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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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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嘉定三個月後轉正,順利留到戶部做主事,大家都恭喜他,他倒是老實:“我能留下來,皆因我們在戶部的幾位中,就我一個人是湖廣的。”

大雍官場有條不成文的規定,每個衙門同籍的官員不能超過四人。這次分到戶部觀政的其他幾位都是南直隸和浙江府的,這兩處官員非常多,因此就走了幾位,阮嘉定倒是留了下來。

這就是運氣,人運氣好了擋也擋不住啊!

阮十一和隆二都覺得投奔阮嘉定沒錯,而且他現在也而立之年,大有可為。

雖然六品官俸祿不高,但是有了兩位幕僚,定二奶奶和周氏關系也不錯,於是讓門下人開鋪子補貼家用。

這個時候定二奶奶就讓蜜娘多跟周氏學掙錢的本事,她道:“我是窮慣了的人,只會節儉,不會經營,你這位嫂子算是點石成金之人,你可以跟她好好學學。”

蜜娘應是。

周氏先教她看各色契約,再有物價多少,店鋪選址,最後怎麽選人,怎麽立契。

蜜娘暗道,真是這裏門道多。甚至周氏還教她怎麽辨別陳米新米,綢緞新舊,以次充好雲雲。

不過,就是不能出門親自看店就無趣了。

聞言,周氏笑道:“妹妹是千金小姐,你那裏自有跑腿的人。”

“嫂子快別這麽說,我也不是這上頭的一塊料子,不如嫂子日後做什麽生意,若是缺點本錢,我替你出點就是。”

比起親自打理生意,還是分紅比較穩妥。

以她爹的官位,家裏過的太富裕反而惹人懷疑。

“二奶奶,小姐,不好了,渤海公府上的二姑奶奶去了,昨兒夜裏咽了氣。”秋菊急匆匆過來道。

渤海公府的二姑奶奶,豈不就是二夫人的長女,其實當年論家世,這位二姑奶奶才是正經的公府嫡出小姐。但是當年因為年紀小,所以讓大房的小姐進了宮。

不過,這位二姑奶奶也嫁的相當好,她嫁給了前朝首府沈東君的孫子,這樁婚事還是當今皇上親自指婚。

一般文臣之家大多不和勳貴人家結親,他們是例外。

定二奶奶也打理了喪儀送去,回來還抹淚,“二姑奶奶膝下留了個三歲的哥兒,生的是玉雪可愛,只可惜了,呆呆木木的,這親娘死了,日子可不好過喲。”

這讓蜜娘想起了前世的自己:“有娘的孩子是個寶,沒娘的孩子是根草。”

無論是富貴人家還是窮苦人家都是一樣。

頭七的時候,蜜娘隨定二奶奶一道過去道惱,她穿的素服,雖然素凈,但是顯得肌膚光麗,有種洗盡鉛華之美。

沈家雖然死了個少夫人,但是夫人和老夫人都在,打理的倒是不亂,但沈夫人依舊抱怨:“我恁大年紀,已經是操持不了了,何苦來。偏偏死的是她,讓我這白發人送黑發人。”

渤海公夫人抹淚:“親家還得保重好身體。”

二姑奶奶是渤海公夫人嫡親的女兒,她在傷心難過女兒的時候,不免考慮到外孫子。

“我那二丫頭常常說嫁到沈家來,婆婆和太婆婆當女兒疼,沒有不好的。這是她沒有福氣,只是我這外孫子,想到他,我這心就疼。”

蜜娘忽然就想到了些什麽,再看看渤海公夫人今天只帶了三小姐,她就全部明白了。

沈夫人也是道:“真是親家你說對了,我上了年紀的人,就怕照顧不周到。”

這倆親家你一言我一語說的正歡,倒是定二奶奶不好告辭了,她只好帶著蜜娘在那兒聽著。

好容易等渤海公夫人說完,不知道她時不時哭了太久,又說了半天的話,一下就撅了過去。

“去,趕緊把瀚海公夫人扶下去。”

因為瀚海公夫人這樣,定二奶奶和蜜娘也走不了,都在隔間等候,還好大夫來的快,說是瀚海公夫人是憂思過度雲雲,多歇一會兒就好了。

定二奶奶就道:“既然二太太沒什麽大事,我們就先回去了。”

