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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規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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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先貴和焦氏在屋裏盤算不已,錢先誠夫婦卻一臉懵懂,還在為早上拜年的不順心難過呢。

文瑾和文翰很快就笑嘻嘻地談論起早上誰的炮放得更高,錢先誠這才模模糊糊地想著,文瑾是不是故意的呀?他扭頭看向妻子,見韋氏也眼露懷疑,更讓他加重了那個猜想。

但是大過年的,孩子有沒了父母,跟著他這個當伯伯的,為了不被看低,一天拼命幹活,讓讓他們如何能這時候說出教訓的話?,最後,兩人都強忍了,什麽也沒說。

文瑾給文翰做了個鬼臉,文翰癟了癟嘴:“服了你了。”

文瑾早料到錢文才不會善罷甘休的,文翰還不信,現在,賭輸了。

賭註沒什麽,就是要給文瑾講幾天書,可文翰這面子,依然有些掛不住。誰願意輸了呢?

錢文才最沒出息了,又想貪嘴,還想端他大房嫡枝的派頭,剛才那哭,未必是文翰教訓的,文瑾在一邊,十分鄙視的眼神讓他無地自容,惱羞成怒還差不多。

錢文才最愛哭了,他知道,自己只要張嘴一“哇哇”不管有沒有眼淚,他娘就一定沖出來護著,而祖母隨即也會出來,以前,他沒少這麽欺負文瑾,焦氏也沒少和賀氏吵架。

賀氏不是焦氏姑侄兩人的對手,經常事後把文瑾打一頓,時間長了,錢文瑾就成了沒鋸嘴的葫蘆,從早到晚悶聲不響,有時問一聲,都不怎麽回答。

錢先誠和韋氏帶著文瑾和文翰,去鎮上一些長輩和朋友家拜年,他倆也沒幾個朋友,不到一個時辰便走完了,然後,一家人轉回山窩村。

這裏的裏長、耆老以及鄰近的幾戶,也要例行拜年呢。

回到家時,已經巳時末,文瑾幫著韋氏,張羅了幾個菜,敬獻神仙祖宗之後,一家人便坐在飯桌前,香香甜甜吃起來。

分家之後,文翰還沒過過這麽暢意的年節,以前,過年都和大房一起吃飯,桌上的好菜不少,可都擺在離很遠的地方,想吃一口,他得站起來,不然得等大人幫忙夾菜,可母親和父親是不會這麽做的,而伯祖母也只夾一兩次,還虛聲假氣,說很多表功的話,似乎她多愛文翰,害的父母不停地道謝,等他們說完那些話,桌上的好吃的,幾乎都進了大房一家人的肚皮,他空落了個名聲,沒有一點兒實惠,從大房那邊回到家,韋氏還得再做一次飯,其實一家人都沒吃飽。

吃完飯,文瑾幫伯母洗碗,被韋氏趕出了廚房:“去玩吧,正月裏小孩子不興幹活兒。”

文翰跑過來,拉著文瑾:“走吧,走吧,咱放炮去。”

出了家門,文翰看著外面晴朗的天空,笑瞇瞇地給文瑾說了一聲:“幸好聽了你的話,搬來還是好。”

文瑾莞爾:“真正的好處還沒到來呢。”

“還能有多好?這就不錯了,我又不能去考試。”看來,他曾經立下遠大的志向,希望通過科舉來改變命運。

哼,若是讓二伯和二伯母教成了包子,學得越好,被剝削被奴役得越厲害。

“不管能不能考,學習可不能放下呀。”文瑾暗想,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文翰先要學好再說。

轉眼就是初二,嫁出去的女兒回娘家的日子,韋氏和文翰收拾了一下,便出發了。

文翰的外公外婆都去世了,韋家就剩舅舅一家。韋家舅子,倒是個不錯的,見姐夫無能,使姐姐過得十分恓惶,每次見面,都要出言教訓。

錢先誠覺得自己是大的,被小的教訓於理不合,雖然有氣,剛開始還能勉強忍住,老丈人去世後,他便不高興地反駁了幾句,韋家舅舅怒了,兩人吵起來,後來,一見面就吵,他便不去了。

賀氏嫁人,文瑾也沒舅舅家可走,韋氏本想讓文瑾跟她,文瑾拒絕了:“二伯在家也沒人做飯,我還是留下吧。”

韋氏別提多感動了,本來夫妻還想教育文瑾,不該做得那麽過分,最後實在不忍心,那件事情最後不了了之,再也沒人提起。

錢先誠沒有多少朋友,也沒有為家裏做點什麽的意識,這個人,空有滿腔的善意,卻不知道如何發揮,反而還讓酸腐之氣,帶累的更加窩囊。韋氏母子走了之後,他便鉆房子裏看書去了。春節前,菜都洗好了,做飯並不費工夫,文瑾便跑到地裏看了一遍。春打六九頭,立春已經過去兩天,眼看繁忙的春耕就要開始,她的發家計劃,也要實施了,一想到這裏,文瑾就忍不住充滿期待。

