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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童子雞也是有骨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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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顧鏡擡起頭仰望星空,看到那只渾圓的血月時,整個人便陷入了迷茫疑惑之中。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了什麽?

明明記得,當時在自己家時,她曾經聽到外面的呼喚聲,緊接著看到了窗戶外有一輪血月。她當時是要起到窗戶那裏好好欣賞,之後被黑皮袋子絆倒,就此發生了事故。

依她的猜測,應該是之後她就被人綁架或者拐賣,偷偷地運到了落後山區賣錢。

可是如果這樣,現在的時間應該距離血月的發生已經好幾天了。

那個血月不是說今天有了明天還可以有,那是幾百年才能見一次的天文奇觀。

那麽問題來了,現在她看到的這個血月,和被拐賣之前的血月是一個嗎?如果是一個,那麽她是怎麽發生了瞬間的位置轉移並且來到了這麽一個荒涼落後偏僻的地方?

如果不是一個,那現在距離她被拐賣,到底過去了多少天?

還是說……天文學家弄錯了,其實血月是個雙胞胎,今天有了,過幾天還會有一個?

就在顧鏡一片迷茫的時候,那個扼住她喉嚨的男人,突然放開了手。

她咳咳了幾聲,便頹然地癱坐在地上。

其實血月和她沒關系,兩個血月一個血月都不要緊,關鍵是她怎麽從這個兇神惡煞的鄉村粗鄙漢子手裏逃跑,這才是大事。

仰起臉看了看這男人,她這才發現,原來她的第二刀其實刺中了。現在的男人,手腕上胳膊上都是血,紅色的血順著他的臂膀往下流淌,滴答滴答落在瓜地裏。

山裏的風吹過來,涼颼颼的,遠處的狼又開始叫喚,陰森森的,再配上那滴滴答答的血,再擡頭看看那一輪血紅血紅的月……

顧鏡這個醫學院福爾馬林器官肢解群裏泡大的大夫,心裏也不免打鼓了。

當一個堅信馬克思唯物主義的大夫,碰到了看上去奇特又驚險的場面,她能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她渾身打了一個冷顫,防備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他被自己傷成了這樣,該不會要殺了自己吧,還是先奸後殺?現在的自己腳崴了,刀沒了,而對方卻看上去戰鬥力爆表,這是要被對方活活做死在瓜地裏的形勢啊!

就在這個時候,男人彎下腰來,伸出手,直接把她攔腰抱起來了。

顧鏡下意識要掙紮,不過想想,也就算了。

無意義的掙紮,白白浪費力氣。

她還是想想怎麽在接下來激烈的那個啥中盡可能放松身體來保護自己,還得記著事後避個孕,免得生個來歷不明的娃。

男人抱著她,走到了瓜棚前,瓜棚低矮,男人微微彎腰,鉆進瓜棚。

當男人彎腰的時候,他的下巴便幾乎碰到了她的鼻子。

男人的嘴唇薄薄的,繃得好像一條直線,這多少和他無知糙漢子的人設有點不符。

男人的鼻子高高的,就好像整形過後的那種高挺。

他呼出的氣息很燙,輕輕噴在她臉頰上。

顧鏡在這危急時刻,竟然難得有心情研究起來:假如他把下巴的短須好生修整,假如他把他的長頭發做出個造型,其實還不錯。

當然了,即使現在的這個落拓樣兒,也別有一番潦草的性感,很有男人味兒。

顧鏡這裏還在琢磨著這事,她的屁股就感到一陣沁涼,微驚,擡頭看,這才發現,男人已經把她放到了地上。

也不是地面,確切地說,是鋪在地上的涼席。

一張很破的舊涼席,看上去有些年代了。

在男人將顧鏡放在涼席上後,他就出去了。

顧鏡心裏難免有了種種猜測,不過現在她腳崴了,估計想跑也困難,她便隨意地研究下這個瓜棚裏的擺設和地形。

涼席上還隨意扔著一件洗得泛白的靛藍色外罩。

涼席旁邊則是擺著一個帶栓繩的葫蘆,和一把鋥亮的鐮刀,還有一個布口袋,口袋裏好像有幾個土豆。

她打量完了這一切,只見那個男人又進來了。

他彎下他那高挺健壯的身軀,走進了明顯憋屈的瓜棚,之後便蹲在了顧鏡面前。

顧鏡低頭看過去,這才發現他手裏拿著一些綠色植物,看上去像是——藥草?

