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個姑娘躲閃的眼神裏，白杉一下子就意識到自己找對了人。

蝴蝶密會跟這群進入她夢境裏面的人脫離不了關系。

這也解了白杉的一個疑惑——大部分時候白杉對於夢境都可以控制的很完美，但是偏偏對於這個“蝴蝶密會”，白杉時常搞不清楚他們在幹什麽，就連筆記本對於這群人也沒有辦法。

劉鈺腦子裏亂糟糟的，她的那句話是個人都能聽得出來她是在敷衍，基本就相當於變相承認了她跟蝴蝶密會有關這一點，所以對面這個小蘿莉的眼神裏一下子就充滿了濃濃的興趣。

只不過就算她不承認也無濟於事，這人既然找到了她，就足以證明她已經基本確認了的。

她就知道這個小魔鬼是個特別惡劣的人。

會死的，如果現在不說出來一個靠譜點的理由。

劉鈺腦子裏瘋狂的運轉，忽然間就意識到了一件事。

——對於這種性格惡劣的人來說，她想要活命的唯一可能就是引起她的“興趣”。

對了，這是個惡魔，惡魔本身就是一個特別神奇的品種。

劉鈺要活命。

她看著眼前的這個個子小小的蘿莉，忽然間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道，“算了，果然還是被你發現了……”

面前的小蘿莉眼神忽然間變了。

果然，果然是這樣沒有錯。劉鈺心想著。

這個小魔鬼一定沒有想到她會突然間承認。

雖然目前來說這種行為看起來有點像作死，但是劉鈺覺得走一步看一步再說。

……白杉此時此刻確實是在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劉鈺。

——她心說這家夥……瘋了嗎？

如果讓白杉選一個世界上最奇怪的做法，那麽面前這個姑娘的所作所為一定可以榜上有名。

她心說這，這是在幹嘛？

……

劉鈺咽了下口水，吸引了對方的註意力是第一步，但緊接著她需要做的是拿出自己對於對方足夠“有趣的東西來。

就如同折原臨也成天追著靜雄打架是由於對方足夠強一樣，如果實力不夠，那麽對方怎麽樣也不會覺得有興趣的。

劉鈺前半生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人，她求職簡歷上都寫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來，總而言之她在現實裏是絕對不會被變態盯上並且覺得有趣的那種人。

但是這裏是夢境，夢境是不一樣的。

劉鈺在夢境裏最獨特的地方，就是她來自於“另外一個世界”。

也就是“真實的世界”。

“你知道蝴蝶密會的人們都是為了什麽而奮鬥的吧？”劉鈺帶著一種不太健康的笑容著對面前的小蘿莉說道。

這……其，其實她不太清楚。白杉咽了口口水。

對面這人現在的樣子她看著有點慎得慌，她心說這家夥怕不是被她給逼瘋了吧？天地良心，她沒想做什麽逼對方的事情啊。

明明現在局面的掌控者應該是白杉，但她卻莫名其妙的覺得面前這個人有點恐怖，她都有點想溜了。

“我看見了那個世界。”劉鈺說著，她的眼神泛著一種不正常的光，“那真的是一個非常有趣的世界。”

其實也不怎麽有趣。白杉心裏默默地接話，有些時候也挺沒意思的……

不，應該說大部分時候。

劉鈺此時此刻就是在賭。

她賭面前的這個蘿莉對於他們所在的世界很有興趣，因為即使是店長，他也在那個世界發展著信徒，那個世界對於他們來說還只是一片空白，而眼下這是最能引起他們興趣的東西。

果然，她聽見對面的小蘿莉問，“你對那個世界很熟悉？”

她這句話的語氣聽不出來什麽，但是劉鈺立刻就意識到，對方對她的那種濃濃的惡意似乎已經消失了。

“那是一個再美好不過的世界了。”劉鈺為了給自己的話增加一些可信度，她繼續面不改色的說道。

“在那裏，相隔千裏之外的人們也能夠在短短的幾秒鐘內知道彼此的信息，人們可以控制河流的方向，改變山巒的起伏，使萬物生長都不再受季節和豐收女神的控制。”

“在那裏，人們可以掌控雷電，控制火神，讓神明們成為他們的掌中之物。”

對面的蘿莉好像哆嗦了一下。

“對了，你曾經看見過月亮嗎？”劉鈺見到對方哆嗦以後，臉上的笑容更加加深了一些，她把自己的臉湊近了對方，“皎潔，美好的月亮……在那個世界裏，我們甚至可以觸碰到它。”

劉鈺看著這個蘿莉，在這個世界她知道“月亮”似乎是一個很奇特的存在，具體有多麽奇特她也不清楚，但是對於這個世界上的人來說，能夠觸碰到月亮簡直是一件可以讓人瘋狂的事情。

劉鈺覺得自己對於月亮肯定比這群疑似來自於工業革命時期的家夥知道的多，她知道月亮上沒水，土壤還會變色，上面沒有大氣層，總面積相當於俄羅斯……

她還知道月亮上面不能種菜。

果然，經過她這一溜十三招，對方貌似被她給虎住了。

她雖然在看著劉鈺，但是身體卻不由自主的往後面仰了一點。

劉鈺看見這蘿莉居然一時半會沒有說話，心裏直呼——不會吧，她這麽瞎掰也成？該說不愧人在恐懼之下會潛力突然爆發嗎？

過了一會，她對面的那個蘿莉似乎是終於反應了過來，忽然發出了一聲無意義的感嘆詞。

“……哇哦。”

