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46章

關燈
蕭翎見蕭延澤化險為夷, 心中不由一松,嘴上卻依舊不饒人, 仰著下巴瞪著小郡主蘇蘭毓:“你從哪裏冒出來的!”

“你說誰撒潑, 我是你表兄你什麽態度!”

蕭翎吼的挺大聲,但極沒有底氣。

他邊說還邊瞥了眼蘇蘭毓手中那根禦賜的紅柄鞭子。

除了老大,但凡在京中的皇孫們或多或少都在這鞭子上吃過虧。

蘇蘭毓根本不會把他這個表兄放在眼裏!

“道歉。”蘇蘭毓的確沒有將蕭翎放在眼裏, 她直接忽略蕭翎的話,冷聲道。

蕭延澤此時已明了蘇蘭毓的身份。

蕭翎的表妹, 卻被稱為小郡主的, 只有永凝公主家那位。

突然, 他眼神輕垂,帶著微訝和錯愕。

她...在捏他的腰。

蕭延澤擡眸看去,小姑娘臉色冰冷, 眼神也兇巴巴的, 好似方才只是他的錯覺。

腰間的手指又動了動。

蕭延澤:“.....”

不是錯覺。

“道歉, 想得美!”蕭翎頓時炸了毛:“要道歉也是他跟我道歉!蘇蘭毓!這是我跟他的事, 你不要插手...”

“砰!”

鞭子重重甩在地上, 掀起一地塵煙。

蕭延澤擡了擡眼皮子,而後默默收回往旁邊挪出的一小步。

蕭翎也在同時閉了嘴。

“道歉!”蘇蘭毓又重覆了遍。

蕭翎氣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卻又懼怕那根鞭子,不敢再嗆聲。

章霽硬著頭皮上前拉了拉蕭翎,小聲道:“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小辣椒的脾氣你又不是不值得,真挨一鞭子不值當。”

蕭翎重重哼了聲偏過頭。

章霽又戳了戳他的手。

最終, 蕭翎惡狠狠的吼了句:“對不住。”

而後他死死盯著蕭延澤:“你給我等著!別被我再逮著!”

放完狠話蕭翎轉身就離開, 惡聲惡氣的發洩了句:“怎麽一場病都改了性子, 變成了個慫包。”

他記憶中的小王爺, 被如此挑釁定要擼了袖子把他揍一...跟他幹一架,哪會這樣一聲不吭!

章霽追上去就聽得這話,眼角抽了抽:“人都會長大的啊。”

人家五公子都成人了,哪還會像幼年時那般莽撞。

“郡王明年也及冠了,該收收...”

“你給我閉嘴!”蕭翎:“老子到死都是少年!”

章霽:“...”

蕭翎一走,場面就寂靜了下來。

白宿看著摟著他家公子的小郡主,幾番欲言又止都沒敢開口。

他也怕那根鞭子。

感覺到腰間的手指又動了動,蕭延澤聲音溫和道:“多謝郡主出手相救。”

可以放開他了嗎。

蘇蘭毓一言不發的收回手,將紅鞭別在腰間,才擡頭看向蕭延澤:“別人打你,你不知道還手嗎?”

蕭延澤:“......”

他看著像能打過蕭翎的樣子麽。

白宿默默的蹭到蕭延澤身邊,眼神格外無辜。

他家公子打的過誰。

蘇蘭毓像是看懂了二人的意思,下意識瞥了眼蕭延澤清瘦的腰,片刻後挪開視線:“那你不知道躲嗎?”

蕭延澤沒有錯過她那道眼神,輕輕垂目道:“郡主說的對。”

蘇蘭毓聞言遍沒再繼續質問。

她看向地上打翻的手爐和一袋子糖糕,眼神變了變,轉頭問蕭延澤:“你家中有妹妹?”

蕭延澤恍然,原來她不知道他的身份。

怪不得...

“沒有。”他在家中排行最末,只有兄姊。

“那你成婚了?”蘇蘭毓又道。

白宿頓時瞪大眼,小郡主問這話是何意?

蕭延澤淡定回答:“未曾。”

蘇蘭毓擰著的眉頭微松,沈默片刻後嘟囔了句:“一個男人怎愛吃這甜膩膩的糖糕。”

白宿:“....”

男子怎麽就不能愛吃呢!

