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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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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笑,他想給她正兒八經程太太的名分,上趕著,人家卻根本不想要。

“能。既然你不想見,那就別見了。”程慎轉過頭,對自己厭惡起來。他到底為什麽非要上趕著給她臉面?又被狠狠地甩上一耳光。

周雪意看著他起身的動作,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想解釋:“程慎,其實……”

話音未落,被程慎冷漠的話語打斷:“夠了,我並不想聽你訴衷腸,周雪意。你以為我為什麽要跟你結婚?”

他眉宇間透著一股冷的氣質,似乎再多說一句,都要露出嫌惡的表情,襯得她像個小醜。

為什麽?因為他只想在伺機報覆。

所以,周雪意,別跟我討論那些愚蠢的舊情。是這樣嗎?

她張了張嘴,無聲地苦笑。

程慎兀自進了書房,臨關門前從門縫裏遠遠地望去,看見她略顯頹敗的身影。她想說什麽呢?解釋她不想見父母,是因為愛的那個男人嗎?

夠了,他不想聽。

程慎在書桌前放下,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才回過神來。結婚證被他攤開,擺在書桌上,一覽無餘,那上面印著他們倆的名字。

時至此刻,程慎不得不承認。什麽報覆她,在她走後逍遙自在的五年裏,他或許曾經有無數次想過掐死她,他也以為自己恨著周雪意。然而,然而,在見到她的時候,他可恥地想回到過去,回到擁有周雪意的愛的時光。

他受夠了那些孤獨寂寞的深夜,受夠了夢裏美好夢外卻只有一室孤寂的日子。他發了瘋,想念著她在懷裏的時候。而一想到那些時候,她在別人懷裏耳鬢廝磨,嫉妒蒙蔽了他的心,讓他瘋狂。

既然她曾經愛過他,那麽……是否能重新再愛上他呢?

程慎閉上眼,為自己心裏冒出的這個瘋狂的念頭而鄙夷自我。

你真是……無可救藥了,程慎。

第二日工作時,程慎已經調整好狀態,和從前一樣,冷漠不近人情。而許文開昨日從別處聽說他開會走神的八卦,本著關心好友的心情,趁著午餐時間過來慰問。

“程慎,你發生什麽事了?告訴兄弟,兄弟給你想想辦法。”

程慎睨他一眼,沈默以對。

許文開小嘴叭叭的:“咱倆認識都這麽多年了,你有什麽不能跟我說的?”

程慎仍舊一臉冷漠。

許文開:……

算了,他自討苦吃。

“晚上喝酒啊,你不知道,就前兩天,湯磊居然對人一見鐘情……”

程慎沒有拒絕,他正好需要放松一下心情。

晚上在水銀,一群朋友們喝得盡興,逼問湯磊戀愛八卦。他們這些人全是浪子,獨獨出了程慎一個石頭,從頭至尾只栽過周雪意一人。偏偏這周雪意還是個負心女。

酒喝到一半,程慎瞥他們一眼,毫無醞釀地丟下一顆炸彈:“我結婚了。”

一時間,眾人聲音都停了,齊刷刷看向程慎,懷疑是自己幻聽。

也沒人開口,還是許文開這不著四六的,“你喝高了說胡話啊?你跟誰結婚?就是我結婚你都不能結婚吧?”

他笑呵呵的,和兄弟幾個對視一眼。他們也都跟著笑,是啊,程慎怎麽可能結婚?他不近女色,陰沈冷漠,身邊連只母蚊子都不見得有,上哪兒結婚啊。可不就是天大的玩笑嗎?

可程慎臉色正經,不徐不疾地回答:“周雪意。”

全場又寂靜一分鐘,還是許文開猛地站起身來,面目略顯猙獰地質問:“你認真的?程慎。”

程慎嗯了聲,許文開音量再拔高兩個度,比當事人情緒激動多了:“你他媽……她周雪意給你下蠱了是不是?”

程慎抿唇不語,只是抄起西裝外套,朝門口走。他步子迅速,實在心煩氣躁。

是吧,沒有人覺得他應該原諒周雪意。他們所有人都義憤填膺,認為周雪意該死。可他偏偏很想這麽做。

夏日燕城的室外空氣悶熱,程慎沿著街邊一路走,壓著心裏那點煩躁,隨意進了一家酒吧。幾杯酒下去,那些陳年舊事翻湧出來。

周雪意追求了程慎兩個月,一直沒什麽進展。程慎還是那副死樣子,對她拒之門外。得,又一個女神也沒能拿下高嶺之花。

漸漸有些追求過程慎失敗,又向來看不慣周雪意的人對她嘲諷起來。

那天是校運會,周雪意報名了女子田徑八百米單人賽。

她是服裝設計系,整個設計與藝術院裏十幾個系,整個院又是B大裏美女最多的。那天周雪意被安排和隔壁系另一個一直不對付的女生同一組,在比賽開始之前,那女生便明裏暗裏嘲諷人。

“哎喲,這不是我們周女神嘛,聽說放言要拿下程慎來著,怎麽還沒拿下啊?”

周雪意冷眼看人,她最討厭被討厭的人看輕,可偏偏這事還沒法反駁,這口氣真是吞不下又吐不出,膈應得周雪意不行。

那女生又笑她:“哎喲周女神待會兒不會男人拿不下,連散步也拿不下吧?”