……

……是不是她說的有點太誇張把這個人給嚇到了？劉鈺暗暗的想，對方雖然是個惡魔，但是總的來說應該還屬於“神魔”的這個範圍裏的，她故意把她所在的那個世界說的嚇人了一些，會不會有點過頭了？

“你說的……都是真的？”過了一會，劉鈺聽見對面的那個蘿莉說道。

“我說的絕對是真的，我對光明神發誓。”劉鈺道。

“倒也不用對光明神發誓了，畢竟那個家夥……”對面的那個小蘿莉話說到一半就咽了回去。

咦？這個小魔鬼也知道什麽光明神的事情嗎？劉鈺好奇的想，她敏銳的捕捉到了對方的未盡之意，這話讓她覺得對方可能知道些什麽。

而且在剛剛兩個人的談話裏，劉鈺又發現了一個不可忽視的事情。

那就是這個小蘿莉對於“那個世界”的了解比店長明顯要淺的多。

店長可是一個會開淘寶店，還會看漫畫的人，雖說以他的那個腦子他是看不懂什麽漫畫了，但是他在那個世界可是比這個蘿莉要懂得多得多。

等等……劉鈺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或許是先入為主的原因，所以她可能覺得這個世界的人去那個世界開店是一個非常簡單的事情，但現在想來……根本一點都不簡單啊，她為什麽會有這種錯覺？

店長的身份可是天使之長，其他人未必有他這麽厲害，所以萬一這個小蘿莉其實壓根就去不了她所在的那個世界……或者說去那裏有限制呢？

劉鈺在那裏越想越覺得自己真的是太聰明了。

她想著想著，甚至都有些為自己的機智而顫抖。

“看來你對那個世界了解的很深啊……”對面的蘿莉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話。

“當然。”劉鈺為了證明自己所說的話，甚至還加上了一句蝴蝶密會其他成員們最喜歡說的話，“我們這個世界都是虛假的，只是一場夢，我們終究都是會從夢境中清醒過來的。”

這句話真的是非常有神經病的風範，劉鈺當年第一次看見蝴蝶密會成員們說這句話的時候被嚇了一哆嗦，但此時此刻只恨自己為什麽不把當時的這些話記得更多點。

“真有趣啊……”對面的那個小蘿莉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劉鈺聽見了這句話後，一直提著的心才突然間放了下來，她一下子就覺得踏實了。

“唉？既然如此，你就好好的再給我講一講好不好？”對面的那個小蘿莉不知道從哪忽然搬出來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劉鈺，“唉？”

“來來來，你別光講，你寫上。”那蘿莉不知道從哪個異次元空間裏又掏出來了一個筆記本扔在了劉鈺的面前，“你用這個本子來寫，你只需要用腦子想就好了，然後這個筆就會自然而然的寫出你心裏的真實想法。”

劉鈺還沒來得及說話，她的嘴裏忽然就被塞進了一個瓶子，一種又苦又辣的藥水順著她的喉嚨獾了下去。

她瞬間舌頭就變麻了，身體也跟著僵硬了起來。

“這是可以讓人說真話的藥水，很寶貴的哦。”她聽見對面的那個小蘿莉笑著說：“我要你寫出你在那個世界裏都看見了什麽……如果你剛剛說的有一句我的假話，那麽……這次我真的會殺了你哦。”

劉鈺的眼睛忽然瞪大了。

她想要控制自己的手，卻看著自己手不由自主的在筆記本上動了起來。

別，別啊！

……

白杉搬著小板凳坐在劉鈺的旁邊，用死魚眼看著筆記本上面的字。

她現在是真的覺得對方有點毛病了……可能是戲精也可能是某種人類尚未發現的疾病，反正早發現早治療。

在夢裏死亡也不過就是從夢中醒來而已，白杉決定報對方把自己當傻子糊弄的仇，非得好好的給她一點顏色看看。

開玩笑，大家都是賽博居民，何必要拿她當憨批糊弄。

“那……你就寫吧。”白杉看了眼自己的指甲，漫不經心的道，“就寫寫……你在那個世界裏都看見了什麽，從最後你看見的那個東西開始寫。”

她面前的劉鈺掙紮了一下，表情非常的恐懼，但是手還是不由自主的拿起了筆。

咦，這個仿造吐真劑對於偽入夢人也是同樣有效的啊。白杉默默地記下了這一點，然後就看見劉鈺的表情掙紮的要命。

什麽能夠千裏之外幾秒內就能聯系的東西……你直接說移動和聯通就好了。

什麽改變河流和大山什麽的，當年她上高中的時候理解題做了一遍又一遍，用不著給她瞎掰。

白杉默默的想，這姑娘這麽害怕的表情，可一點都不像剛才那個面不改色跟她瞎扯的人。

劉鈺的筆終於落到了筆記本上，那上面寫的第一句話是【我在那個世界裏最後看了一本書】。

看書？沒想到啊，這姑娘生活習慣還挺好。白杉心說。

下一秒，劉鈺的筆又在筆記本上寫了起來。

【書的名字叫做——擁抱著信徒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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