她拿著地契,對楊家轉過來的土地詳細勘察了一番,難怪楊柄娃和錢串串想要換地,他們的好地,也不過十二畝,現在幾乎都淹著呢,楊柄娃說,用他家的荒地做補償,荒地數量倒是不小,地契上寫著四十五畝,可那裏,現在卻是一片荒蕪,經過冬天的冰霜雨雪,已經發黑腐爛的荒草和裸露的沙土碎石,一看就難以耕種啊。

而鎮上錢家二房名下的那十幾畝地,可是實實在在一年數千斤糧食的良田呀,難怪這一回,鎮上的人異口同聲罵錢家大房做事太缺德。

文瑾用小鋤頭刨開看了看,開春只能試著種些苜蓿了,她又想養羊,又想養豬,有地方總是好事,哪怕是荒地,有也好過沒有。

荒地往東,有一條小溪,冬天水量小,只有兩丈來寬,據說夏天雨水多,小溪足有十幾丈的水面,水流還挺大的。

這個文瑾不能不信,這麽大一座山,匯聚些雨水,還不很容易?

錢家的荒地,說是山洪沖下來許多沙石,才沒法耕種了,文瑾看過之後,對這片荒地並不樂觀,充其量只能種樹,而他們現在守著大山,有的是樹,還用費那個力氣嗎?

接下來幾天,文瑾去地裏轉悠半天,回來在屋裏寫寫畫畫的盤算,家裏也沒人問她在做什麽。

這一家人,文翰什麽也不懂,還有點掙錢意識,兩位成年人,一味的發善心,卻不知如何規劃生活。

初八這天,王明山趕著牛車,載著來林氏來看文瑾。

“文瑾呀,這是大嫂給你做的一雙鞋,你試試可合適?”

“哎呀,大嫂,我給你說過不要再為我破費,你做來我也不收了。”

“那怎麽辦?”來林氏一聽,立刻眼淚汪汪的,把文瑾弄得沒脾氣。

“大嫂,大哥不回來,你成天哭個沒完,他好容易才到家,你還這麽哭,哪個男人受得了呀。”

“嗚嗚嗚”來林氏本來還說靜靜地抹眼淚,文瑾這一說,她竟然忍不住大哭起來,把韋氏都驚地從屋裏跑出來:

“這是怎麽了?”

“嗚嗚,他,他好容易回到家,可看我和娘忙前忙後,他幹坐著幫不上,成天說自己白吃飯,拖累我們,不想活了,這怎麽辦呀?”

來林氏抹著眼淚:“小秀才,你主意多,幫我想一想呀。”

“這有什麽難的。讓來大叔學個什麽手藝不就是了?”

“學什麽呀?”來林氏更哭得厲害,“泥瓦匠、木工、篾匠、磨坊、粉坊,哪一個他能做呢?他沒腿呀。”

文瑾想了想:“做鞋,這樣,他天天坐在那裏就可以。”

“做鞋?就咱鎮上幾個人買呢?”

“咱鎮上當然不行,可以拿到縣城賣呀?說不定讓王繼善幫忙,還能聯系到省裏的客商,王大哥做好了,放一大箱子,王繼善送出去,回頭就把錢帶回來了。諾,不是做咱普通人穿的這鞋子,而是做城裏人的鞋子,回頭,讓人想辦法弄些漂亮樣子來,來大叔練習做一做,他主要是心裏悶,若是有事情,不就不鬧了嗎?”

“哦!”來林氏並不怎麽樂觀。

“大嫂,看到我腳上的皮鞋了嗎?這可比布鞋耐穿多了,冬天還不怕冰雪,又特別暖和,就讓來大叔學做皮鞋吧,這樣,買的人不就多了嗎?現在才開春,他先學著,等學好,不剛好冬天就來了?”

“就是,就是,來大嬸,你看到我腳上這雙了沒有?穿了一冬天,還好好的,我每年腳都凍裂呢,就是這一年沒事。”

“大嫂,這皮鞋雖然貴,可它真耐穿,尤其是冬天,不光城裏人買,說不定咱鎮上的人也會買呢,它真的很暖和。”

“好吧!可是,可是……”

“大嫂,我哥會做,這些都是鐵山哥做的,回頭,你讓來大叔去我二叔家,跟我哥學學就行。”

韋氏手裏纏著線穗兒,在為織布做準備,眼睛卻不停地往這邊看,聽來林氏不哭了,不好意思擰著帕子給文瑾道謝,這才松了一口氣。

“小秀才就是聰明,再難的事情,你都有辦法,我就知道今天來這一趟,一定不會失望的。”

文瑾卻並不樂觀,她還不知道來大叔的性子呢,若是個手笨的,怎麽也學不會,那才麻煩呢。

七九河開,八九雁來,一出正月十五,微風吹面,已經沒了冬天的凜冽和料峭,變得輕柔而溫和,小溪上面還飄著冰塊,大概是山上的積雪融化,溪流明顯大了許多,莊稼地裏,已經有了忙碌的人影,有忙著給麥田除草的,也有施肥的,冬天雪多,人們不愁地裏幹旱。

在文瑾的攛掇下,錢先誠又去了一家商行當賬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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