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藍雨有些譏笑的表情，林玉衍正色道：“不是的，是因為我的確喜歡姑娘，從在面攤上見到姑娘的第一眼開始，就對姑娘又莫名的好感，所以才有這許多唐突之舉，對了還沒有請教姑娘芳名？”

藍雨不知所措了，也許這只是林玉衍對當初的她還沒能忘懷吧，當初的她算是他的初戀吧，人們說初戀時最難忘記的。

不過這不可能，藍雨想了一下，她以前的名字是不能用了，看到旁邊幾片散落在地的青色樹葉，便靈機一動道：“我叫葉青，婚姻大事是不能如此草率行事的，林公子你根本不了解我，我這個人出身鄉野，不懂禮儀……總之毛病很多，你看起來是富貴人家的子弟，娶我這樣一個野丫頭會被人恥笑的，還有你家裏人……你應該已經有妻室了吧？”

古代結婚早，林玉衍在當年就已經到了說親的年紀，現在過了那麽多年說不定早已經兒女成群了。

林玉衍輕輕搖頭：“在下尚未娶妻，家中父母早已經期盼許久，若我願意娶，長輩決無反對之意。”

藍雨心裏有點異樣的感覺，他該不是為了她吧？為了掩飾心中的驚訝，她垂下眼簾問：“公子這樣的年紀，還未娶妻……這又是為何？”

林玉衍嘆道：“因為很久以前，有一個人告訴我，做個有但當的男子漢，不要傷害我不喜歡的姑娘，也不要委屈我喜歡的，這麽多年來我沒有遇到喜歡的，所以就不能娶人家，以免傷害了人家。”

塵封的記憶被翻了出來，藍雨想到了當初為了故意為難一下林夫人，隨口說的話，她真的沒有想到林玉衍居然會當真，他是怎麽頂住父母的壓力，這麽多年都未娶親的？尤其是他那個趾高氣昂的母親……對了，林夫人當初不是被官兵抓走了麽？”

想到林夫人，藍雨忙小心翼翼問道：“那你父母，特別是令堂，她老人家這麽能同意你這麽多年都不成親呢。”

提到母親，林玉衍的眼神有點黯淡：“我的母親多年前再遭遇變故的時候受了點刺激……這些年一直臥病在場，神智不這麽清醒，我的父親在變故發生以後對很多事都看淡了，雖然希望我能早日成親，但是他沒有逼迫我。”

林夫人瘋了麽？藍雨有點過意不去，雖然事情重來一次她還是會那樣做，林夫人做事太狠了不給別人活路，最終害了自己。

藍雨不敢在亂找借口敷衍了，斟酌著開口：“公子，按理說像我這樣一個小乞丐似的女孩子沒資格挑剔什麽……不過我還是想找一個我自己喜歡的人，當然你很優秀喜歡你的女孩一定很多……你看我們互相並不了解……你先前說我讓你覺得眼熟，也許你只是在我身上找什麽人的影子，不是真的喜歡我，你真的沒有必要因為一時的迷惘或者說是誤會而草率決定自己的一生。”

林玉衍微微笑了笑，藍雨突然覺得春風吹過的感覺，她見過不少長相出色的男子比如蕭子俊，蕭子軒還有讓她覺得恐懼的野狼族國師冥夜，走的地方多了擦身而過的陌生人也有不少稱得上面如冠玉，玉樹臨風的，但是沒有一個人讓她真的有這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也許是之前她認識的那些人身上總帶著些許讓人心驚的東西，但是林玉衍身上沒有那種東西，或許師因為只是一介文弱書生樣，又或許……總之他始終給她一種溫和的感覺，不僅僅是因為溫文爾雅，異常秀美的外貌。

林玉衍身上有一種讓人第一眼就覺得溫暖的東西，就是溫暖，藍雨生平最感受不到的就是這種感覺，初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在張嫂家住得久她也有過一點溫暖的感覺，可後來她發現人的感情是經不起任何風浪的，溫暖過後她有了被出賣的感覺。

從此以後她不在相信任何人，只覺得人的情感是經不起考驗的，事實證明好多人都讓她失望了。

沒想到今天居然有人只憑借輕輕一笑就能讓她有溫暖的感覺，藍雨有點失神，突然理解了當初紅柳的選擇，為了這一瞬間的心動用生命賭一把有何妨？

只是她不像紅柳，不是輸不起，而是她沒有賭的權利。

林玉衍溫和道：“葉姑娘說得也對，恕在下唐突，能不能請姑娘到舍下小住幾日，當給在下一個機會。”