但他只敢在心裏反駁。

“糖葫蘆,賣糖葫蘆咯。”

小販的吆喝聲傳來,蕭延澤聞聲望去。

他的眼神落在那一串串糖葫蘆上,略顯茫然。

他確實不愛吃太過甜膩的點心,可不知為何,他每次出門總是忍不住想買糖糕。

紅亮亮的糖葫蘆...

也給他幾分熟悉的感覺,可明明在這之前他沒有見過。

蘇蘭毓隨著他的眼神看去,皺了皺眉。

愛吃就買啊,傻看著作甚?

“過來。”

蘇蘭毓如此想著,朝小販招了招手。

小販小跑著過來,殷勤問道:“姑娘要糖葫蘆?”

蘇蘭毓取出一錠銀子:“都買了。”

小小販眼睛一亮,開心的連聲道謝。

蘇蘭毓看了眼白宿。

白宿默默地接過小販手中的整個糖葫蘆架子。

小郡主是給公子買的?

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你是哪家的?”

蘇蘭毓突然問道。

白宿:“....!”

他終於明白哪裏不對勁了!

小郡主不知道公子的身份!

所以小郡主這是在...調戲公子嗎?

白宿略帶驚恐的看向蕭延澤,他家公子雖面不改色,但他還是從那微揚的眼尾瞧出了幾分笑意。

片刻後,只聽蕭延澤輕聲道:“我回京後極少出門,小郡主不認得我是應當的。”

蘇蘭毓:“?”

她應該認得他嗎?

若認得早就把人弄到手了。

是的,她看上他了。

她見到他時,蕭翎幾人正扭成一片。

他立在石階上,青色狐裘將他籠罩,明明樣貌疊麗,氣質卻清淡如竹,那一瞬,周圍的一切仿若隱形,她只瞧見了他。

蘇蘭毓想,或許,這便是一見鐘情?

“按照輩分,小郡主該喚我一聲五舅舅。”

蕭延澤聲音溫和道。

母親說過,人世萬千遇一心悅之人極其難得。

若遇上便要勇敢些,不管對方是什麽身份,只要品行好即可,即便是五舅舅....

嗯,不對。

什麽五舅舅?

“你說什麽?”蘇蘭毓偏頭盯著蕭延澤。

小郡主眼裏盛著幾絲茫然,與方才兇巴巴的模樣判若兩人。

反倒有些可愛。

白宿趕緊接過話:“小郡主,公子是平親王府的五公子。”

蘇蘭毓眼神一滯:“...嗯?”

平親王府...母親的叔父,她的外叔祖。

平親王府的五公子,她是該喚一聲堂舅。

蘇蘭毓立在原地理了半晌,頭腦逐漸清晰。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蕭延澤。

所以她第一次看上的男子,是她的五舅舅!

這個身份,讓她不能勇敢。

蘇蘭毓瞥了眼那一架子刺眼的糖葫蘆,覺的牙疼:“你怎麽不早說。”

她還摸了好幾次他的腰。

不是她耍流氓,是實在太細,忍不住。

蕭延澤:“我以為...外甥女知曉。”

這聲‘外甥女’叫的讓蘇蘭毓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她猛地瞪向他:“....”

若非對方一臉無辜,她都要懷疑他是故意的。

蘇蘭毓深吸一口氣,許久後平靜下來,道:“蕭翎記仇,性子沖動,你...五舅舅若與他有齟齬,他不會輕易善罷甘休,日後需謹慎。”

“五舅舅慢行,蘭毓告退。”

蕭延澤唇邊掛著淡淡的笑。

那是長輩對小輩慈愛的笑容。

蘇蘭毓被刺的眼睛疼,忍不住舌尖頂了頂上顎,轉身走的幹脆利落。

蘇蘭毓走遠,蕭延澤眼底笑容散去。

他攏了攏披風,淡聲道:“走吧。”

白宿費力的扛著一架子糖葫蘆跟了上去:“公子,這東西怎麽辦?”

