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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一月之約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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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頭醒過來後的前兩天, 態度冷淡了不少,仿佛真的是因為受傷才不得不留下的。他也不給她講睡前鬼故事了、也不粘人了,還時常看著她冷笑。

小樓有兩層, 她見他似乎看她氣不順,於是想了想, 自己搬去了樓下睡。

那魔頭什麽也沒有說, 只是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一副高冷至極的模樣, 很有魔神的威嚴。

第二天早上,她就發現了自己出現在了魔尊的床上。

魔尊冷淡地翻過一頁書:“你昨日夢游, 非要和本座一起睡。”

歲:“……”

魔尊又冷淡地翻過一頁:“本座把你推開, 你非要抱著本座不撒手。”

要不要告訴他, 她昨夜在識海煉劍,根本沒睡?

但,睡回了一起後,她半夜醒過來, 就發現身邊的魔尊沒有睡。

他坐在床上,丹鳳眼看著遠方,面無表情。

半夜時分, 總是容易胡思亂想。

她以為他又想起了被她捅了一劍的事,坐了起來。

誰知道那魔頭睡不著,時時刻刻記著仇的,壓根不是捅他一劍那回事。

他陰惻惻轉頭道:“你讓本座滾。”

她頓時面露迷茫之色。

她萬萬沒有想到, 這魔頭最介懷的不是那生死大仇,而是點陳芝麻爛谷子的小事。

這魔頭立馬冷笑:“記不得了是吧?”

“那一年, 本座知道你受傷了去探望你, 你讓本座滾。”

歲:那一年, 是哪一年?

她說:“燕燕,你也可以讓我滾。”

他恨恨地瞪著她:“那你滾一個給本座看?”

她想了想,裹著被子在床上滾了一圈。

魔:“……”

她一開始不信他真的病了。

她以為他醒過來後,那魔頭身上就會出現修真界的醫學奇跡,結果他似乎沒有病愈的打算。

他仍然每日面色慘白得像個鬼一樣,偶爾還吐兩口血,雖然如此,他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麽文弱書生,比較像是什麽一邊吐血一邊可以錘爆十個腦殼的狠角色。

她去摸了好幾次他的脈搏,終於意識到,這魔頭是真狠,他真的把自己弄傷了。

這魔頭,還一直在用各種方式暗示她:本座受傷了,這是千載難逢的、殺他的好時機。

他說:“本座調用不了魔氣。”

他說:“本座今日醒來,只覺得心脈劇痛。”

他說:“本座……咳咳咳。”

她想:他好像在暗示什麽。

就像是明月山上那只狗狗,經常喜歡裝瘸去博貍花貓的憐愛。平常裏它湊過去,容易被貍花一巴掌拍飛;但一旦裝瘸,貍花就會任由它一口叼住貓貓頭。

這麽一想,她就理解了那魔頭的心態。

他在暗示:他如此可憐,她怎麽還不來憐惜他。

於是她走了過去,魔尊冷笑:她終於意識到可以動手了麽?

結果她湊過去,低頭親了那面色冷淡、渾身戾氣的魔一口。

陰沈的魔:(▽)

只要他面色一白、一咳嗽,她不管在做什麽,都會回來親他一口。

於是這魔頭吃了藥,反而病得更加重了。

她睡著的時候,這魔頭天天給她送花,於是她也每天都從飛霜谷裏面摘來新鮮的花送給他,這魔頭不喜歡花,但是她送的,他就擺在了床邊。

他也不回魔界了,賴在了小樓裏,霸占了她的床;

也仿佛是真的養病一般,也不修煉了,每日從她的書架上翻書來看,什麽《清心經》、《論道》,一只魔似乎很有興趣似的;

她練劍的時候就坐在一邊,懶洋洋地看著她,像是一只大貓。

她終於忍不住問了:“燕燕,你不回魔界了麽?”

這魔頭擡眸,翻開一頁書,懶洋洋地對她說:

“本座決定改邪歸正了。”

歲:“……”

問:魔神到底要怎麽改邪歸正?

