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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溫其如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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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荒魔君看著自己被刺穿的肩部,被一個弱小的人類如此戲耍令他惱羞成怒。

他伸手用力掐住裴嬌脖子,直到她漸漸咽氣,才將她一把甩向地面。

“裴寧!!”秦文耀驚慌失措的聲音傳來。

趙君之面色沈重,魏明揚憤憤地握緊了身側了拳頭。

秦文耀立刻祭出符咒,想要前去接住從高空墜落的裴嬌。

然而一道身影比他更快一步。

裴嬌意識模糊之時,嗅到了清冷的白梅香。

她模糊視線中映出少年的臉,他弧度冷峻的下頜沾染了她身上的血。

他修長的脖頸浮現黑色的符文,眼角下方的符文更是蔓延出紅色的血光。

顧景堯……

在這混亂的時刻,他身上的禁咒竟又發作了。

可真是會添亂。

他會被這種禁咒折磨,開始發瘋發狂,變得不受控制,變成嗜血的野獸,這也是令她一直提心吊膽惴惴不安的。

可是這一次,她不能阻止他了。

她最後看了他一眼,嘴唇哆嗦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麽,卻是無聲的。

其實不重要,只是一些無關緊要,很無聊很沒有意義的話。

可是在瀕死的這一刻,她很冷,她很痛,她想找人說說話。

但是她開口,卻說不出話,只有鮮血不停地往外溢。

顧景堯垂眸看著懷中的人緩緩閉上雙眼,她真的很輕,輕的像是一張被鮮血染紅的白紙。

頸上遍布紫紅色的淤青,甚至能想象到,被人掐著脖子一點一點窒息的時候,是有多痛苦漫長。

他垂眸盯著那片淤青,眼前蒙了一層血紅色薄霧,腦中刺痛,眼前斷斷續續浮現出初次見她的畫面。

白雪簌簌而落,女孩從冰天雪地中走來,她如同雪天中那些出沒的弱小的軟毛動物般,看起來有些害怕與謹慎,卻還是慢慢靠近奄奄一息的他,遲疑地對他伸出了手。

他們的初見便已然是刀光劍影爾虞我詐。

那時候他也是這樣,漠然地掐住了她的脖頸。

斷斷續續的記憶碎片湧來,伴隨著刀割般的疼痛漫上腦海。

在荒蕪的記憶中,所有的碎片都是慘烈的紅色。

他自小便被當做魔物囚禁鎮壓,後來被鎮魔鎖貫穿蝴蝶骨關在暗無天日的寒冰煉獄內。

直到修道那日才殺出重圍,自那以後,每日都是躲避追殺。

所有人都不可信任,所有人都懷抱殺意。

那麽唯有充滿野心,變得異常強大,強大到一個眼神便能主宰他人的生死。

這條路上布滿血腥尖叫與恐慌,唯有雪域的這片回憶的碎片,是安靜純潔的白色。

在那片靜謐的雪白之中,倒映著少女淺棕色的瞳孔,和懵懂幹凈的面龐。

與昔日千機谷幻境中萬家燈火皚皚白雪中註視著他的少女身影重疊。

“你要好好活下去。”

腦中的一根弦瞬時崩塌,化作無數碎片,割裂混沌的邊緣,在腦中橫沖直撞,血流不止,四分五裂,往日的記憶如潮水般洶湧而出。

她在千機谷內遞給他的雲雀糖,在幻境內給他戴上的色彩斑斕的面具,在不歸林中牽著引導他的紅線,朝著天光大亮的地方奔去。

耳邊嗡鳴聲作響,腦內痛得像是要裂開。

隨著他抱著她緩緩站起身,他渾身的散發著混亂洶湧的靈力,暴戾殺伐的氣息游走在失控的邊緣。

在他擡眼的那一刻,壓抑許久的靈力爆發而出,在永夜城的邊界,燃起一片氣勢洶洶兇戾可怕的白色焰火。

白色的焰破開濃稠的霧,流火朝著天際翻騰而去,燃燒在白日與黑夜的交接處。

顧景堯左手微微擡起,面無表情地抹去下頜沾染的血跡,微微上揚的眼尾下方的符文卻翻湧出鮮血的紅色。

地面一灘血跡映照出他的容顏,脖頸與手腕遍布的符文發出妖異的光澤。

他面色陰沈地吐出一口血,修長的手覆上自己發紅的雙眼,低聲嗤笑一聲,“當真是沒用,竟會被一個女人的低劣手段迷惑……”

