劃得來,因為,文瑾這邊的油水大,吃了之後不容易餓,下一頓少吃了,算起來更省錢。

剛開張幾天,自然要優惠大酬賓,吸引顧客到來,文瑾沒想到,不僅把碼頭那邊的人吸引過來了,還把城裏一些老住戶也吸引了來,隨著價格一天天走高,吃上癮的回頭客,一點也沒減少下去。

文瑾這飯店,可以說開張的特別倉促,連名字也簡單的叫了個“錢記飯店”,卻沒想到生意會這麽火爆,幾天之後,便開始翻臺,顧客走了一撥又來一撥,她不得不臨時雇人幫忙,同時派人,把石衛村的下人,長相能看得過去的,都叫了來。

碼頭每天也就那麽多人能吃得起十幾文一頓的飯,文瑾的生意好了,其他賣飯的,都感到了危機,燴菜館的生意一落千丈,東家李有財急的飯都吃不香,孫良看到這裏,覺得他的機會終於來了。

這幾年,孫良的勢力越發大了,去收保護費的事兒,都有小嘍啰跑腿,因而他大駕光臨李有財家,把李有財嚇得一臉冷汗:“孫大爺,我這就給你取錢,這就給你取,唉——,我這個月沒掙錢啊,你也知道,在這裏開飯店,全憑冬天,天熱的時候,只能保本,兼顧一家人生活而已,沒有富餘的,可我,可我這兒,這幾天一下子就沒了人啦……”

他唯恐孫良不高興,嘴裏念念叨叨的訴苦,孫良大馬金刀地靠坐在那兒,也不說話,等李有財嘮叨夠了,才皮笑肉不笑地說了一句:“李掌櫃,你也是個有本事的,怎麽到了這個時候,就成癟三了?”

“我,我能怎麽辦啊,難不成去讓人把顧客都強拉過來不成?”

“呿,越說你越來了,那邊不是生意好嗎?搶了你的顧客嗎?她既然把招人喜歡的顧客弄去了,你何不大方些,把他們不喜歡的也送去呢?”

看到李有財不明所以的呆樣,孫良恨鐵不成鋼的哼了一聲:“越說你越笨上了,以前還覺得你有幾分精明呢。”一甩袖子,帶著小嘍啰走了。

李有財琢磨了兩天,明白孫良的意思,但卻不敢實施,孫良什麽人,他都不敢惹錢文瑾,自己有幾斤幾兩,敢去擼這個虎須?

能在碼頭站住腳,哪個不是人精?只看錢記飯店來往的客人就明白了,從主簿到捕頭,還有一幹衙役,紛紛過來捧大腳,明擺著人家有後臺啊。

李有財不做虧心事,不見得沒人做。只兩天時間,文瑾飯店就來了三四撥吃白食的,並且,熱飯吃下肚,他們身上出汗,立刻便有一股子難聞的氣味,顯然是街上要飯的,為何他們忽然有了好衣服?肯定是有人做手腳搗亂唄。

文瑾把飯店改為先收費,後上飯菜,杜絕那些不懷好意人的挑釁,並且,也派人在外面打聽了一番。

原來是孫良把附近賣飯的,都拜訪了一遍,和文瑾作對的,是個賣餛飩的店子。

文瑾氣得冷笑,那個餛飩鋪子,最是坑人,常常吃完了,還沒見到肉星兒,他家還兼賣包子,一口下去,沒吃到陷,第二口,咬過了,他們根本沒有回頭客,只能哄騙第一次瞎摸上去的,憑什麽對文瑾有意見?

文瑾這邊,生意越發好了,李有財卻更加苦惱,自己家的生意,就這麽沒了,這日子可怎麽過啊,就在這時,夥計匯報說,錢記飯鋪的掌櫃登門拜訪。

“錢記飯鋪的?”李有財問他跑堂的。

“嗯!”

看到手下肯定的點頭,李有財的臉,由苦惱樣,轉為苦瓜樣,最後,咬了咬牙:“她要是想強買我的鋪子,我,我就和她拼了。”

文瑾是聽說李有財雖然有些愛打小算盤,為人卻不壞,還膽小,便找上了門來。

李有財看到文瑾身後幾個明顯是練家子,說話就不那麽利索了:“不是我,我沒有。”

“你沒有做什麽?”石啟旺問。

李有財便知道自己說漏了嘴,他很恨自己,為何在一個年輕人面前如此失態,對方又不是孫良這樣的惡霸街痞。

文瑾雖然靜靜站在那裏,只是眼光冰冷,渾身發射著不怒而威的壓力。

李有財身不由己地辯解:“孫良找過我,讓我給你使絆子,我沒做,那孫良也不是什麽好人,還有,你生意好,那是你本事大,我認賭服輸,我沒有做對不起人的事兒……”

“那,李東家,我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你要是真如自己說的,本份做人、憑良心做事,我一定不會讓你的生意再這麽清淡下去。”

李有財的眼皮忽然擡起來,驚喜地看了文瑾一眼,隨即又耷拉下去:“你的飯菜好吃不貴,沒有哪個人會放棄你那邊,來我這裏的,除非我降價,可蘿蔔白菜豆腐肉,都是實打實用錢買的,我也有成本啊。”

“我明白,我在想怎麽幫你一把。”文瑾先給李有財下了個餌,臨走,石啟旺又誘惑了一句:“誰要是再想背後坑我們東家,先問問我這拳頭答不答應,李掌櫃你是個好的,不見得都是好人,你要肯幫我們東家,我們東家自然會回報回來。”

