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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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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海棠》的拍攝很順利, 謝嘉佑和趙奚希差不多大,還在戲劇學院讀大四。他是個童星,又是星二代, 入圈開始就有家裏保駕護航, 不需要動歪腦筋去討好大佬,人很單純卻不蠢。

用一句網絡上流行的話來說, 就是知世故而不世故。

和謝嘉佑的合作比喻星洲要快樂得多,他從小就有老戲骨父母的培養,對劇本有著獨特的見解, 有些時候趙奚希還要向他請教,兩人逐漸磨合出默契, 拍攝進度瘋狂拉進。

最近趙奚希的心情很好, 好到小周都覺得莫名其妙,心想江總最近一段時間又沒來, 自家藝人一天到晚看著天氣預報傻樂,要不是她還能正常拍戲,小周簡直要懷疑她是不是腦子出了什麽毛病。

小周把擔憂告訴簡明,簡明拍拍她的肩,“小周妹妹,有時間呢也多去談談戀愛,體驗一下腦子被僵屍吃掉的感覺。”

小周被她說得一身雞皮疙瘩,“什麽僵屍吃掉了腦子, 明姐你說得好可怕。”

“這有什麽可怕的,談戀愛不就是這樣, 喜歡上一個人, 就像被僵屍吃掉腦子。”

“我才不要。”小周輕嗤了聲, “還是保持清醒的大腦最重要。不過——如果僵屍是江總的話, 我可以。”

“明姐,你說奚希會答應江總嗎?我是擔心奚希姐會受欺負,你想啊,江家那麽一個大家族,幾百年前就興盛起來的,裏面一定都是一群思想頑固腐朽的老古董,嫁進去了肯定是三從四德,什麽封建糟粕都要遵守。”小周偷偷湊到簡明耳邊,“明姐,你說江家會不會要求女人裹小腳啊?”

簡明:“……”

“江家會不會裹小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能有這個想法,一定是被裹了小腦。”

“……明姐你真的好毒舌哦。”

簡明呵呵一笑,比著大拇指彈了下舌,“小意思,順便說一下,江家不是所有人都像是從古墓裏爬出來的老古董,也有熱愛超短裙和熱褲的新時代優秀女性。”

這一場戲拍的是女主孟紓在認清男主百裏硯身份後,調戲他的一場戲。

謝嘉佑和趙奚希提前對過戲,如今拍起來得心應手,沒幾次就過了。

導演喊了“cut”,“今天提早收工。”

工作人員歡呼著要去慶祝,趙奚希提前和劇組請了兩天假,趕去北城的錄音棚錄制新歌。

換下戲服馬不停蹄趕去機場,飛機落地北城機場的時候,剛好下午六點半。

北城剛下了一場大雪,到處銀裝素裹、白茫茫一片。

南城很少下雪,趙奚希又對雪有著執念,一看到滿世界都是雪,根本控制不住飛奔過去。

好在趙奚希這一次是未公開行程,沒有粉絲接機,趁小周去拿行李的時候,趙奚希偷溜出去堆了個小雪人。

就巴掌那麽大,托在手裏像剛出生的小奶貓似的。

小小一只可愛得要命,趙奚希趕緊拿手機拍下來,下意識打開江承允的微信聊天框,選擇了圖片就想發過去。

想了想還是算了,萬一他在工作被自己打擾到了怎麽辦。

反正三天後就是南城就要迎來初雪,到時候和他一起堆個雪人吧。

當晚她就進了錄音棚,錄歌也是一件很累的事,唱到後來嗓子都疲了,才馬馬虎虎過了半首歌,剩下的第二天休息好了再來錄。

他們入住的是北城雅盛酒店,趙奚希咖位上來之後,酒店的住宿待遇也有所提高,之前只能住最普通的標間,現在都是豪華套間。

小周還打趣她準備什麽時候搬去3018住?

趙奚希給她的頭招呼一下,“盡想些亂七八糟的。”

小周吐了吐舌頭,和她道了晚安,去套間裏的小房間住。

趙奚希躺在貴妃椅上,伸了個懶腰懶懶躺了會兒,又塞著耳機聽demo,嘴裏反反覆覆哼著今天怎麽都唱不好的一句。

哼著哼著,已經快聽暈了的腦子不受控制地往一個方向飄,手機上的音樂播放界面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雅盛集團的官微。

江承允曾經在新聞上出現過幾次,觀眾對於長相俊秀的人天生自帶雷達搜索引擎,他第一次在某新聞裏出現兩秒鐘後,就引發一陣討論狂潮,經過網友的不懈努力,才被翻出來是雅盛集團的掌舵人,還不到三十歲。

有錢長得帥還年輕,這還能被放過?