因此心智動搖,甚至引發身上的禁制反噬。

下一瞬,他的瞳孔便化為血紅色,憤恨的清明之色被瘋狂的殺意代替。

白焰隨之暴漲,呈荒草燎原之勢燃燒起來。

南荒魔君在內的所有魔族在望見那白色焰火之時便面色大變。

昔日魔域一直畏懼忌憚白色,只因只要那人所經之處,必定燃起森白的天光焰。

顧景堯在魔域可是出了名的喜怒無常反覆不定的瘋子,旁人好歹能用利益條件威脅約束一下,他偏偏就不在乎,幹的都是些損人不利己的事,就連幾位魔君都不想隨意去招惹他。

但凡只要見過他真容的人,都基本死絕了。

顧景堯……他不是死在正道之人手中了麽?

暴漲的白焰便化為一道咆哮的蟒蛇朝他襲來,南荒魔君連忙祭出黑色的魔焰反擊。

他本就因為化身被封印,修為損失大半,但是他也看出顧景堯應當受了傷,所以便松了一口氣,那便還有機會。

只是未等他松懈片刻,便見白色的蟒蛇輕而易舉地將他的魔焰吞噬,嘶吼著奔騰而來。

南荒魔君隨後迅速祭出法寶抵禦,二人交手的速度之快,在空中化為一白一黑的兩道殘影。

二人纏鬥了許久,南荒魔君有些招架不住,當他稍稍松懈片刻時,緊接著,一道可怖的威壓從身後傳來。

他尚未反應過來便被身後的人鎖住了脖子,一時之間,血液從腳底倒流,他對上那人的血紅色的雙眼,瞬時渾身血液倒流,像是墮入冰窖。

“魔君!”

南荒魔君的手下見自家君上被困,當即面露惶惶之色。

只是當他們剛踏入範圍之內時,連慘叫聲都尚未發出,便被泛著金光的白焰燒為灰燼。

南荒魔君自知現下實力不敵,他被宗明毀去一分神,還耗費過多在攻擊神樹陣法上,當即絕不可與顧景堯硬碰硬。

他便迅速開始示弱,“顧景堯,你我好歹都是魔域之人,為何不聯手將這永夜城拿下,平分其中資源,不僅如此,事後我南魔域數十座城池分你如何?”

見顧景堯仍舊滿眼張狂兇戾的殺意,像是根本沒將他的話聽進去。

南荒不知他身上有禁制,此刻已然全無理智,是個只知殺戮的怪物。

他想起方才顧景堯抱著那女人的畫面,不可思議的想法竄入他腦中——莫非他……

他不由得顫聲道,“我不知那女人是你的人,你若喜歡這樣的,不過是一個女人,我魔域南鏡有的是……”

只是未等他下一瞬,高昂頭顱的蟒蛇不由分說地將其吞噬,在白色的焰火中他發出哀嚎聲,慘叫著想要反抗,卻被顧景堯不耐煩地直接掐斷了脖子。

一縷青煙從他的屍身中迅速飄出,朝著遠處遁逃。

這是南荒魔君最後的求生招數,顧景堯此刻腦中被殺意主導,懶得在意,倒是給他逃脫的機會。

然而就在那抹青煙即將要逃出生天,南荒魔君一顆心終是要落地之時,忽被一人用一玉壺鎖住。

南荒魔君的神魂大震,看向來人,“卓念慈,你這是在做什麽!!”

