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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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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蜜娘猛然坐起來,卻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她因為要去女學早起慣了,如今剛來江夏,雖然不必去女學了,但還是在這個時辰醒過來。

夏蓮在床旁邊做針線,她們丫頭們身上穿的用的都要自個兒做,定二奶奶不是那等作賤下人責罰下人的人,但是她就一條做下人的要勤快。

作為小姐的蜜娘都時常做針線做到二更天三更天,更遑論是丫頭們。

夏蓮守在蜜娘床旁,一邊在做針線一邊也是照看小姐,她若渴了或者要起來屙尿,都得她們伺候著。

現在見蜜娘睡醒起來,她忙上前道:“小姐醒了,口幹不幹,要不要奴婢端茶來吃?”

蜜娘搖頭,又問:“我娘她們起來了麽?”

“二奶奶已經起來了,她讓奴婢們不許吵醒您,讓您多睡會兒。小姐要不要多睡會兒啊?”夏蓮替蜜娘掖了掖被子。

“那我再歪一會兒。”

蜜娘旋即靠在枕頭上,閉著眼睛又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再醒來時,是被個小手捏鼻子才醒的。

睜眼一看,原來是玉恒,他睡在自己身邊,兩個小手不是摸她眼睛就是摸他嘴巴,把自己當成他的玩具一樣。

定二奶奶在旁笑道:“懶丫頭,今兒熬了陰米粥,你爹早早的就去買了油炸鬼面窩來,我是讓人熱了再熱,快些起來吃吧。”

蜜娘嘻嘻伸了個懶腰,這才讓丫頭們伺候梳洗,她在家不過一身藕荷色的攀襟衫子,下邊一條珍珠白的裙子,頭上梳了辮子,插上兩朵時興的絹花。

陰米粥裏放了蛋花,油炸鬼炸的亮黃,面窩更不必說,定二奶奶見女兒吃的香,看著也高興。

五臟廟填飽,蜜娘帶著玉恒在院子裏走動了幾步消食,又細細打量李家給她們的院子,雖然不大,但處處精妙,窗戶上的雕花都極用心。

但凡士族最喜在小細節上下功夫,故而,他們不喜暴發戶,總是明晃晃的把金啊銀啊的戴在身上,還肆意嘲笑。

正閑逛時,有人在敲門,二妞在門口問了問,方才知道是李家二夫人派了仆婦來。

那人手上拿著一個盒子,見了蜜娘,面露驚艷之色,不禁嘖嘖稱讚:“昨日說阮孝廉來了咱們家來,可巧我們夫人有客到,一時竟然沒有拜會,正好,我們二夫人特地遣我來賠個不是。”

蜜娘笑道:“貴府真是客氣了,實在是禮數周到,我母親在房裏,我且帶您進去吧。”

那人隨蜜娘進去,把方才說的話又同定二奶奶說了一遍,定二奶奶也道:“很不必如此,我們方才安頓下來,等日後再去給二夫人請安。”

人家擡舉你,你還真當你自己是根蒜了。

來人放下匣子,定二奶奶讓人給了賞錢,等她走了,再打開來看,是一套成窯五彩小蓋盅。

蜜娘笑道:“正好咱們用來待客挺好。”

定二奶奶搖頭:“我是最怕大家子的這種人情往來,有時候給下人的賞錢都要讓人入不敷出。蜜娘,你日後學了琵琶就回來,切不可和她們家走動太頻繁。”

倒是這個道理,況且蜜娘自己在家自由慣了,也不願意受拘束。

於是,這幾日把顏料擺開,拉著定二奶奶同玉恒畫了一張畫。

定二奶奶看了,笑的合不攏嘴,玉恒叉腰指著畫中人道:“這是我,這是我。”

“娘,等晾幹後,咱們用框子裝裱起來,以後等恒哥兒長大了也能看看。”

丫頭們露出莫名的神色:“小姐畫上的人,就跟照西洋鏡似的。”

她們實在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蜜娘倒是還好,她擅長觀察人,這畫人物,最重要的就是抓住人物特點。

