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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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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書餘, 聽到這個名字,雲棉幾乎都要站不穩身體。

她的恩師也叫秦書餘,陪伴了她從小到大十幾年的恩師, 每次練習書法的時候就是雲棉最高興的時候, 因為老師為人和善,把她當做親孫女一樣在疼愛。

在所有人都希望她堅強的時候, 只有秦老師會心疼她還是個孩子,一個人就要挑起那麽重的重擔。

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呢?一樣的名字,一樣的字跡, 甚至就連送給徒弟自己親手寫的訓誡這樣的習慣也是一模一樣。

可這個世界跟那個世界明明是不一樣的。

雲棉有點失了方寸,幾乎是下意識地就開了口:“秦老師她, 請問你有她的照片嗎?”

付凱:“有。”

秦老師雖然不愛拍照, 但是也會有徒弟時常記錄一下學習日常,所以基本每個徒弟都有她的一些照片。

看到付凱打開手機的動作, 雲棉心裏頭一次有點退縮的念頭。

萬一不是呢?萬一就真的是巧合呢?

但···萬一是呢?

付凱動作停下來:“找到了。”

雲棉還沒準備好,照片就出現在了眼前,目光也被吸引。

照片裏的老人頭發已經花白,穿著簡單的中式長衫,笑得有幾分害羞,看起來是不適應鏡頭。

是她,是秦老師。

雲棉腦子裏有根弦猛地一下就斷了。

自從她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開始,她重新開始陌生的生活, 每天都要為了收拾別人留下的爛攤子而接觸不一樣的人,對於她來說自己的好像只是從一個世界的過客變成了另一個世界的過客。

她只能好好的珍惜生命, 珍惜機會。

幸好這個世界裏還有那麽多對自己心存善意的人, 有父母, 有哥哥, 還有了朋友。

可在雲棉心裏,自己還是跟這裏抽離的,因為太不真實了,沒有人知道她從哪裏來,她本質究竟是誰,只有她一個人守著那個虛無的秘密。

可乍一下看到了秦老師時,那種抽離感就好像落到了實處,好像有一個人終於是自己熟悉的了。

雲棉幾乎是控制不住地輕輕發抖,閉了閉眼,沒有人比她更知道秦老師對於自己的重要性,老師就像她在那個世界裏的一個情感寄托。

孫茹皺起眉,怎麽覺得這小孩又要哭唧唧了,這一天裏就哭過兩次了。

她湊過去,一下子伸手抓住了雲棉的臉,將她的臉擠成一團,小聲警告:“你可是個女藝人,註意一下形象!”

“被有心人看到又得編排你說你作了。”

雖然你本來就作吧,反以前沒熱度隨便作,現在就不一樣了。

但這話孫茹沒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

付凱也察覺到有點不太對,他無措地問:“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麽?”

而站在最外面的靳鑫然卻是緊緊關註著雲棉的動作,從她看到那副字的震驚,她詢問這個叫做秦老師的人,再到看見照片後眼睛裏的茫然,無措,還有這失控的情緒,都不像是假的,甚至能察覺雲棉的顫抖。

他被外界的人稱作所謂的鬼才歌手,但其實他自己明白,之所以鬼才,之所以別人認為自己奇怪,那是因為那些人跟自己都不一樣,別人不懂自己心裏想的是什麽,自己的感觸是什麽,自己要表達的是什麽。

他的鬼才只是因為常人的不理解罷了。

可在看到雲棉方才那瞬間的情緒崩潰後,他突然有了一種感覺。

那種好像全世界沒有一個人理解自己的孤獨感,自己是一座孤島,誰也登不上來,自己也無法靠近別人的感覺。

太奇怪了,他為什麽會對這個惡心的女人產生共情

付爺爺也擔心地問:“小雲棉啊,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

雲棉還知道自己是在錄節目,所以她才沒有那麽失態。

孫茹還捏著自己的臉,她把孫茹的手拉開,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事。

片刻後她無聲吸了口氣,輕聲說:“抱歉,可能是感冒還沒好,做點不舒服。”

“不舒服要去醫院看看的呀,拖不得。”付爺爺嘆了口氣,“我還以為怎麽了呢。”

“沒什麽事。”雲棉搖了搖頭,看向付凱的手機,“不過看到這張照片,讓我想起了我的恩師。”

所有人都一楞。

雲棉之前有提到過自己的老師,但那會兒並沒有把名字說出來。

所以現在看到付凱的老師,也想起了自己的老師?

