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

石曦看了眼店長，心說這店長居然叫這種名字？是不是太隨意了一點。

店長像是沒有察覺到她眼神裏的意思一樣，只是笑著看她。

石曦剛準備離開的時候，店長忽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從口袋裏面掏出了一個筆記本扔了過去道，“把它帶上吧。”

“這是……什麽？”石曦皺著眉問。

“保密。”店長道。

“切。”石曦打開看了一眼，發現那些字都很小，在夢裏她幾乎都看不清，所以只是把筆記本踹在了身上，就推門走了出去。

石曦走出去以後，白杉翻開了自己手中的筆記本。

那上面沒有人在寫字，但是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一行行字跡，赫然是石曦現在的蹤跡。

……

石曦出了門以後往四周看了看，這家書店的地址比較偏僻，人不多，所以她看的也不算眼花。她朝著周圍看了一圈，周圍的建築好像又變得清晰了一點。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石曦總覺得自己現在的視線好像越來越清晰了，而且周圍的這些建築她甚至能夠從裏面看出一種細致的美感來。

“有沒有搞錯，這是在做夢吧……”石曦在心裏默默地說道，她沿著一條跟來時與眾不同的路走了出去。

白杉在書店裏攤開書，從旁邊掏出一支筆，在書上面寫下了幾行字。

一開始白杉想要在夢裏建立東西很難，可是最近也不知道是她日益熟練還是掌握了一些技巧的原因，她開始逐漸摸到了裏面的一點精髓。

其中的一項就是她突然發現以前自己從來都建造不出來的一個東西現如今已經能模模糊糊的弄出來了。

那種東西就是——”場景”。

無論是【天使】還是【二號】，他們其實都屬於“人物”的範疇，目前白杉自己制作的唯一一個可以跟場景搭點邊的也就只有那個天使之塔了，然而那也只是一個孤零零的塔桶子，制作起來很容易。

其他的，凡是有一些覆雜的場景，白杉都是借助做夢人原有的夢境基礎建造的，例如說王婷婷夢裏的學校，還有羅清怡夢裏的教堂。

這些都算不上是一個完整精細的場景，但是眼下的這條街道反倒隱隱約約有了點“完整”的感覺。

它的形成經歷了不止一個夢境，在它所誕生的第一個夢境裏，它給白杉還是一種“不完整”的感覺，但是現在漸漸的，白杉開始覺得它被補全了。

仔細想來，這條街道混雜了很多種東西的，其中一種是白杉根據工業革命時期的書籍所進行的描寫，另外一種是一本日漫裏對歐洲風的一些臆造的描繪，剩下的，都是白杉自己的腦洞。

三種東西混雜在一起，白杉覺得自己就像是個面點師傅一樣。她負責的就是讓這三種不同的東西盡量和諧的融合在一起，並且讓它們之間產生符合邏輯的關系……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邏輯”。

一個東西如果不符合邏輯，那麽它在夢境之中就是永遠都不成立的。

即使那邏輯是荒誕的，可笑的，或者不可思議的，但它依舊是一種邏輯。

白杉看著石曦走到了一條小巷子那邊——也是曾經孟莉去過的那條小巷子，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道，“果然……她真的去那了。”

這倒不是白杉未蔔先知，純粹是夢境真的太小，雖然它在白杉的心裏已經算是“完整”的了，但依然沒辦法掩蓋它太小的事實，所以很容易就會逛到那邊去。

這也是為什麽白杉會事先提醒石曦的原因。

“那個地方……”白杉想了一下自己當初描寫那個巷子的時候，其實那條巷子的“邏輯”就很不尋常，當時白杉只是純粹為了好玩，想要試一試在夢境裏那種古怪的邏輯可不可以成立，畢竟它在現實裏是永遠都不可能成立的。

結果它……成功了。

石曦在街上逛了一圈後自然而然的就看見了那條小巷，在周圍一圈光鮮亮麗的地方，就只有那條小巷看起來有些不同尋常，所以她自然而然被吸引了註意力。

她湊上了前去，發現這巷子被夾在一家服裝店和旅社的中間，看起來黑漆漆的，如果不註意看似乎都註意不到這裏。

如果此時此刻孟莉在這裏，那麽她就會發現一個奇怪的地方——就是這條巷子跟她上一次來這裏時相比相對來說變了很多，就像是經歷了歲月的流逝一樣。

原本看起來還算是平整的墻上已經出現了斑駁的痕跡，上面也長了些青苔，這讓原本看起來陰森森的小巷多了絲古舊的氣息，居然還蓋住了一些原本的冰冷感。

石曦好奇的往小巷裏面探頭看了過去，她沒有看見頭，這條巷子裏彎彎繞繞的，誰也不知道墻的那頭有什麽。

她又朝著旁邊看了一眼，從旁邊服裝店的櫥窗裏看見了自己身穿著那身裙子的樣子。

“唉……原來我現在是這個樣子啊。”