蕭延澤:“送到四姐和大哥院裏。”

“好吧。”

蕭延澤接著道:“大哥院裏還是不要送了,思思換牙不能吃甜食。”

白宿聞言一楞,疑惑道:“小小姐還沒到換牙的年紀啊。”

蕭延澤踩腳凳的動作一滯。

他面上浮現一絲茫然。

侄女沒到換牙的年紀,可為何他方才腦海裏,會浮現一個紅裙小女孩換牙,不能吃甜食。

小女孩的哭聲驀地響起,蕭延澤身子不由晃了晃。

白宿連忙騰出一只手攙扶:“公子你怎麽了。”

蕭延澤擡眸看了眼四周,並沒有小女孩在哭。

他默了默,問:“思思喜歡穿紅裙嗎?”

這個問題白宿知道,他篤定道:“不喜歡。”

“我前幾日在前院碰見了小小姐的奶嬤嬤,正同布莊的人說給小小姐的綢緞多要紫色。”

蕭延澤眉頭皺了皺,緩緩踏上馬車。

所以,他腦海中換牙的小女孩不是思思。

就跟他前幾月總夢見一把刀,一個高大粗狂的背影一樣,莫名其妙,卻又真真切切。

就好像,是他親眼見過的。

姜瀅離開的這五日,姜家很不平靜。

她去福如寺的第二日,京中不知從哪裏開始傳出風言風語,姜家三姑娘與陸閣老家的小公子關系親密。

姜瀅是歸家次日才知道的。

她聽青裊說完便去尋姜蔓,周氏與姜笙也都在房中,面色都不大好看。

姜蔓見姜瀅進來,先是有些錯愕,而後默默的偏過了頭。

姜瀅先給周氏問了安,才看向姜蔓:“我都聽說了。”

事情的起因,乃是前些日子姜家從相國府回來的途中驚馬而起。

那日,姜蔓跳馬車,陸知景救了她。

當時情況危急,一切以救人為先,便也顧不得男女之防,眾目睽睽下,陸知景抱了姜蔓,二人共乘了一段路。

事後陸知景,文蕖郡主,明郡王都出手將此事壓了下來。

後來幾日都沒什麽動靜,原以為此事不會被人提及,可沒想到前幾日流言突起!

流言一起,就是把姜家架在了火上烤。

陸家那是怎樣的家世,公主郡主都是娶得的,說句不該說的,姜蔓便是做妾也是高攀。

且眾所周知,陸家兒郎不納妾,到了陸知景這裏仍是獨苗苗。

而陸家這等門楣,兒女婚姻都是跟朝堂掛鉤的,得多番考量才能定下。

別說姜蔓只是記在周氏名下,就是真的嫡女,那也遠遠夠不著陸家,除非齊家還在,除非姜蔓是齊氏所出。

可齊家不在了,姜蔓是姜家姨娘所出。

姜瀅冊封為明郡王側妃,雖然都感到震驚,但卻並未在身份上大做文章,那是因為姜瀅乃齊氏所出,是齊家的表姑娘。

哪怕齊家如今已是不能提的忌諱,可齊家是開國功臣這是鐵打的事實。

若齊家在,姜瀅絕不會只是側妃。

總之以姜蔓的身份,絕無可能嫁給陸知景。

陸家孫媳必然會是高門嫡女。

是以不過短短三日,已經越傳越離譜了。

外頭已有人開始說姜蔓居心叵測,勾引陸家公子,妄想麻雀變鳳凰。

連帶著又將姜瀅拉出來踩。

什麽姜家姑娘盡會使狐媚子手段,先有六姑娘勾明郡王,後有三姑娘勾陸公子,還不知那位八姑娘又要勾搭誰。

總之一句比一句難聽。

如今想快速壓下這場風波,只有各自定親,撇清幹系。

“陸家那邊如何說?”姜瀅見姜蔓不語,便問周氏。

周氏滿臉愁容道:“昨日聽說,要定親了。”

出了這種事往往吃虧的都是女方,且又家世懸殊,陸家說親簡單,姜家卻是難上加難。

周氏將消息放出去後,倒是有媒人上門,但不是老爺納小妾,就是鰥夫。

“我從未動過那種心思。”姜蔓突然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

她從未奢望嫁給陸知景,更沒有勾引,可那些人不會聽她解釋,如今她的名聲毀了不說,還牽連了兩位妹妹。

姜瀅明白她的意思,輕輕安撫道:“這事哪能怪三姐姐。”

“事情本來已經壓下去了,如今突然冒出來,定是人為。”

姜蔓怔楞的看著姜瀅,雙眼泛紅。

是有人故意的?!