難道老師不在了嗎?

大家都很識趣的不再問。

付凱松了口氣:“那你一定跟那位老師感情很好。”

“嗯。”雲棉露出淺笑,“我一直很感激她。”

說完,她又看向付凱:“有點冒昧,但我很喜歡秦老師的字,不知道你這邊有沒有機會,替我引薦一下,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見她老人家一面。”

這個可是說到付凱心坎上了,他一直覺得秦老師和雲棉的字都很有神韻,而且秦老師愛才,如果看到了雲棉的字一定很喜歡。

但他也沒有把話說的那麽滿,便道:“過完年我去給老師拜年的時候替你說一聲。”

“謝謝你。”雲棉想了想,看到一旁擺著的那些紙筆,於是說,“我想送副字給她,如果可以的話,可以請你轉交一下嗎?如果見不到也當了了我的遺憾。”

可以親眼看到雲棉寫字了,付凱立馬答應:“可以可以。”

不僅是他期待,就連孫茹和靳鑫然都下意識地圍了過去。

他們都想看看雲棉到底是怎麽寫出那樣的字的。

雲棉把那句師門訓誡寫了一遍,然後小心翼翼地放下筆。

這幾個字是她入門時寫得最多的,因為她心裏藏著的事太多,更需要靜心戒躁。

雲棉的動作行雲流水,在寫字時整個人都散發著不一樣的沈靜感,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目光隨著她的動作而動。

孫茹真的沒辦法將這樣的她跟以前那個作天作地討厭的人視作一人。

可是這要怎麽解釋呢?

難道她說的是真的···這些年被人魂穿了?

寫完後,付凱很小心地把這副字收了起來:“我一定會完好無損地交給老師的。”

雲棉微微抿唇:“謝謝。”

不知道這個世界的老師會不會認識自己,會不會再跟以前一樣。

雲棉有些緊張,但好歹是有一點期待的。

考慮到雲棉身體不舒服的原因,付爺爺也沒再多留人,所以聊了幾句後大家就從付爺爺家離開了。

走到路上,靳鑫然突然開口問:“你真身體不舒服?”

“現在好多了。”雲棉還記得這次出來的任務,“你想去哪裏都可以。”

雖然提出要去付爺爺家的人是靳鑫然,但他幾乎全程都沒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靳鑫然嗤笑:“看你剛才都要哭了。”

靳鑫然最受不得女孩子哭,搞得自己要欺負她一樣,原本還以為她生氣會用什麽特權來壓人,但沒想到她情緒崩潰以後還能這麽快整理好來面對自己。

不得不說,雲棉今天的表現多少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興致缺缺地說:“明天再說吧。”

再把人弄哭搞得就像自己的過錯一樣。

這也是雲棉所希望的,所以她並沒有拒絕,雖然她可以保證自己不出錯,但並不能保證自己能夠像之前那麽全心全意了。

回到小屋後,借著身體不舒服的緣由,雲棉先回了房間。

沒一會兒孫茹也跟著走了進來:“你剛才怎麽了?”

別人或許能信她身體不舒服,但孫茹卻不信,雲棉分明之前情緒一直都很正常。

雲棉站在窗前:“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話嗎?”

默了默,孫茹:“你說你在另一個世界待了十幾年?”

“嗯。”

雲棉說:“我的書法就是在那個世界裏學的,而我的老師,就是秦書餘。”

“什麽?”

“很驚訝對嗎?”雲棉笑了笑,“我也覺得很驚訝,難道這會是同一個世界嗎?”

雲棉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並沒有關註過什麽名人名事,因為她接受了自己穿書的事實,也沒有什麽遠大的志向,所以這些事情對於她來說不重要。

但轉念一想,這個可能性也太小了。

自己生長的那個世界裏,家裏的條件也算是商界的上上層,但卻從未聽過什麽同名的雲氏,更沒聽說過裴清樾這樣的人。

更何況這個世界付凱是秦老師門下的學生,但付凱卻不認識自己,這就說明這個世界裏自己並沒有拜在秦老師門下。

有些事情就連雲棉自己都理不清。

“茹茹。”雲棉突然擡眸,“我原本總覺得自己在游離,但現在好像不一樣了。”

孫茹還沒從雲棉的那些離譜言論裏回過神來,下意識問:“哪裏不一樣?”