廣平來找魔尊的時候,就看見了魔尊手裏拿著一本《道德經》,一副清心寡欲、生死看淡的樣子。

就是——把《道德經》拿反了。

廣平欲言又止不過一想,魔族又沒有道德,拿反就拿反吧。

廣平問:“尊上,你幾時回魔界?”

魔尊翻了一頁,發現自己拿反了,幹脆往後一丟,往椅子裏一靠,“本座不回去了。”

他懶洋洋地瞇起了丹鳳眼:“這魔尊你們誰愛當便當去便是,本座如今決定改投門派,留在這裏當長老了。”

廣平:“……”

廣平:他當年為什麽要追隨這個戀愛腦?

廣平委婉勸道:“尊上,男人沒有事業,容易被始亂終棄啊。”

魔尊冷笑一聲,剛剛想說她敢,又有點猶豫。

於是,魔尊回頭就去找了她:“我和廣平說了,以後不回魔界了。”

他若無其事道:“本座以後不當魔尊了,也沒有那麽多下屬可以使喚了。”

她說:“那我養你。”

他立馬嘴角上揚。

魔尊回去找了廣平,把腿往茶幾上一搭,往後一靠,得意洋洋道:“她說她養本座。”

廣平:“……”

魔尊:“本座覺得現在就挺好的。”

廣平:“尊上,這叫吃軟飯啊!”

魔尊:“你個和尚懂什麽?你又沒有相好,連個心上人都沒有。”

廣平:?

魔尊遠遠看見那劍修的背影,臉上的冷笑立馬一掃而空,一改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樣,勾起了嘴角,嗖地立馬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廣平:“……”

魔界緊接著派出了小眼睛、紅娘、冉羊一一去勸,企圖把那被愛情沖昏了頭腦的尊上給拉回來。

結果小眼睛一到飛霜谷,發現主人每日過著神仙日子,立馬決定一起留下來蹭吃蹭喝;

紅娘興致勃勃地來到飛霜谷,結果看見了樓下走過了一個俊俏的青年,立馬眼前一亮,決定留在飛霜谷當管事,不走了;

最後,只回去了一個冉羊。

冉羊對廣平說:“想開點,把飛霜谷當成魔界分部不就好了麽?”

廣平:“要不貧僧也去當管事吧。”

冉羊:“我也想去當廚子。”

但魔界就剩他們倆主事了,兩魔齊齊嘆氣。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魔界發生了一件大事。

廣平這一日匆匆地趕到,對魔尊道:“尊上,獸潮!”

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魔尊面色一變,終於肯回魔界了。

而且這一次,他調集了大批的魔將,用以阻擋獸潮的襲擊。

不僅是魔界,在飛霜谷外,也出現了大批的獸潮。

這日早晨,飛霜谷外地動山搖。

朝今歲和朝照月飛速地在飛霜谷的上方設下了一道大陣。

卻見到了山谷外,無數靈獸卷起了塵土,匆匆地朝著遠方奔去,仿佛千軍萬馬,卷起的塵土遮蔽了外面的天空,草木被踐踏得一片狼藉。

是獸潮。

朝照月說:“修真界,從未出現過這樣大規模的獸潮!”

他們回到了飛霜谷,朝今歲卻蹙眉:“照月,你感覺到有沒有哪裏不對勁?”

朝照月不解地看著她,卻看見了朝今歲伸手穿過了空氣:“是魔氣。”

她說:“你看,這些靈氣裏面,摻雜了一絲的魔氣。”

魔界和人界隔了千裏赤野,魔氣於是就被那赤野所阻擋,將整個世界劃成了涇渭分明的兩道,一邊是充滿靈氣的修真界;一邊是充滿魔氣的魔界。

魔氣和靈氣,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現在,魔氣開始慢慢地蔓延到了修真界,汙染了那純凈的靈氣,也刺激了修真界靈獸發狂,形成了如此數目巨大的獸潮。

朝照月面色凝重。

事兒,很快整個飛霜谷都知道了。

不管是魔界還是修真界,都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開始人心惶惶起來。

他們不知道這個前所未有的變故,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但是朝今歲和燕雪衣都很清楚。

魔界的魔尊擡起了頭來,看著遠方的獸潮;飛霜谷的劍修也擡起了頭,遙望著魔界的方向。

他們兩個都看到了前世的記憶。

於是,他們都知道——

獸潮明明應該在五十年後才發生!