周氏對此也有所猜疑,如今聽姜瀅這般說,便皺眉道:“會是誰做的。”

姜瀅搖搖頭,她也不清楚。

“是高家嗎。”一旁的姜笙突然道。

此話一出,幾人都沒吭聲,半晌後,姜瀅道:“尚還不能下定論。”

從目前來看,高家的嫌疑確實最大,可她清楚還有人在暗地裏盯著姜家。

“夫人,夫人!”

胡媽媽疾步而來,看見姜瀅後她匆忙行了個禮,神色很是慌張。

周氏的臉色又沈了沈:“說吧。”

胡媽媽便急急道:“八姑娘也被牽連了。”

家中姊妹出事,其他姑娘被連累是很正常的,可胡媽媽特地說此事,顯然另有隱情。

姜笙緊緊攥著帕子,眼睫顫的飛快。

“那日,有人說看見有個男子用鞭子救了八姑娘。”胡媽媽臉色蒼白繼續道:“如今傳言越來越過分了。”

具體怎樣過分不用胡媽媽說,幾人都猜得到。

周氏失聲道:“不是說是梵箬姑娘救的笙兒嗎。”

胡媽媽看向姜笙,急得直跺腳:“是梵箬姑娘救的也沒錯,可是在那之前,是有個男子先用鞭子救了八姑娘!”

周氏猛地偏頭看向姜笙。

姜瀅與姜蔓也緊緊盯著姜笙。

姜笙此時眼裏已彌漫著水霧,她咬了咬唇,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和,但還是能聽出顫抖和慌亂:“當時,我即將落地之時...是有一道鞭子纏在腰間,將...將我往梵箬姑娘處甩過去,我昏迷前...我看見...”

“一個男子的...背影,他手中捏著鞭子...”

周氏身形一晃,胡媽媽連忙上前將人扶住,著急道:“夫人,夫人您可要撐住啊!”

姜笙再也控制不住,哽咽道:“我...我根本就不認得他,我...這可怎麽辦啊。”

姜瀅臉色一片陰沈。

三姐姐與陸公子同乘一騎,被人瞧見編排幾句尚還說的通,可八妹妹連那人都沒有看清,衣角都沒有觸碰到卻還是被人翻了出來。

顯而易見,這是有人蓄意而為。

先是借三姐姐與陸公子生事,後將她推出去添油加醋,在這種情形下姜家姑娘的名聲已算是毀了,再將八妹妹拖下水,哪怕並沒有半分逾矩,只需要一句一個男子救了八姑娘,就足以混淆視聽。

這件事沒那麽簡單,對方是沖著姜家來的!

姜瀅閉了閉眼,是高家,還是之前陷害姜家的,齊家案的真兇!

弗白樓,三樓。

“到底是哪個王八孫子幹的,被老子查出來滅了他祖宗!”陸知景氣的雙手叉腰,來回踱步。

這已經是他今日罵的不知第多少句了,陸公子出身世家,受過極好的教導,罵人的話翻來覆去就這幾句,聽得蕭瑢與蘇蘭照耳朵都快要起繭了。

“啊啊啊,氣死我了!王八蛋!”

蘇蘭照實在忍不住了,砰地將茶杯重重擱在桌上:“你閉嘴吧!”

陸知景頓時暴跳如雷:“我怎麽閉嘴啊,啊!你們倒是快想辦法啊,都跟這兒處著當悶葫蘆呢!姜六姑娘也被扯進去了,長明你就不著急嗎?”

蕭瑢擡頭:“怎麽,我也跟你一樣來回蹦跶,再罵幾句?”

陸知景:“...”

他動了動唇,深吸幾口氣,暴躁的坐在了蕭瑢旁邊:“那你說,怎麽辦吧。”

蕭瑢卻道:“你氣什麽,急的又是什麽?”

陸知景沒好氣道:“我還能氣什麽,氣那些王八蛋胡言亂語啊;急的當然是姜三姑娘,你沒聽外頭傳的多難聽嗎?”

蕭瑢蘇蘭照同時看向他。

陸知景:“...用這種眼神看我幹嘛!”