雲棉眼裏一點一點地有了光:“因為我突然發現,我好像才是生活在這裏那個真實的人,而不是一個外來者。”

她可以更坦然地去面對自己的父母和哥哥,可以去擁有屬於自己的友情,彌補那些遺憾。

見她眼睛發亮,竟然還有了一點小姑娘不谙世事的向往,孫茹不知怎麽,突然有點痛心。

如果真如雲棉所說,她真的在異世界一個人長大,失去了這些原本屬於她的東西,那她會多無助?

這個時候,孫茹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承認這個事實,承認的話她不敢去想雲棉現在和過去的心情,不承認的話這麽多事實擺在這裏又怎麽辦?

最後,孫茹問:“這些事情,你家裏人知道嗎?”

雲棉搖頭:“是見到你以後才想起了那些事。”

“你不告訴他們?”

“會。”雲棉頓了頓,“但是我需要時間,他們更需要時間,他們會接受不了吧。”

如果自己的女兒,自己的妹妹這十多年來被掉包,一個人在外,雲棉擔心家裏人會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孫茹不同意:“你怕什麽接受不了?你們是一家人。”

雲棉微怔。

哥哥也這麽說過,大家是一家人,所以如果遇到什麽事,都要說出來,他們都是自己的後盾。

想起失去的這些年,雲棉垂眸:“嗯,我知道。”

還是節目錄完,當面說吧。

這晚,雲棉睡得特別不好。

她總是夢到很多小時候的事情,現實和夢境一直交合,最後直接讓她驚醒,額頭冒出了不少冷汗。

反正睡不著,從床上起來,雲棉沒有驚動熟睡的孫茹,而是自己靜靜離開了房間,她想找個地方靜一靜,理一理自己混亂的思路。

雲棉裹著衣服坐在小屋外面,冷風讓她情緒微微平靜了一些。

她心想:自己現在回到這個身體了,那原本在這個身體裏的那個人去哪裏了呢?自己為什麽可以回來?那個人又為什麽離開?自己還會不會再離開了?

問題一下子堆積了好多,但雲棉想了很久都還是沒有思緒。

但她現在無比肯定的是,自己現在擁有的,絕不可能再讓給別人。

下定決心後,見天空突然飄起了小雪,她打算先回房好好休息。

但就在她準備上樓時,卻突然看到背著吉他從房裏悄悄退出來的靳鑫然。

把房門關上,靳鑫然一回頭就發現自己身後站了個人影,嚇了一大跳,往後退時吉他砸在墻上咚的一聲。

他立刻心疼地捂住了吉他,這裏沒有鏡頭,所以待看清這人是穿著黑色羽絨服的雲棉後,他一點都沒有掩飾眼裏的厭惡情緒:“怎麽是你?你走路沒聲?”

雲棉看他這變臉的速度,覺得有點好笑:“你沒聽到聲音的話,這不應該是個問句。”

靳鑫然一噎,是啊,他問這個問題做什麽?閑的慌?

見對方不說話,雲棉也沒有要攀談的意思,反正對方又不待見自己,自己也不見得就多待見他了。

她沒問靳鑫然要做什麽,要去哪裏,轉身就要上樓。

但身後的靳鑫然卻喊住了她:“等等。”

雲棉回頭。

靳鑫然依舊戴著他的棒球帽,他擡起頭來:“節目組是要你在這一周做我的助手吧。”

“然後?”

靳鑫然懷著惡意笑了一下:“然後我現在要出去找靈感,走吧。”

現在是淩晨兩點,這個時候靳鑫然要出去找靈感?要不是剛才是湊巧撞見靳鑫然出來,她都要懷疑這人是故意的了。

雲棉並沒有動,而是似笑非笑的說:“現在沒有鏡頭。”

“那又怎麽樣。”

雲棉往下走了一步,直視著靳鑫然帽子下的那雙眼睛,勾唇道:“所以你既然討厭我,為什麽還要讓我陪你出去,礙你的眼?”

