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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說第二百二十三:怒海狂潮:炁魔壓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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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時辰前, 小陸方面。

大夜彌天,冷露無聲, 鏡心府邸沈浸在暴風雨前的平靜裏。

“好吧, 好吧。”鏡心春水好整以暇地攤開雙手,笑容說不出是謙和溫潤,還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傲慢, “——請描述你們的訴求。”

陸梨衿端坐在黑暗裏,鬢角淩亂, 血跡斑斑, 但眼神清明而冷厲,直直地切進鏡心春水的眼神裏,似乎要把他釘在墻上一樣:

“鏡心大人, 請打開現世通往‘大地之心’的通道。”

鏡心春水面不改色:“它閉合了哦。”

陸梨衿寒幽幽地笑了一聲。看來鏡心春水千算萬算,沒算到加美子傳話這一環, 雲雀已經通過了加美子, 把之前莉莉謝女帝在扶桑的遭遇,全部告訴給小陸聽了。

“若是真的閉合了,天守閣根本無法傳送進‘大地之心’。”陸梨衿冷冷道,“你們只是用一個障眼法, 糊弄了蘇羅耶人,私占了李大人開啟的空間通道, 對麽?”

不然北辰千流齋, 怎麽可能在莉莉謝女帝進去之後, 從“大地之心”全身而退?

鏡心春水嘖了一聲。

——這個雲秦人為何能知道這麽多?

陸梨衿猛地一拍桌案:“鏡心春水,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啪!硯臺傾翻, 筆架搖晃, 驚起了門外的忍者:“保護家主!”

這個舉動很蠢, 幾乎吸引來了鏡心家的所有侍衛,但陸梨衿連眉毛都沒動。

真他/媽/的無所謂了,小陸大夫已經忍了太久,這群扶桑矮子欺人太甚,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推拉紙門被猛地撞開,“一心眾”武士紛紛亮出兵刃,雪亮的刀光交織成一片森寒的藩籬,將聞陸二人包圍其中。

陸梨衿喝道:“我看誰敢上前!”

加美子從陸梨衿身後的陰影裏探出,陰氣森森,鬼意沈沈,武士們俱是被害得退了一步。

鏡心春水的臉色微微一沈。

他倒不是怕加美子,而是加美子的手中,提著一個熟悉的人影——

“鏡心春水,”陸梨衿惻惻道,“你的弟弟以藏在我的手中。”

正是鏡心以藏。加美子從水井裏現身,勝負便猛地向一邊傾斜,“天叢雲”果然是無所不斷的神劍,一氣斬斷了以藏的骨質太刀。

是以,以藏被加美子俘虜,反倒成了陸梨衿要挾鏡心春水的工具:

“鏡心春水,你若是不打開通道,給我同伴一條生路,那我今天就直接送你們兄弟倆,在陰曹地府裏兄友弟恭!!!”

驀地,一道嗓音笑意深深,從旁側悠然響起:

“——哦呀,我們尊貴的雲秦客人,怎麽火氣這麽大?”

陸梨衿聞聲一楞。

這個聲音是……

答,答,答。

木屐的聲音響起,仿佛是踩中了某支弦樂,最為清幽雅致的節拍。

陸梨衿悚然回頭。

炬火連天,鐵甲如雲,潮水一般的武士齊齊讓開了一條道,單膝下跪,山呼震天:

“公方大人千秋萬歲——!!”

白色羽織,霞色和服,黑繃帶纏住左眼,右手斜斜地夾著一支白玉煙鬥,陰郁華麗,哀感頑艷。

不是鏡心春水還有誰?

鏡心春水的身旁,依偎著煙羅重紫和服的雍容少女,正是先前的輝夜公主鏡心秋月。

鏡心秋月抱著鏡心春水的左臂,像是嬌憨的少女黏著自家兄長,斜睨向陸梨衿的眼神卻是冰冷嫌惡的。

“兄長大人,”鏡心秋月陰陰地道,“我們殺了她,剪下她的頭發,給我做娃娃好不好?”

“不行哦,”鏡心春水笑著回答,“以藏還在她手上呢。”

陸梨衿毛骨悚然:

鏡心春水人在那邊?

那坐在眼前的這個是……

噗!

聞征驟然一凜,長劍“徐無鬼”,原本架在鏡心春水的脖子上,而此時“鏡心春水”的身形猝地一變,居然整個兒“炸”了開去,煙霧裏露出一截兒木頭來,骨碌碌地掉在了坐墊上。

陸梨衿眼皮一跳:忍者的分/身法術?