石曦左看看右看看，視線還是不由自主的移到了旁邊這條看起來很奇怪的巷子旁邊。

她猶豫了一會，還是沒忍住誘惑，往裏面走了進去。

有時候人選擇去做一些事情都是因為沒有後果，石曦就是這樣。

夢境是一個很好的讓人放縱的場所，人們往往在夢裏會做出一些他們平時絕對不會做的事情來。

走了一分鐘左右的時候，她忽然發現地面上有著一條長長的血跡。那血跡的感覺就像是一個腳上流血的人慢慢的從那頭走過來，然後一路流下來的印記一樣。

那血並不多，只是零星的幾點，而且在距離出口不遠的地方就突然停下了，就像是被人切斷了一樣。

“這……這是什麽東西啊？”石曦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所以她特意盯著地面仔細看了看，腦子沒有轉過來，甚至有那麽一秒以為這是油漆。

就在她低頭仔細看地面上的痕跡時，身後忽然有個人緩緩的走來，那人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袍，整個人看起來有點古怪。

石曦皺了皺眉，即使是做夢，她也能感受到那人身上奇怪的冰冷感，所以她往旁邊退了一步。

那人來到她身邊的時候，忽然間轉頭看了她一眼。一開始石曦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出，所以在那人湊近的時候她嚇了一跳。

石曦能夠從他那帽子下面看見他那只眼睛，眼白很多，周圍遍布了血絲，這樣一只眼睛通常只會出現一些恐怖片裏。

她身體一下僵硬了起來。

——有那麽一刻，她覺得自己都被嚇精神了。

明明這只是一個夢，可是石曦的大腦卻飛速運轉了起來，她忽然發現自己隨隨便便的就買進這麽一條黑漆漆的陌生小巷的確是個很不理智的事情，尤其是在發現地上那紅色的斑點有點古怪的情況下，更是應該立刻轉身就走的。

但石曦的腦子轉的很快，在她的朋友嘴裏，她也一直是一個雖然不務正業，但是腦子轉的飛快的人。

那個眼睛裏全是紅血絲的黑袍人湊到了她的身邊，似乎是打量了她一下，然後用一種沙啞的聲音說：“新鮮的人……”

他的用詞很奇怪，如果他用“新”這個字，石曦還不會覺得這麽奇怪，但是他用了“新鮮”這個詞。

眾所周知，用新鮮來形容的東西一般就只有“鮮肉”這種東西。

石曦在聽見這個詞的一瞬間身上就起了雞皮疙瘩，她當時就差點準備喊人，結果話到臨頭，忽然又被她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因為她忽然間覺得，這會不會是店長的一個陰謀。

畢竟她剛剛從店裏出來的時候可是好好的嘲諷了一下店長，那店長雖然沒有說什麽，但在石曦看來也難免小心眼，不會在夢裏搞什麽手腳。

他可能明著沒有辦法搞什麽，但是悄悄地把清醒夢搞得嚇人一點，再來逼迫她認慫，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石曦這種年紀的孩子總有種莫名其妙的倔強，所以原本石曦心裏也很害怕，可是一想到這一點時，她不知道為什麽就忽然來了點勇氣。

那眼睛血紅的人原本正在打量著石曦，或許在等待著她的臉上出現什麽驚恐的神色，結果石曦的表情非但沒有驚恐，反而從嘴邊露出了一絲冷笑。

這一絲冷笑反倒是把對面的那個人弄得一怔。

“就你還想嚇唬我？”石曦冷笑著說：“告訴你，沒門，我是不會因為這點能耐就被嚇到的，哪怕你在做夢這方面的確有一手，但我也不會。”

她說完理都沒理身後的那個人，二話不說的扭頭就朝著巷子深處走，身後的那個黑袍男反倒是沒回過神來在原地楞了半天，最後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也跟著她走進了巷子裏。

白杉原本都已經準備好隨時上去救人了，結果看見筆記本上新出現的字跡一楞。

“這叫什麽……誤打誤撞？”

她撓了撓頭發想。

白杉看著筆記本上那個黑袍人的舉動楞了半天，最後她失笑了一下，“也行吧……就是有件事我真的冤枉，雖然這個夢是我創造出來的，但是那個人可真不是我控制的，他只不過是在按照他的邏輯運作而已啊。”

“就是這樣一來她不得不去那個地方了，死亡絕對不會是一種好受的感覺吧，就算是在夢裏也一樣……”

石曦一直走到了巷子的盡頭，這是孟莉沒有來過的地方，這個地方也布滿了青苔，在那裏，有著一個破舊的小門，只有膝蓋那麽高，看起來像是一個玩具。

她站在那裏又冷笑了一下，心說就這？

就在她要回去的時候，她身後的那個黑袍的男人已經走了上來，他低下身，對著那個小的像老鼠洞一樣的門輕輕的敲了兩下。

然後他語氣特別輕柔地問道，“親愛的老鼠小姐，請問我能進去嗎？”

老鼠小姐？

石曦看了看黑袍人，心說沒想到這家夥還挺有童心的啊。

……

就在巷子的外面，有許許多多的人都從外面經過，他們每一個人都步履匆匆，像是有什麽急事要去做一樣。

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把目光投在那條夾在服裝店和旅社之間的小巷上，就像它不存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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