面前的女人眼睛非常漂亮,在這昏暗的燈光下,對上目光時即便是那零星的笑意都顯得非常地惑人。

靳鑫然以前見到雲棉的時候,她跟在封銘身邊,就像是迷失了自我,而面對其他人時,她卻又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絕對不會是現在這種,這種看透一切的自信,高高在上,像個女王。

被戳穿了心思,靳鑫然臉色有些不自然,但轉念一想自己又沒什麽錯,所以更理直氣壯了:“就是因為討厭你,才不讓你睡覺。”

雲棉覺得他腦子有點問題,這種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想法是誰教的?

“這樣啊。”雲棉點點頭,隨後幹脆直接道,“不去,再見。”

“你不去?”

“為什麽要去?”雲棉想笑,“你討厭我,特意不想讓我睡覺,這裏又沒有攝像頭,那我為什麽要自己找罪受?”

靳鑫然:……

你這麽一說,顯得自己很笨似的。

“你是我的助手。”

雲棉:“那就等明天我是你助手的時候再說。”

靳鑫然問:“你不怕我把這件事告訴節目組嗎?”

“你可以說。”雲棉眼睛微彎,一點不慌亂,“這樣你更能達到你想要我不好的目標,還不用委屈你自己這麽晚不睡來折騰我了。”

靳鑫然被這個人滴水不漏的模樣給弄得要啞口無言:“那你可又是滿天飛的黑料。”

“我習慣了。”雲棉聽到黑料兩個字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的,“你可以試試會不會影響到我。”

“我知道了。”他像是自己想明白了一樣,“這樣你就可以又上一次熱搜,然後說我故意晚上把你叫出來,其實是我的錯,再用你的權力把我踢出這個節目,這樣我就是這期節目裏那個被你這個娛樂圈清道夫清出去的人了。”

雲棉:?

難怪說你是個鬼才。

她是真的覺得靳鑫然這個人很奇怪:“你做歌手委屈了。”

“你什麽意思?”

雲棉:“你可以做個編劇。”

不過聽到靳鑫然這個話,雲棉卻好像聽懂了些什麽意思,在他眼裏自己是個惡毒的資本家。

雲棉問:“在你眼裏我權利很大?”

靳鑫然冷笑:“《唱將》不是有你為了別人投資的麽?”

當初哥哥投資這個節目用的是她的名義,所以在《唱將》節目組看來,雲棉才是老板。

不過靳鑫然居然連這個都知道。

“別人?”

“你們這些人養小明星已經是常事了,我都看見了。”

雲棉懂了,看這樣子靳鑫然見到過以前占據自己身體的那個人跟封銘在一起,不過那就不關自己的事了。

雲棉現在把自身和之前的人分的很清楚,不願意去背這個鍋。

她淡淡道:“我沒有包養小明星。”

靳鑫然一副你編,我就看著你編的神情。

雲棉忽的笑起來:“你倒是提醒我了,你膽子很大啊。”

“什麽膽子大?”

雲棉擡起手,纖細的指尖指著他:“既然知道我是《唱將》這個節目的幕後老板,還敢這個態度對我,不怕我給你小鞋穿?”

靳鑫然頓時就露出了那種“我果然說對了”的表情,他拉了拉自己的吉他帶,嗤笑:“那又怎麽樣,那就說明這個節目參加了也沒什麽意思。”

“你不怕魚死網破的話,盡管來找我。”

確實是個脾氣很硬的人。

不過雲棉也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麽靳鑫然這麽討厭自己了,她不想再多糾纏,語帶嘲意:“再說一遍,我沒有包養小明星,封銘那種人,我看不上。”

“不做歌手就轉行去寫劇本吧。”雲棉被冷風吹得有些頭疼,“謝謝你的睡前故事,我要睡了,你去找靈感吧,祝你順利。”

說完自己上了樓。

她才不想深更半夜跟一個陌生男人出去,還是一個討厭自己的男人,自己也無意要接近的男人。

看著她毫不猶豫的背影,靳鑫然暗自磨了磨牙,這個女人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難對付。

不過她說那話什麽意思?

