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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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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雙方年紀都不小了,常家急著嫁女兒,東安侯府也想盡快把未來的女主人迎進門來,婚事就定在立冬之前。

全府上下都開始忙碌起來,蜜娘也時常要過去幫忙,只是翁老夫人又不幸因為前兒一場秋風,冷熱交替,咳嗽起來。

幸好府裏的媳婦還有好幾個,索性徐氏讓二奶奶於氏過去侍疾,這也是照顧她,很多正式場合,於氏是不被允許出來的,但是伺候好翁老夫人了,也許日後老夫人手指頭漏點,她就受益無窮了。

畢竟二房孩子多,侯府明面上已經把二房剔除族譜了。

將來分家是不可能分什麽給他們的,最多就是侯爺的私房看會不會給一點給他們,反正徐氏肯定不會分自己的私房給二房。

那麽讓於氏去伺候翁老夫人,對她和對翁老夫人而言都是好事。

於氏性情柔糯,嫁過來多年對翁老夫人也有一定的了解,這樣正好。

但這些對蜜娘而言,沒什麽影響,她頂多就是被徐氏拉壯丁去幫忙,但她始終秉持著一山不容二虎的原則,對許多事情即便要做,也要再三詢問徐氏的意見,之後才吩咐下人。

俞氏在一旁見蜜娘如此行事,心道素日看她不是這樣沒有主見的人,現下如此,必有緣由。

因此回去和陪房心腹談論此事,那陪房笑道:“四奶奶這樣是避嫌,這都是兒媳婦,將來進門的常氏才是正經女主人,雖說現在還是侯夫人當家,但到底不同。”

“雖說如此,但是四房也是侯夫人的長子啊。”俞氏覺得方惟彥人也太好了。

平白把爵位讓出去,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到的,婆婆是劫富濟貧,小兒子不如大兒子,就要大兒子放棄爵位了。

如果阮氏本身是個像二弟妹那樣的人,那還無所謂。

但她這個人非常有存在感,無論在哪裏,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固然搶去別人很多風頭,但是沒有她在場的筵席宴會,又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陪房就道:“橫豎和咱們無關,大奶奶您只管把身子調養好,等將來大爺回來,生下一兒半女也就好了。”

俞氏點頭:“這倒是。”

但從這回之後,俞氏也是跟蜜娘一樣,但凡辦事,都要多聽徐氏之言,並不擅做主張。

徐氏自己還覺得奇怪:“一個惟彥媳婦這般也就罷了,她向來如此,惟昌媳婦如今辦事也是天天煩擾我。”

這話唐媽媽就不好接話了。

是日,蜜娘見羨哥兒早上睡的安穩,沒有叫醒他,還叮囑乳母:“昨兒他在園子裏跑累了,你讓他多睡會兒。”

說完就和方惟彥套車回娘家,今日是張夫人問斬的日子,蜜娘夫妻決定去陪定二奶奶,哪知道到了阮家後,定二奶奶只問羨哥兒。

“怎麽沒看到羨哥兒來?”

蜜娘笑道:“您只記得他呀,現在正呼呼大睡呢,我不好再叫他起來,讓他多睡會兒,才能長高。”

方惟彥則問道:“岳母可是要準備觀刑去。”

她們夫妻就是要跟定二奶奶作伴去的。

誰知道定二奶奶搖頭:“我就不去了,她反應也得到了應該有的懲罰,我去看那個做什麽。”說真的剛開始定二奶奶恨張夫人恨的不行,但當她被簡夫人這樣供出來的時候,得到如此懲罰,她一面覺得惡有惡報,很是痛快,另一方面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兔死狐悲之感。

蜜娘和方惟彥對視一眼,又笑道:“那感情好,正好我和惟彥在家陪您,爹爹不在,我們三個人打馬吊如何?三個人打馬吊,還更快呢。”