蕭瑢:“我以為...你急的是你要定親的事。”

陸知景皺了皺眉:“我定親有什麽可急的,反正早晚得定,這件事對我影響又不大,主要是連累了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

蕭瑢,蘇蘭照:“哦。”

“不是,哦什麽哦啊,你們到底有沒有法子?”陸知景煩躁道。

蘇蘭照抓了把瓜子往後一靠,將腳搭在窗欞,少年渾身上下無時不刻不散發著張揚霸道之氣。

陸知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偏頭看向蕭瑢。

這祖宗看熱鬧不嫌事大,把他弄來作甚!

“樓下遇到的。”蕭瑢道。

蘇蘭照咬了顆瓜子,傳出清脆的聲音:“我特意來的。”

“來看熱鬧?”陸知景。

蘇蘭照:“一天之前是的。”

陸知景白眼兒都快翻上天了:“之後怎麽又不是了呢?”

蘇蘭照:“後來牽扯到了小表嫂,就不能只看熱鬧了。”

陸知景終於回過味來了。

蘇蘭照的意思是本來想看他的熱鬧,但事情發展至今,將長明也扯了進去,那就不能看熱鬧了。

陸知景:“....”

好想弄死他!

“今日又出來新的了。”蘇蘭照對陸知景惡狠狠的眼神視若無睹。

蕭瑢:“知道那人是誰?”

陸知景聽的一頭霧水:“你們在說什麽。”

“你不是很關註這事麽,今日的事你沒聽說?”蘇蘭照轉頭看向他:“還是說,你只關心三姑娘的傳言?”

陸知景砰地站起身:“你別拱火!”

蕭瑢將陸知景拉回座位,道:“今日有傳言,當時有個男子在梵箬之前救了姜家八姑娘。”

陸知景楞了楞,擰眉道:“當時是有個人用鞭子將八姑娘送到梵箬跟前,但連我都沒看清那人是誰,這有什麽好值得說的。”

若是想毀姜家姑娘的名聲,之前那些就足夠了,現在已經無人敢上姜家提親,為何多此一舉將八姑娘也拉進來。

陸知景終於反應了過來,沈聲道:“他們到底想做什麽。”

“這麽簡單看不出來?”蘇蘭照將瓜子咬的嘎嘣脆:“將姜家趕出京城啊。”

陸知景這回沒同蘇蘭照打嘴仗,他沈默了許久後,徐徐道:“借三姑娘將六姑娘拖下水,意在挑撥宸王府毀親,將八姑娘扯出來只是添一把火,沒了宸王府的庇護,姜家幾個姑娘名聲盡毀無法在京中立足,家中不寧便會牽連姜推官,等事情鬧的一發不可收拾,姜家就只有離京。”

蕭瑢沒說話,陸知景便知他的推論是對的,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人下了好大一盤棋啊。”

之後許久都沒人再開口,整個三樓,只聽見蘇蘭照磕瓜子的聲音。

終於,那把瓜子磕完了,他放下腳拍了拍手道:“恐怕還不止。”

陸知景:“...還有?”

“若救八姑娘那人身在朝堂,且官位不低,姜家將寸步難行。”蘇蘭照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空氣安靜了幾息。

陸知景腦子轉的飛快。

六姑娘冊封為明郡王側妃,姜三姑娘與陸家還未理出個頭緒,若八姑娘再招惹上一位權貴...

那這件事可就不妙了!

要知道姜家與齊家可是姻親!

即便眼下尚未有人將此事提到明面上來,這也是不可更改的事實!

姜家初來乍到,家中三個姑娘卻分別扯上三家權貴,稍微被有心人利用,那傳言就會變成姜家別有用心!

這別有用心是什麽,根本無需多加揣測。

眾所周知,姜家的夫人與長子當年都死在齊家,這麽大的事後來也不過是革了些人的職,賞了姜家些銀子了事。

若說姜家因此懷恨在心要尋仇,沒人會不信!

“長明!”

陸知景看向蕭瑢,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慌亂。

若當真演變至此,姜家危矣!

“如今只希望那位救八姑娘的,只是尋常百姓。”蘇蘭照又抓了把瓜子,重覆方才的動作將腳翹在窗欞上。

陸知景擰了擰眉。

這個可能恐怕不大。

下這盤棋的人定然已經知曉救人的是誰,否則不會是這個走向。

俗話說,怕什麽來什麽。

弗白樓的掌櫃出現在了珠簾外:“主子,有人求見。”

“何人。”蕭瑢道。

掌櫃的回道:“是位姓張的大人,說是有要事見郡王。”

姓張的大人?

