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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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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總體上來說氣氛還算融洽,徐安安略掃了幾眼場上坐著的人後,整幅心神就都投入到了宴會的菜肴之上。以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有機會吃到禦膳房的菜,得趁此一舉吃夠本了才行。

今日是祭月,又無其他大事發生,坐在上面的的幾位娘娘表面姐姐妹妹一團和氣,實則話裏藏針句句帶刺,雲軒帝誰也不偏幫任她們你來我往掐的痛快。場下推杯換盞,也是熱鬧,溫岑家架不過永樂王,只能和他碰了一杯,永樂王還想再和溫岑拿著酒壺直接對幹,被王妃又掐著大腿給摁住了。

徐安安好奇地探頭看放在溫岑面前的酒,好酒飄香十裏,連她聞著都有些心癢癢,只是她先前從來不喝酒。

“想試試?”溫岑瞧見徐安安那副眼饞的樣子,壓低了嗓音。

徐安安兩眼放光,猛地點頭。

場上的歌舞正熱鬧,一時倒也沒人註意到他們的小互動,溫岑拿起還剩小半罐的酒壺給她淺淺倒了一小層:“慢點喝,這酒烈,後勁大。”

聞味道就知道這酒必然是上等的烈酒,徐安安對自己的酒量大概如何心裏也沒有底,只敢小小地咪了一口。

還成,倒也不是這麽烈嗎,沒有入口的刺激,倒是能品出酒的醇厚,也有可能自己就是天生的酒量巨人徐安安心裏嘀咕著,沒管溫岑的提醒,直接悶了一大口。

酒入喉,徐安安猛然察覺到不對了。一開始確實沒有反應,滿嘴都是米糧經充分發酵過後又沈澱許久而留下的芳香四溢,但喝完沒多久,一種灼燒感就從心裏沖破心臟蔓延至了五臟六骸,喉管瞬間變得熾熱,周圍鼎沸的人聲如隔著一層水霧模模糊糊聽不太清楚,腦袋也沈重了許多。等她從發蒙狀態裏稍微清醒了一點之後,發現桌上所有的茶水都被她喝了個幹凈。

“稍微清醒點了沒?”溫岑衣袖手上都沾上了水漬,從徐安安的宮裝袖口抽出帕子替她擦了擦手,再拂去自己腕口的水漬,“不是說了這酒烈的很,慢著點喝嗎。”

溫岑的聲音帶著無奈,徐安安暈暈乎乎的覺得他的聲音如電流滑過心間激起一片顫栗,連被手帕擦過之處也泛著酥麻。

徐安安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腕,有點發楞,被酒精麻痹的大腦遲緩地運行著。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溫岑還幫她擦手。主動幫她擦手這是什麽意思,現在可沒有必要再作秀給別人看,溫岑見到她手上沾上了水完全是下意識地反應拿著手帕便給她擦。這下意識的反應是不是能夠說明……

茶杯裏再一次滿起來的水蕩開層層圈起的波紋,徐安安漿糊一般的腦子終於反應了過來。

“喝點水,壓一壓。”有伺候的宮人重新倒了一壺茶給她,徐安安這才意識到,乖乖聽了溫岑的話喝了杯水。

她酒品還可以,喝多了不哭也不鬧,就是呆呆地坐了一會兒,多喝幾壺水就又慢慢恢覆了過來。

“你這酒後勁兒還真有點大。”徐安安在腦裏組織了好久的語言,慢吞吞地一字一句小聲道。

“有哪裏不舒服嗎?” 這酒雖烈,但卻不傷身,喝不慣的人最多就是覺得困倦,反應遲緩些,不會覺得不適,不然他也不會就這樣倒給徐安安喝,但看她的反應當是還在接受範圍之內,眼神依舊清明。

多用了些糕點和解酒的茶水,徐安安終於能夠重新集中註意力到宮宴上了,她的目光來回看了看滿殿坐著的人,碰杯的依舊碰杯,似乎沒有人發現她這個小角落中發生的插曲。

徐安安放下心來,剛拿起筷子倏然覺得哪裏不對,覆又擡頭看了一眼。

大殿之上的人依舊滿滿當當,但是比起之前的坐無虛席似乎有哪幾個顯眼的位置空了出來,瞧著空落落的。

上頭皇上皇後和三妃都在,往下就是長公主,皇子,官家小……

徐安安猛然意識到了是哪裏不對勁,坐在她對面斜前方,六皇子的位置上,主位空著,只剩下端坐著的徐婉婉。她的目光猛然掃向了丞相府的位置。丞相大人和夫人都還在,晏梓玨也在,丞相庶女晏梓瑩居然也不知所蹤!

底下官員的位置坐滿了人,少了一兩個人乍一看倒是也瞧不太出來,更何況有晏梓玨這顆明珠鎮場,丞相庶女本來存在感就薄弱,驟然消失就更是沒人發現了。

倒是六皇子的位置比較惹眼,只是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又是以何種理由,在座的人神色都如常,也沒人反應一下在如此重要的場合六皇子居然不在。

她喝酒的時候到底都錯過了些什麽啊!要是沒有貪那一杯的酒,以她對六皇子和晏梓瑩的關註度,她是不可能錯過兩個人都離開了眾人視線這件事的。

徐安安遲疑了一下,拉了拉溫岑的衣袖,溫岑湊近她。

“你有沒有瞧見六皇子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六皇子?溫岑眼眸微瞇。

“快有一柱香多了。”六皇子說自己不勝酒力出去透透氣,片刻就回,皇上也是準了的。

打聽他做什麽?