況且寫字畫畫,她實在是花了不少功夫,賣女紅的花銷幾乎都用來買顏料了。

定二奶奶平日不會為了什麽事情忘記做家務,今日卻是三不五時的去看看,到了下半晌,阮嘉定回來時,方才知曉她們才吃上飯。

定二奶奶歉意道:“女兒給我和恒哥兒畫了一幅畫,我看著看著就忘記了,都是我的不是。”

果然,阮嘉定看了畫,再看定二奶奶一眼,只覺得畫裏神態實在是太像了。長期以來,大家對定二奶奶的印象都是柔弱軟弱瘦仃仃的。

可畫裏的她,顯得很慈慈,秀美,甚至很堅定。

阮嘉定有幾分嫉妒道:“女兒對你可真好。”

定二奶奶要是以前還謙虛幾句,這次卻很驕傲:“我們蜜娘向來孝順的很。”

稍後,她又說了李二夫人今日送了見面禮,還道:“客氣的很。”

阮嘉定笑道:“這也是尋常,以前我們家裏也是禮數周到,後來禮崩樂壞。”

“不說規矩了,咱們蜜娘明兒要去學琵琶,方才去翻譜子練習去了。她問我,咱們一家都來省城了,能不能去看看黃鶴樓古琴臺?否則他日旁人問起,她都不好意思說自己來過。”定二奶奶看向丈夫。

阮嘉定捏了捏她的手:“若蜜娘來問我,我不會這麽快答應,可是是淑君問我,我不用想就答應。”

蜜娘帶著琵琶到李夫人這兒的時候,李夫人早已見完管事娘子們,正端著茶在吃。

“給您請安。”蜜娘略福了福身。

李夫人笑道:“我已經許久不碰琵琶,不如你先彈一曲給我聽聽。”

這是在試蜜娘的程度,蜜娘沒有謙虛,她沈吟了一會兒,就開始彈了一曲《高山流水》,正常人學琵琶,天賦高的五年能學成,蜜娘學了快三年,又勤力練習,一曲高山流水彈的很是順暢。

這讓李夫人很有些吃驚,等曲畢之後方才道:“我看你輪指,滾指極好,已經很不錯了。我以為你最多是練習到《彩雲追月》和《壽亭侯》了,沒曾想你都會彈高山流水了。”

正常情況下,琵琶難度最大的就是《春江花月夜》和《霸王卸甲》,李夫人為何當年被人稱為李大家,就是《霸王卸甲》彈的極好,可見當年她也付出了不少心血。

饒是她,也不可能在九歲就能彈《高山流水》,這不禁讓李夫人心道,難不成此女真是奇才。

且聽蜜娘道:“我原本是在練《陽春白雪》,那滾指都說難,我想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又是個笨的,就只能想些笨法子了,於是我每日輪指千遍,後來我的先生見我已成,遂教我《高山流水》。”

李夫人不由得點頭,“既如此,我就教你《塞上曲》和《天山之春》。今年就學這兩支曲子,若你能練好,明年,我們開始學《霸王卸甲》。”

“好。”蜜娘欣然答應。

孫姨娘替李夫人拿來一把鳳頸琵琶,這李夫人先開始調音,調音時還不免笑道:“我許久沒試過了,不知道再彈如何。”

隨著她手指翩遷,蜜娘看著李夫人好似變了個人似的,就好像一個市儈的商人變成清貴的士子一樣。

當然,李夫人平日看起來也並非是市儈,只是透過她這手技藝,也許李夫人在閨中時,興許也是個有才情的佳人。

一曲罷,蜜娘鼓掌:“您彈的真好聽。”