她沒包養封銘,那自己是眼瞎了?什麽叫做看不上封銘…

好吧,確實她現在這個形象確實遠超封銘一大截。

算了,不要因為這種人影響自己的計劃。

靳鑫然不是特意為了針對雲棉來的,他才沒那麽多時間浪費在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身上。

《唱將》這期節目既然要跟這個《生活速度》的節目組一起拍,他作為參賽歌手,自然是要來的,主要目的還是要找到創作靈感,為了比賽做準備。

但是在娛樂圈多年,他深知每一個節目商業化有多嚴重,說什麽助理幫手,都不過是吸睛手段罷了,那些人又不懂音樂,更不懂自己的音樂,能幫到什麽東西?

加上靳鑫然曾經親眼見到過雲棉真實的樣子,他更不相信節目直播熱搜上雲棉的改變是真的,只認為這些都是雲棉花錢讓人為她說話,他也不會祈禱這個人能對自己有幫助,不要拖後腿就是好的了。

只是白天錄制的時候,他也不是不可以去揭穿一下雲棉的真面目,反正他的靈感也不是白天來的,閑著也是沒事。

但沒想到,這個節目真的沒有劇本,而且雲棉這演技……這是演技嗎?

怎麽又跟自己以前看到的不一樣了?

腦海裏莫名出現白天時自己那種對雲棉奇異的共情感和剛才她的那雙眼睛,靳鑫然被自的想法嚇了一跳,趕緊甩頭加快腳步,算了算了,不要去想她!

進了房間,雲棉放好外套正準備睡覺,卻發現窗外不遠處的小路上打著手機的電筒慢慢往前走的靳鑫然。

他走路的速度非常慢,像是很享受似的,時不時還碰碰這個摸摸那個,又或者擡手接一下落下來的雪。

他真是去找靈感的?淩晨兩點多下著雪的天氣?

看了一會兒,雲棉果斷拉上窗簾睡覺。

他做什麽,關自己什麽事。

第二天,雲棉照常起的早,下樓喝水的時候卻看到靳鑫然早就坐在一樓的小屋裏了,他在擺弄著他的吉他。

兩人目光對視一秒,又齊齊移開,連個虛偽的早安都沒有。

雲棉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去後卻見《唱將》節目組的導演和金導一起著急地走了進來。

《唱將》的導演姓李,他是認識雲棉的,雲棉也算是《唱將》的老板之一。

所以進來看到雲棉後,他也沒避諱著,打了個招呼後,而是直接對靳鑫然道:“靳鑫然,出事了。”

靳鑫然聽到這話時下意識就看了雲棉一眼。

雲棉對他挑了挑眉,看來他以為是自己做的,那又什麽,清者自清。

太囂張了,靳鑫然突然陰沈下來:“什麽事?”

李導說:“你上熱搜了。”

現在沒有沒收嘉賓的手機,所以靳鑫然很快就打開了熱搜,然後手背青筋凸顯。

“這是真的?”李導問,“你要不先跟你經紀人談一談。”

李導話音剛落,靳鑫然手機就響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很快就拿著手機走了出去。

節目的參賽選手出了事,李導有必要跟老板說一下的,以前都是直接聯系當初打錢的“老板”,那頭經常是個男人接電話,應該是秘書一類的,但現在老板本人就在眼前,就不用電話聯系了。

“雲總。”李導說,“這件事我們也沒想到,你看是不是要安排一下公關?”

這話明晃晃的意思就是:老板,給錢。

雲棉:……

反正不給她說,也要給哥哥說,所以雲棉幹脆坐下來:“出什麽事了?”

李導:“最近靳鑫然在節目裏熱度不錯,所以有個自稱是他爸爸的人在媒體面前曝光他了。”

曝光他?

雲棉昨晚聽了靳鑫然的那些話,大概明白這人可能只是比較軸一根筋,有點憨和孤僻。

想著他大半夜一個人跑出去,那可能性格行為還有點奇怪,但應該不至於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曝光他什麽?”

李導把手機的熱搜界面點出來遞給她:“這個,他爸說他是個白眼狼,不贍養父母,甚至還總是出言威脅他,想跟他拼命。”

視頻裏的人確實跟靳鑫然長得有點像,而且還拿出了身份證實名。

甚至手裏還有一段錄音,錄音機是靳鑫然惡狠狠的聲音:“靳玉明,我不會放過你的,你最好是躲遠一點,不然我一定親自送你下地獄。”

光是聽這個錄音,確實有點讓人毛骨悚然,因為靳鑫然的語氣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非常平靜和陰沈,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人殺了一樣。

怎麽說呢?

