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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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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從來沒有想過, 他能夠在阿尼亞的病房遇見上次交手、並且在他的腹部揦了一條口子的女人,並且從阿尼亞興奮的表情看,她確實好像是黃昏說的給阿尼亞帶衣服的“妻子”——約爾。

沒錯, 見到他們劍拔弩張的氣氛,阿尼亞臉上浮現的不是害怕,也不是不知所措,而是興奮。

阿尼亞迅速就位吃瓜現場。

臥底大戰殺手!哇庫哇庫!

約爾手拎著花瓶, 安室透也站了起來, 擺出了戒備的姿勢。在她眼中,安室透是需要清理的存在,他不該出現在阿尼亞身邊。

【花瓶還是有點不方便啊, 要是摔碎變成陶瓷片的話可能會方便一點吧。可是要往花瓶往哪裏砸呢……】

約爾考慮花瓶要往哪個位置砸的時間, 比想出在窄小的病房殺掉安室透的時間還要多。

【既然是一家人,黃昏知道她的身份吧?黑衣組織和港口Mafia, 他們做的準備可真完備啊。】

安室透一瞬間想出了數種撈走阿尼亞, 成功抵禦約爾攻擊的方式。他掌握的情報不必黃昏少,甚至因為在組織臥底多年, 手下能用的力量也充足。

室內太窄小, 約爾試著揮動花瓶,對著安室透重拳出擊。花瓶在她的手裏顯現的威力和一枚啞鈴無異, 空氣撕裂的聲音讓人忍不住牙齒一酸。

“餵!”安室透一驚, 雙手已經條件反射般呈十字架住了約爾的手臂。

花瓶距離他的鼻尖只有一步之遙。

他警惕著約爾的動作, 突然將手一松, 同時偏過頭, 拳頭避開花瓶向著她的面頰出擊。

兩個大人默契地控制戰場範圍, 將阿尼亞完全排除在外。

在阿尼亞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 他們已經交上了手。

病床被撞了一下, 阿尼亞連忙撤離戰場躲在了隔壁床的床底,還不忘記將安室透給她削的蘋果和帶來的三明治一起揣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打鬥的大人,無助地發出吶喊:“你們不要再打了啊!”

約爾和安室透成功續上上次沒有打完的架,病房裏叮呤咣啷,阿尼亞捂著自己的耳朵,嘴裏還嚼著沒有咽下的蘋果。

安室透在見到約爾的時候,手一抖,一連給她餵了好幾塊,吐出來又不文明,阿尼亞只好費勁地咬蘋果。

“布呀(不要)——”

“嘭!”

“崽打勒(再打了)——”

阿尼亞:……

她不滿地鼓起臉。

雖然看到這樣的場景很興奮不錯啦,但是阿尼亞不想她在乎的人受傷。

阿尼亞是個能夠分辨善惡的孩子了,她能夠體會到他們的沒有明說的愛,無論是安室透還是約爾收到了傷害,她都會覺得難受。

她勉強將嘴裏的水果咽下。

安室透呼出一口氣,目光沈沈,雙手緊緊握拳,擺出進攻的姿勢,他的衣衫有些淩亂,但比上次要好上很多,他挑釁地勾手,無聲對著約爾宣戰。

約爾不說話,蹲身,腿已經觸碰到他的腳踝,趁著安室透閃躲騰空的時機,她老練地揮出一拳。

沒有人能比她更加擅長和死亡做交易的藝術。

她的出拳方式很刁鉆,安室透一時間來不及躲開,只能任由她的拳頭蹭過自己的臉頰,但同樣的,他露出得逞的微笑:“你輸了。”

手裏的水果刀翻出花,釘在了約爾的咽喉處。

約爾瞇起了眼睛,紅色的瞳孔暗沈沈的。

阿尼亞迅速甩開手上的食物。

等一下!真的不要打了啊!

她顧不得自己會被波及到,趕緊爬出來,察覺到約爾腦中更加危險的思想,她迅速爬上病床,叉著腰大喊一聲:“李萌(你們)!”

兩個大人都看過來,她趕緊嚼嚼嚼,將嘴裏的蘋果咽下:“你們都是阿尼亞的翅膀!”

約爾:?

安室透:……

雖然上去爸爸占了上風,但是考慮到母親只能用馬賽克來形容的暗殺術,還是安室透的情況比較危險。阿尼亞掙紮著下床拉住了約爾的手:“這是爸爸!父親沒有找到阿尼亞的時候,是爸爸收養了阿尼亞。”

她松開約爾的手,雙手交疊放在胸前:“可憐的阿尼亞找不掉父親和母親,只能賣藝賺錢錢。”

“母親,阿尼亞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不帶任何感情的棒讀讓安室透的嘴角狠狠一抽,他松開了手,將水果刀放回桌子上。

他早該知道黃昏的妻子也不是什麽普通角色。黃昏是臥底,難道他的妻子也是?

