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迦勒把自己不小心被別人盯上的事情對劉鈺她們說的時候，劉鈺和其他蝴蝶密會的人都不易察覺的互相對視了一眼。

“我錯了，我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迦勒的語氣有些忐忑不安，她總覺得自己這樣是蝴蝶密會帶來了很大的危險。

當然，她試圖跟蝴蝶密會的人解釋清楚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也花了很多時間，畢竟這群人應該是不會理解什麽叫網絡，什麽是論壇的。

孟莉又盯了劉鈺看了一眼，把劉鈺都看著有些內疚了，她知道自己的確是蝴蝶密會之中最為顯眼的一個，目前為止也的確帶來了很多麻煩。

只不過如果迦勒不提這茬，劉鈺自己都忘了。她隱隱有些尷尬，真年頭人就是架不住對比。

“那你準備怎麽做？”孟莉語氣溫和的對迦勒道，“是要小心一點嗎？”

“我也不清楚。”迦勒道，“萬一他們發現我，順著我找到蝴蝶密會怎麽辦？”

“這個……倒是不用擔心。”孟莉悄悄地看了眼劉鈺，心說畢竟有人比起你來更能惹事，現在卻也還好好的待在這裏。

波德萊爾創造的組織沒有明確的名字，沒有明確的身份，甚至都沒有什麽明確的目的。

它跟蝴蝶密會有著本質的區別，蝴蝶密會抱有“成為夢境和現實的一道邊界”這樣的目的，但是波德萊爾……只是單純的想要找到跟他一樣發現這個夢境是真實的人而已。

所以這就帶來了一些他從來都沒有想到的問題。

那就是他吸引到的這群人大部分都跟他一樣的迷茫，可是他們卻也同樣的不受控制，沒有任何的底線，可以做出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事情……

白杉目前是沒有發現這件事的，她這幾天套著公爵的殼子在四處溜達。

店長那邊已經被她扔給佐伊了，她主要是覺得公爵這邊的生活太過舒服，每天吃吃喝喝，玩玩樂樂的，比起天天幹苦力的店長要好得多，所以才比較喜歡在這個殼子裏待著。

“你最近對於夢境的掌控能力也的確越來越強了啊。”業務員道，“場景也變得比之前大了許多……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很簡單。”白杉晃了晃自己杯子中的紅酒，“現在夢境裏面的客人也越來越多了，只要利用他們的夢境就好。”

“怎麽利用？”

“每個人對這個世界的理解都有一小部分，就像很久之前，我曾經到過一個小女孩的夢境裏一樣。”白杉道，“那個小女孩記憶深刻的地點是一條巷子，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會記得那個地方，但是當時她在夢境中就還原了那個巷子。”

“我現在做的只不過是把無數個巷子拼在一起而已。”

白杉理所應當的對業務員道，“其他的夢境裏不也是這樣嗎？”

據她所知，的確有催眠夢會根據客人在夢境之中想象出來的東西來改造夢境，那種夢一般都顯得比較真實，算得上是吸引客人的點之一。

白杉倒是覺得這是個方便的不行的手段，即可以讓夢境變大，又可以讓它符合邏輯，可是偏偏她沒有想到的是……她這樣做，反而讓一些認為這個夢境有貓膩的人更加深信不疑了。

正因為當他們在夢境中看見跟自己在現實中的某些場景像的不行的地方時……那原本就有些動搖的心裏會更加的堅信不疑。

“你有沒有覺得，你在這個夢境裏待的時間太長了，整個人都發生了一些變化？”業務員忽然間說道。

這好像也不是業務員第一次問她這個問題了。

“哪裏有不一樣的？”白杉覺得業務員這話有些怪怪的，“我不還是這副樣子嗎？”

每天上班，趕地鐵，然後像死狗一樣的擰螺絲，再坐地鐵回家。

“不。”業務員卻忽然打斷了白杉的對話，“我說的是你的想法，你的氣質，還有你身上的一些別的東西。”

白杉一楞。

“你現在在夢境裏跟之前是不同的。”業務員道，“在夢裏，有很多人會給你掌聲，你意識到了嗎？”

啊……

白杉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業務員的話的確是這樣沒錯，其實如果真的說一點都沒有改變，那麽白杉自己都覺得這話有些虧心。

她以前每天下班回到家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躺在床上玩手機，但是現在卻一下班就抱起各種各樣的書開始狂啃，有的時候也會模仿一些電視劇裏面的人說話，從一開始說出去自己聽了都想笑，慢慢的變成後面她自己已經能夠聽得進去了，再到後來，連夢境裏面的那些客人都聽不出哪裏不對來。