獸潮暴動是一個信號,一個天地間魔氣開始暴漲的信號。

獸潮後沒多久,緊接著是魔界的萬魔窟開裂,引發魔族第一次集體魔氣暴動;

再然後,是修真界的人族大批墮魔,開始在人族大開殺戒;

一次次頻繁的暴動後,魔族漸漸淪為失去理智的野獸。

最後,天地間的魔氣濃郁到一種程度,魔神歸位,開啟滅世之災。

……

但,獸潮,提前了五十年。

一切都像是按下了加速鍵,命運的齒輪,以空前的速度開始轉動。

燕雪衣收回了視線,他下了第一道命令:“所有魔族,撤離萬魔窟。”

他下了第二道命令:“魔族主力,分批撤往長明宗!”

魔族諸將齊聲道:“是!”

整個魔族都快速地動了起來!

他們不明白魔尊為什麽要下這個命令,但是魔界誰的拳頭大聽誰的,於是,魔界諸魔像是黑色的公蟻,朝著人界遷徙而去。

魔界是天地間魔氣暴漲首當其沖的地方。

獸潮結束後,就是萬魔窟來裂,魔族集體暴動就在眼前!

最好的辦法,就是暫時離開魔氣爆發的前線。

長明宗占山為王,占領了整個天賜府外長明山那一片廣大的山地,多年經營下來,地盤越來越大——於是,魔尊就決定搶了他們的地盤。

然而,這一切都不過是權衡之策。

燕雪衣看著下面的人群,他對廣平說:“本座一直以為,這一世,還有很長時間。”

廣平說:“等到您回歸魔神之位,您的時間將會與天地同長。”

可是那個長發的青年卻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發現,自己突然間很想她,想要立馬就見到她。

不和她鬧別扭了。

他們已經錯過了一世,就算曾經有過傷害,他也不在乎了。

朝今歲站在了飛霜谷的斷崖之上。

她的面前,有著三塊補天石。

夙家的、太玄無極的、菩提神樹的。

朝今歲一直以為自己還有很長的時間,可是現在,她突然間意識到,這一世改變的東西太多了,獸潮一旦開始,留給她的時間其實不多了。

她擡頭,看向了魔界的方向。

她不知道這一世到底還剩下多長時間。

她知道,前世那一劍,到底是在他的心上捅了一個巨大的洞,在呼呼地漏風。

他示弱、裝病,不過是想要告訴她一件事:他沒有威脅了,他想待在她身邊。

像是一只患得患失的小狗。

信任一旦被戳破,想要彌合,就變得很困難。

他始終不信她放下了對他的戒備,可又舍不得離開她。

哪怕是認為她會傷害他,他也舍不得走。

於是,他看她的眼神就變得那樣覆雜,半夜不睡覺,就沈默地盯著她,像是舍不得眨眼一樣;抱著她的時候,那樣用力,好像她隨時會消失一般。

他在不安,在患得患失。

若是換個人,發個天道誓言就可以消弭這道瘡疤。

可是天地間,唯獨她不行。

她終於下定了一個決心:她想把補天石的事告訴他。

系統大驚失色。

她說:“這件事我想了很久,我需要人幫忙。”

她說:“現在的燕燕處於一個很微妙的狀態當中。他既知道自己是魔神,又擁有著燕燕的情感。”

魔神歸位後,一旦天地間的魔氣失衡,殺伐之神就會開始滅世之路,是沒有理智可言的,和他談合作,就是找死;

可是現在的魔神,他有理智,有情感,他是可以正常思考的,還會無條件地偏心她。

她問道:“況且,系統,你覺得魔神當真不知道補天石的存在麽?”

