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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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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瑾之忽然一瞬也不瞬的看著楚宜修。

楚宜修被他盯得頭皮發麻。

她雙手捂著領口, 警告道:“夫君,女子月事是汙穢,沾染上了, 不吉利,你可不要亂來!”

陸瑾之眸色微沈,不與這個妖女斤斤計較, 只說,“為夫只是覺得慶幸, 你這個壞東西,沒人能欺負得了。”

楚宜修,“……”

到底是誇她?還是罵她?

楚宜修又在陸瑾之身上踢了幾腳,“三弟此刻恐怕不好受, 夫君且去看看三弟吧。”趕緊走,免得把她氣死。

陸瑾之握住了美人玉足, 把玩片刻,見玉足粉潤可人,他忽然張嘴咬了一口。

楚宜修, “嘶……”狗東西!

冰室這邊, 老太君很快聞訊趕了過來。

她踏入冰室, 就見陸清正給雲喬擦拭身子,老太君看了一眼,隨即搖頭嘆息, “可憐見的, 這孩子也是受苦了。老三吶,你可還好?”

陸清沒有回頭, 安安靜靜的給雲喬一遍遍擦拭, 一旁銅盆中的清水很快染紅。

他喃喃說, “祖母,雲喬愛美,她不能就穿著這麽一身離開。”

老太君立刻會意,“祖母這就讓人拿一套頂好的煙羅衫過來。”

陸清背對著老太君,又說,“多謝祖母了,順道拿些胭脂水粉過來。”

老太君明白了陸清的意思,對身側的嬤嬤擺擺手,那嬤嬤立刻轉身走出冰室,並以最快的速度拿來了衣裳與胭脂水粉。

老太君不便繼續叨擾,她知道陸延這孩子重情重義,只是尋常時候過於內斂了。

老太君就在冰室外面守著。

陸延親自給雲喬換衣,又給她描眉,塗了口脂,篦發,盡可能把她恢覆成最初的模樣。

待一切做好,陸延靜靜地看著雲喬,許久之後,他心臟鈍痛,這才意識到自己忘了呼吸的緣故。

“雲喬……”陸延嗓音喑啞,但哭不出來,“是我之過,都怨我。我本想……讓你先來陸家熟悉幾回,不成想給你帶來了災禍。”

“我知你心意,一直都知道。是我不夠主動,害你久等這麽多年。我陸延發誓,若此生不能娶你,那便終生不娶。”

老太君站在外面,一手捂著胸口,既心疼,又焦躁。

她好不容易給長房保了一個健全的孩子,這怎的還不娶妻了?

老太君錘了幾下胸口,痛心疾首,但這個時候,她也不能逼著孩子答應娶妻。

許久,老太君從冰室離開,步子緩慢。雲喬的事,她內心觸動也很大,若是再年輕一些年,指不定也會拔劍沖去張家。

可她到底是不能。

老太君問道:“三朵金花可回來了?”

身邊嬤嬤如實答話,“回老太君,還沒呢。”

老太君望了一眼東邊逐漸泛白的天際,悠悠一聲長嘆,“天都快亮了……”

陸淵與陸瑾之過來時,陸延已經從冰室出來,他正坐在石井旁磨劍。

“嘩、嘩、嘩……”兵刃與磨刀石相互摩擦發出的聲音,格外刺耳。

陸延一直藏拙,為了不讓老太君擔心,他手上這把劍許久沒出鞘了。小片刻過後,他提著半桶水沖在劍身上,一把寒光淩淩的寶劍呈現在眼前。

陸淵沈默不語,很懂老三的心情。

陸瑾之也不是一個隱忍之輩,“三哥,你把十八人團帶過去。既已決定報仇,那就做個徹底吧。”

陸淵側過臉,深深的看了一眼老四。

家主……是不是又任性了?

陸延卻道:“不必了,老四,這是我與張家的個人恩怨,我想自己解決。”

他親手宰了張度,才能解心頭之恨。

陸瑾之見他心意已決,便不再強求,“那好,我等三哥歸來。”

陸淵與陸瑾之目送著陸延離開府門。

東邊泛起了魚肚白,天光破曉,雞鳴聲起,漫漫長夜過去了。

張家府門外,小廝看著手持長劍的陸延,連連擦汗,明知故問道:“你、你是何人?我家大人乃當朝太傅,張家不是你能撒野的!”

昨晚鬧了一夜,此刻,張家好幾處庭院還冒著煙。

陸清、陌陌幾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不能明著屠府,但也會讓張家不得安生。

陸延手中劍柄一轉,寒光乍現,“本人陸延,乃陸家序齒老三,在此聲明,張度害死我意中人,我今日來報仇,是我陸延個人之事,與陸家毫無幹系。”

小廝不由得雙腿顫抖。

毫無幹系?!

這都打了一晚上了,還沒幹系?!陸三公子,你敢說,夜闖張家的黑衣人不是你們陸家人?!

奈何,無憑無據,小廝不敢多言。

陸延再度道:“我今日登門,是來取張度狗頭。張家若是不交出張度,那我只能殺進去。”

小廝,“……”還有沒有王法了?!

不對!

他們張家更沒有資格提王法!