卓念慈面色冰冷地看著南荒魔君的神魂被困在玉壺之中,緩緩道,“你當日陷害劍魔大人之時,可曾想過自己還有今日?”

他美麗的面龐露出一抹惡毒的笑容,“放心……我會保留你的神魂,將你放置在這玉壺之中,這玉壺是低劣的東西,想來魔君大人也看不上。”

“不過好就好在,不會那麽快將您的神魂煉化,而是一點一點折磨您,讓您嘗嘗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南荒魔君的神魂咆哮著,“卓念慈,你這個低等廢物,你敢這樣對本尊,你不得好死——!!”

卓念慈卻輕蔑一笑,若無其事地卷了卷鬢角的發,隨後將玉壺鎖上,目光望向天際,目光微微有些恍惚。

明暗交織的畫面中,立於白焰中的少年的白袍無風而動,他微微側目,面無波瀾地俯視著匍匐在他腳下瑟瑟發抖的螻蟻們。

卓念慈怔怔地望著顧景堯,恍若又見到了那位冷漠的黑衣持劍青年人。

當年的劍魔大人也是這般模樣,強大而又令人折服,將身為低等魅魔的他從塵埃中撈起,教他適應這個殘酷世界的生存法則。

他雖冷若冰霜不近人情,卻恩怨分明一言九鼎,最重要的是,他待他極好。

那時的他尚未化形,醜的像淤泥一般,小心翼翼地攀附在劍魔大人的衣角,生怕惹他不快,將他丟棄。

可劍魔大人雖神色冰冷寡言,卻始終帶著它前往天涯海角。

卓念慈並非什麽好人,可誰對他好,他卻是牢牢記著的。

這樣光明磊落的大人,卻死在了這群陰險小人手中……

大人,念慈給您報仇了,您看見了麽……

鋪天蓋地的火光倒映在身穿粉衫的魅魔眼底,逐漸化作一片迤邐波瀾的水光。

顧景堯站在白晝與黑夜緩緩融合的交界處,白金色火焰席卷之處,無一人生還。

腦中的陣痛攜著張狂的殺意宣洩而出之時,在他擡手之時,一物從廣袖中掉落,入目是一方潔白的帕子,帕子的一角繡著一只憨態可掬的青雀。

“我儲物袋中並未有治療外傷的藥粉,你手上的傷用這個包著吧。”

“切忌不要沾水,否則會留疤的,可醜了。”

他眼中猩紅色的殺意閃了閃,眼角的符文也在那一刻淡下去許多。

渾身是戾氣的野獸緩緩俯身,在鋪天蓋地的火焰與鮮血中,捧起了一只青雀。

空洞的雙眸中映著南荒魔君的屍身在熊熊的白焰中化為飛灰。

她死了……

死在他眼前。

腦海之中充斥著這樣的話語,意識混亂,劇痛無比,無數念頭瘋湧而上,眼前是一片血紅。

他紅著眼將那方手帕死死揉進掌心,語氣中帶著可怕的偏執於戾氣,“她是我的,就算死,也只能……死在我手裏。”

秦文耀趁亂冒著生命危險將裴嬌救出,他肉疼地從金箔中掏出符紙,“裴寧啊裴寧,你可一定要活過來,然後把這符紙的靈石還給我,你知道嗎,這可是無價之寶!”

“我師父在我生辰那日給我的,唯一可以鎮壓魔氣與煞氣的符箓。你若是死了,我找誰討債去?”

他看著雙眼緊閉的裴嬌,又望向遠處立在茫茫火焰中的少年,不由得打了冷顫,“你究竟有多大本事,身旁的侍從居然是魔域那個鼎鼎有名的瘋子,可憐無知的我真是每日都在死亡的邊緣瘋狂試探。”

這時有妖族神色匆匆趕來,“城主開啟了神樹陣法,這白焰有毀天滅地的威力,還請各位躲入神樹的防護陣法之中,且城主靈力枯竭已久,陣法還需各位的靈力幫忙維持,否則我等性命難保!”

