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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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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驚馬才過去短短三日, 相國府就驚了馬。

姜家是從相國府離開後驚的馬,三姑娘受皮外傷, 六姑娘傷了手, 差一點落入護城河,七公子摔斷了一條腿,八姑娘碰傷了額頭。

宸王府去姜家下聘當日, 相府驚馬,三姑娘斷了雙手, 四公子斷了雙腿, 六公子落水。

這事啊怎麽看怎麽巧合, 稍微有點腦子的都已經摸出了門道。

腦子不靈光的只嘆一聲,天冷了,馬都開始發瘋了。

事關相府與宸王府, 有些東西不敢談的太深, 懂或不懂端靠自己領會。

在一片默契的諱莫如深中, 這事沒幾日就揭過去了。

十一月上旬, 姜瀅去了趟逢幽閣, 帶著姜洛白給她的玉扳指。

京城逢幽閣的令主名喚水秧,是位年逾二十,寡言少語的青年。

雖同是逢幽閣中人,但這是二人第一次見面。

沒有多餘的寒暄,姜瀅將自己的令牌遞過去,對方確認她的身份後將令牌還回,惜字如金:“坐。”

逢幽閣中人大多都互不相識, 就算打過照面也不會有什麽私交, 凡事都是公事公辦, 只在同伴有生命之危時才會出手, 但逢幽閣第一條規矩,任何挑戰須在明面上,不得背後中傷暗算,一旦觸犯即刻逐出逢幽閣。

所以即便無甚交情,逢幽閣中人都會放心的將自己的後背交給同伴。

可即便如此姜瀅還是蒙著一層面紗,非她不信任,而是不願意讓更多的人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

水秧對此好似習以為常,對面紗後的容顏不見半分好奇;這是逢幽閣內所有人的默契,若對方真容相見,不會朝旁人道起;若對方不願,也不會去窺探。

姜瀅直接了當說明自己的來意,她將隨身帶來的木匣放在桌案上,玉扳指放在木匣之上。

逢幽閣可以接自己人的生意,只要按著規矩來即可。

水秧拿起玉扳指仔細打量片刻後,問:“查出處,還是主人。”

姜瀅答:“都要。”

水秧用一指隨意撥開木匣瞥了眼。

雇銀過多,那就是急單。

“何時要。”

姜瀅:“越快越好。”

水秧食指在桌上輕輕敲著,幾息後,道:“五日內。”

姜瀅神色微松:“謝水秧令主。”

“錢貨兩訖,談不上謝。”水秧邊將玉扳指放入木匣中,邊道:“西域貢品。”

姜瀅一怔,看向水秧。

他認得?

“十五年前的東西,這批褐紅硬玉數額有限,打出來的東西都在皇家人手裏,這塊板指屬於哪位,有待查證。”水秧合上木匣,推往一旁。

姜瀅眼神微暗:“獨一無二?”

水秧:“可以這麽理解,若當時還有人也用這批玉打了扳指,另當別論。”

不過這種情形微乎其微,這些東西在某種程度上代表著主人的身份,宮中貴人誰不願意擁有獨一無二的物件,且這批玉珍貴難得,貴人們打之前都會通氣,幾乎不會出來一樣的東西。

水秧雖未明說,但姜瀅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這塊玉扳指,只屬於一人。

水秧沒問姜瀅此物從何而來,也沒問她為何要查;這是規矩,只要不涉及朝廷政治,只拿錢辦事,其他各不相幹。

言盡於此,水秧沒再多說。

他從袖中取出鑲著金邊的逢幽令,放在桌案上推向姜瀅。

“閣主密令。”

鑲嵌著金邊的逢幽令,屬閣主密令。

姜瀅微微詫異,她已經接了一個逢幽令,閣主怎又親下一道。

閣中不會同時派給一個人兩道逢幽令。

“閣主來京城了?”姜瀅下意識問了句。

水秧擡眸看著她,默不作聲。

姜瀅猛地反應過來失言了,閣主的動向豈能隨意打探。

隨後她拿起逢幽令放入懷中,起身告辭。

外頭伸手不見五指,姜瀅悄然回了東廂房。

青裊默默收拾姜瀅換下的夜行衣,等一切妥當後,卻見姜瀅坐在燭火旁,許久未動。

“姑娘?”

姜瀅回神,將手中之物放在燭火上燃盡。

這不是密令,是信。

‘明郡王的人在南城調查姜慕年之死,隨後到蘇州’

姜瀅在看清的那一刻心跳如雷。

明郡王為何會查兄長!