魔神比菩提神樹活得還久,他既然能夠一語道出“天道殘缺”,他真的不知道補天石的存在麽?

系統啞口無言,因為它發現,也許宿主說得對,她其實並沒有隱藏那塊石頭對於她的重要性。

從前的三塊補天石,魔尊沒有幫她麽?她現在只不過是將合作擺在了明面上。

她說:“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我會先試著和魔神談一談,試探一下他的態度。”

但在他朝著她走來九十九步的時候,她不想做個膽小鬼。

最後一步,就由她踏出去吧。

獸潮之後,下了一場傾盆大雨,似乎為了要將獸潮帶來的塵土漫天給洗刷幹凈。

暴雨聲中,她翻著書等著大魔頭回來。

突然間,大門被風猛地吹開。

她看見了那魔頭渾身濕漉漉的,他面色蒼白,走了兩步,就直接倒在了她的身上。

——如此熟悉的劇情。

下一步就該吐血、心碎欲死了。

但是很快,朝今歲就意識到了事情不對。

因為他太安靜了。

他閉著眼睛抱著她抱了一會兒,渾身的魔氣開始瘋狂地暴漲,他努力想要壓抑下去,卻始終無法克制,最後只能狠狠地抱了她一下,轉頭,飛快地朝著飛霜谷的密林離去,消失在了雨幕當中。

這魔頭,沒病的時候,毫不猶豫拿裝病來當梯子博取同情;

但他若真的有了什麽事,他不會留下來讓她照顧,一定會自己先躲起來,不叫她看見他半點狼狽的樣子。

她立馬追了上去。

她突然間想起來,是天地間的魔氣暴動。獸潮代表著魔氣開始泛濫,其他魔族的感受還沒有那麽明顯,但是首當其沖的,是魔神。

她找了他半天不見,還好飛霜谷外並不大,最後在飛霜谷的密林裏,終於找到了一個深潭。

在深潭邊,有一塊和山體相連的巨石,一條金色的鎖鏈就死死地纏在那巨石之上。

在深潭中間,鎖著一只魔。

他運轉了《明心訣》、將自己綁在了這巨石之上。

那只魔面無表情,面頰上猙獰的魔紋浮現,青筋暴起。

他的眼中黑金交替,飛快地變幻著,暴動時的氣息比當初在鬥獸場、在夙家時看見的,都要恐怖無數倍——因為他現在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是魔神,甚至已經可以完全掌控修羅道。

周圍一片寂靜,鳥獸都已經飛速逃離了此地,只剩下了暴雨如註。

這幅場景,朝今歲前世見過很多次。

她當時只想快點讓這只魔停下來,從未仔細打量過他暴動時的樣子。

她遠遠看著,才發現他非常的痛苦。

她應該留他一只魔度過這段時期,等到他結束了暴動再過來。

但是她知道,伴隨著獸潮開始,這種事會越來越頻繁,一直到這種暴動的狀態,成為這只魔的常態。只要她想和他在一起,接下來的日子裏,就要時常面對這樣的一只瘋掉的魔。

獸潮,就是一個分水嶺。

燕雪衣也想到了這一點。

獸潮後,他清醒的時間會越來越短。

如果說從前他不過是寥寥幾次的魔氣暴動,那麽接下來,他會越來越瘋,也許幾年後,大部分時間都在暴動當中度過。

意識到這一點後,揣了一肚子話想要對她說的魔,突然間退卻了。

他想,如果以後他都要這麽瘋,她還會喜歡他麽?

他於是什麽都沒有說,只是狠狠地抱住了她,深吸一口她身上的氣味。

然後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度過這段時間。

他在水面上看見了自己倒影,猙獰又可怕。

他扭過了頭去,自嘲地露出了一個笑。

這樣的一只魔,她前世要殺他,其實並不奇怪,不是麽?