李夫人拿來曲譜給她,蜜娘看了幾眼就明白了,並非她是什麽天才,而且前世要跳給皇上看,天天琢磨,因此到後來扒譜很快,學舞也非常快。

她試著彈了一遍,有些斷斷續續的,便虛心請教李夫人,李夫人此時內心卻是驚呆了。

好在她一向城府頗深,按捺下驚訝,指點一二,哪裏曲調需要如何彈奏。

蜜娘記下後,又重新試著彈了一遍,李夫人倒也不藏私,在她生疏的地方指點一二,後來蜜娘要走,她還意猶未盡。

蜜娘倒是記著她娘的話,學完了就告辭,倒不會多待著,想著如何討人歡心。

況且,她也一向不是喜歡討好別人的人,她的前程和父親將來的前途有一半的幹系,和李家卻沒什麽關系。

回去之後,練了一日,次日,阮嘉定帶著一家人去了黃鶴樓,還頭一次去酒樓吃了席,順便還買了一本書。

這一天的日子,蜜娘總希望能過的更長些,她們在江邊看了落日,看了行人…

便是回來家裏了,蜜娘也覺得十分開心。

春桃笑道:“姐兒今日精神頭真好,那黃鶴樓樓梯那麽多,您就這麽一個人爬了上去。”

“你也知道我難得和爹娘出去一趟,見了名勝古跡,如何能不高興呢?以後我年紀越大怕是也沒法子出門了”蜜娘嘆道。

丫鬟們也情知小姐說的是實情,她們做貼身丫頭的都得規行矩步,更何況是主子。

次日,蜜娘歇了一日,練習了一下曲子,隔天又去了李夫人那裏。

這次李夫人就沒那麽鄭重了,差了孫姨娘陪她,孫姨娘解釋道:“我們老夫人今年六十大壽,前幾年因為我們老太爺喪期就沒辦,這回出了孝,又是整壽,我們夫人這就忙起來了。”

蜜娘笑道:“既是這樣,原是我的不該了,我就先回去吧。等日後夫人閑下來了,我再請教就是。”

“無事,我正好忙完了。”李夫人走進來笑道。

見狀,蜜娘只好彈了一段,這次倒是比第一次要好些,但還是需要勤加練習。

李夫人對她不連貫的地方點了一下,蜜娘又重新彈了一遍。

旋即又道:“我知道夫人待我極好,知無不言,但正所謂忠臣必出自孝子之家,既然是府上要過壽,這是大事,我這琵琶反正缺的是常練,我也正好想自己先練著,等我熟練了,再來找您請教。”

李夫人又推辭一番,見蜜娘堅決要求如此,便作慚愧狀,還是允許了。

待蜜娘走後,李夫人就道:“這姑娘凡事極有主見,若是旁人恐怕期期艾艾的,還得找長輩做主。”

孫姨娘替李夫人管著家,耳目眾多,李夫人想聽誰的八卦,她都知曉,見李夫人提起方才走的那位阮姑娘。

她遂道:“這姑娘前天還出去玩了一趟,聽聞畫畫也很成,說她畫的畫跟真人似的”

“唉,誰年少的時候不是這樣詩情畫意。”李夫人抹了一把自己的臉,只可惜到最後都被柴米油鹽醬醋茶淹沒了。

不用去李夫人那裏,蜜娘算是太快活了,正好定二奶奶想教她庖廚,她就跟著娘學。

“你不必什麽菜色都學,學會幾道大菜,是那麽回事就好。”

這對她完全就是摸魚,蜜娘早上學一會兒菜了,就會開始練字作畫,午睡一個時辰,再起來看書彈奏琵琶。

不過,因為端午節臨近,天氣悶熱起來,定二奶奶也讓蜜娘做幾個五毒香包。

家中開始包起粽子來,一般江陵人吃白水粽,定二奶奶也是包的白水粽,李家這裏送來不少粽子過來,定二奶奶遂回送了一壇鹹鴨蛋。

“娘,不知道為何別人也腌制鹹鴨蛋,但就是沒您做的好吃。”

“就跟你讀書作畫比別人好一樣,娘不過是多動腦筋罷了。”

蜜娘歪著頭笑,娘雖然沒讀書,也不識字,但是比誰懂的道理都多。

端午過完,李家完全開始籌備李老太太的壽宴了,蜜娘家裏也備下壽禮,阮嘉定早在外邊定了壽桃壽面,定二奶奶打聽到李老太太信佛,遂只讓女兒抄一本佛經送去。

“娘,不繡嗎?”