江承允沒有官方微博,所有自稱“少奶奶”和“總裁夫人”的粉絲紛紛關註雅盛集團官微,一個企業微博關註度不比明星工作室少。

雅盛在今天下午更新一條微博,集團最近打算在安霄鎮新建一個度假山村,江承允帶領考察小組前往安霄鎮進行實地考察,還附帶了幾張照片。

其中大多數都是安霄鎮的自然風景圖片,只有一張,在考察團隊的最前面,江承允黑色西裝的外面穿著一件灰色大衣,邁開長腿往前走,明明是一張靜止的圖片,卻讓人看出男模走梯臺的樣子。

骨折恢覆得差不多,手上的繃帶拆了,又成了那副風光霽月的樣子。

評論毫不意外,除了幾個人在關心度假村的事,其他都是尖叫雞。

【啊啊啊啊,江總太帥了】

【老公又出差了,辛苦摸摸】

【樓上的,你老公怎麽和我是同一個?】

【這是安霄鎮的山間小路嗎?不,江總走的每一步都是奧斯卡紅毯的路。色色.jpg】

【江總上我!!!!!】

【姐妹,穿件衣服吧你】

怪不得最近幾天他那邊都沒什麽消息,好像從自己進組開始,江承允的工作也沒停過,基本全世界到處飛,上次來劇組找她,都是抽了一個晚上的空隙到盛陽轉了個機。

電視機裏的晚間新聞結束,播報了天氣預報,三天之後南城就要迎來初雪了。

江承允那天說過,初雪那天,他會來的。

所以,他不會失約吧。

第二天歌曲錄制完畢,她換上SE的隊服拍了宣傳照,接下來就等後期制作完成,上線宣傳了。

回程航班在夜裏十一點,到盛陽酒店估計要淩晨兩點多,第二天七點出工,她提前收拾好睡眠面膜和眼罩,打算在飛機上抓緊時間休息一會。

淩晨一點,飛機準時降落南城國際機場。

夜裏人少,她在轉盤處等行李,周圍少數人看著手機竊竊私語,她隱約聽見一些“地震”“救援”之類的詞,簡明去旁邊接了個電話,幾秒之後,就見她整張臉都沈了下來,應了幾聲後,掛了電話走過來,面色凝重:“江承允可能出事了。”

一瞬間像是耳鳴了一樣,趙奚希恍惚間聽見自己腦中像是“轟”了一聲,在所有思考能力喪失之前,她捕捉到了最關鍵的兩個字。

“明姐,你說只是可能,對嗎?”

“是。”簡明艱難應下這一個字,“但是據說安霄鎮離震中很近,事發的時候,他還在裏面考察,沒有出來。”

腳下一軟,差點站不住。

雙眼不受控制地眨動,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從眼睛裏流出來,視線模糊,嗓子眼發緊,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明姐,我要去雲城。”趙奚希一把抓住簡明的手腕,力道重得幾乎要將簡明的手擰斷。

“奚希,你聽我說,現在那裏很危險。”

趙奚希吸了吸鼻子,頭也不回往外走。

“你去幹嘛?”

“買機票,去安霄鎮。”

“你瘋了!”簡明阻斷她的去路,“劇組那邊怎麽辦,現在災區進不去,你過去了也只能幹等。”

“劇組那邊我請兩天假,災區進不去我就在外面等,我只想離他近一點。”說到最後半句話,眼淚已經不受控制地往下滴,她這一輩子錯過了太多,和江承允的相遇就像是老天給她的恩賜,她不相信這份恩賜會這麽輕易被老天收回。

“我一定要去。”

“……我以為我自己已經夠瘋的了。”簡明無奈,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去櫃臺上買了兩張去雲城的機票。

安霄鎮出了地震災害,往雲城去的飛機也停了不少,趙奚希和簡明只能買到經濟艙,小周拿著她們的行李先回盛陽的酒店等消息。

簡明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小周哭著說什麽也要一起去,簡明厲聲阻止後,才帶著哭腔再三囑咐二人一定要註意安全。