這些，都不是能用“簡簡單單的改變”能夠形容的。

白杉又忽然想到了自己白天上班的時候。

以前她擰螺絲的時候，雖然表面上很平靜，但是心裏卻總是有一種焦躁的感覺。

但是現在，她卻不一樣了。

或許是最近在夢境中與陌生人交流太多稍微讓她的口齒變得伶俐了一點，或許是由於白杉每天白天腦子裏都想著的是夢境中的事，又或者只是單純的因為白杉有了些底氣。

反正……她的確跟之前似乎是有了很大的不同，平靜了許多。

“再不同能不同到哪裏去。”盡管如此，白杉還是揮了揮手道，“我倒是覺得其實變化不大。”

她說完，就對著眼前的客人笑了一下。

眼前的客人瞬間就大腦一片空白，似乎是找不到北了的感覺。

……也不知道是驚艷的，還是單純被嚇得。

今天的這位客人路子很野，直接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公爵，然後就要來親自見她。

白杉喝了一口酒，又在腦海裏回憶了一下這個人的名字。

好像……叫波德萊爾什麽的？

白杉看了眼時間，她本以為這個人來這裏是為了套跟店長有關的消息的，為了讓這人心滿意足，白杉也下了好大一番功夫開始瞎編，但是她又覺得眼前的這個客人目的不在於此。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客人。

“你該走了，波德萊爾爵士。”白杉開始趕人，這人貌似是用了筆記本的功能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爵士，白杉只能裝作渾然不知的樣子，陪著他聊了這麽半天。

“好的，好的，我已經了解了。”波德萊爾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對白杉鞠了一躬，“希望下次再來拜訪您。”

那人離開的時候，白杉總覺得心裏有種隱隱的不安，她招呼手下的一只小蝙蝠跟上去看了看，卻忽然發現那個人走著走著，就忽然消失在了大街上。

“是突然從夢裏醒了吧。”白杉也沒怎麽奇怪。

這個時間熱的要死，經常有人睡著睡著就被熱醒了，她也沒怎麽在意，看了看時間，收拾收拾也準備醒來。

今天心情不錯，就先提前下個班。

波德萊爾從夢境中驚醒。

他看著自己身上穿著那身睡前沒有脫下來的休閑服，站在一條空蕩蕩的大街之上。

附近似乎沒有一個人，到處都還是黑漆漆的，只有旁邊的一家便利店還開著門。

居然……來到了這裏？

波德萊爾懵了一秒。

他擡頭看了看眼前的那個小區。

今晚只不過是他自己的一次試驗而已。

既然他已經搞清楚了這個夢境中存在“夢游”這種東西，那麽那些所謂的“npc”……會不會也只是那個世界裏的一些普通人，而且只是單純的未覺醒而已呢？

要不就說搞藝術的人腦回路就廣，一般人都想不出來波德萊爾的這種想法，他打開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後又對比了一下現在的時間。

他這是完全到了另外一個城市。

手機上面有著一個已經過期的高鐵提醒，時間是從晚上十點到淩晨四點的，看來他是從睡著的那一刻就開始馬不停蹄的往火車站跑，又打了車到了這棟樓的前面。

波德萊爾楞了半天，正當他在大腦裏思考自己今天晚上來到這裏究竟有沒有什麽必要，以及自己是不是又做了什麽無用功的時候，一個人忽然從小區裏刷卡走了出來。

淩晨五點的早上，街道上的任何一個人都值得人註意。

尤其這個人戴著一個大大的帽子，臉上還戴了個口罩，看起來特別顯眼。

白杉早上睡不著了，她昨天的活沒有幹完，本來今天就想早點去單位，先提前買個早飯，結果就忽然看見一個人在小區門口，直勾勾的瞅著她。

幹嘛啊，大白天的，這人看別人的眼神怪怪的。

白杉一開始完全沒有把這個人放在眼裏，想要從他的身邊過去就好，但是這裏不得不提一件事。

——波德萊爾現實裏和夢境中長的非常的像。

所以……

白杉在往前走了兩步之後，忽然間覺得有哪裏不對。

波德萊爾楞楞的看著那個走出來的人，他楞了很長很長時間，僅僅只因為剛才那個人的一個動作令他整個人都懵了。

是那人往上拽袖子的一個動作。

或許是因為剛剛從夢境中醒來，所以波德萊爾總覺得這個動作有種特別可怕的既視感。

他忽然間走上前一步，堵住了白杉的路。

白杉當時整個人都懵了。

她看著眼前的波德萊爾，滿腦子都只剩下了一句話。

不會吧？

這人……為什麽要突然堵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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