秦文耀回了句“好”,便攬著裴嬌匆匆朝著神樹的陣法奔去。

魏明揚看著奄奄一息的裴嬌,皺眉道,“不如交給我和傾水如何?傾水擁有能夠治愈傷勢的法寶。待撐到回宗門,掌門定有辦法。”

秦文耀似乎有些猶豫,“這……”

魏明揚正視他,“裴師妹破壞了南荒魔君的計劃,算是救了我們一命,在下定當救她,絕不會讓魔域之人傷她分毫。”

秦文耀終是嘆口氣,目光在裴嬌蒼白的面上轉了一圈,又迅速移開,身側的手卻不由得握緊,瞥了一眼魏明揚,“我在她身上可是用了一張續命符一張鎮魔符,這兩張都是我玄靈門的寶貝,前者是我趁著師尊閉關之時偷拿出來的。”

“若是讓師尊知曉,就算我這次命大,從魔君的手裏撿回來一條命,回去也要被我師尊滅了。所以你們可要掂量點,裴寧可絕對不能死,她還得賠我靈石呢。”

魏明揚正色道,“放心吧,裴師妹做出如此多的貢獻,是此番鎮魔的功臣,必定會安然無恙。”

當他話音剛落之時,忽覺身後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回眸之時,那白焰化作的巨蟒朝著二人席卷而來,帶著叫人心悸的威壓與震撼,火焰的彼端是少年人赤紅布滿殺氣的眼。

“快!快進神樹陣法!”

魏明揚經歷過許多磨難見過許多兇險的場面,可獨獨沒有此番令他覺得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

那種毀天滅地的壓迫感和壓倒性的差距令他真正意義上知曉了魔族的可怕。

在白焰襲來的下一刻,碧綠色的神樹陣法迅速升起,將兇猛的白焰抵擋在外。

秦文耀滿面是汗水,看向外頭的火焰節節攀高,瞬時便將陣法外頭淹沒,化作整片一眼望不見盡頭的白色火海,將所有景象吞噬,將整個世界都變為火的海洋。

他不由得打了個冷顫,覺察到神樹陣法在這火海的吞噬下岌岌可危,便迅速朝著陣法中輸入靈力。

好在此番在死亡威脅之下,眾人也是齊心協力了一回,紛紛往陣法中灌輸靈力,匯集了成百上千人的靈力,才堪堪能抵擋住外頭火海壓倒性的狂躁攻勢。

不知是過了多久,秦文耀覺得這絕對是他出生以來最難熬的一段時光,渾身的靈力都被陣法耗盡。

“饒了我吧,我真的……真的一滴都沒有了。”

像是過去了一個晝夜,精疲力竭的秦文耀看著神樹陣法漸漸消退,口中像是中邪了般念念叨叨。

百裏瑛在一旁安慰道,“師兄,師兄,都已經結束了,叫你平時運功時偷懶導致靈力貧瘠吧。知道你不行了……”

話音剛闊,秦文耀給了他一拳,涼颼颼道,“你再在這兒說風涼話,我今天讓你徹底不行。”

外頭的火海已然褪去,那令人聞風喪膽的魔域殺神也不知所蹤,徒留一片荒蕪貧瘠。

妖族那邊傳來驚呼,似乎是女城主出事了。

百裏瑛不免多問一句,曾被楚梨救助過的妖族少女面露苦澀道,“城主大人她……她為了保住宗明大人留在神樹陣法外即將消散的神魂,獻祭給了神樹陣法。”

百裏瑛一震,“獻祭?”