這種話從靳鑫然嘴裏說出來雲棉一點都不奇怪,畢竟昨天這人還在威脅自己魚死網破呢。

微博下面現在已經鬧翻了天。

【來了來了,娛樂圈清道夫帶著她的使命來了。】

【這次翻車的嘉賓是靳鑫然,我居然一點都不意外。】

【靳鑫然那個古怪脾氣,能做出這樣的事一點都不奇怪。】

【天吶,這可是親生父親,他居然可以說出這麽惡毒的話來!】

【但是為什麽這次雲棉沒有發聲啊?】

雲棉一陣無語:這關自己什麽事?

合著還真給她安了個罪名?

視頻裏的靳玉明還在聲淚俱下地說自己有多麽多麽不容易,在靳鑫然母親過世後是自己親手把他拉扯大。

現在他出名了,就不要自己了,生病孤苦伶仃的老人根本沒有辦法才出此下策。

而且從視頻裏看,這個人確實很瘦,掙了很大一部分的同情分,雲棉不用接下往下看評論區都知道裏面會亂成什麽樣子。

她把手機還給了李導,後者問:“雲總,怎麽說?”

雲棉:“等他回來再說。”

沒一會兒,靳鑫然接完電話回來了,他坐都沒坐下,直接沒什麽情緒地說:“我現在收拾東西走。”

“走什麽走?怎麽就走了?”李導拉住他,“你這接個電話呢,說什麽了?誰讓你走?”

靳鑫然皺眉,看向雲棉。

雲棉往後靠在椅子上:“看我做什麽?”

“這不是你的意思?”

雲棉把杯子放下:“從我進來到現在,你聽我跟你說過幾句話?哪句是讓你走的?”

雲棉特別不喜歡他這種總是一個人胡思亂想,然後將自己聯想的那些東西強行裝在別人身上的方式,於是說:“走也可以,違約金付了。”

這話許鈺曾經用在她身上,現在用在別人身上還挺不錯。

靳鑫然這會兒哪有什麽錢付違約金,他沈著臉不吭聲,但雲棉的意思是,她沒想把自己趕出節目?那這件事到底是誰安排的?

看他不說話了,雲棉才擡擡下巴:“站著做什麽?你經紀公司怎麽說的?”

本身的問題出在藝人身上,肯定是藝人那邊的公司為了保藝人出來公關,而節目組這邊則是根據輕快來看要不要維持一下節目的名聲。

靳鑫然:“沒怎麽說。”

李導是個急性子:“什麽叫沒怎麽說?”

“沒有證據,澄清不了。”靳鑫然有點煩躁,他終於把自己的帽子拿了下來,頭發很亂很卷,他胡亂抓了一把:“看節目組的意思,是要我走,還是怎麽?”

聽他的意思,經紀公司那邊是打算不管了,任由他擺爛,就算是節目組這邊把他踢出去了也無所謂,這不像是一般經紀公司的風格。

金導忍不住皺眉:“你們公司這是什麽意思?自己的藝人交給節目組來處理?”

這就不得不提一下裴總了,看看人家,藝人有什麽事,他三天兩頭就往現場跑,他自己還是那麽大一個老板呢。

靳鑫然:“嗯。”

“那解決不了呢?”李導問,“就讓你這麽被黑下去?聲名狼藉?”

靳鑫然聽起來已經非常沒有耐心了,他把帽子養旁邊一扔:“解決不了我就是廢棋,反正他們也早就不想捧我這種人了。”

李導一噎,好像確實是這麽個意思。

當初靳鑫然得到參加《唱將》的機會,還是因為靳鑫然自己整天跑來蹲自己,說是可以不要多少出場費,只要一個參賽名額就夠了。

這種便宜導演組不占白不占,加上聽了靳鑫然的作品,李導覺得他挺有實力的,所以就給了他一個名額,沒想到靳鑫然還挺爭氣,熱度還不錯,所以也不至於沒給他錢,還是給了一部分的。

不過這個公司確實有點不人道。

雲棉突然問:“你是哪個公司?”