電光火石間,有什麽在她腦海中閃過。

那天,她在酒樓看到了一位貌似兄長的藍衣青年,她隨後追下去不慎摔傷,遇見了蕭瑢。

他給她上的藥有安眠作用,她在他懷中沈睡,他送她回的姜家。

後頭姜蔓幾人都問過她當時發生了何事,她囫圇搪塞了過去。

難道,蕭瑢卻因此起疑了?

可他怎麽會想到兄長頭上!

“青裊。”姜瀅突然道:“你可記得那日,我與三姐姐他們去酒樓,後來受傷沈睡,明郡王送我回府。”

青裊想了想,點頭:“記得。”

“那日姑娘在睡夢中拉著明郡王不肯放,明郡王還在床邊守了姑娘半個多時辰呢。”

這事她醒來後青裊便同她說過,她當時並未在意。

“我為何拉著他,你可有聽到什麽?”

青裊眼神微暗:“那日奴婢在房外聽見姑娘一直喊兄長,奴婢怕提起惹姑娘傷心,便沒同姑娘說。”

姜瀅頓時了然。

原來如此。

她當時飛奔下樓,舉止反常,明郡王怎會不生疑,後又聽她在夢中喊兄長,明郡王自然而然便想到了這處。

他懷疑她看到了兄長,所以在查兄長的死。

他是抱著什麽樣的目的查的?

“姑娘,怎麽了?”

姜瀅起身,搖搖頭:“無事。”

過了這麽多天,她至今記得那張臉,心裏也始終存疑,只是那藍衣青年仿若憑空消失,她無從查起。

“你先下去歇息,明日隨我去福如寺。”姜瀅吩咐道。

青裊沒多問,恭敬應下後退了出去。

姜瀅躺在床上,心中思慮萬千。

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可以借此將齊家的案子一點點擺在他的面前。

不過此舉也有些冒險,萬一齊家的案子與宸王府有關...

不,不會的。

閣主當年與她說過,原本齊家判的是誅九族,是元後,也就是宸王爺的生母魏後求情,才改的滿門。

否則,她也該死在十年前。

這也是她為何初時覺得蕭瑢是最佳選擇的緣由之一。

比起其他皇家人,宸王府更讓她信任。

其實細算下來,宸王府早就有恩於姜家。

姜瀅在心中盤算了半夜,才最終下定了決心。

次日天初亮,姜瀅去見了周氏,稱自己昨夜夢到了母親,要去福如寺給母親抄經幾日。

周氏自是答應,只囑咐她小心身子,拿了剛做好的冬衣和狐裘給她。

她原本不放心要讓胡媽媽跟著,姜瀅以明郡王暗中派了人保護她為由拒絕了。

周氏一聽有明郡王的人在,也就放了心。

姜瀅又請周氏保密,若有人問起只說身子不適在房中養病,周氏猜測她是擔憂再發生上次福如寺山腳下的事,便應下了。

青裊一早就已經收拾好行囊,二人連早飯都沒用就前往福如寺。

啟程前,姜瀅將馬車上姜家的牌子取了下來。

她並非要在福如寺住幾日,而是要去蘇州。

若被旁人知曉她去了福如寺,徒增麻煩。

姜瀅捐了香油錢,要了間寮房,吩咐青裊瞞下她的行蹤,換了身衣裳就離開了。

京中至蘇州馬車需三日左右,快馬加鞭三日卻能走一個來回,她最多四日便能歸來。

青裊心中擔憂卻也只得照做。

一個半日後,姜瀅出現在蘇州逢幽閣。

水汀盯著她很有些錯愕,似是對她的到來很意外。

姜瀅便明白水汀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

姜家早幾月去了京城,她有事該找京中的逢幽閣,不該出現在這裏。

姜瀅與她對視幾息,轉過頭。

猜到便猜到吧,且就算先前水汀不知,她這一趟要做的事,也瞞不過她。

“我有個消息給你。”

水汀楞住:“你要賣消息給我?”

姜瀅一滯,片刻後道:“若你願意買,我也不介意。”

雖然她本意並非如此,但誰會嫌錢多呢?

更何況她才給出去一大筆。

水汀:“......”

水汀伸手:“拿來瞧瞧。”

逢幽閣的消息來源之一,便是從旁楚買。

內部也不是沒人賣些不為人知的消息,但這種生意只能和各地令主談。

姜瀅將一張略顯陳舊的認罪書遞給她。

水汀打開看完,眉頭越皺越深。

許久後她面無表情的看著姜瀅:“你...”

