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那一瞬間他的眼神讓我捉摸不透。”

“一開始，我並沒有想明白為什麽他會用銀鏈弄傷自己，這是我後面醒來的時候才想明白的——或許當時不能動的人並不只有我一個，他也是。”

“只不過因為他一直給人一種很強大的感覺，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沒有猜到這個可能性。”

“他用銀鏈將自己洞穿以後，似乎是終於從那種僵硬中脫離了出來，只不過當時的我並沒有發現，還沈浸在他弄傷自己的震驚之中。”

“我當時在想，或許他不僅僅只有弄傷自己的這一種方法，甚至於像他那種冷冰冰的人，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寄希望於他還能夠想著救我。”

“可是最後他把我帶出了洞窟。”

“這真的是一種極端理性，卻又對我非常有利的方法。”

“當時的我幾乎都已經被嚇傻了，完全不清楚他這樣做的原因，可是他的臉上卻連一絲痛苦的表情都沒有，他的那雙眼睛依舊靜靜地看著我。”

“也是從那一刻起，我第一次理解到了什麽叫下手狠辣。”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在那種情況下居然選擇了那樣做。那一瞬間我看著他，甚至以為我讀不懂一個夢中人的想法。”

“我一直在想，為什麽在夢裏我會夢到他這樣做？而且很奇怪的一點是，我也是花了好長的時間，才想清楚他這樣做究竟是為什麽的。”

“我去問了店長，店長說這僅僅只是一個夢而已，夢裏面的內容只不過是現實中的投影。那些我一直在苦思冥想的東西只不過是一些巧合罷了。”

“或許這個人只不過是我在現實中看見的某些事情的投影，甚至是我自己自救意識的一部分投影。”

“可是在夢境的最後，看著在夜空下的那個人，我真的幾乎以為，他是真實存在的。”

……

喬西從單位下班，他的臉上一直掛著一種面具式的微笑，說話輕聲細語。

“喬哥，慢走啊。”

“唉。”

現實生活中的喬西其實是一個很正經，很沈穩的人，如果讓白杉認一認，她一定會認不出來這個笑容溫和，連說話都輕聲細語，看起來好像城府很深的人就是昨天晚上的那個在夢裏吱哇亂叫的人。

當然喬西也不是個表裏不一的人，他之所以這麽“沈穩”，完全是因為被這兩年來的噩夢生涯給折磨的沒了脾氣，他現在剃個頭就可以直接出家。

喬西還有個比較文青的愛好，那就是寫日記，在兩年前開始被噩夢侵擾的時候，他就開始記錄自己的夢境。

一開始，他是抱著一種記錄病情的心態，後來逐漸發展成了一種惡趣味，開始統計分析自己在夢裏究竟死了多少次，分別是什麽死法……

今天，他看著自己寫下去的東西發楞。

那個只在夢境裏才存在的人……

喬西又想起了那個人幾乎稱得上是完美無缺的臉，還有渾身冰冷到極致的氣質，以及那迅猛如毒蛇一般的銀鏈。

這樣的人僅僅是靠近，就會感受到一種由內而外的壓迫感。

這種人……聽著就不太像真實存在的。

長得帥，氣質高冷，身手高超，頭腦聰明……這種人放在電視裏面才會顯得不那麽違和。

可是喬西昨晚真的就親眼看到了。

雖然是在夢裏，但那個人就真的這樣清清楚楚的站在他的眼前。

他的呼吸，他的樣貌，甚至是他那種漫不經心的眼神，以及獨一無二的氣質，都活脫脫的像是從一種本該存在於想象中的形象脫離出來的一樣。

喬西幾乎就真的有那麽一刻，覺得這世界上真的存在著這樣的一個人。

他看了看自己筆記本上面的文字，忽然間搖頭笑了笑。

算了吧……這樣的人，他至今為止也就只在夢裏面見到過。

那個店長也三番五次的跟他強調，這僅僅只是一場夢境，不要把夢境當真，更不要沈迷於夢境。

大概……真的是他想太多了吧。

……

白杉今天也剛剛從單位回來，她整個人看起來灰頭土臉的，一臉的疲憊。

她塞了點飯，早早的上了床，然後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白杉今天白天就發現自己的筆記本上好像寫了很多的字，她本想著挑個時間好好看看的，結果從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起，她就意識到自己遲到了，飛也似的跑到了地鐵口，然後就開始了一天的社畜生活。