靳鑫然:“盛世。”

又是盛世?師兄以前的公司,封銘現在的公司。

雲棉覺得好像一點都不意外了,從旁人的嘴裏,她大概知道這個公司是什麽樣子,那像靳鑫然這種不按套路出牌,甚至可能“不聽話”的藝人,很有可能就是像師兄那樣,一直拖著他,等到他自己解約或者就直接一直雪藏著。

“先不說公司。”既然那邊已經不管了,那雲棉還是要為哥哥付出的那些投資著想,總不能讓節目受到影響,她指尖輕敲杯壁,道,“這件事前因後果,說一下吧。”

大家紛紛看向她。

金導倒是不奇怪了,他總是會在雲棉這裏有種自己是個菜逼員工,總要匯報工作的錯覺,但雲棉明明才二十歲。

李導和靳鑫然卻不一樣,這兩人還是頭一次跟這樣的雲棉接觸。

太奇怪了,剛才她還是個剛睡醒起來找水喝,沒有多少攻擊性的溫和鹹魚,這會兒卻搖身一變,像是變成了一個坐在上位等待下屬匯報的老板。

怎麽會有人能年紀輕輕就把自己的氣場切換得如此自如的?

雲棉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微微掀起眼:“怎麽?”

靳鑫然搖頭,他既然加入了這個節目,節目不僅不踢他走,現在還有要解決的架勢的話,他肯定要負責配合。

他不由得坐直身體:“那些話確實是我說的。”

李導扶額:乖乖,這可怎麽洗?

他忍不住問:“你們到底是有什麽深仇大恨?”

雲棉卻沒多意外,而是點點頭:“你接著說。”

這態度讓靳鑫然有些意外,甚至開始自慚形愧,雲棉這是要幫自己嗎?在昨晚那種情況下她居然還能這麽心平氣和的來解決這件事,靳鑫然心裏開始動搖。

他接著道:“我確實是跟他有深仇大恨,但我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會曲解事實到媒體面前。”

雲棉抓住他的關鍵詞:“沒想到?”

“嗯,昨晚他給我打了電話。”

昨晚,靳鑫然一個人跑出去沒多久就接到了靳玉明的的電話。

他已經接到了無數個靳玉明的電話了,所以早就把他拉黑了,沒想到他卻換了另一個號碼打過來,開口就是:“我要十萬塊錢。”

靳鑫然懶得理,正要掛斷時,那邊的靳玉明卻突然道:“你現在有名氣了,不給不怕我在媒體面前曝光你,你不贍養自己的父親。”

靳鑫然:“我沒有父親。”

“臭崽子,沒有我你以為你是從哪裏來的?你會唱歌有那張臉都是我給的!老子就是你爹!你就是老子兒子!永遠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現在知道我是你兒子了?”靳鑫然嘲諷著說,“我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你怎麽不說我是你兒子?”

“你身上流著我的血!”

靳鑫然淡淡道:“誰說流著你的血,就是跟你有關系?那你來吧,把我的血放幹,這不就沒有了。”

“你威脅我?”

“不是威脅。”靳鑫然說,“或者我把你的血放幹,你覺得呢?”

“我怕你?”靳玉明道,“小兔崽子翅膀硬了,以為我真的不敢?”

靳鑫然:“靳玉明,你試試看,如果真有那天,我一定不會放過你,我一定會親手把你送進地獄,大不了一起下地獄。。”

“到那個時候,按著讓你在我媽面前好好跪下磕幾個頭。”

……

靳鑫然是非常平靜地敘述完這段話的,去聽得大家都沈默了,這人是真的敢說啊。

金導委婉道:“法治社會你知不知道?”

靳鑫然扯了下唇,沒說話。

李導問:“但聽你說的,你爸沒管過你?”

靳鑫然對這件事一點都不在意:“嗯。”

雲棉這時候卻拿出了手機,點開錄音鍵:“現在我問你答。”

靳鑫然看著她,好半天後,低低又嗯了一聲。

雲棉:“你父親什麽時候開始沒有履行扶養你的責任的?”

“八歲,他跟我媽離婚了。”

雲棉:“抱歉,你母親什麽時候過世的?”

“我九歲那年。”

雲棉默了默,接著問:“所以這之後,靳玉明也沒有管過你是嗎?”

“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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