不隱瞞身份了?

姜瀅懂她的意思:“...你猜到了不是麽。”

水汀癟癟嘴,默默地將認罪書收好。

這是薛耀的認罪書。

指認殺姜家母子是因為收了宮中一位嬤嬤的銀錢。

薛耀是姜瀅出的第一個任務,她卻在查姜家母子的死,再加上她早就曉得她在懷疑她的身份,此時拿著這東西找上她,就是沒打算隱瞞了。

“這個消息,還有人比你更需要?”水汀很不解的問道。

要替母兄報仇得要證據,她為何要將到手的證據往外送,雖然這份認罪書的用處不大,但蒼蠅再小也是肉啊。

姜瀅垂眸:“所以還要請令主幫忙。”

水汀:“...你先說說看。”

“明郡王的人在南城查此事,此時應該已經在蘇州了。”姜瀅簡短道。

水汀瞬間了然:“喔,你是想讓我將它賣給明郡王的人。”

“但你為什麽不直接給?”

姜瀅盯著她不語。

“明白,他還不知道你的謀算。”水汀挑眉道:“嘖嘖,你這真是籌謀甚遠吶,就為此事跑這一趟?”

姜瀅道:“新接一道逢幽令,調查之地離此處不遠。”

水汀喔了聲,捏著認罪書意味不明的盯著姜瀅:“幫忙可以,有條件。”

“你說。”

水汀偏了偏頭:“讓我看看你的模樣。”

姜瀅:“....”

“反正我已知你的身份,看一眼怎麽了。”水汀眼底隱有興味:“我就想知道到底是怎樣的容顏,才能迷惑住明郡王。”

姜瀅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你也對明郡王有心思?”

“沒有啊...”水汀頓住:“也?”

“誰要跟你搶人?”

姜瀅沒答,沈默片刻後拉下了面紗。

水汀眼睛一亮,湊近看了幾息,眼中的驚艷顯露無疑,嘆道:“怪不得啊,也只有這張臉能與明郡王一爭高下了。”

姜瀅默默地戴上了面紗。

水汀:“...小氣。”

姜瀅不語。

“行了,這事我幫你了,至於你賣消息的銀錢,等我賣出去了差人給你送去。”水汀收起認罪書,慵懶道:“不過,肯定不會全給你的。”

姜瀅嗯了聲。

心中隱隱升起幾絲怪異。

本是為了求明郡王查齊家的案子,如今她卻還要賺他的錢。

姜瀅莫名覺得有些心虛。

“多謝,我走了。”

姜瀅欲離開時,無意之中卻瞥到了紗帳後一幅畫。

隔著紗帳有些模糊,但隱約能瞧見是位清瘦的男子,容貌上乘,氣質溫和。

水汀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唇角一勾:“這是從幽蘭護法手裏搶回來的。”

姜瀅神色一滯:“...”

怎麽又是幽蘭護法。

水汀見她如此反應頓時意會了什麽,眼神一凝:“你這反應...該不會同你搶明郡王的是幽蘭護法吧。”

姜瀅收回視線,繃緊唇:“她...沒有。”

幽蘭沒有想搶走,只是純粹的...想睡明郡王。

幽蘭的性子逢幽閣中人或多或少都了解些,水汀同情的拍了拍姜瀅的肩:“沒事,她也只是一時興起,等過段時日就會換人,卿梧就是個例子,幽蘭護法現在估計都不記得這號人了。”

“再者,她頂多就是睡一...”

姜瀅眼神突地一淩,水汀話語頓住,眼中興味卻愈濃,打趣道:“這麽護著,連碰都不行?”

姜瀅想也沒想瞥了眼畫像:“你願意?”

水汀笑意一收。

就那小病秧子,落到幽蘭手裏會被她弄死。

“無所謂。”也就跟她拼拼命而已。

姜瀅輕哧了聲,轉身離去。

水汀這才轉頭看向畫像。

她記得,卿梧說與幽蘭護法並無交情。

可沒交情幽蘭是如何惦記上他的,難道他沒說實話?

水汀咬咬牙氣勢洶洶的回府,很快就在小院中找到了披著白色狐裘逗弄貓兒的清瘦少年。

卿梧見她突然回來,正要起身行禮,整個人就被揪起摁到了廊下的紅柱上。

“幽蘭有沒有碰過你!”

卿梧無辜的看著她:“...?”

這又是發哪門子瘋?

“說話!”

卿梧:“...沒有。”

“當真?”