李有財連連答應。

孫良見錢家飯店改成先交錢,後吃飯,他的搗亂計劃失敗了,氣得在家把文瑾罵了一頓。

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孫良想讓人在文瑾這邊放火,可碼頭晚上是有民壯巡街的,柴禾必須藏在附近的人家才行,孫良想來想去,錢家飯店隔壁,是個雜貨鋪,正是李有財的產業,他最初就在在這裏賣飯,生意好了,才買了個大店面,這邊開了個小鋪子給老婆打理。

孫良找上門來,保證不會讓李有財有損失。

但李有財怎敢冒這樣的危險?孫良什麽人,要是他的話能相信,老母豬都會上樹了。

但孫良可不是和他商量來的,而是通知,他說完,就讓人把李有財看住了。

李有財面兒上強自鎮定,心裏卻如火燒,還好老婆不明白他為何買那麽多柴禾,派小兒子來問話,孫良給知情的夥計使眼色,讓他想辦法把話說給兒子。

李有財的老婆聽完兒子的話,嚇得面如土色,誰敢給鄰居家放火呀,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她不敢去男人那裏對質,想了又想,讓兒子去叫隔壁的人。

孫冬平還以為這邊礙了隔壁什麽事兒,這個時代的人,最是講究和睦相鄰,聽到李家小孩子叫他過去,還很認真的走了一趟。

得來的消息,讓他大驚失色,趕緊報給了文瑾。

這天晚上,沒有月光,天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孫良的幾個狗腿子,把柴禾堆在飯店門口,還潑了火油,剛拿出火媒點著,就聽見有人叫喊了一聲:“不好,走水了!”

從飯店沖出一大群人,一半兒去救火,一半兒撲過來,把幾個壞蛋按翻在地。

再看那把火,兩床濕被子一壓,立刻便滅了,飯店的人出來,仔仔細細把餘火撲滅,連柴禾都搬了進去。

孫良折騰了一番,等於給文瑾送了幾百文的柴禾,還折損了三個人,什麽用也沒起到,正在家氣得團團轉呢,王大胡子來了。

“我聽說昨晚有人在錢家飯店門口放火?”

“啊?誰這麽膽大?”孫良假裝不知。

王大胡子獰笑:“是有人膽大不要命了,今天縣太爺升堂,已經把那三個各打二十大板,發配充軍了。”

“今天早上就升堂?”孫良十分意外,他還派人去打撈了呢,以為花點錢,就可以解決問題。

“也不看看是誰開的飯店?哼,老虎嘴上拔毛呢,知縣大人很生氣。”

孫良再混,也是見不了光的,他們最怕的就是官府,聞言便知道是王大胡子專門來敲打他的,只好打碎牙齒和血吞,暫時按下一肚子怒火,尋找別的法子找文瑾。

李有財在家長籲短嘆,文瑾派人過來接洽。

沒想到生意會這麽好,現在吃飯的人,常常背後要站個等座位的,還有客人為了座位打起來呢。文瑾想分流一部分,但哪有地方可用?冬天馬上過去,這種火爆局面,也該結束了,她也沒必要再開新店,她本來早就想到了李有財的地盤,燴菜館的地方夠大,並且也比較幹凈,剛好可用利用一把。

孫冬平替文瑾跑了這一趟,兩人相對行禮,他才恭敬地問:“請問李掌櫃,你這店子,一個月二十兩銀子,租不租?依然由你來管事,只是廚房得讓出來,我們東家說,就租到年前,過了年,她要重新蓋房子,你的燴菜就不受影響了。”

李有財大喜,他的生意,好的時候也不過是這個進項。

“李掌櫃,我們東家說,給你的也不是死錢,想要多的,還得憑你本事去掙,她給你抽成,不夠二十兩,補夠二十兩,若是多了,則歸你所有,不知你意下如何?”

還有這樣的好事?李有財喜出望外,仔細地詢問道:“你們東家有沒有說怎麽經營?”

“就是暫時租用你的店子,外面跑堂和管理,依然是你們自己人,只是廚房由我的人來做,一個月給你抽一成。”

李有財一聽文瑾的口氣這麽大,準備一個月掙二百兩銀子,頓時目瞪口呆,心裏艷羨不已,瞪著眼睛好一會兒不說話。

“李掌櫃?”孫冬平感覺事兒成了,便低聲提醒一句。

“啊?行,行!”李有財滿口應是。

這邊本來就是飯店,只需要略加收拾,再換個牌子就行,兩家店中間不過三百米,那邊的客人等座位等的心焦,一聽是這邊分出去的,立刻便過來了。

為了保持口味一致,這邊反而留的是新學的徒弟,保山過來親自操刀,來吃飯的老顧客,也沒發現有什麽不同,很快這邊也人滿為患。

李有財還沒見過這麽好的生意,一張飯桌,能翻三遍臺,而且,以前沒什麽生意的晚上,也是天天客滿。

難怪人家口氣大,人家有本事啊。

李有財本來打算偷師,沒想到外面大堂會這麽忙碌,忙得他一頓飯下來,腿都跑僵了,好容易坐下歇會兒,吃晚飯的客人就又來了,根本沒時間去廚房。

他也沒機會去廚房,保山看得牢著呢。孫良還在琢磨怎樣使壞,轉眼看到李有財和錢文瑾合作起來,便想到那次放火,肯定是被李有財洩密了,只是他被王大胡子盯得嚴,暫時沒法做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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