他們的單位幾乎沒有閑著的時候，就連上廁所都得小跑。

今天的工作量爆炸的多，這就導致白杉從早上到晚上都沒有摸魚的時間，只能趁著睡著以後在夢境裏看看昨晚筆記本上都寫了什麽。

【姓名：紙片人二號】

【一個性格冰冷，身手高超的男人。】

【他來歷神秘，沒有人知道他的心裏在想些什麽，也從來都沒有人能夠靠近他。】

【他是一個近乎於完美無瑕的人。】

【這樣的人，或許僅僅只存在於夢境之中。】

【可是如果有朝一日，有人忽然覺得這個人或許是真實存在的……】

【……那時，那個人的心裏會是驚喜，還是驚嚇呢？】

白杉看著這行字楞了一下。

“等等……這裏面壓根就沒提我昨天晚上刺穿自己的事情啊……”她有些詫異的想。

之所以她認為這上面會提到昨晚她將自己刺穿的事情，是因為在她弄傷自己後，她突然發現自己的力量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白杉還沒有辦法掙脫開那些眼睛的控制，可是當她刺穿了自己以後，她居然感覺自己的力量憑空又多了一大截出來，這一大截就足以讓她成功脫離開控制了。

原本白杉刺穿自己只是為了讓自己清醒一點的，沒想到居然獲得了另外的效果，這讓她欣喜若狂。

白杉盤腿坐在紙箱子裏面思考自己突然力量漲了一大截的原因，如果說她做出符合紙片人人設的事情以後，她控制紙片人的程度就越深，那麽……昨晚她應該是已經掌握了一部分精髓吧。

她對著小鏡子看了看自己的樣子，發現自己好像確實是比前天晚上看見的順眼了點……最起碼那個膚色開始朝著蒼白的方向進化，而不是像白紙一樣的死白了。

……

“你老問這個幹什麽。”喬西笑著對著孟莉道，“你也想做清醒夢？可是我記得你應該很擅長這個吧。”

“我對這種引導的清醒夢很好奇。”孟莉道，“如果我能掌握到裏面的精髓，那麽我就可以嘗試著引導別人做夢了。”

”最近清醒夢這個話題好像很火來著。”喬西道，“我看鬥音上到處都是有關於清醒夢的視頻，裏面有些看起來還挺邪乎的。以前我還以為這種東西挺沒意思的，結果昨天自己嘗試了一下，效果還真的挺不錯。”

“你在夢裏……看見了什麽？”孟莉問。

喬西並沒有多想，只是隨口說道，“還是老樣子，我夢見被一個奇怪的大家夥追，然後那個店長在夢裏居然還能引導我對話，我聽了他的，從頭到尾跟著一個出現在我夢境裏的人走，走著走著，就走出來了。”

“那個出現在你夢境裏面的人……長什麽樣子？”孟莉不知不覺的捏緊了自己的袖子。

“是一個長的挺帥的男的，話不多，身手特別好，砍人跟切菜一樣。”喬西一邊笑著說，一邊擡頭狀似遺憾的嘆了口氣道，“可惜啊……”

“可惜……什麽？”孟莉的話中不知不覺多了一絲緊張。

“可惜我沒有辦法把昨天的夢給你看啊。”喬西興致勃勃的道，“昨天我夢見的那個人真的帥的離譜，如果讓你們這群姑娘們見了，恐怕得興奮半天吧。”

他完全沒有看見孟莉的表情，依舊自顧自的道，“就是真的奇怪，你說我好端端的怎麽夢見了個那麽帥的男的，做夢不夢個美女出來，我都開始有點懷疑我自己了……”

……孟莉忽然勉強的笑了笑，她看著喬西道，“這誰知道，或許你這個人本身就有點奇怪吧。”

“我哪有！”

……

“這，這新冒出來的又是誰啊？”王婷婷目瞪口呆的聽著孟莉那邊傳過來的描述。

“他說了一句話，昨晚那個夢做的特別真實。”孟莉說道。

“這是第幾個了？”劉鈺在旁邊又落下了一筆。她撐著下巴看自己記在筆記本上面的那行字，【性格冰冷，身手高超，長相帥氣】，突然間花癡般的感慨了一句，“啊……我好想見見這個，這個好合我的口味。”

前面的王婷婷無語的回頭看了她一眼，劉鈺瞪了回去，“怎麽？就許你喜歡大天使，就不許我喜歡冰山男了？尤其是長得帥的冰山男，要知道連直男都評價這人長得帥，那就一定是真的帥了。”

“看來……店長的朋友還蠻多的。”王婷婷小聲地道，身後的劉鈺說：“那當然，這世界上有這麽多的人，每個人想做的夢境都是千變萬化的，他是天使，人脈肯定廣。”

“銀鏈子……”王婷婷忽然間好奇的對著孟莉那邊問道，【你說他用的武器是銀鏈子，那他的身份應該是什麽？】

“你問她幹什麽，你沒看出來她一直都對那個店長愛搭不理的嗎……”劉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忽然看見對話框裏蹦出了“正在輸入”。

這一輸入就輸入了好長好長時間，就好像對面打字的人內心格外的糾結一樣。

最後那邊終於發來了一句回覆道。

【銀鏈子……歐洲古代的驅魔師喜歡用這種東西，不過在一些偏僻的宗教裏，一些信徒也會用它作為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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