陸知景在腦子裏翻了遍,沒有答案,疑惑道:“誰啊。”

宸王府一派沒有姓張的啊。

蕭瑢眼神微凝,似是想起了什麽,沈聲道:“見。”

陸知景一楞:“到這裏來啊?你這裏可是不見那些不相幹的人的。”

蕭瑢沒說話,似在沈思著什麽。

蘇蘭照磕瓜子的動作不知不覺慢了下來。

不多時,樓間響起了一陣很有規律的腳步聲。

陸知景瞇了瞇眼,是個練家子。

他在心裏暗暗思忖著姓張的武官有哪些。

不等他想出所以然,珠簾後便走出一道身影。

來人年逾二十,身形高大,面容硬朗,眉眼卻帶著幾分郁沈,他走到查案旁,拱手道:“下官張爻順,見過明郡王。”

陸知景盯著他,嘶了聲:“.....這個名字好生耳熟。”

他好像不久前才聽過!

張爻順看向他,微微頷首:“陸公子。”

而後又朝依舊坐沒坐相的蘇蘭照行禮:“見過小郡王。”

“啊!我想起來了!”陸知景突然道:“你是那個張爻順,就是那個,那個上個月升任的大理寺寺正!”

張爻順:“是。”

陸知景沒有官職在身,而張爻順在大理寺擔任要職,按理該是陸知景同他見禮,但奈何他會投胎,是陸閣老,也就是宸王爺的老師的獨苗苗,即便現在是白身,但很快就不會是了。

這樣的高官子弟,這條路要平順許多。

更何況他還同明郡王相伴長大,將來必是平步青雲。

張爻順自然不會去同他計較這些禮數。

短暫的沈寂中,蘇蘭照磕瓜子的清脆聲便格外突兀。

但小郡王本人並不這麽認為,他甚至都沒有回頭看張爻順一眼,一心只有他手中的瓜子。

終於,蕭瑢道:“張大人何事。”

張爻順看了眼陸知景,又看向蕭瑢:“我有一件事想與明郡王商議。”

陸知景會錯了意,以為張爻順看他那一眼是想要避嫌,正要開口,便聽蘇蘭照道:“是你救的姜家八姑娘。”

陸知景:“...!”

他楞了楞,詫異的看著張爻順。

張爻順在陸知景錯愕的目光中點頭:“是。”

蘇蘭照哦了聲。

好似他對答案並不在意,只是隨口一問。

這個答案也並不出乎蕭瑢的意料。

從他聽說要見他的人姓張,他就隱約猜到了是誰。

如今朝堂新貴中,張爻順占有一席之地。

只有陸知景盯著他久久不語。

宸王府,陸閣老,翻案也好,報仇也罷,那都是最佳的靠山。

大理寺寺正,審案官中品級最高,可直接出使各地方案件,也就是說,想要翻齊家的案子,張爻順有這個權力。

將這幾家牽扯到一起,再加油添醋一番散播出來,不說旁人,就連他都要信姜家是別有用心了!

“謔,幹的漂亮!”陸知景不由嗤笑道。

姜家一介寒門,這到底是得罪了什麽人啊。

“張大人為這事來的?”蕭瑢瞥了眼陸知景。

張爻順點頭:“正是。”

“等等...”陸知景眼神微緊,懷疑道:“你當時為何要救人?”

張爻順若有若無的嘆了口氣:“順手。”

一時惻隱之心,給自己惹了個麻煩。

蕭瑢也不知信沒信,擡手:“坐。”

張爻順拱手:“謝郡王。”

但是...

陸知景與蕭瑢並坐一邊,蘇蘭照一人占了一邊的位置,沒有要讓的意思。

張爻順沈默片刻,自己去旁邊搬了把椅子。

一點都不把自己當外人。

“張大人慣用的不是鞭子。”蕭瑢突地道。

張爻順:“是馬鞭,那日我剛在旁邊的酒樓用完飯,準備出門牽馬。”

誰知道那麽巧,才出門就看見一個額上有傷的姑娘,閉著眼睛跳馬車。

作者有話說:

佩奇!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