可公子昨夜已經被人挑斷手腳筋,眼下昏迷不醒,公子可是張家獨苗兒啊。

誰又能料到,區區一個風塵女子,會惹來這樣大的麻煩。

這時,張太傅從府中走了出來,他仗著年事已高,又是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還是靖帝恩師,指著陸延鼻子大罵。

“陸家這是要翻天不成?!老朽倒要看看,你陸三郎今日究竟要作甚?!”

陸延臉色清冷,眸中仿佛淬了一層冰渣子,他手中長劍在地面劃出絲絲火光,一邊往前走,一邊道:“張家家門不幸,教子無方,張大人枉為太傅,既然你教不了,那就讓我來替你教他!”

陸延步步緊逼,劍光淩然,那張太傅唯有後退。

恰在陸延要舉劍的關鍵之時,周浩天騎馬疾馳而來,“且慢!三公子且慢!”

周浩天是國子監的監生,騎射一般,就是一個文弱書生,今日騎馬趕來也是妹妹跪求他。

周浩天跳下馬背,抹了把臉上的汗,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妹妹哀求了他許久,讓他給陸三公子送東西,還讓他阻止陸三公子,以免鑄成大錯。

周浩天幾乎是跑到了陸延身側,遞給他一條帕子。

這條帕子上有一行清晰小子。

不得不說,妹妹的字跡真好看,他此前竟沒有察覺。

“三公子,你過目!”

陸延淡淡瞥了一眼,立刻被吸引了。

只見,素白色錦帕上的黑色字跡未幹,是不久之前才寫上去的。

“未見君子,我心傷悲”,是詩經中的一句話,闡述了女子對意中人的思念。

而更讓陸延詫異的是,這字跡……不是雲喬的麽?

陸延隨即一把抓住了周浩天的衣襟,“說,帕子是從何而來?”

周浩天稀裏糊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也不明白呀。

“是、是吾妹!是我妹妹!”

陸延不關心周家的小姑娘,他只想知道手上這條帕子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陸延松了手,提劍跨上馬背,勒緊韁繩,踢了馬腹,疾馳而去。

周浩天站穩身子,擰眉望著陸延遠去的背影,他著實想不通。

他妹妹還不到十歲呀,總不能是……

不不!

絕無可能!

周浩天雖然心中有疑,但自己掐斷了念頭。

隨即,周浩天也重新騎上馬背,試圖追上陸延。

張家府門外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張太傅連連擦汗,探頭望去,不明所以。

這周家怎麽也跟陸家混到一起了?

周禦史不會參他一本吧?!

陸延直闖周府。

周禦史今日一早就入宮面聖了,周夫人是個婦道人家,也沒法阻擋。

陸延一到周家,就問,“周小姐的院子在哪裏?”

周家仆從面面相覷。

小姐才幾歲,不至於跟陸三公子有任何交集。

像陸三公子這個年紀的男子,不少人都當父親了。

他這樣的外男,豈能去見小姐?

陸延像發了瘋,他素來溫潤如玉,是陸家男子中最為儒雅的一個,但此刻,殺人的心都有了。

就在陸延揪著一仆從質問時,漏花窗的方向傳來一道稚嫩的聲音,“三公子。”

雲喬身子虛弱,有些頭重腳輕。

她最怕給陸延惹麻煩。

她已經打聽了昨夜陸家的動靜,聽聞陸延一大清早就提著劍出門,她立刻讓周浩天去阻止。

原本,她也不敢保證,陸延見了手帕會來找她。

畢竟,這種事委實詭譎,她自己到了這一刻還不太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雲喬提著裙擺,小跑了過來,她弱小極了,只能挨到陸延的小腹,遂仰面望著他,“三公子,別這樣,放開他。”

陸延看著小姑娘,望入了她的眼。

她生了一雙靈動的水眸,無疑是個俊俏的小姑娘。

眼神純澈、沈穩。

陸延沒說話,只擰眉看著她。

雲喬不知該如何解釋,但以防陸延真的去殺人,誤了他的前程,雲喬只能試著讓他相信自己。

她走到了一旁的垂柳下,摘了一片葉子,放在唇邊吹了起來。

這是一首只有他二人才知道的曲子。

是陸延親手所作。

一曲還沒結束,陸延喉結數次滾動,不可置信的看著幾步開外的女孩兒,“你……”

雲喬展顏一笑,歪著小臉,“是我呀。”

陸延,“……”

這是,周浩天趕了回來,見陸延走向自己妹妹,還彎下身子,一手輕撫妹妹的面龐,周浩天氣煞了,“住手!”

陸延一楞。

周浩天走上前,粗魯的拿開了陸延的鹹豬手,憤憤然,“三公子!我妹妹……下月才十歲!”

不是……自己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並沒有暗示什麽!

一定是他想多了!

陸三公子都能給妹妹當長輩了!

而此時,陸延的目光還在小姑娘身上,他神色專註,“我已認清自己的內心,以前是我遲鈍了。”

周浩天或許聽不懂,但雲喬卻是立刻明白,她蒼白的小臉,忽然一紅。

雖說眼下不到十歲,可芯子卻早就是個心性成熟的女子。

周浩天看了看陸延,又看了看雲喬,下一刻,他直接走上前抱起了雲喬,後退了幾步,似是提防陸延。

陸延眸色一沈,“放下她。”

“……”周浩天覺得不可理喻,這是他妹妹,是他抱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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