“當真。”

水汀盯著他看了幾息,猛地撤回力道甩袖離開,走出幾步又回頭瞪著他:“若叫我知道你撒謊,弄死你!”

卿梧:“...喔。”

水汀的身影消失,卿梧彎腰去哄被水汀嚇的躲在廊下的貓兒;將貓兒抱在懷中後,他便盯著水汀離去的方向發呆。

她將他養在這院中,不碰他也不讓他近身伺候,他有時候都覺得她或許都忘了有他這麽個人。

可他的一應用具皆是上品,每日的飯食也都精致可口,廚房隔天就送上好的參湯,她時而還會派人給他送些東西,比如身上這件上百兩銀子的狐裘,這一切都給他一種她好像很在意他的錯覺。

可錯覺終是錯覺。

卿梧摸了摸貓兒毛茸茸的腦袋,或許,她養他,就跟他養這貓兒一樣。

姜瀅離開逢幽閣後,去了柳玉梧當年被逼跳崖的地方。

崖很高,一個十三歲的少年落下來必死無疑。

可為何不見他的屍身。

被狼吃了?

姜瀅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直到她找到一個墳墓。

墳墓前立著一塊木牌。

‘恩人之墓’

姜瀅看向旁邊一行小字,輕輕念了遍:“大盛永安三十九年春至永樂二十九冬...”

墳墓中的人年逾五十。

字端正青雋,帶著幾分稚嫩,像是...出自年少之人的手。

柳玉梧十三歲跳崖,字跡對的上。

那年,正是永樂二十九年!

所以,是此人救了柳玉梧,但死於同年。

那麽柳玉梧之後又去了哪裏。

“二十九年冬...”姜瀅眼神微緊。

比柳玉梧跳崖晚了幾月。

也就是說,他們可能在這裏生活過一段時日。

姜瀅想到這個可能,便繼續在崖底尋找,大約半個時辰後,她找到了一個被樹木遮擋住,極其隱蔽的山洞。

她能找到,是因為這條路有被人踩過的痕跡。

根據樹枝斷裂的痕跡來看,有人近期來過這裏!

姜瀅緩緩走進洞中。

石洞很大,最外面堆著一些幹柴,往裏走便能清晰的感受到生活的痕跡。

一塊很大的石頭上鋪著谷草,角落裏放著幾床疊好的被子,已經落滿了灰,沾了許多蜘蛛網。

旁邊有些炊具,還有一個小小的火坑,旁邊的石壁被熏黑。

姜瀅仔細檢查過後,確認有人在這裏住過很長一段時間,也荒廢很久。

碗筷是兩套,矮凳也是兩個,還有很多線索皆證實這裏住過兩人。

沒有女子生活的痕跡,是兩個男人。

從洞口到裏面一串隱約可見的腳印,或是後來闖入者,或是...柳玉梧回來過。

很快,姜瀅便確定是前者。

腳印極其雜亂,可以看出來人對此處很不熟悉,就像她現在一樣漫無目的四處查探。

姜瀅又往裏找去,發現了一處異常。

有一塊石壁不對勁,不是自然形成,是人為的。

她後退一步,將內力會於掌心,朝那塊石壁擊去。

石壁巍然不動。

姜瀅繼續重覆一個動作,第四次,石壁坍塌。

石塊之後,別有洞天!

這個石洞中擺著一個很大的爐子,很多鍛造的工具,和一些打造失敗的...刀。

姜瀅瞳孔微微放大。

有人在這裏鍛造過兵器!

她仔細查驗後得出一個結論。

不是大規模的,更像是一個人因興致愛好,藏在此處鍛造,不受外界幹擾。

是墳墓中的那個人?

姜瀅立在中央,閉上眼將所有仔細歸攏。

年逾五十的男子,稚嫩的筆跡。

鍛造,跳崖,柳玉梧,柳玉桐,與赤亡相似的廢刀...

姜瀅猛地睜開眼。

這是打造赤亡的地方!

赤亡不是柳玉桐根據刀譜鍛造的,是在此處救下柳玉梧的中年男子打造而成。

赤亡出世,此處便封了。

可是...

不對啊,赤亡是在五年前橫空出世,但這裏封存已久,從一些物料中可以看出,這裏至少封了有十餘年。

姜瀅心中暗暗猜測著。

中年男子打造出赤亡後,卻並沒有讓它現世,直到他離世後將赤亡給了柳玉梧,柳玉梧又將它給了柳玉桐...

如此倒也是說的通。

那麽,柳玉梧去了哪裏?