若是更上心些,繡一本佛經更能體現阮家的用心。

卻見定二奶奶笑道:“費那個神做什麽,若是繡佛經,咱們娘倆得沒日沒夜的做了。你平日裏就天天練字,現在抄一本佛經,也相當於練字了。”

她看著蜜娘道:“和李家這裏,有你爹的交情就行了,你爹知曉如何做。”

蜜娘勾唇:“那就太好了。”

這是蜜娘第一次見到李家老夫人,她看起來非常年輕,頭發都沒白幾根,頭上纏著一塊鑲著碧玉的抹額,很是養尊處優的樣子。

定二奶奶帶著蜜娘和恒哥兒磕頭起來後,李老夫人聽旁邊丫頭耳語一番,才道:“原來是阮孝廉的家人,如今住在這裏可習慣麽?”

“托老太太的福,一切都好。原本該給您請安的,但是我們小門小戶人家托生,也怕沖撞了規矩。”

蜜娘暗道她娘真是厲害,李家也不算地道,人家救了她家的公子,全家也就李夫人頭一日還算知禮,教她學琵琶也攏共就教了兩次,之後就故作忙碌,讓蜜娘只好自己說不來。

這些事情定二奶奶是女人,感受也更細微,自然覺得沒有受到尊重。

故而這個時候說阮家小門小戶沒有來拜見,言下之意是你們嘴上說的好聽其實是瞧不起我們阮家,你們李家士族又如何,我們阮家四世三公,也不是你們能輕慢的。

李夫人暗道不好,要知道老夫人這個人是最講面子的,否則她和妯娌二人也不會挑兒媳婦挑的這樣困難。

她當然也不算瞧不起蜜娘,實際上她還是很喜歡這個有天賦的姑娘,但是學琵琶算不得大事,主家有壽宴要做,那才是大事啊!

“阮夫人真是謙虛了,你們阮家四世三公,若非是阮孝廉熱忱,也不會和我們李家結緣。既然你們住在這裏,有什麽要的只管和冠兒他娘說才是。”

明明阮家相當於辟了個院子,單門獨戶的又不花費李家的錢,如今這說法倒是弄的跟寄人籬下一般。

定二奶奶笑道:“原本是我的這個丫頭想找李夫人學琵琶才來的,豈敢勞煩您家裏,等她學成了,我也就一償夙願了。至於說我家相公熱忱,唉,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大冬日的冰塊那麽厚,誰見了不怕,偏我們家爺自小擅長水性,他又是個讀書人,若是見死不救,豈不是讓人笑話,您老啊,就別誇他了。”

這話蜜娘都聽了叫好,到現在,李家在明面上都沒說過阮嘉尚救李冠的事情,好像是阮家攀附一般。

說小了是疏忽,說大了就是傲慢唄。

李老夫人這個壽數的人最怕聽到什麽“死”字,她人老成精又怎麽聽不懂這定二奶奶的言下之意。

是啊,冰天雪地,跳河救人,這是大恩,你們卻拿人家當個窮親戚。

阮家雖然如今還是舉人,但將來若是入朝,身後有阮家相助,宮裏還有皇後娘娘,即便沒了皇後,還有一門二公。

大家交往是平等的,你們卻當我們是窮親戚,李家人到現在她們也只見了李夫人一人。

李老夫人打了個哈哈,內心有氣,現在也不能發作出來。

還是李夫人忙笑道:“蜜娘這孩子十分聰慧,我教了她幾次,她悟性極高呢!”