都知道周雪意體育不行,明顯這女生特意調查過,專戳她肺管子。本來周雪意只是來混一個名額,被那女生一挑釁,瞬間鬥志滿滿。

她皮笑肉不笑反擊:“誰丟人現眼還不一定呢。”

“切。”

到田徑場上,江江她們撐著傘曬太陽。沒想到周雪意就是去上個廁所,回來就氣鼓鼓的。

“怎麽了這是?”

周雪意俯下^身給自己做拉伸熱身,惡狠狠地說:“剛才在廁所碰上梁雪了,她嘲笑我。我非要告訴她,程慎我拿得下,八百米我更拿得下。”

江江她們對視一眼,看她如此鬥志滿滿,心底卻擔憂:“雪意,你別逞強。”

她們都清楚雪意的跑步技能點,沒辦法,上帝給你開了一扇門,總有一扇窗是關的。平時她最快也就勉強及格的成績,還就那麽一回。

周雪意聽不進去,她滿腦子只有一句:一定要爭到這口氣!

她發了狠,跑到自己喉頭都聞見一股腥甜,結果也沒辜負努力,她和梁雪並肩而行,難分難舍。梁雪也是心高氣傲的人,想到自己放下的狠話,心思一歪,偷偷伸腿絆了周雪意一下。

周雪意本來就用了十二分的力氣,一根弦緊繃著,被她這一拌,人往前栽出去快三十米。

江江她們趕緊過來,將人扶起來。周雪意胳膊肘上擦破好大一塊,血肉模糊地往外翻,混著跑道上的沙子,場面慘烈。膝蓋也擦破了好大一塊。

梁雪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嚇得驚慌失措,只想著如果擔責任,恐怕要被記過。

餘笙脾氣爆,指著梁雪鼻子罵:“你幹什麽呢你?長得人模人樣,心這麽黑。想贏也不能使這種手段吧?”

梁雪心虛,但打死不承認:“你哪只眼睛看見我使手段了?明明就是她自己不小心摔的,可別賴在我頭上。”

田徑場內地方大,人多嘴雜,那會兒正好過彎道,竟然沒人敢確定事實真相如何。

老師過來,也拿不定主意,只能先讓周雪意去處理傷口。

周雪意想到自己輸的這口氣,加上傷口疼得要命,第一次在這麽多人面前哭得難以自控。

她抽著氣,靠在江江身上,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可以作證,是這位同學伸腿絆了周雪意同學。”程慎清冷的聲音,不知道從哪兒出現的。

程慎名氣大,老師也認識他,有他作證,事情就好辦了。

“好的,既然程慎同學看見了,老師會處理後續的事。你們先送這位同學去處理傷口吧。”

程慎看了眼哭到哽住的周雪意,又看了眼一旁勉強支撐的江江,忽然蹲下^身。幾個人都楞了一下,江江反應快,趕緊扶著雪意在程慎背上趴下。

“麻煩你了啊,程慎同學。我們雪意怕疼,你得多安慰她。”

程慎還是只哦了一句。

背上的人很輕,啜泣聲不停。他沒忍住,“老師說了會處理的,估計怎麽也是警告處分。”

這樣柔弱的周雪意,跟平時還真不大一樣。

她吸了吸鼻子,不敢收胳膊,“可是我本來能贏,贏了就是風風光光打她臉,現在卻只能這麽狼狽地退場。而她卻只得到了一個警告處分。”她帶著哭腔控訴。

這種反差實在令人好笑,程慎忍著笑意,岔開話題:“有必要這麽逞強嗎?”

他也聽說周雪意跑步並不在行。

周雪意哽咽著:“她嘲笑我,說我拿不下你,也拿不下八百米。”她斤斤計較的語氣,讓程慎想起小孩子。

周雪意講完,深吸了口氣,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程慎在笑她。

“很好笑嗎?”她哭著問,這就是她的做人準則。

程慎搖頭:“沒有笑你。”

“那你笑什麽?”她窮追不舍,不信他的鬼話。

“有一件開心的事。”

“什麽事?”

“我有一個女朋友,算開心的事吧。”

算。但周雪意更不開心了。

“你什麽時候有女朋友的?”她怎麽沒聽說過?學校裏也沒有任何消息。

“剛剛。”

周雪意皺著眉,還沒反應過來,什麽剛剛?那他幹嘛還背自己去醫務室?她覺得傷口更疼了。

程慎不疾不徐地繼續說:“她姓周,很驕傲,很要強。”

周雪意終於反應過來,楞楞地沒說話。

程慎說:“好了,現在你拿下了程慎,可以狠狠打她臉了。比跑贏八百米爽得多吧。”

她不管不顧地闖入他的世界,又自私自利地一走了之。程慎發笑。

借酒澆愁愁更愁,這道理確實沒騙人。

程慎也許醉了,可心裏的煩躁沒醉。他煩躁地叫來司機送自己回家,煩躁地站在門口,煩躁地想,他真恨不得掐死周雪意啊。

可打開門,對上周雪意的視線,他又氣焰全無。

周雪意嗅到他身上的酒氣,扶住人,程慎是個一米八的成年男人,重量壓在她身上,她一個人根本支持不住。

兩個人雙雙往後栽,靠在玄關的鞋櫃上。程慎的胸口貼著她,二十五度的中央空調仿佛在這一刻失效,只剩下無盡的熱意。

程慎擡眼,眼底盡是哀戚,他認真地看著周雪意,自嘲地說:“雪意,你贏了。我承認,我輸得好徹底。你告訴我,當年為什麽鐵了心要跟我分手?”

作者有話說:

小程:說你愛我,不然要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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