現在家裏天天都是忙方惟鈞的婚事,蜜娘沒什麽閑工夫,有閑工夫還得帶孩子讀書保持身材,打馬吊的事情好久都沒打了。

定二奶奶現下也沒什麽事情,家裏做飯的有下人,兒子們在學堂讀書,一年到頭的衣裳都穿不完,丈夫還時常不在身邊,她是時常盼著女兒外孫子回家,這時候家裏就熱鬧。

不過,蜜娘多少覺得定二奶奶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娘現在的狀態就是她追求的。

每天要是能躺著,不用操心了,那才是好日子。

三人打馬吊的速度就是很快,稍不留神,牌就沒看到了,方惟彥這次就不餵牌了,連贏了好幾把,蜜娘小金庫都快輸光了。

“看不出來啊,你還深藏不露呢。”

見女兒女婿夫妻鬥嘴,定二奶奶還是扣緊從來沒有出過的牌,只跟字,別人打什麽她打什麽,就這樣她居然也輸了。

好在這樣消磨到中午,蜜娘和方惟彥陪她用完飯,方才走。

回程的路上,蜜娘看著方惟彥道:“我想我娘肯定在想,若是簡家沒有被抄家,簡夫人還會特地供出張夫人來嗎?”

方惟彥搖頭,這才是最值得細思極恐的地方。

要不就說簡夫人這個人沒有心,一切都只為自己。

虎毒不食子,簡夫人好歹養育張夫人多年,到最後也是她賣了張夫人換取自己養老。

至於簡家幾位爺們,她恐怕也不會救了。

有時候蜜娘自認自己不算什麽好人,但還真的做不到簡夫人這樣。

回到侯府之後,蜜娘先要去見羨哥兒,卻聽守院的白芷道:“您和四爺走了之後,羨哥兒起來吃了早飯就讓乳母帶去園子裏玩兒,沒想到侯爺碰到了,侯爺仿佛很喜歡咱們哥兒,親自抱了他過去。”

咦?

卻說羨哥兒正和東安侯一起用午膳,東安侯雖然浙籍人士,平日請的廚子也多浙地的人,但這麽多年久居京中,口味已經不自覺的變了,再者年紀大的人,都愛吃軟爛些。

因此,東安侯中午一般都吃面,羨哥兒吸溜的夠快,他還吃幾口面,咬一點點蒜頭,砸吧著嘴道:“好吃,我娘親平日不讓我吃。”

“這是為何?”

“不知道。”

他也說不清楚為何,反正就是娘很少吃這些,大多數時候讓他吃雞蛋和牛乳吃牛肉。

“那在祖母這裏你可以吃。”

還不到兩歲的孩子,自己能拿勺子,說話也很清楚,尤其是個子高高大大的,每次看到他不是在捉蜻蜓就是趕蝴蝶,跑許多圈都不喊累。

嗯,是個習武的好苗子。

再等羨哥兒被送回來的時候,蜜娘也沒多問,只道:“你有沒有吵著你祖父?”

“羨哥兒乖乖的,才不會呢。”

方惟彥笑:“鬼機靈。”

中秋過了之後,樹葉變黃,楓葉開始染紅,聽人說香山的紅葉最是好看了,方惟彥特地抽出一天帶妻兒去香山看紅楓葉。

路上,蜜娘教羨哥兒背詩:“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和別人那種出去玩兒被挾持就再也不會出去的人不同,蜜娘是越挫越勇,況且能夠出去散心,比憋在府裏好多了。

小孩子的高興更甚於大人,有時候怕著涼,或者怕見風都不讓他們出去,蜜娘還偶爾能回回娘家,但也不是每次帶他出去,因此羨哥兒最高興。

外面的人來人往都吸引了他。

方惟彥替兒子戴好小帽子:“已經是深秋,帽子要戴好,要是著涼了,是要吃藥的。”

蜜娘笑道:“早知道兒子這麽喜歡出門,咱們日後有空就帶他出來玩兒,俗話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卷路。”