鏡心秋月依偎著的鏡心春水,肯定是真貨,而先前跟陸梨衿講話的,只不過是個套話的“忍者分/身”罷了。陸梨衿冷汗涔涔,她再次掉進了鏡心春水的陷阱裏,想必是鏡心以藏久久不歸,鏡心春水就想到了這一步……

聞征驚道:“小陸!”

陸梨衿雙眼圓睜,她慢了聞征一拍,也慢了殺機一拍:

有人從室內的天花板上翻身而下,想必是方才操縱“忍者分/身”的忍者,此時忍者跳出了天花板的遮蔽,猛地向陸梨衿當頭攻來!

陸梨衿食指和中指猝然合並,寒凜的白光驟撞疾閃而逝,一柄玲瓏剔透的冰劍憑空生成,冒著森森白汽的劍刃,驚險地接住了忍者的苦無。鏘然一聲,火花與冰花暴濺開去,忍者一擊並未得手,居然以冰劍為落腳點,在半空中靈巧地翻身,準備撤離此處。但聞征的長劍“徐無鬼”電射而出,截住了忍者的身形,明燦的金色劍意,邊沿繚繞著墨黑的焰火,陡地爆發開去:

貪殺劍其一嗔!

但與此同時,鏡心春水長眉微蹙,居然也同時出手了:

鏡心流水月鏡花。

鏡心春水拔刀出鞘,燦亮的水銀色刀身,像是融化的春冰一般,陡地化作了脈脈流水,滴滴瀝瀝地消失在了空氣裏。

聞征眼皮一跳,他本以為弟弟鏡心以藏的“容銷金鏡”已經是頗為吊詭的領域了,但沒想到哥哥鏡心春水的“水月鏡花”詭異更甚。只見鏡心春水的劍刃消失,居然從忍者的身上穿刺而出,這回就不是一道劍刃了,而是成百上千道劍鋒,忍者好比一個炸了毛的刺猬,渾身長滿了致命的突刺!

劍陣攻勢如急雨狂潮,聞征只能收手後退,忍者趁此空檔,化作一道黑煙游弋而出,最後在鏡心春水身旁裊裊停落,重新凝結為人形。

鏡心秋月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看上去,輝夜公主是希望,這個忍者死在聞征手上的。

陸梨衿心下詫異,這個忍者不是別人,正是先前珍珠邸浮上海面時,開口喊話的那位妝容妖冶的女官。

此時女官搖身一變,散去的黑煙裏,露出了一身紋樣華麗的和服,緊實地包裹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只不過在領口能看見隱約的貼身黑絲裏衣,像是漁網一樣交錯成格,那是忍者的鎖帷子,神道小太郎身上也有那麽一件。

女官低頭道:“實在是萬分抱歉,鏡心大人,我太弱了,居然要您出手……”

“惠子,”鏡心春水笑道,“辛苦了哦。”

女官楞了楞,臉上泛起羞赧的紅,把頭埋得更深。

鏡心秋月臉色陰沈無比,一張湖水新月般的臉,此時比加美子還要更像女鬼一些。

陸梨衿把這些細節盡收眼底,不由得感嘆道:

“這鏡心春水是什麽蠱王啊?”

一二三四,這都多少個人圍著他轉了?

薄燐都沒這待遇啊!!

聞征:“……”

聞征恨鐵不成鋼:“你腦子裏能不能想點正經事?”

這倒不怪陸梨衿,她胸有成竹,就算鏡心春水棋高一著,其實也沒什麽關系——

因為鏡心以藏,就是在小陸手裏。

鏡心春水其人,雖然詭計多端,陰險狡詐,但這麽多人圍著他掏心掏肺,可不是因為他長得英俊。

而是這個男人,確乎是講情義的,方才女官惠子涉險之時,若不是鏡心春水出手相救,惠子早就被聞征一劍斬成生魚片了。

“好啦好啦,氣氛別那麽僵。”

鏡心春水伸出手,“成交。——把以藏給我。”

陸梨衿還沒那麽天真:“要我怎麽信你?”

你騙雲秦人可騙了太多次了。

鏡心春水嘆了口氣:“我以鏡心這一姓氏,在場諸位共同見證,向你立下誓言——我會打開大地之心的通道。”

鏡心秋月嘁了一聲,甩袖扭頭便走,木屐踩得嘎嘎響。

鏡心春水笑容未改:“小孩子被寵壞了。這般失禮,諸位見諒。”

他甚至還不忘說敬語。

啪!