姜瀅又檢查了一遍確定無遺漏的線索後,便離開了。

花大價錢找柳玉梧的人是誰?

那人是怎麽找到這裏的,為何要找?

一個又一個謎團困擾著姜瀅。

雖然這些與她無關,她只要找到柳玉梧完成逢幽令即可,可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些事好像能串聯起什麽。

而那迷霧之後的真相,好像,是她需要的。

她說不上緣由,只是一種直覺。

強烈到不容她忽視的直覺。

雖然柳玉梧的行蹤仍舊成謎,但這一趟也不是全無線索。

至少,她知道柳玉梧還活著。

只是找這樣一個消失了五年的人很有些難度。

姜瀅隨後又去了一趟曾經收養柳玉梧的村莊,打聽了一些線索後,便快馬加鞭趕往京城。

姜瀅回到福如寺,已是第五日。

好在她這一趟沒什麽人知曉,有青裊打掩護,至今未露端倪。

不過五日的時間也不短了。

姜瀅一回到寮房,見著青裊便道:“收拾東西,回城。”

她得趕在天黑前進城,今夜要去一趟逢幽閣。

青裊對她的行蹤絲毫不過問,只默默地的聽令行事。

半個時辰後,姜瀅洗漱完換了身衣裳,離開福如寺。

走至寺門,姜瀅遠遠看到一個正往大殿去的背影;她覺得她好似在哪裏見過,但隔得遠看不真切。

小沙彌見她駐足,眼神一閃:“那位是平親王府中的五公子,二十有三,還未娶妻呢。”

平親王府?

姜瀅收回視線,窺見小沙彌臉上別樣的意味後,她便明白他應是誤會了她的意思,不過她也沒解釋,頷首道了謝告辭。

直到上了馬車她才從記憶中翻出這位平親王。

當今陛下的兄弟只剩兩個在世,一是太後娘娘的親子雲親王,行七;二是這位平親王,行末。

他比當今陛下小了近二十歲。

平親王府中的公子她並不了解。

她要的是手握權勢能幫她翻案的,而平親王雖在京城,卻早已遠離朝堂,她得知這一點後,便沒再往下查。

不過,這位五公子竟才二十三歲,只比明郡王大了三歲,卻得尊稱一聲堂叔。

姜瀅回到姜家後,連夜去了逢幽閣。

她在柳玉梧養父母的舊屋裏找到了柳玉梧四歲時的畫像。

村中都是尋常百姓,不會畫像,他們沒辦法畫出柳玉梧十三歲的模樣,且打聽之下得知柳玉梧後來很少出門,見過他長大後模樣的人極少;而她從村民口中得知找到的這張畫像,還是當年柳玉梧的養父母撿到他時,去縣城請人畫的,原本想著看能不能找到他的親生父母,但後來不知怎地就沒找了,這張畫像就被收在了屋裏。

畫師的技藝算不得好,且又是一個四歲孩童,如今又已經隔了十四年,她著實沒有辦法根據這張畫像畫出柳玉梧現在的模樣。

只能找逢幽閣。

逢幽閣中,或許有人鉆研過此道能畫出來。

只是,她的小金庫又少了許多。

送上門的生意,水秧沒有理由拒絕,但此事並不容易,水秧無法給出期限。

姜瀅也知道急不來,沒有強求。

而玉扳指的五日期限已到。

水秧如約給了她消息。

“它的主人,是平親王。”

這份答案屬實出乎姜瀅的意料,她怔楞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竟然是平親王!

他當年,怎麽會出現在齊家!

姜瀅起身告辭回了姜家。

這枚扳指尚且證明不了什麽,之後如何行事還得從長計議。

與此同時,宸王府,昭和院。

“主子,有消息了。”

瑯二進了書房,朝蕭瑢稟報道。

瑯一去查姜家長子的死,調查劫弓|弩案背後主使的任務便由瑯二負責。

蕭瑢放下筆:“說。”

“手背上有紅痣的人查到了。”瑯二神色略顯覆雜:“他是...平親王府的管家。”

不止瑯二詫異,便是蕭瑢也有一刻的怔楞。

平親王?

怎會是他。

“主子,之後該如何?”瑯二請示道。

蕭瑢沈思半晌後,道:“先放著,年後我親去一趟。”

平親王府早已不問政事,冒然前去難免惹人猜疑;年初各家小輩都要前去拜年,正好可以借此機會登門。

作者有話說:

比心心

女鵝:我好像不該賺他的銀子,心虛...

蕭瑢:......

親媽:怕什麽,早晚都是你的

昌平王改成平親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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