“是啊,可惜我總是在忙。”方惟彥也有些慚愧,他大部分時候都很忙,輪值內閣半年到期後,他因為表現不錯,回調翰林院。

但因為成了侍講,之前在內書房教導內宦時,他從不收門生帖子,明面上也不結交,但對人家有困難的,他能幫則幫,恰好有一位調到聖上跟前。

因此,他為了前程可謂是操心頗多,難免對家裏有所輕忽。

蜜娘可不是那種苦手寒窯的王寶釧,默默忍受,她冷哼一聲:“你知道就好。反正功名利祿總是求不完的,你也要多顧念我們母子,否則我們母子就跟別人做老婆和兒子去了,像我們羨哥兒這麽好看的孩子,多的是人搶著要呢。”

人要擅長制造點危機感,別人才會更在乎你。

方惟彥低聲哄著她:“知道了,以後一定多陪陪你們母子。”

“我可不求你陪我。”蜜娘表示自己可是很傲嬌的。

夫妻二人耍花腔到了香山,好在蜜娘今日換了一身輕裝,故而步履輕盈,她道:“好在我三不五時練舞,現在走了這麽多步都不喘氣。”

最主要的是蜜娘嫁給方惟彥後,她能做自己,而不像前世在宮中,她是扮演皇上喜歡的形象,那不是她,但是她又必須那樣才能讓皇上喜歡。

人啊,心氣順了,丈夫雖然忙碌,但是向來體貼,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實在是天下最高興地事情了。

香山帶回了不少楓葉,蜜娘都做成書簽,每次做這樣的事情都會讓她想起那時在女學的場景。

秋去冬來,東安侯府四處掛滿了紅綢,常家人送了嫁妝過來,同為徐氏的嫡親兒媳婦,當年蜜娘那點嫁妝湊了半天也不過數十擡,常家卻是直接送了一百零八擡過來,且大抵是為了低調,怕人說常家貪汙如何,那箱子每一擡都很重,比尋常的紅木箱子要高很多也深很多,可見如果拆開來,怕是有一百五十擡。

其嫁妝也樣樣珍品,紫檀木的床和櫃子就價值連城,憑是鄉君自持宗室拿出都忍不住道:“常家還真是深藏不露。”

那肯定是,前世常德妃經常在天子和太後還有皇後壽辰時送禮,幾乎都是最出風頭的,後宮還沒有誰比她的私房更豐厚的。

方惟鈞雖然並不貪圖妻子的嫁妝,但見常家如此體面也很高興。

他在婚前也被徐氏放了兩個通房,翁老夫人近來身體不濟,很少像前幾年那樣還送丫頭婆子,方惟鈞那兩個丫頭也正如當初方惟彥房裏的緋袖碧裳一樣,都是百裏挑一的丫頭。

男人大多都要享齊人之福,就像方惟鈞雖然覺得哥嫂鶼鰈情深,但是賢妻美妾於他而言才是正道。

東安侯府的姑太太姑奶奶們也都回來共襄盛事,南平伯夫人帶著兒媳婦阮四娘過來了,再有方雅晴並嫁出去的四姑娘雅蘭,五姑娘雅萍都家來。

徐氏嘆道:“以前還覺得咱們家人丁興旺,現在客多了,實在是不夠用,你看就親戚們來人手都不夠了。”

以前方惟彥成婚時,家裏的小一輩的姑奶奶們都還待字閨中,但這幾年多了好幾家姻親,走動起來,可不就顯得人多了麽?

蜜娘們帶著人送茶點到歸寧的股奶奶表姑奶奶這裏,方雅晴笑道:“嫂子來我們這裏歇會兒。”

葉佳音也趕緊道:“是啊,四表嫂歇歇吧,我們看你忙到現在了。”

“不累不累,我方才在太太那兒吃了茶過來的,你們放心吧。你們幾個姐妹許久不見,像雅萍跟著丈夫外任,難得回來,多說說話,不必管我。”就像她每次回家,定二奶奶都很高興一樣,外嫁女尤其是生了孩子之後,回娘家總是很難得,好不容易回來一次,還來的這麽齊,蜜娘巴不得她們都松快些。