他心裏頓時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覺,如果讓赤井秀一來形容的話,就是看好戲。

——難道他和約爾上次的爭鬥,其實是兩個涉黑組織的臥底和臥底之間的對抗?

約爾淚眼汪汪地蹲在阿尼亞面前抹眼淚:“嗚嗚嗚嗚對不起,我應該早點來的。”

阿尼亞懂事地給她擦眼淚:“母親不要哭啦。”

“阿尼亞小姐!嗚嗚嗚嗚!”約爾緊緊摟住懷裏的花瓶,發出了哢啦的聲音,花瓶的瓶口出現了小小的裂縫。

阿尼亞:“……母親,花瓶碎掉了。”

以後絕對不要被母親緊緊摟住,阿尼亞會像花瓶一樣裂開的。

約爾趕緊將花瓶塞到原位,重新整理表情看向安室透:“抱歉,我是阿尼亞的母親,請您多多指教!”

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能夠照顧阿尼亞的都是好心人。

更何況黃昏一開始好像也跟她說了阿尼亞的病房會有另外的人在,是可以信任的人,不用在意。

約爾不好意思地跟安室透道歉:“上次真是對不起,我以為你是需要被清理的壞人呢……”

【是森先生騙了我,明明安室先生是好人嘛,果然還是要連森先生一起(馬賽克),作為母親,就要給阿尼亞小姐最好的生活的環境,但是有森先生這樣的變態,空氣都會被汙染了的!】

阿尼亞拉拉約爾的衣服:“父親呢?”

“勞埃德先生說等下來看你,現在他還要工作哦。”約爾溫柔地摸摸阿尼亞的額頭,掌心的溫度正常,她才放下心來。

在這之前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飯殺傷力會這麽大,直接將阿尼亞送進了醫院……之前只是會被阿尼亞說難吃的程度。

可是,紅葉大姐明明教導過她該怎麽做出美味可口的飯菜了!她也得到了進步,特訓之後,她更是得到了大家的誇讚!就連森先生也微笑收下了便當,讓她早點下班。

約爾不懂為什麽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但好在阿尼亞沒有事,不然她要內疚死了。

病房的門被敲了敲,黃昏進來,無語地看著一地的狼藉:“剛才地震了嗎?”

看到安室透臉上的擦傷,他轉移了目光,對阿尼亞說:“醫生說你還需要多休息,再睡一會兒吧,今天幫你請假了。”

他唔了一聲:“小林老師和你的好朋友也很擔心你,等下放學的時候沒準會有客人過來。”

他已經猜到剛才發生了什麽慘案,之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約爾的戰鬥力一直是個迷。但是正因為這樣,她和尤裏才能安全地長大吧。想到妻子的身世,黃昏釋然了,要辛苦地把弟弟撫養成為那樣優秀的人,約爾的強勢和戰鬥力完全能夠理解。

他們對於阿尼亞的保護欲不相上下。黃昏推己及人,也能理解約爾在看到陌生男人坐在女兒床頭時的不安和憤怒。

但是對於安室透來說就不是件開心的事情了。想到和安室透見面時總是要發生一系列他們也想不到的覆雜的事情,黃昏無聲嘆氣,對著安室透點頭:“這是我的妻子,看來你們已經見過面了。”

安室透:……

確實好大一個驚喜呢。

他拍掉衣服上的灰,無言重新坐下,冷笑道:“我也沒有想到自己還有在病房裏打起來的一天。”

黃昏想象中的給別人介紹約爾的場景應該是更加正式、更加體面的開場,而不是滿地狼藉。

【營造良好的家庭氛圍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步,波本是組織的臥底,透露一些無關緊要的情報是可以的,但要是他起疑的話,我不能保證他會往下挖掘。】

安室透的能力和自己不相上下,黃昏用間諜的眼神看,他也是無可挑剔的優秀。安室透精通格鬥和槍械,收集情報和潛入的能力也不比自己差,加上他知道安室透是臥底,並且對阿尼亞的疼愛不似作假,他更加沒有與安室透為敵的必要。

可就算兩人之間勉強達成了聯手的約定,但有關自己立場的事情還是嚴格保密。黃昏至今仍然不知安室透到底隸屬於哪一方的機關,他和沖矢昴的關系又是怎樣的。

身側有什麽東西倒下,黃昏轉頭,花瓶變成無數碎片從櫃子上淌下來,發出巨大的響聲。

阿尼亞後退,抱住了安室透的腿,當做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

她穿著小小的病號服,看著有幾分不關己事的無辜。

阿尼亞只是太受歡迎了而已,並不是她做的!