她們只是旁支,人家送喪信來,過來看看可以,但一直待在這裏,反而尷尬。

“靜之,我只能送你到這兒了,二門裏人來人往,你也留心點。”方惟彥拉著一青年男子叮囑。

張靜之點頭:“我知曉了,多謝你了,惟彥兄。”

沈家是累世仕宦之族,方惟彥能過來一趟,都是因為他前母阮氏和沈家有親。恰逢好友張靜之想來見他心上人。

還好,今日沈家人來人往,比以前松了不少。

再說太太奶奶們要說私房話,蜜娘聽的昏昏欲睡,遂借著出恭出來透氣,身邊也只帶了個小丫頭。

經過一此間時,卻聽到有人在說話。

聽女聲淡淡的:“張公子,你我的婚事非我們本身能作主,你的心意我知了,就這樣罷,望各自珍重。”

那被稱作為張公子的男子卻苦笑:“三姑娘,你怎麽能這麽說。我母親也是很歡喜你的,你送的那抹額她時常戴著的。”

蜜娘恍然,這是那位看起來憊懶的阮家三姑娘。

“張公子,大家都是身不由己,我自小福薄命苦,姨娘也過世的早。你和張夫人能看中我,我無比高興,但是我哪裏能作我自己的主…”

這說的張公子反而心疼起來:“是了,是了,都是我的不是,你處境這樣艱難,我竟然沒有想到。上回你說家裏想讓你進宮,你並不想進宮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蜜娘心道這張公子還真的單純,覺得沒什麽意思,她搖了搖頭帶著丫頭提前走了。

主仆二人走在路上,春桃有點氣憤:“這三姑娘不是腳踏兩條船嗎?”

“這不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嗎?她不想進宮,但又不好違背嫡母,遂私下和人私許終身,現在得了一門好親事,哪裏還看得上這位張公子。”

蜜娘沒好氣道。

這張公子人倒是不錯,是個純良人,但人太老實了也會被欺負。

李冠那樣趨利避害的人固然也是討厭,但張公子這樣的,又太單純了。

卻說過了幾日,阮老夫人要去白雲寺禮佛,一來是皇後娘娘是佛誕日出身,但那日阮家女眷必定要進宮故而一般阮老夫人都會提前一個月到廟裏吃素。

二來,阮家死了一位姑奶奶,阮老夫人曾經撫養過她,因此感情十分深厚,也想去廟裏求人超度。

蜜娘原本覺得這和她無關,畢竟她只是旁支出身,況且她娘除了死生這種事情外,幾乎也是不往公府去的。

但是女眷們好像對禮佛都特別狂熱,不說別人了就是定二奶奶和周氏都是如此,周氏還悄悄道:“我聽說白雲寺很靈的,你若是虔誠些,指不定還能求一個好姻緣呢!”

這和郭瑤玉的論調有異曲同工之感,仿佛人的命運只能寄托在外物身上。

蜜娘對定二奶奶道:“可是女兒不太想去,若是被他們送進宮了,那樣才不好呢!”

卻聽定二奶奶斬釘截鐵道:“不會的,你就放心吧。她們家好幾個姑娘,哪裏輪得到你。”

“也是。”蜜娘這才放下心來。

但凡大戶人家出行,和小戶人家不同,像蜜娘和定二奶奶要去哪裏,讓王五套車就行。公府出行,卻要清道,還要用柳枝灑清水,公府夫人自然另外有一套儀仗。

蜜娘和範姑娘同一輛馬車,範姑娘範玉真一襲鵝黃色的紗裙,頭上戴了華貴的頭飾,就她這身衣裳是外面買也買不到的,是內造之物,看來阮老夫人倒是真的疼她。

馬車裏擺著香爐美人榻,榻上放的幾案,幾案上放著兩杯茶水。

坐累了,蜜娘就脫了鞋上榻,不料方才還把她當透明人的範玉真“呀”了一聲。

她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道:“你沒有裹腳嗎?”

