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伊好奇的打量著店長，本來她一句祈禱詩都不會念，所以除了觀察周圍的事物外也沒有其他事可做。

她其實很好奇店長和二號之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的。

這樣想著想著，左伊忽然間就有了種奇怪的感覺。

——她感覺到自己的“眼睛”忽然間飛了起來。

劉鈺她們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夢境裏入夢人本身其實是有著相當大的權利的，因為這本身就是他們自己的夢。

就像曾經羅清怡那樣，她在夢中急切的想要過去看看時，她就感覺自己的身體飛了起來，並且可以聽到另一邊人的說話聲。

此時此刻左伊就是如此。

但她“飛”起來之後並沒有驚慌，她還挺好奇的，低頭朝著下面看去。

她看見“自己”就坐在長椅上，周圍坐滿了各種各樣的人。

這一幅場景看起來有些像是一幅油畫，左伊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店長——他就是這幅油畫上面最灰暗的部分。

祈禱詩念完，大家又都站了起來，店長也起身，但是左伊的眼睛依舊在天上飄蕩著，沒有下來。

她看見店長朝著一個方向走了過去，就也好奇的跟了過去。

……

劉鈺輕輕的懟了一下王婷婷的腰，王婷婷道，“怎麽了？”

此時劉鈺本子上面的畫面已經完全消失了——畫像能夠維持的畫面只有一會的，所以劉鈺只能偷偷的跟王婷婷說。

“黑衣服的那個人……似乎是被關押過一段時間。”劉鈺小聲說著，“他向神明祈禱來著，而且他還很懷疑店長是惡魔。”

她沒有直接說“二號”和“天使”，而是用“黑衣服的人”和“店長”代指了他們。

“他懷疑店長是惡魔？”王婷婷用手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劉鈺擡頭悄悄地看了一眼店長，委婉的說道，“我覺得……不能完全怪人家……”

此時此刻白杉正站在人群裏面跟周圍那群貴族們談笑風生。

劉鈺以前一直沒理解為什麽他們會把店長叫做貴族們的小寵物，直到親眼看見店長跟其他人談話時候的樣子。

用“長袖善舞”這個詞來形容他再合適不過了。

在許多人的印象裏，那些游走於貴族們之間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這樣的一點特性，這在店長身上表現的尤為明顯。

但天使在世人眼裏似乎不應該是這樣的一種人，沒有親耳聽見店長說話的聲音，單純看著他說話的表情，都讓人感覺他現在所說的話一定是甜膩膩的。

他的對面是一個貴婦人，貴婦人打扮的非常高貴，跟其他人對話的時候總有些不屑一顧的樣子，但偏偏看向店長的眼神卻像是帶了兩把小刷子似的。

店長看著這位夫人也一點都沒有生氣的樣子，反而是笑了笑，直讓那位夫人拿出扇子擋住了自己的臉。

“嘖嘖嘖……”劉鈺摸了摸自己胳膊上面的雞皮疙瘩，“他們貴族的世界我真的搞不懂，店長我也搞不懂。”

天使在眾人的心目中都是聖潔且美好的，純潔且天真的，但店長給人的感覺……未免太浪蕩了一點。

用自己的魅力去勾引別人的心，然後來換取某樣東西，就像是游蕩在人世間的魔鬼。

“黑衣服的被關押過？”王婷婷道，“就在這裏？”

“應該吧。”劉鈺道，“但是你說這教堂裏……哪可以裝人呢？”

兩個人在教堂四周掃了一圈，這教堂特別的大，所以能容納的下特別多的人。

劉鈺不經意間跟天花板上面的光明神畫像對視了一眼，渾身的不舒服，就又把自己的眼睛轉過去了。

她之前聽過洛斯在夢裏面說光明神的雕像忽然轉過頭來看他的這句話以後，就總覺得這些光明神的雕像有些邪性，所以剛才說話才用了代稱。

“其實這樣想想黑衣服的人也挺慘的。”劉鈺感慨了一聲，“從小只會殺人，教會也沒有把他正常的養大，只是想讓他成為一個工具……”

“而且現在光明也已經變成了黑暗，他無論再怎麽樣祈禱，都不會有人再來救他了。”

劉鈺莫名其妙的感慨了一句，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為二號感覺到悲傷……可能是因為她做夢的時候曾經近距離“看到”過光明神墜落黑暗的過程？

這樣一想……她又擡頭看了眼這個金光閃閃的教堂。

這個教堂這麽的美麗……可是這裏面的信徒們究竟知不知道，自己信仰的神靈已經很久都沒有回應過他們了？

正在劉鈺莫名感慨的時候，她忽然聽見自己耳邊有人說了一句話，“不對。”

“嗯？”

劉鈺把頭轉了過去，只看見王婷婷說道，“不是沒人來救他的。”

“……你這話什麽意思？”劉鈺有些茫然。

“我想明白了，我終於想明白了他的理由。”王婷婷說道。

劉鈺沈默了半天。

過了好久，她才憋出來了一句，“你想明白什麽了？”

……

左伊依舊在上方游蕩著。

她來到了店長的身邊，聽著他在跟周圍的那些貴族們說話。

店長也不知道說了什麽，一句話就把旁邊的一位貴族給逗笑得不行，他看著店長道，“你當這個店長真的是屈才了。”