鏡心秋月飛起一腳,猛地踹向鏡心剛的肩膀,鏡心剛本是單膝跪地的姿勢,此時摔倒在地,又重新跪了回去。

鏡心秋月本就氣在頭上,此時更是震怒不已:“廢物!廢物!!”

都是鏡心剛的錯!

都是鏡心以藏的錯!

廢物!廢物!都是廢物!

鏡心秋月一想到惠子那個笑,胃裏便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那惠子算是什麽東西?她連姓氏都沒有,一賤/人耳,居然敢對兄長大人露出這麽惡心的笑容?

她怎麽敢?鏡心秋月惻惻地咬著牙,——她怎麽敢?!!

如果……鏡心秋月怒火更甚,如果鏡心剛和鏡心以藏,這兩個廢物能把那兩個雲秦人殺死就好了,也不會多出晚上這麽一樁事來,白白惹她生氣!

鏡心秋月怒道:“稻荷!稻荷狐貍!!”

此時她正走上通天的臺階。天守閣消失後,這便是唯一的高處,負責供奉、打理、維修“真經津之鏡”的稻荷大神社。

先前鏡心春水向雲雀承諾,帶她去看看真經津之鏡,眼下之意就是讓她來參觀稻荷大神社。可惜天劫逼近,雲雀沒了時間,也就跟稻荷大神社錯身而過。

稻荷大神社位於扶桑城高處,一道漆黑的石階垂天而下,石階兩側垂墜著大紅顏色的註連繩,閃電形狀的“紙垂”在夜色裏搖搖晃晃。

紅櫻飛零,殘花一地,像是鮮血一般的宮錦,被鏡心秋月怒氣沖沖地踩得稀碎。

時至深夜,“真經津之鏡”不再懸掛在天穹高處,而是被供奉在稻荷神社的頂層,由神社首領“稻荷宮司”親手擦拭。

鏡心秋月遙遙便看見了一個雪白的人影。

那是一位巫女,白發如雪,瀑落一地,腰間更是飄搖著九道白尾,猶如九道參天巨燭,把神社照得有如白晝。

若是加美子在場,定會十分感動,當年正是這位稻荷宮司親手畫的桔梗印,把加美子封印在了佚落妄島的天禦神社,兩個千年老妖若是見面,少說也得打個你死我活。

然而,眼下這位稻荷宮司,跟白狐老祖那般勤懇的勞模可不同。

此狐正呵欠連天,往地上大咧咧地一坐,拎起自己毛茸茸的尾巴,往真經津之鏡上胡亂地抹。

上班嘛,為了每個月幾百塊的工資拼命,不值得。

“聽到了,哈啊……”稻荷宮司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在上班呢,叫那麽大聲,嚇死我了。哈啊,人為什麽要上班?困死本宮司也……”

鏡心秋月咬牙切齒道:“你幫我殺了那惠子!”

稻荷宮司本打著哈欠,此時轉過了臉來,白狐一族以絕色著稱,稻荷宮司自是清麗絕倫,只不過這哈欠打得太用力,把好好一張臉扭曲成了抽象畫。

稻荷宮司憊懶道:“一忍者耳,低/賤之身,這輩子都沒辦法嫁給鏡心春水,殺她做什麽?”

鏡心秋月在稻荷宮司旁坐下了。

鏡心秋月鼓起了腮幫子:“我不高興,你殺了她,我就高興了。”

稻荷宮司涼悠悠道:“哈哈,那你氣死算了。”

鏡心秋月:“……”

鏡心秋月狠狠地一拽她的狐貍大尾巴。

稻荷宮司敷衍地慘叫一聲:“啊、啊、啊,好——痛——啊,有沒有人來救本宮司啊。”

鏡心秋月:“……”

鏡心秋月怒道:“受不了你!”

“——本宮司還受不了你呢。”稻荷宮司打著哈欠,一副這輩子都沒睡過覺的樣子,“哈啊……困死了……你說你惦記這個鏡心春水做什麽?天天幫他殺人,還要受他的氣,真是麻煩死了。”

“不如……”

稻荷宮司的頭,突然從鏡心秋月的頭頂,幽幽地倒掛了下來。這是人類難以做到的動作,但放在狐妖身上便輕而易舉,場面詭異又恐怖,像是志怪奇談裏,喜歡惡作劇的壞狐貍。

她確實是個壞狐貍,兩道狐貍眼,笑得彎彎如月,一看就不懷好意:

“要麽,本宮司幫你殺了鏡心春水?”