顧鏡以前好歹也學過中醫,辨別了,大概看出裏面有抱樹蓮,是止血消腫活血化瘀的。

她眼前一亮,想著該怎麽從他那裏拿一些,敷自己腳踝上。

誰知道下一步,男人將抱樹蓮直接放到嘴裏嚼了一番,之後,他竟然一手握住了自己的腳丫子,之後噗的一下,把他嘴裏的抱樹蓮吐到了自己腳踝上。

啊啊啊啊——

顧鏡瞪大眼睛,詫異地望著這個男人。

抱樹蓮是能活血化瘀,沒錯,可是他要不要用這麽粗陋簡單的方式啊,特別是他還用自己的嘴巴……他刷過牙嗎消過毒嗎……

還有還有,他的那雙像鐵鉗子一樣的手攥著自己的腳丫子,攥的好疼好疼!

她覺得自己就算腳踝能僥幸被他那粗陋的辦法治好,腳丫子可能也要粉碎性骨折了!

就在她無法理解地望著他的時候,他終於大發慈悲,放開了他的腳丫子。

得到自由後,顧鏡幾乎含著眼淚,摸了摸自己可憐的腳丫子,這次遭大罪了。

男人好像看到了顧鏡可憐的樣子,對著她張嘴烏拉烏拉說了一番話。

顧鏡沒聽懂,不過她猜到了。

一定是在說“只要你乖乖地給我當媳婦,再給我生幾個大胖小子,我不會虧待你的。”

而這種事情,她是堅決不允許發生的。

顧鏡這麽想著的時候,男人又開始包紮他自己的傷口,他包紮自己傷口的動作更簡單粗暴,直接抹草藥,然後從褲子上撕下一塊布條綁在胳膊上。

顧鏡從旁看著他的動作,心裏又暗暗地開始琢磨了。

雖然他這個人看上去非常落後愚昧粗鄙,而且是個八輩子沒見過女人色欲熏心的暴徒,可是看上去他本質人並不壞。

至少他沒有打算在自己腳踝受傷腫成個小包的時候直接把自己上了。

所以說,盜亦有道,這是一個有點小良心的落後愚昧粗鄙男。

呱唧呱唧嗚嗚啦。

落後愚昧男對著顧鏡又呱啦了一番後,打開葫蘆塞子,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水,便把葫蘆扔給了顧鏡。

顧鏡拿起水葫蘆,看了看裏面,還是閉著眼讓自己喝了幾口。

忍辱負重,保存實力,矢志逃跑——她在心裏這麽念叨著。

在勉強喝了幾口水,擦擦嘴後,落後愚昧粗鄙男已經躺在涼席上,背對著她,睡去了。

他只占了半張涼席,看樣子,另外半張是留給她的。

顧鏡蹲在涼席上,研究了一番,撿了個破洞少的一角,小心地躺在那裏。

這個瓜棚是如此的簡陋,以至於從縫隙裏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還有那輪快要恢覆原狀的血月亮。

她躺在這個陌生的瓜棚裏,感受著身邊荷爾蒙滿滿的男人的氣息,努力地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去。

而她心裏,第一百次地念叨:忍辱負重,保存實力,矢志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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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鐵峰無意中望向天空時,就看到了那輪血紅色的月亮。

他腦中忽然想起小時候夏天在街頭柳樹下乘涼,聽村裏最老的孫老頭講起的傳說。他說,在魏雲山藏著一個妖精,平時在山裏修行,幾百年才出山一次。

她出山後來到村子裏,第一個遇到她的男人,將被她選定為丈夫,帶回山洞裏去。

那個男人會被囚禁起來,陪著女妖精生活在山林裏,一直到油盡燈枯,骨瘦如柴,女妖精才會把他放回到村子裏。

“上一個被女妖精禍害的,還是我爺爺的爺爺的大伯的舅公的……兒子,聽說等他被女妖精放回來第二天,就死在自家炕頭了,臨死前下面一直翹著,斷了氣也沒歇下去!”

最後那個一直翹著斷了氣不屑,蕭鐵峰小時候自然不懂什麽意思,可是後來長大了,他就明白了。

特別是現在,他看到了血月亮,看到了女妖精,他更加明白這是什麽意思,什麽體驗,什麽煎熬了!

低下頭,望向眼前幾百年才出世一次,不知道害過多少人命的女妖精,他咬咬牙,真恨不得直接把她脖子扭斷。

他甚至盯著她那張清冷又妖艷的臉,酸澀地想,她一定見識過很多像自己這樣的男人吧……

重新審視著那張臉,他身體中的渴望再次無法壓抑,胸膛裏的一顆心臟砰砰的幾乎要跳出來。

為什麽她這麽壞,卻還要露出現在這樣的表情?