“哪裏。”

店長笑了笑道，“我忽然想起來，我找神父還有些事情，請恕我失陪一下。”

“沒事。”那些看起來脾氣特別不好的貴族們面對著店長反倒是不一般的大度，他揮了揮手道，“快點去吧。”

左伊跟著店長慢慢的往前面走，她本以為店長是要去找神父呢，沒想到店長轉頭居然換了一個另外的方向。

這是……要去哪裏？

左伊其實隱約有些預感，所以當她看見店長朝著二號的方向走過去的時候，她是的的確確的激動了一下。

店長跟二號說道，“教會是派你來監視我的？”

他的語氣裏聽不出來有什麽情緒，就連臉上的笑容都顯得有一些像面具。

這個方向稍微有些遮擋住左伊看熱鬧的視線了，她又換了個角度，讓自己能看的更清楚一點。

其實說起來左伊也覺得自己像是有點毛病，她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做夢，醒著的時候她的朋友天天給她賣安利，恨不得二十四個小時在她的耳邊循環播放，她都不屑一顧。

這會居然在夢裏面，面對著兩個跟電視劇裏面的人只有一點點搭邊，而且連臉都看的時清晰時不清晰的人嗑的這麽上癮。

這莫非就是強扭的瓜不甜？

左伊看見二號冷冷地道，“監視你？我沒有殺了你，就已經是教會的仁慈了。”

“殺了我？”店長似乎是真的因為這句話笑了起來，笑得弧度比剛剛大了一些。

他的這個笑容一下子讓左伊想起來了自己看電視劇時的那種奇怪的感受。

很奇怪，也很莫名，左伊不嗑她閨蜜給她推的cp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覺得這對cp有很多地方都莫名其妙，例如說關賢扮演的那個角色偶爾露出來的一些神情，又或者是露出來的某種眼神，每個都會讓cp粉激動萬分。

但左伊總覺得空落落的，沒什麽真實存在感。

因為那些眼神總會讓人覺得背後隱藏了什麽故事，可是一直到最後，編劇也沒有絲毫提及，大部分所謂的“故事”都是cp粉自己腦補的。

甚至在那電視劇的最後，關賢扮演的角色還是進了監獄，他至始至終都只是一個反派男配，一直不停的惡心著男主，破壞男主的計劃，整個劇本按照一個正常電視劇的套路延續了下去。

可此時此刻，左伊看見店長的那個笑容時，就忽然間覺得這個笑容的背後一定有什麽更深的含義。

這個笑容，好像忽然間就比關賢臉上的要真實了點。

——但是很可惜，二號並不這樣認為。

他只是又冷冷地看了店長一眼，“你不信？那就等等看。”

二號說完了這句話，轉身就走了，只剩下店長一個人站在原地。

事情到了這裏，本來就應該告一段落了。雖然眼前的店長跟關賢並不是一模一樣，但左伊已經把他看成關賢了，以電視劇的劇情來看，眼下只不過是“關賢”又一次成功惡心到了男主而已。

依照左伊的經驗，接下來這部戲自然就會散場，而演員也會謝幕。

然而……夢境，畢竟不是電視劇。

左伊忽然看見一個人遠遠的走到了店長的身邊。

或許是預料到了什麽，所以左伊此時此刻心臟忽然控制不住的開始狂跳了起來。

她感覺冥冥之中有一種她一直在尋找，卻怎麽尋找找不到的東西居然會在她的夢境裏出現了。

那種東西，正是她看電視劇的時候總覺得像是遺漏了的東西。

那是……一些電視劇裏從來未曾演出來過的故事。

來的人也是一個貴族，就是剛剛跟店長相談甚歡的那一個，他看著二號離去的方向笑道，“這是這裏的神職人員嗎？居然這麽猖狂？我親愛的朋友，你不用擔心，如果你想要他的命，我隨時都可以幫你把他殺了。”

“是嗎？”店長轉過頭來，也笑得格外的開心。

“那當然，我跟教會的人可熟，每年我都要捐大量的錢給教會，我要一個人，想必他們也……”那個貴族剛剛說到一半，忽然間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只見在他身邊的店長，從自己的袖子裏抽出一把長刀，忽然穿透了那個貴族的胸腔。

那把長刀銀燦燦的，把手上似乎刻滿了神秘的紋路。

“……也。”那個貴族的眼睛猛地凸了出來，眼神裏都是驚恐，他想說出下一個字，卻怎麽都吐不出來。

“很難聽啊。”店長輕輕的笑了笑，他現在的笑跟他剛才的那種笑容不同，格外的危險。

那個貴族最後的一眼，是用那雙死魚一樣的眼睛死死的瞪著店長。

——他不明白，他只不過是想要幫店長忙，怎麽竟然就被店長給殺了？

“安德斯大人，您是累了嗎？”然而這樣的笑容僅僅只持續了一瞬，店長立刻又恢覆了原本的笑容。

天上的左伊只覺得自己的頭皮發麻。

眼前的店長臉色變化的實在是太快了，就連左伊忽然間都不敢有了任何聲音，即使她知道店長看不見自己。

店長扶著這位已經沒了氣息的貴族，朝著一個安靜的懺悔室走去，一邊走一邊說：“您如果累了，那我就扶您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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