鏡心秋月臉色一白:“你敢——!”

“哎,無聊,”稻荷宮司伸長的脖子,奇詭地一縮,頭又回到了原位,“好啦好啦,誰惦記你那醜哥哥?不如睡覺呢。”

兄長大人才不醜!

鏡心秋月扭頭不理她。

稻荷宮司打了個哈欠,無奈地晃了晃狐貍耳朵。她是看著鏡心秋月長大的,早就習慣了輝夜公主的死德性,一人一狐算是年齡差巨大的發小。

稻荷宮司用自己的尾巴,把真經津之鏡擦了一遍,抖落下幾根臟了的狐貍毛,站起身來道:

“你要回去麽?還是跟我一起睡?我讓巫女準備床鋪去。”

鏡心秋月還是不理她。

稻荷宮司不爽地撇嘴,不愧是當了公主的人,好大的氣性,她伺候不起,下班去咯。

鏡心秋月突然道:“稻荷。”

稻荷宮司懶洋洋地搭腔:“在呢,公主有何吩咐啊?”

“不是,你看,”鏡心秋月回過頭,“……鏡子上這是什麽?”

啊?

稻荷宮司莫名其妙,心說你長了青春痘麽,沒必要這麽大驚小怪吧?

稻荷反應了一下,突然驚醒,鏡心秋月說的鏡子——

是真經津之鏡!

什麽?

稻荷宮司快步走來,一雙狐貍眼,本是半醒不醒地瞇著,現在瞪得和銅鈴一樣大。

當年她孤身一人,直面加美子和八俁遠呂智,都沒露出過如此驚懼的表情。

只見真經津之鏡上,亮起了大大小小的紅點,猶如一雙雙惡鬼的眼睛。

這意味著,真經津之鏡感到害怕的怪物,正在不斷地靠近它!

稻荷宮司額角見汗:

怎麽可能?

真經津之鏡是何等器物?能把整個國家投影到海下的神器,怎麽會有它感到害怕的怪物——

難不成是雲秦人的天帝蟠龍?

不,不可能,稻荷宮司立刻否定了這個猜測,雲秦人的偃方技術再發達,也不能造出這麽多的天帝蟠龍來!

“……是炁魔,”鏡心秋月喃喃道,“是炁魔來了……”

炁魔?

稻荷宮司渾身一震。

對啊,是炁魔,只有這種怪物,真經津之鏡才會懼怕……

千年的狐妖此時臉色驚白,正想對鏡心秋月說什麽,整個扶桑國,猛地震了一下:

哐!!!

這一震天搖地晃,漆黑的臺階綻出幾道裂痕,朱紅色的鳥居陡地斷裂,向著鏡心秋月當頭砸去,稻荷宮司的狐尾電射而出,猛地卷住了這道沈重的朱紅椽木。

“宮司大人——!!!”

巫女的驚叫聲遙遙地傳來,一位白衣緋袴的巫女,沖上了神社的臺階:

“有巨物在撞擊我們的‘雲夢蜃氣’!”

太遲了。

嘎啦——嘎啦——

此時就算巫女不匯報,稻荷宮司的狐貍耳,也能聽到天穹頂部傳來的異響。先前海下扶桑在高天原落腳,正是這道名為“雲夢蜃氣”的屏障,將整個國家與海水隔離開來,還能產生大量供人呼吸的空氣。

如若這道屏障裂了……

稻荷宮司心驚膽戰:

千萬噸的海水,就是最好的殺器,能把整個國家砸成一張紙,無數百姓在一瞬間就會化為一灘肉泥!

稻荷宮司厲聲大喝:“全體都有!”

白衣緋袴的巫女們魚貫而出,齊聚在鳥居之下的低地上。異變來得很快,巫女們披掛也很迅速,她們背著“破魔之弓矢”,臉頰上泛著魚鱗一樣的光芒,證明著她們可以像魚一樣地游出“雲夢蜃氣”,與破壞屏障的巨物決一死戰。

稻荷神社的使命,便是維持真經津之鏡和雲夢蜃氣的運轉,如果有人膽敢破壞這些鎮國之器物,她們定是沖在第一線的。

只是……

稻荷宮司額角見汗:

……不可能打贏的。

外面的巨物可是炁魔。

別說這些女孩子,就算是稻荷宮司親自上陣,也會死。

現在站在神社裏的所有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都會、死。

只是眼下,不可能放任炁魔繼續破壞“雲夢蜃氣”,稻荷神社必須頂上去,給禦三家發兵和求援的時間。

稻荷宮司張了張口,她想說什麽的,最後什麽也沒說。

……都是去送死的,又有什麽好說?