蜜娘笑著點頭,她甚至不覺得有什麽,大大方方道:“我並沒有裹腳。”

範玉真似乎是松了一口氣,說話也和緩多了:“我真羨慕你,我小的時候也不願意裹腳,只可惜我娘不依。”

“你娘也是為你著想吧。”蜜娘笑道。

隨即她也拿了一本書出來看,中途歇息時,定二奶奶差人送來糕點,說是途經一家糕餅鋪,正好看到有人在賣花邊月餅,遂讓人買了一盒來。

雖然還不到中秋,但是蜜娘已經饞月餅了,上輩子為了保持身形苗條,月餅這些根本沒辦法碰,有時候怕自己貪吃,吃棉花下去,過的去煉獄一樣。

但現在好了,她是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尤其是爹娘都很疼自己,定二奶奶就聽她說了一次,看到月餅就買了來,蜜娘用手摸了摸,還是熱乎的。

蜜娘也不吃獨食,用帕子包了一塊給範玉真。

範玉真笑道:“多謝了,只是我至多只能吃半塊,吃多了就克化不了了。”

也許是因為花邊月餅,範玉真也和蜜娘熟悉起來,提到三姑娘時,範玉真笑道:“她有大喜事了,只是現在不能說,故而就不能出來。”

一般給未出閣的姑娘道喜,當然是有了好姻緣。

蜜娘心道自己猜的不錯,沈家和國公府已經定下了親事,公府還會再嫁一個女兒過去,自己沒裹腳被排除在外,那麽這位範姑娘進宮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無他,範姑娘最符合皇帝的審美。

四姑娘雖然不錯,但是遠不如三姑娘有心機,五姑娘太傲了,從做妃嬪的要求而言,第一條就是柔順恭順。

即便有些小脾氣,那也都是和皇上的情趣,邀寵的手段。

“下次看到她了再恭喜她。”蜜娘肚子有點餓,一塊月餅吃完還意猶未盡。

她喝茶壓了壓,吃飽了人才有精神。

範玉真不由道:“我真是羨慕你,我的胃口不好,吃少了燒心,吃多了又不舒服。”

蜜娘笑道:“我是從小胃口就好,小的時候家裏窮,就是腌菜我也能下一碗飯,更別提現在了。”

見蜜娘說話爽快,也不藏著掖著,範玉真也對了起了幾分好感。

她們在確雲庵中住的時候,又被分到同一間屋子住,感情不免又好了幾分。

公府是安排逢五去白雲寺禮佛,平日大家都住在卻雲庵中。

第一晚,定二奶奶特地點了燭火來,她也不管公府如何,反正她怕女兒害怕。

“蜜姐兒…”

蜜娘剛梳洗完,看到她娘,不禁道:“娘,這樣晚了,您去歇息吧,女兒無礙的。”

“我知道,不過是來看看你。坐了一天馬車,是不是人都快散架了呀!”

“沒事兒,娘。”

範玉真就在一旁看著,心裏很是羨慕,她雖然有老太太疼,可老太太年紀大了,總不會這樣細心,天下只有做娘的才會這般,一時又羨慕的緊。

到了次日,幾個姑娘都聚在阮老夫人處說話,卻雲庵的素齋做的是名不虛傳,更別提她們的招牌野菜饅頭。

“這野菜怎麽就一點澀味也嘗不出來,不像是焯水過的。”蜜娘問著身邊的小尼姑。

那小尼笑道:“是用兩層蒸籠蒸一息。”

“原來如此。”

不遠處,四姑娘同五姑娘道:“你看那個蜜丫頭沒裹腳…”

“也許是扮豬吃老虎呢,若是皇上看上了,哪裏管她裹不裹腳的。”五姑娘冷哼一聲。

“那我們現在還是先讓範玉真選不上再說吧。”四姑娘小聲道。

五姑娘點頭:“這是自然。”

範玉真仗著老太太的寵愛,一個外姓人,也敢要潑天的富貴,她配嗎?