藍雨忍住點頭的沖動，輕聲道：“我們是不可能的，我有不能嫁人的原因，公子你……不要強人所難了。”

說完藍雨就不忍心在看林玉衍的臉色，他應該是很失望的吧，不過像這樣溫柔的男子被明確拒絕後應該不會在繼續糾纏，不知為什麽，她就是能肯定他不是個死纏爛打之人。

果然，過了半晌林玉衍輕輕嘆了嘆：“葉姑娘的回答在我的意料之中，早在開口之前我就知道你不會答應的。”

“那你為何還要？”藍雨說了一半不知如何問下去了。

林玉衍緩緩的笑了笑，俊美的眉眼舒展開來，道：“為了爭取一點點的可能性，不說的話一點機會都沒有，說了也許還有那萬分之一的可能。”

藍雨只覺得那醉人的笑容裏有什麽東西讓她覺得心裏一酸，只能勸道：“這個世界上好女孩多的是，只要公子你放下心結，你會發現很多善良的好女孩。”

林玉衍點頭道：“也許罷，不過或許上天已經優待我不少，出生富貴之家，從小錦衣玉食，有疼愛我的雙親，相比世上許多不如意之人，我已經好太多了，人生不可能事事如意，能在危難之時遇到像你這樣的女孩已經是我最大的幸運，人不能太貪心。”

藍雨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最後只得道：“公子有沒有想過？你喜歡我只是因為一時的感動，因為我在危急的關頭救了你，這跟雪中送碳是一樣的道理，人很容易對在危難時候幫助過他的人產生好感。公子想必你也一樣，一連串的湊巧讓你覺得我是你心目中妻子的人選，也許今天救你的是其他年齡相貌都差不多的女孩，你也會喜歡上她們，這根本不是真正的愛情。”

林玉衍沒有反駁，定定的看著藍雨：“我讓葉姑娘感到為難了對麽？善良的人連拒絕別人都覺得是一種罪過。”

藍雨閉緊嘴巴，情人眼裏出西施，看來她說什麽做什麽在林玉衍的眼裏都是好的。

林玉衍接著道：“葉姑娘說得沒錯，今天換做任何一個姑娘這樣為我，無論相貌美醜，我都會負責，至於會不會心動，這沒有發生的事誰也不知道，世界上最難控制的是人心，人不能選擇喜歡誰或者不喜歡誰。葉姑娘心地善良幫助過的人相比不少，但是在我來說一生中遇到危難的時候不多，能在危難的時候碰到好心人就更少了，這世界上善良的姑娘也許不少，但是能夠犧名節不計後果為為人吸毒療傷的姑娘絕對是鳳毛麟角，我很幸運，一生之中遇到過兩個。”

藍雨自然知道另一個也是她，忍不住道：“我沒有公子想得那麽善良，我之所以肯這樣救公子，一是因為名節對我這樣居不定所的人沒有什麽用，這個在其他人眼裏可能就是不知廉恥，二則我對蛇毒有一定的認識，有一定的把握，就像一個水性好的人在看到有人落水會下去救一樣，真的不算什麽犧牲。”

“那只能說明葉姑娘是個有見識有本事的奇女子。”林玉衍看著火光映照下藍雨的面容，站起身，輕輕沖藍雨一鞠到地，他身體還很虛弱，這樣一鞠躬差點摔倒，一旁的小壯感覺扶住他。

藍雨很是驚愕，本想阻止，但轉念一想也許這樣林玉衍心裏會好過點就隨他。

原以為這一禮是為了這救命之恩行的，沒有想到林玉衍行完禮後，臉色有些沈重的道：“葉姑娘是個好心人，林某本不該再提出什麽要求，不過為了家母，林玉衍還想要再麻煩姑娘一次，希望姑娘能答應。”

“公子請說？”藍雨不明白她能為林夫人做什麽，因此不敢一口答應下來，當然不十分為難的話，她還是願意幫這個忙的，為了那一瞬間的心動。

林玉衍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半晌才道：“家母病了多年，神智一直不清，有時候甚至連我和家父都認不得，不過卻一直記得一件事……大夫說是這是心病，俗話說心病還須心藥醫，家母多年以前愧對一位姑娘，後來家中遭到巨變，家母認為這是她的報應，所以一直瘋瘋癲癲的。”

林玉衍說到這裏，眼裏有抹不掉的悲傷，舅舅被抄家，牽連到他們家，幸好他和父親出去經商歷練這才逃過一劫，不過母親就被抓住了，後來他和父親傾盡家財才將母親從牢裏救了出來，舅舅全家就被……母親受了強烈的刺激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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