妖族少女頷首:“這代表,城主大人的神魂便與神樹為一體,只能永遠留在神樹陣法籠罩的範圍之下,若是踏出永夜城一步,便會灰飛煙滅。”

這代表楚梨親手畫地為牢,將自己禁錮在了這永夜城內。

百裏瑛驀然看向那位身穿緋紅芙蓉花色宮裝的女子。

她身形似乎瘦削黯淡了許多,清冷的眉眼也多了幾分憔悴。

先前這位城主無時無刻給人的感覺都是久居上位的疏離與矜持,可是現在……

百裏瑛久久凝視著她緊緊擁著宗明殘破的神魂的模樣,忽然覺得,在那莊重冷靜不近人情的皮囊下,住著的似乎也只是一個不善表達害怕孤獨背負了太多卻無從訴說的小女孩。

女孩抱著她所依賴的人,哭得悲傷而又沈寂。

百裏瑛沈默一瞬,“可是,據我所知,宗明前輩的神魂被割裂,主神魂在神樹陣法內鎮壓南荒魔君的□□,這個留在陣法外的,只是個副神魂,甚至還是孩童模樣……就算能留住,怕是也……”

似乎是不忍,他未能再開口。

妖族少女沈默地望向天際中久違的太陽,“確實,就算能保住,這副神魂也會失去全部記憶,變為一個普通的孩童,可是……可是只要保住這副神魂,等到被鎮壓在神樹內的南荒魔君徹底消散,宗明大人另一半的神魂就能回來了,那麽一切都還有機會,我相信城主一定能等到的。”

百裏瑛緩緩點頭。

只是還有一點他們都不曾提及。

南荒魔君好歹是曾經在魔域叱咤風雲的魔族,想要等到他的神魂消散,怕是滄海桑田,日月更替,不止是一年,五年,十年,或是百年,更有甚者,上千年之久。

他不得不佩服這位女城主,畢竟上千年的等待,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起的。

“真的……不會後悔麽?”他忍不住喃喃道。

這時妖族女子轉眼看向百裏瑛,忍住淚道,“我曾聽聞老一輩的妖族說過,宗明大人初遇城主時,城主尚年幼,宗明大人自己不曾當過父親,還要時常揣摩小女孩的心思。”

“城主當時又不喜宗明大人,極為排斥妖族,時常跳梁揭瓦,冷面相待,當真是辛苦而又滑稽,還鬧了許多烏龍。”

“在許久之前,我也認為城主曾遭遇過墮妖,應當對我們妖族恨之入骨,後來我才知曉,城主其實是一個外冷內熱,十分溫柔的人,可惜,已經太晚了……”

見妖族女子神情低落,百裏瑛一噎,隨後便故作輕松地聳聳肩道,“所以這一次,換做女城主帶孩子了,真是一報還一報啊。”

妖族女子一怔,隨後也露出一抹笑,再次仰望她夢中期盼過無數次的陽光,借此將眼中的淚掩去。

溫暖的光線中,眉目宛然清冷的女子擁著殘破不堪的神魂,卻像是擁抱了她的整個世界。

她垂眸看向自己手中跳躍的光,輕聲道,“宗明,天亮了……”

永夜城再也沒有孤寂寒冷的夜,而守護它的青年卻陷入漫無止境的長眠。

當年他救她於血泊中,伴她漫長歲月,教她護身之法,等她長大。

可能他都未曾想過,曾經那個冷淡瘦弱的女孩,在他消失的日子裏,背負流言蜚語,忍受魔族與妖族的兩面夾擊,為他守在永夜城內,為他走上了城主的寶座,為他庇護了他的子民。

而這一次,是她甘願親手畫地為牢,以上千年的時間,等他蘇醒。

這一次,換我來守護你。

楚梨望著神樹郁郁蔥蔥的樹冠,她將手心貼在樹幹上,似乎想要借此去感知另外一個人的溫度。

“長眠於此的人,是我的心上人。”

“永夜城天光大亮,再無漫漫長夜,神樹啊神樹,請一定要庇護他,做個好夢。”

作者有話說:

本來定了時間……結果jj的定時發表抽了嗚嗚

幸好上來看了一眼

吸取教訓,以後都手動更新!

顧狗已經初步恢覆實力了,馬上開始作死。

先淺淺虐狗一下,hzc再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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