姑娘們在這裏說完話後,都開始抄佛經,饒是五姑娘也靜下心來,蜜娘更不必說,她已經有些日子沒練字了。

一時屋裏寂靜無聲,阮老夫人在榻上歪著,兩個小丫頭在捶腿。

範玉真看蜜娘認真的樣子,不由心道,雖然父母早亡,但我好歹家中請了西席教過,肯定比她強。

她雖然出自阮家,可不過是旁支小門小戶,又是爹娘那樣嬌寵無度,腳也不肯裹,豈不聞,父母之愛而則為之計深遠,想必讀書寫字這樣辛苦的事情她是做不來的。

又四娘為人小家子氣,雖然是公府小姐,卻只知道攀附別人。五娘這個脾氣,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到時候哪裏是她哄著皇上,怕是皇上要哄著她呢!

幾個姑娘都暗中較勁,蜜娘反而無所謂,反正這裏有免費的金泥墨色可用。連著抄到第三天,蜜娘還是表情未變,五娘已經開始按捺不住了,她筆寫的飛快。

四娘見狀,也私心想著自己也要加快馬力,不能落後,原本清秀的字變得也帶筆連筆。

唯獨有蜜娘和範玉真是在第五日才寫好。

阮老夫人隨意翻了翻這四人寫的,指著一本對身邊丫鬟笑道:“這必定是五丫頭寫的,她素來性子急的很。”

“您真是慧眼如炬。”

“這本是範丫頭寫的,她母親一手飛白寫的極好。”阮老夫人看了範玉真的忍不住點頭。

“範姑娘是有名的才女。”丫鬟由衷稱讚。

阮老夫人又拿一本不禁皺眉:“錯字頗多,這必定是四丫頭的,她做事總是不用心,成日得隴望蜀,心不在焉。”

丫鬟不敢多說了,但是她知道老夫人必定是希望四姑娘入選的,畢竟四姑娘才是老太太嫡親的孫女。

只見老夫人拿起最後一本翻來看,不由讚道:“不錯,字體如簪花一樣,這姑娘沒有多年苦功夫不至於此。”

但又目光一沈,很是惋惜。

丫鬟卻不知道她在可惜什麽。

卻雲庵中的茶花開的極好,火紅的一簇茶花,突顯出勃勃生機。

四姑娘不解:“天色這麽早,怎麽太太們先去了。”

“你還真是什麽都不懂,今日有東平侯夫人還有南安伯夫人在,太太們自然要先去應酬。老太太那裏,她老人家昨晚覺睡的不踏實。我們做晚輩的該服侍在旁,等老太太起身了,我們再一道去。”五姑娘沒好氣道。

蜜娘只聽她們說,並不插嘴,忽然有個仆婦急匆匆的過來,見姑娘們都立在此處,不免問道:“不知道老太太何時起身?太太們何時回來?”

五姑娘道:“孫姐姐,老太太正睡著呢,我們都不敢打擾,你這是有什麽緊要的事兒?”

孫娘子傷心道:“咱們家的姨太太被殉葬了,府中的侍妾大小全被殉葬了。聽說王爺本來上奏折要保全我們姨太太來著,但是這奏折還沒送到,人就被殉了。”

姑娘們都目瞪口呆,四姑娘顫抖著問道:“殉葬是什麽意思?”

蜜娘冷聲道:“就是被迫去地底下陪王爺的意思。若是喝毒酒好歹留個體面,若是一尺白綾,就是慢慢窒息而亡。”

幾個姑娘嚇的不禁花容失色,範玉真的手不由得緊緊握住蜜娘的胳膊。

五姑娘“哇”的一下哭出來了。

四姑娘也是不停發抖。

這動靜把阮老夫人也驚動了,她老人家也是哭了一場,又見四姑娘五姑娘走不動路了,安排人讓她們歇息,帶著蜜娘和範玉真去了白雲寺。

上了馬車之後,範玉真用手揉著胸口,她雖然想進宮,但是可沒想過要死。

既然這樣,還不如早做打算。

蜜娘大概就了解了為何在前世阮家姑娘們都沒進宮的原因了,原來她們都知道是要被殉葬的,進宮不是好事。

所以前世特地回江陵選人,周福柔是農家女出身,她是個孤女,到京城來就是孤魂野鬼,怎麽樣都沒人管。

方才阮老夫人哭了一場,到了白雲寺卻很正常了,蜜娘也是如此,一切都看不出任何異常。

在宮裏那種地方,喜怒皆不由人,蜜娘早就練出來了。範玉真在旁看著,卻道自己不如她,也暗自佩服著,不露出聲色。

蜜娘跟隨阮老夫人拜了一處,阮老夫人道:“你們姐妹倆帶著人逛逛這古剎,也散散心。”

“是。”

蜜娘心道自家娘怎麽也那麽早來了,她還想找娘說說話呢,都沒看到人,還見什麽東平侯夫人,南平伯夫人的,這些人卻和她們不是一路人呀!