“還要您多悉心教導才是。”定二奶奶也笑了,沒有半點方才的鋒芒。

這定二奶奶的意思很明確,當初也沒讓你教,是你們家非要讓你教,讓你教也不好好教,難道你家裏天天有事還是理由了?你不想教就早說,她又不是不能找別人學。

蜜娘暗自為她娘豎起大拇指,方知道什麽叫做,該出手時就出手。

她們是住在李家最近,來的也最早,請安完就被安排到下首坐著。

很快李家賓客盈門,本家也來了不少人,還有跟李家聯姻的人家,李夫人和二夫人娘家這些人。

“宋老夫人來了。”

蜜娘看周圍人的神態,約莫知道宋老夫人應該身份挺高,門口很快出現一個十分威嚴的老夫人,被李夫人請到上座。

兩位老人不過寒暄一兩句,宋老夫人身邊帶來的一位姑娘卻十分亮眼,她身形高挑,眉目清麗,一舉一動無不提現良好教養。

“這是貴府四姑娘吧,真真是翰林老爺的女兒,清貴極了。”

眾人誇讚時,宋四姑娘也謙遜的笑著。

不時,又來了一位黃姑娘,黃姑娘三寸金蓮,一走進來,就讓李老夫人稱讚:“這姑娘腳裹的可真好。”

蜜娘深覺得可怕,就為了一樁所謂的婚姻,就得裹小腳。她前世是裹過的,簡直就是非人的生活,連走路都不能多走。

為了取悅皇帝,她不僅忍受著裹小腳,還得用小腳跳舞。

早先還覺得疼,後來只覺麻木了。

再看黃小姐雖然臉上帶著謙虛,實際上眼裏帶著得意,她還時不時看看宋小姐的腳。

此時又說李老爺李覃的任命下來,任翰林院為翰林院侍讀。

眾人又是奉承,氣氛越發熱烈。

以至於李夫人當場讓人又定了菜來,不得不說李家的席面還是極好的,湖廣之人多喜辛辣,蜜娘本人也是無辣不歡。

但是為了怕臉上長包,每次都非常克制,今日因為餓的久了,在席上胃口大開。

她悶頭吃飯,席上的人卻八卦起來,一人道:“我看李家大夫人是看上宋家四姑娘了吧,哎呀,那送的見面禮可是貴重的很。”

“這也不奇怪,宋家和李家門當戶對,年貌相當。”

“不,黃姑娘也被老太太和二夫人稱讚呢。”



原來宋、黃二位姑娘都是來打擂臺的。

恒哥兒年紀小,怕他在這裏待的時間長了吵鬧,已經被二妞抱了回去。但定二奶奶又擔心兒子,故而提前帶著蜜娘離席。

反正她們來拜壽的目的已經是做到了。

在回去的路上,定二奶奶問蜜娘:“娘今日說了那番話,你如何看?”

蜜娘知道這是她娘開始把她當大人看,明說是問她意見,其實在考究她。所以她笑道:“娘說的話,女兒覺得甚好。李家看到如今李冠活蹦亂跳,早就忘了當時他幾乎快淹死,都無人救的慘狀。分明是她們讓咱們來學琵琶的,卻鬧的跟咱們打秋風似的。李夫人不過面子情,這位老夫人甚至連咱們的救命之恩都絕口不提,說不上嫌貧愛富,不過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罷了。”

如今他們兒子好了,因此早就忘了當年的救命之恩。

“再有,娘說這些也是提早說明,咱們家不是上門攀龍附鳳的。既為了爹爹,也為了女兒。”

定二奶奶笑道:“你倒是個小機靈鬼。”

蜜娘搖頭:“女兒覺得您比爹爹看的清。”前世爹以為世家大族講信用,又覺得人家有門楣,故而以救命之恩要挾親事。

李家後來沒有從蜜娘倒不覺得如何,但就為了撇清關系,在救命恩人死後,對人家孤女不聞不問,也能看出她家不怎麽樣。

娘卻在短短幾個月就看清楚了李家真面目,這樣鬧一出,反而大家關系更客氣純粹,女兒才不會被講閑話。

定二奶奶搖頭:“不是我看的清,而是這李家也不是常人能進的,做他們家的媳婦不容易。”

“反正橫豎和我無幹,我一個小小江陵的女子,家世平平,又沒裹腳,巴不得大家都不認得我才好呢。”蜜娘笑道,她在荊州府出頭是為了結人脈,保護爹娘。現下爹娘遠離是非之地,又都在身邊,她只願平淡度日就很好了。

但許多事情往往事與願違,你越想出風頭時,未必能出風頭,可你越想平靜時,卻平靜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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