他忍受著魔氣的沖擊帶來的痛苦,在潭水裏青筋暴起,等待著更大的痛苦降臨,把他折磨成一個瘋子。

這種清醒地等待著自己變成個瘋子的感覺,實在是不太好。

可是下一秒,他聽見了腳步聲。

他說:“你走。”

腳步聲沒有停下來。

他盡量冷靜道:“等結束了,本座就去找你,你先回去。”

她說:“燕雪衣,你騙人。”

她說:“你能躲得了一次,難道要次次都躲著我?”

他垂下了眸子,長發青年的神色晦暗不明。

“你是不是想,以後你要是經常暴動,我就不喜歡你了,你就找個地方躲起來,再也不來找我了?”

她說:“燕燕,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又要殺他,還要嫌棄他,天底下簡直沒有比她更壞的人了。

潭中傳來了水聲。

她來到了他的面前,和那只猙獰的魔對視。

她捧起了那只魔的面頰,吻了吻他冰冷的唇。

他的身上魔氣漸漸地暴動,眼神開始混沌,他青筋暴起,鎖鏈死死地綁住他讓他不能動彈,痛苦讓這只魔忍不住發出了低啞的嘶吼聲。

他克制住了自己去撕咬眼前人的欲望,猛地扭頭:“快走!”

她的手指撫摸著他的長發:“燕燕,你不能躲起來。”

他自嘲道:“不一樣,偶爾一兩次,和經常能一樣麽?”

她說:“我前世就知道你是個什麽樣的瘋狗,我要是害怕了,就不會出現在這裏。”

她說:“你別小瞧人。”

她從一本典籍當中知道,這種暴動的情況下,想要減輕痛苦,可以將神魂暫時抽離出來。

但是神魂抽離的辦法,只有一個。

她抱住了他,卻在這個時候,做了一件事——

她一半的神識闖進了他的識海!

他嘶啞道:“你瘋了!快出去!”

她卻說:“神魂交融,你會麽?”

他說:“我現在控制不了自己,你就不怕死?”

她拉著他的鎖鏈,嘩啦一聲,就把他拽了過來,她的額頭抵住了他的額頭,戲謔地笑道:

“我不怕死,你怕麽?”

這只魔楞住了,許久之後,有點想要笑,笑起來又顯得猙獰,幹脆就罵道:“小瘋子。”

話音落下,鎖鏈啪地斷開了,她猛地被這只魔給撲進了水潭裏。

她被他托起了臀,背靠在了那巨石上,那只魔額頭抵住她,聲音無比低啞道:

“你自找的。”

她把他身上的鎖鏈一拉,笑道:“少廢話。”

可是下一秒,痛苦和歡悅就像是電流一樣從交融的神識當中傳遞過來,她悶哼一聲,倒在了他的肩上,死死抱住了他的肩膀,身體微微顫抖。

他嘶啞地笑:“你是不是只是知道神魂交融這件事,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魔還忍不住嘲諷道:“你從那本書上知道的?道經麽?”

她道:“閉嘴!”

這只魔歪了歪魔角,他說:“遵命。”

下一秒,她就死死咬住了他的肩膀,發出了悶悶的聲音,她修長漂亮的手指顫抖,死死地攀住了他才不至於掉下去。

漸漸的,這只魔徹底失去了最後的一絲神志。

她感覺到他身上暴戾的氣息,恐怖的威壓,危險的氣息讓她渾身上下都叫囂著逃離。

可是她卻沒有躲開,任由狂風把她卷了進去。

如果換個神魂不夠強大的,早在這種交融當中被撕碎,可是元嬰大圓滿的修士神魂強度非比尋常。就像是反覆被拉進無邊的狂潮當中一般,不知疲倦的巨浪帶來戰栗一般的快樂,卻因為瘋狂又不知收斂的浪潮,歡悅到了無法承受的地步。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仿佛時間都在這深潭裏面被無限地拉長,天地間只剩下了他們破碎混亂的呼吸,看上去額頭相抵,誰知道他們在另外一個天地裏,抵死愉悅,瘋狂撕扯?

最後,她抱住了他的肩膀,慢慢地滑下了他的身體,渾身顫抖,卻被一條胳膊托住。

是那只漸漸從暴動中蘇醒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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