正想著,範玉真卻道:“妹妹這樣沈穩,著實令我刮目相待。以往我自認為誰也看不上,如今倒是佩服妹妹了。”

“不如咱們姐妹二人往東邊走動一二,我聽說那裏有一片桃林,極是好看。”

蜜娘暗道這姑娘怕是嚇壞了吧,想說說話散一散心情,她便笑道:“好,我陪姐姐去就是了。”

一路走來,二人並排而行,範玉真自嘲:“我是個不中用的,也怪道人家常說窮達皆有命。”

蜜娘聽出範玉真是要放棄了,於是道:“姐姐玉貌綺年,又有老太太疼愛,何愁將來,又何必杞人憂天。況且姐姐你是個明白人,有舍必有得。”

範玉真聽得出她話裏的關懷,很受感動,但想起自己的現狀,不由苦笑:“你只看老太太疼我,可老太太上了年歲的人了早已不管家中事了。說起來,我還羨慕你呢,你有爹娘兄弟,一家人在一處親親熱熱,便是我,吃糠咽菜也是願意的。”

倒還真是個明白人,她將笄之年,沒個著落,也難怪想為自己拼一把,說起來也是可憐人,和她前世倒是一樣。

二人站在桃樹下,互相說些體幾話,倒叫人看了個正著。

卻說賀廷蘭和方惟彥這對表兄弟分別送各自母親來白雲寺上香,途中遇到瀚海公府的人,寒暄了幾句,賀廷蘭就受不住,要出來透氣。

方惟彥聽到女子的聲音,趕緊要拉表兄走,卻見賀廷蘭看了,頓時目不轉睛。

他一邊看,一邊自顧自的說了出來:“這裏竟然有這樣的絕代佳人…”

方惟彥眼看拉他不住,不禁皺眉:“表兄,這裏是寺院,咱們快些走吧。”

“不,你看那穿粉衫子的,我即刻去提前,如何?”賀廷蘭已經是魂不知何處。

方惟彥看了過去,不禁目瞪口呆,“太…後。”

他想到這裏,拼盡力氣把賀廷蘭拉到一邊,賀廷蘭還生氣道:“表弟,你這是怎麽了?我還打算去問問是誰家姑娘呢。”

方惟彥只覺自己背心出了一身冷汗,他頭一次嚴厲警告賀廷蘭:“若表兄看上的是此人,那還是不要想了。非禮勿視,表兄若再如此,我這就走。”

賀廷蘭嚇了一跳,暗自嘀咕表弟怎麽跟見了鬼似的。

他哪裏知道方惟彥是真的跟見了鬼似的,方才那位便是未來的阮太後。

此女垂簾聽政多年,出了名的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先帝在時,為她把如日中天的崔貴妃打入冷宮,幽禁三位皇子,後來又廢了無過的皇後,立她為新後。

之後垂簾聽政多年,朝野眾臣無不戰戰兢兢看她的臉色過活。

方惟彥曾經上言讓太後還政於天子,被太後當即把奏折甩到他臉上。

自己這位表兄前世也是因為在家喝了幾口貓尿,就罵阮太後牝雞司晨,次日就被錦衣衛拿下,在詔獄脊背都被打斷。

別看她現在還小,方惟彥曾經聽過一件宮闈秘事,說廢後身邊有位小宮女曾經欺負過她,後來被這位阮太後放蛇毒死。

外人都比她是妲己一流,幸而她不大識字,否則他們大雍怕又出了個則天皇帝了。

這個女人就是十個表兄也不是她的對手,竟然還敢肖想人家,恐怕日後就不是被人弄斷脊背了,弄斷脊背到底還留了一條命,尚且能茍延殘喘,怕是他要被推入蛇坑也未可知。

想到這裏,方惟彥簡直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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