見蜜娘如此說,眾人拉她不住,只放她走了。

小姑子在一起還不是討論娘家嫂子,亙古不變的道理,四姑娘方雅蘭是嫁的也是京中勳貴,她嫁的也很是不錯,正是嫁到了南安侯府的次子。

她能嫁的好,一來是東安侯府的大背景,再有父兄得力。

因此她不免笑道:“四嫂最是能幹了,以前我們在家裏跟著太太管家,太太忙的時候,我們總向四嫂請教。就是不知道將來的五嫂如何了?我聽說雖然是將門虎女,可是卻性情柔順,才學斐然。”

“舅母所選,定然是很不錯的。”葉佳音笑。

想她嫁到陸家,雖然不至於如何顯赫,但是所過的日子甚是殷實,別看老夫人疼她,但是說親當初還是舅母替她說的。

如賀家表妹還是南平伯府的嫡長女,又如何?過的生不如死。

不管怎樣這件事情她還是要謝過舅母,從側面說明徐氏也不是一個真正的壞人。

況且方惟鈞是她的親兒子,怎麽可能選個不好的來。

方雅晴笑而不語,她自然是見過常雨珠的,她外表嬌怯,其實內裏最爽朗不過,是個颯爽的性子,也不似尋常人等很計較得失。

只是這話現在還不能說,日後她們就知曉,五弟妹肯定是好相處的。

年輕一輩的雖然說說閑話,但也都是讀書明理之人,她們雖然盼著常氏進門,但也要顧忌前面嫂子們的心情。

旁人不說,四嫂阮氏卻並非心胸寬廣之人,她未進門時就讓方惟彥主動送出通房,進門後雖然沒有在府中如何積威,但是她絕非一般人能夠得罪的。

當年方雅晴退婚,就是她在其中出了大力,徐舅母現在看到她了都還有所畏懼,更別提金淑惠被罵的封筆了。

再有太後面前,她都應對的十分好。

她平日不茍言笑,說話時倒是風趣,才幹極高,但很有分寸,你若為她的朋友還好,若為她的敵人絕對會日夜擔心。

這可是敢上門去首輔崔緹門上鬧,鬧完之後,人家後來還提拔方惟彥的奇人。

人家連自己親外祖母都不認,你若得罪了她,日後可還有好日子過。

更何況她們這些姑奶奶雖然出嫁了,但還不是日後出什麽事情了,還得找娘家,得罪了旁人倒好,得罪了阮氏,她不僅不幫你,可能還會直接攪合。

誰敢得罪這樣的人,在場的人還都怕自己說了什麽日後被傳到蜜娘耳朵裏,到時候就完蛋了,因此都有心事,但並不多言語什麽,生怕自己當了出頭鳥。

就像方雅晴想親上加親,但依舊被拒絕,她可不會因為你是姑妹就答應的,婉拒都沒有,直接拒絕,雖說是方惟彥拒絕的,但是肯定她也有這樣的意思,否則方惟彥這樣的好兄長怎麽可能拒絕別人。

人都是這般,似於氏那種太平易近人的,太好的人,她們嫌棄她太軟弱,以前的申氏她們又覺得不太好親近,剛進門的俞氏覺得她資歷太淺,似蜜娘這樣的人,則是讓她們又敬畏又不得不服氣。

反正蜜娘對這些小姑子們都是以禮相待,至於她們怎麽看她,那就隨便了。

她一貫如此,如果天天擔心別人的流言蜚語,那自己將束手束腳,做什麽都不自在。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方惟鈞的婚事,在侯府全部人都翹首以盼下,常雨珠終於進門了,有嫁妝的先聲奪人,大家對常雨珠就更好奇了。

大紅花轎擡進門,常雨珠深吸了一口氣,她緩緩由人扶著下來。

蜜娘牽著羨哥兒的手指給她看:“那是新嬸嬸。”

不管怎麽樣,她進門了,前世的恩怨她先放一邊,但這輩子,到底日後如何也還要看常氏怎麽樣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她膽敢做什麽其他的事情,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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