給死人講話,沒什麽意義。

“稻荷!”

鏡心秋月扯住了稻荷宮司的袖子。輝夜公主不知從哪翻來的行頭,忙中居然被她穿起了一身白衣緋袴,背上了六鈞重的“破魔之弓矢”。

在鏡心家收養她之前,秋月可是在神社長大的,自然很是熟悉這個武器。

秋月急急道:“我跟你們一起去!”

啪!

稻荷甩了她一記耳光。

秋月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偏過頭,她嬌蠻了小半輩子,這還是第一次,被稻荷教訓了一耳光。

稻荷宮司抓住她的肩膀,在她耳邊咬牙切齒:“小公主,你怎麽還那麽幼稚?我們打不贏的,你去也是送死!”

“我知道!”秋月哭了起來,“可是,我、我們是發小啊……”

稻荷宮司楞了楞,心說人類真是古怪,死到臨頭了,居然還惦記著,她和一頭狐貍,有發小的情誼。

差了幾千歲,也算發小嗎?

稻荷在心裏苦笑。

稻荷低下頭,伸出兩只手,她的手還有狐貍爪的模樣,緊緊地攥在秋月的肩膀上,攥得秋月生疼。

“聽著,你回鏡心家,讓你哥趕緊授權,發動‘那件東西’。”

稻荷直直地看著鏡心秋月的眼睛:

“我在外面等你,你帶著‘那件東西’來救我。”

稻荷說得語焉不詳,但秋月聽懂了,用力地點頭。

不愧是做過發小的。稻荷在心裏莞爾。

稻荷抓住秋月的手,掰開她的手指,和自己勾了勾小指頭。

“辜負一頭狐貍,可是會倒一輩子大黴的。

“——小公主,我們約好了,你會來救我。”

叮鈴鈴!叮鈴鈴!!

鈴聲淒厲,急顫不休,將靜謐的夜色撕得粉碎。

此鈴一出,鏡心家的人都變了臉色,就連鏡心春水也被人團團圍住,沒有人再關註陸梨衿和聞征了。

聞征奇道:“這是發生了什麽?”

“這是‘破魔鈴’,稻荷神社的器具,一般是國難發生,神社才會搖晃此鈴。”小陸大夫見多識廣,立刻反應了過來,“因為海寇之亂,雲秦曾征討過扶桑,雲秦大軍壓境之時,稻荷神社自認國滅,搖晃此鈴,讓國民‘各自逃生去’。”

但後續倒沒那麽悲觀。雲秦史書忠實地記載了這次戰敗,是扶桑本土的妖怪,史無前例地集合起來,妖力在海面上刮起了“大風魔”,風暴打翻了雲秦的戰船。這次戰敗也刺激了雲秦,促使先帝周火頒布政令統一偃師,不過那些就是歷史學術問題了,這時候深究也沒有意義。

“國難?”聞征瞪眼,“什麽國難……”

總不可能是雲秦再度大軍壓境了吧?真有這種好事,他倆也不至於深入敵營。

哐!!!

大地猛地震動起來!

這一下能把人直接晃吐,小陸大夫被震得向後跌倒,被加美子幽幽地扶住了。陸梨衿頭皮發麻,她能感覺到,這不是地震,而是有什麽東西,在狠狠地敲擊上方的天穹——

陸梨衿的眼睛惶惶地睜圓了。

只見一只碩大無朋的炁魔,揮舞著深青色的觸手,從高遠的天穹之上,投下了一道青綠的視線。

炁魔?

真的是炁魔!!!

是一頭頭炁魔,從四面八方,猶如潮水一般,向海底扶桑的方向湧來。他們離得太近了,幾乎是貼在“雲夢蜃氣”的透明罩子上,只要是目力好的人,擡頭就能看見炁魔的猙獰面容。

哐——!!

一道十人合抱粗細的觸手,猛地刺穿了雲夢蜃氣的護罩,狠狠地砸在了海下扶桑的土地之上!!!

“加美子,去傳話!”

陸梨衿尖叫起來,“讓雲雀想想辦法,趕緊啟動‘因果蛇’,把那個勞什子‘天’趕緊給吞了!”

哐!哐!哐!!

作者有話說:

大戰正式開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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