她那張清冷無欲無求的臉上,還帶著點無辜的迷茫,好像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一個會裝的女妖精。

可就是這麽個身上不知道背了多少條人命,又幹過多少傷天害理謀害壯男吸人陽氣的事,又這麽會裝的女妖精,讓他根本沒法挪開眼睛!

他深吸口氣,攥緊了拳頭,努力地將自己的視線移開,移開,再移開。

最後他逃避似地躲開了她脖子下的雪白,躲開了她的長腿,落在了她腳踝上。

他猛地發現,她腳踝上竟然腫了起來。

原來妖精也會崴腳?

蕭鐵峰頓時忘記了她惡心累累的過去,開始心疼了。

她一定很疼吧?

只一瞬間的猶豫,他就低頭彎腰抱起了她,將她抱回了瓜棚裏。

也許明天她就會露出妖精的本性,也許後天她就會把自己抓到山洞裏吸幹陽氣讓自己油盡燈枯而亡,但今晚,他還是不忍心讓她一個人蹲在瓜地裏。

他將那把刀子隨手扔在遠處,之後便彎腰將她抱起。

她的身子骨很輕,輕得仿佛山林裏落下的一片樹葉。

蕭鐵峰抱著這個壞心腸又好看的女妖精,鉆進了瓜棚。

當他低頭彎腰的時候,他的鼻尖幾乎碰到了她的睫毛。

那睫毛,長長的,很好看。

有一瞬間,他幾乎想湊過去,用自己的鼻子好生蹭蹭那柔軟的睫毛和嬌嫩的肌膚,不過他終究是繃著臉,將她放在了涼席上。

他是不會忘記,她分明勾搭過不知道多少漢子,可是剛剛,她連和自己幹那事都不願意,就急吼吼地想要自己的命!

盡管他到現在還是個童子雞,可是他也是有骨氣的!

他放下她走,很有骨氣地繃起臉,走出瓜棚,去外面采拔了一些藥草。等他重新鉆進瓜棚的時候,只見她正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裏,打量著這瓜棚。

他頓時有些沒好氣,這人怎麽這麽沒良心?

不對,她是妖,本來就沒良心!

蕭鐵峰咬咬牙,直接取來了抱樹蓮,嚼爛了,抓起她的腳丫,給她腫脹的腳踝處上藥。

真沒想到,她的腳丫子這麽柔軟修長,握起來的滋味這麽美妙,比握著鐮刀握著菜刀不知道要美妙多少倍。

不過女妖精身上好像有火,他只是握著女妖精的腳,心裏便竄起了小火苗。

擡起眼,他忍不住再次看向女妖精的臉。

誰知道,女妖精也正打量著他。

女妖精睜大了眼睛,驚奇地看著他,好像對於他剛才做的事有些迷茫,有些不解。

蕭鐵峰只被那雙眼睛一看,頓時原本的火氣和惱怒還有不甘全都煙消雲散了。

他想,女妖精平時都在山洞裏住,她一定是不懂可以用藥草來治傷吧。

妖精便是法術再高明,也不知人間事。

“你別害怕。”他聽到自己的聲音粗啞,卻特別溫柔,他這輩子還沒對誰這麽溫柔地說過話。

“我這是給你治傷,等過兩天,你的腳就不會疼了。”

稍微頓了下,他又說:“只要你不再像剛才那樣傷我,等你傷好了,我就放你走。”

只可惜,女妖精眨眨眼睛,好像根本沒聽懂。

蕭鐵峰暗暗嘆了口氣,他不再和她說話了,反正說了也白說。

他悶不吭聲地給女妖精上完了藥後,強忍著不舍,硬生生地把女妖精的腳丫給放在了涼席上,又給自己上了藥。

之後,他拿過來葫蘆,咕咚咕咚喝了水。

喝過水,他才想起來女妖精是不是也該喝水?於是他把葫蘆扔給了她。

她接過那個水葫蘆,打量了一番,眨眨眼睛,也學著他的樣子,嘴巴對著葫蘆喝了起來。

他看到她的嘴巴正好對著他剛才喝過水的地方,也許……上面還殘留著他的口水?

想到這裏,蕭鐵峰胸口的火苗蹭的一下子,重新燒了起來,燒得五內俱焚。

不行,不能這樣了!

他咬牙,強迫自己背過身去,躺在了涼席上。

緊貼著大地的涼席,帶給他一些涼意,來澆滅他內心那團即將爆裂而出的火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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