趙奚希全程就像丟了魂一樣,電話打了無數個過去,一個都沒接通,越是這樣就越是心慌。

坐在飛機上,兩手交握,手心裏全都是汗,幾乎每隔兩分鐘就要看一眼時間,時間滴答滴答,度秒如年,呼吸一次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心像是慌得迷了路的孩子,六神無主,手上驀地傳來一陣溫暖,簡明握著她的手,柔聲安慰,“別擔心,他出生那年家裏給他算過命,大富大貴,平平安安。”

“明姐,你就別逗我了。”趙奚希就認為簡明是在騙她的,她怎麽就知道江承允算過命。

“你看我像是經常騙人的那種人嗎?”

“……”趙奚希眼睛紅紅地沈默。

簡明聳了聳肩,“好吧,我這人雖然有些時候是愛說些不著調的話,但關鍵時候還是可靠的。”

趙奚希嘴角扯出一個很難看的苦笑,轉頭看著窗外一片漆黑的夜幕。

微博上,災區的照片一張張浮現在腦海中,她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閉上眼睛。

淩晨三點多,飛機降落雲城機場。

地震等級並不低,雲城市中心都有不少房屋發生坍塌,地面開裂,街邊的護欄、大樹倒得到處都是,滿目瘡痍。裹著被子的人群正在被疏散,還有好些蹲在倒塌房屋面前哭得撕心裂肺,久久不願離去。

光是看到這些,就足夠觸目驚心,趙奚希連呼吸都斷斷續續,轉過頭不敢再看。

簡明提前聯系好了車子,趙奚希拒絕先去酒店落腳,讓司機直接開去安霄鎮。

安霄鎮是重點受災區,和市裏相比,這裏更是慘不忍睹。

災區外已經被工作人員裏三層外三層封住,鎮裏的領導全部到崗指揮工作,為了避免引起慌亂,趙奚希只能坐在車上,打開小半扇車窗聽著外面人的交談聲。

可惜離得太遠,她只能艱難捕捉到一些字詞,根本都串不成一句話。

眼前的景象可以用慘烈來形容,雲城靠南,雨水充沛,此刻河流湍急,不少倒塌的房屋被沖入水中,車子和大樹都被猛烈的河水裹挾著向下游沖去。

天空飄起小雨,司機收了傘回到車上,抖落了下身上的雨水,把自己剛剛問到的情況交代清楚。

“安霄鎮還沒怎麽被開發過,這裏的風景不錯,就是各種設備都不到位,現在救援人員在搶修進山的路,裏面也沒有信號,但是聽下午出鎮的人說,江總一行人一直在考察,如果事發的時候他們在山裏,可能……很危險。”

可能很危險。

究竟有多危險,根本不用想也知道,看看面前這人間煉獄一般的景象,就能猜到,裏面的人怕是兇多吉少。

“明姐,你司機師傅先回去吧,我一個人在這兒等就可以了。”捋了下早就散亂成一團的頭發,吸了吸鼻子,聲音慢慢鎮定下來。

時間久了,逐漸適應了心慌的感覺,她反倒是慢慢冷靜下來,慌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能讓她大腦暈眩失去思考能力,她必須要讓自己清醒著。

不管自己一會兒面對的會是怎麽樣一個他,她都必須保持頭腦清新。

這個時候,不能倒下。

“說什麽傻話,把你丟在這兒,看你逆著河水游進去嗎?”簡明簡直要被她氣笑。

“不會的。”這一路過來,眼淚都好像流幹了一樣,哭得渾身脫離,說話都是氣音。

“我不會做傻事的,畢竟……我要來帶他回家。”

簡明也跟著一起沈默了,其實他們都知道,江承允在裏面,恐怕真的兇多吉少了。

天上明月高懸,安霄正不愧為雲城最後一片凈土,這兒沒有汙染,即便是夜晚,即便這兒才剛剛經歷過一場浩劫,夜空看著依舊觸手可及,皎潔的月亮像是一顆璀璨的黃寶石,鑲嵌在黑色天鵝絨布上。

她擡頭看著月亮,內心默默祈禱著。

趙奚希自認為自己很少被命運眷顧,但如果老天真的願意垂憐於她,就讓她用前半生的不幸攢下來的所有運氣,來換取江承允的平安吧。

作者有話說:

就!快!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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