徐安安連忙擺了擺手:“不是,你瞧見沒有女主……不,丞相庶女也不在。”

丞相家的那個庶女不在有何稀奇的,大臣參加宴會帶的家眷本就不像宗親每個人都是有定數的,哪年又多了個嫡子嫡女,哪年換了位夫人也未可知,甚至因皇上的心意,每年能夠格參加坐在靠裏位置的人都不一樣。

每年的宮宴前不過給各府定個人數便罷了。越是坐在靠前位置的人,目光便越不會往後看,溫岑註意的也都是些在朝裏各個重要的位置的人,至於女眷他還真沒放在心上。

溫岑唔了一聲,徐安安有此一問便是擔心可能要出事吧:“你和丞相家的那個女兒很熟?那我派人去尋她。”

“不用不用不用,”徐安安連忙制止他,一男一女兩個重要人物不在,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到多半是幹嗎去了,雖然目前還不清楚具體情況,說不定也有可能真的只是個巧合,兩個人各自出去透氣只不過時間恰好撞在了一起而已。現在最好的辦法便是裝作沒看到,靜觀其變。

徐安安生怕溫岑在其中伸一手,萬一幹擾了男女主的感情線,到時候還不知道要受到什麽孽力回饋,再一次強調道:“我和她根本不熟,壓根就不認識,你千萬別去摻和。”

醉酒剛清醒後人瞧著還有些楞頭楞腦的,用這樣認真嚴肅的語氣和他講話,神情中還透露著鈍感的緊張,更顯得可愛,溫岑不由得輕輕勾了勾唇角,“行,你說什麽便是什麽吧。”

徐安安呆了呆,有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從溫岑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寵溺,但這又不是溫岑一貫的風格。看來這酒還有讓人產生癔癥的副作用,酒果然不能多喝,她這還只是喝了淺淺的一個底,要是喝了一整壺,豈不是就要當場發瘋了。但是溫岑每次喝完酒都沒事,可見這能喝酒也是項天賦技能。

她轉了目光,正瞧見雲軒帝放下手裏的杯子,眼神落在六皇子那個空著的位置上手一頓,徐安安知道今晚的重頭戲要來了,在桌子底下的手連忙捅了捅身邊的溫岑,集中了精神。

“老六怎麽去了這麽久也不回來?”雲軒帝淡淡道。

“害,這孩子也真是的,說出去透透氣這麽久了倒也不知道回來。等會兒等他回來了,臣妾可要好好說說他。”德妃溫聲回道,六皇子是她兒子,她自然早就註意到了自家兒子出去了這麽久也不見回來,早就打發了貼身侍女出去找了,生怕皇上到時候想起六皇子來要怪罪。誰想到侍女還沒回來,皇上先想起了這個兒子。

“德妃姐姐,本宮記得六皇子的酒量一向是不錯的,和世子都能對上幾酌呢。今日也沒喝多少酒怎麽就先醉了,莫不是有什麽要緊事要辦特地尋了個借口出去吧。”貴妃銳利張揚的臉龐今日格外動人,言語之間依舊犀利。

德妃最煩的就是貴妃這個賤人,到底是沒什麽底蘊小門小戶出來的女子,講話如此粗鄙。到了她們這個位分上凡事都要講究體面,說三分留七分,和婉體面才是最重要的。就算言語間句句都是給對方挖坑埋陷阱,那也不能直接挑明讓旁人看了笑話。

偏偏貴妃嘴皮子最是利索,次次開口都讓人不好接話,她往日裏最討厭的就是和貴妃在一個場合裏,這個賤人每次都能讓她下不來臺。偏偏皇上還就是喜歡貴妃快人快語什麽都擺在面上的這副性格,每每都縱著貴妃。貴妃還高她半個位分,縱使她還有個皇子,幾次都在貴妃手下含恨吃了虧。

“妹妹這說的是哪裏話,小六就是再不懂事,也不會如此,只怕是在路上遇到了什麽事耽擱了,馬上就回來了。”德妃面上不變,已經笑吟吟的,絲毫不動怒。她自己的兒子心裏還是有數的,再加上她很早就打發人去找了,算算時間,現在也應該要回來了。

三言兩語間,德妃的侍女低著頭穿過殿後匆匆而來。

“六皇子人呢?”雲軒帝神色有些冰冷。

侍女表情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慌張,正要給德妃匯報,猛然被皇上問到,神色一滯。

“說。”雲軒帝重重一拍桌子,天子一怒,滿殿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德妃看著自己侍女那副惶恐的樣子,心裏一沈,身子向前靠了靠,剛想說些什麽平息一下事態,卻見她的貼身侍女猛然跪了下來。

“皇上……”侍女神色一片恐慌,支支吾吾,連話都講不清楚。

“給朕帶路,朕倒要看看他有什麽重要的事,到現在都不回來。”

鎮平王世子不安分一直是他心裏的一根刺,連世子這個早就和皇位沒有關系的人都如此的不安分,更不用說以後會繼承大統的他的親生兒子。他對權力一向看得比什麽都重要,凡是能威脅到他的人,就算是親生兒子在他允許之前,也絕無情面可講。

雲軒帝神色可怖,就往外走,侍女跌跌撞撞地站起來帶來。皇上走了,皇後自然跟上,德妃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心裏忐忑不安,徐婉婉臉上也是一片茫然加惶恐。貴妃見德妃此次怕是要倒大黴,倒是頗為得意的撫了撫自己艷麗的裙擺。

一行人,宮裏的大小主子再加勳貴和大臣浩浩蕩蕩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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