約爾無措地露出尷尬的笑容。

罪魁禍首是誰一目了然。

黃昏只能幫忙將地上的碎片收拾幹凈,好在兩人打鬥的時間不長,沒有造成更加難以修覆的災害,比如說病床塌了,屋頂破了個洞之類的。聽上去有些離譜,但是黃昏相信,約爾是做得到的。

他昨天有試圖攔過約爾進廚房,可看到她眼中純粹的期盼,他沒有忍心阻攔。思念阿尼亞的並非只有他一人,約爾也只是想要給阿尼亞自己所能做到最好的。並且約爾不像自己,她到達這個世界之後,被哄騙加入了某個黑心公司,老板是個變態不說,工作時間還特別長。

相比之下,自己不過是做回了老本行罷了。

這樣想著,他不由自主讓出了鍋。

約爾的廚藝似乎長進了不少,盛在碗裏的湯看上去是人類能夠下咽的食物。保守起見,黃昏為了阿尼亞驚險試毒。

味道甚至還能說不錯。

他理所當然地豎起了拇指。

可沒想到他喝了沒事不代表阿尼亞脆弱的腸胃能夠適應衍生出迷惑外表的約爾的飯。

黃昏:“……先好好休息吧。”

阿尼亞乖乖躺在了床上,準備等到黃昏走之後,偷偷拿出約爾給她帶的偵探徽章玩。

邦德不愧是她的好夥伴,居然將阿尼亞的道具都藏在了裏面!

除了徽章外,還有上次去家長交流會時贈送的燈泡掛件。

黃昏看著她的笑容就能想到阿尼亞又在打什麽主意了,他面無表情地掏出兩套卷子:“得好好謝謝你的老師呢,他說上次讓你在他家門口遇到危險了,很過意不去,連夜幫忙定制了兩套考卷給你補習。”

阿尼亞:“……”

她的世界逐漸失去了色彩。

人生是什麽,世界是什麽,考卷又是什麽……

耳邊隱隱約約傳來母親的聲音:“啊呀,阿尼亞的老師真是太了不起了,我們要好好謝謝他呢。他好像每個禮拜都在給阿尼亞小姐補習吧。他喜歡什麽東西,改天我們一起上門答謝吧。”

父親微笑回應:“不用,阿尼亞的成績就是最好的禮物了。相信沖矢先生一定也是帶著這樣的想法為阿尼亞補習的。”

阿尼亞:“……”

安室透的聲音如同天籟:“作業先放放吧,等阿尼亞恢覆之後再做也不遲。”

阿尼亞頓時起了精神,往床上一趟,將被子蓋過了頭頂,悄悄露出一雙眼睛:“阿尼亞現在好難受,阿尼亞不想做考卷。”

約爾慌忙地給她加被子:“哪裏不舒服,我馬上去喊醫生——”

黃昏頭疼地說:“我就是醫生。約爾,不要給她加被子了,阿尼亞快要被悶死了。”

阿尼亞像是埋在地裏的番薯一樣被安室透挖了出來,她奄奄一息的樣子讓安室透不禁笑了起來,他將阿尼亞被被子弄得有些淩亂的頭發梳理幹凈:“等到下班,我再來看你。”

他按了一下阿尼亞的腦袋:“想吃什麽讓你父親告訴我。”

安室透對著約爾點點頭,離開了病房。

黃昏也跟著離開。他休息的時間不多,還得趕緊回去接待病人。

他看著靠在病房墻壁的安室透:“多謝你了。”

安室透將手擡起來:“不用。”

他將手裏的水果刀擦幹凈塞進了保溫盒:“我在橫濱見過你的妻子。”

黃昏不由得皺起了眉,還沒有等他想清楚,安室透已經將鴨舌帽扣上離開了。

【橫濱……那裏不是港口mafia的地盤嗎?要是約爾說的是真的,那她……】

遠在病房裏被約爾投餵的阿尼亞冷不丁支起了耳朵。

難道母親的身份要暴露了嗎?

阿尼亞看著約爾,謹慎地開口:“母親,要是阿尼亞在外面偷偷幹壞事被父親發現了怎麽辦?”

約爾戳著下巴思考,最後笑著開口:“知錯就改就是好孩子哦。”

完全不是一回事!母親的工作要是被發現了,父親和母親就會和阿尼亞說再也不見的!

阿尼亞無法想象要是父母雙方雙雙掉馬的場景,大概會跟電視劇上一樣哭著離婚的夫妻一樣流著淚問“阿尼亞,你要跟誰”這樣吧?

可是阿尼亞完全無法想象沒有父親或者沒有母親到底是什麽樣子的,大概不過是吃不到父親做的飯,沒有人幫忙揍欺負阿尼亞的壞蛋,再也沒有父親嘮嘮叨叨幫助阿尼亞覆習功課,又或者是看不到母親收拾家務的身影。

她會被再送往孤兒院嗎?

阿尼亞不想再回去了。她很喜歡他們,也喜歡和父母一起生活的日子。

阿尼亞揉了揉眼睛,鄭重地對約爾說:“阿尼亞——”

不管是父親還是母親,阿尼亞一定會幫忙守護好秘密的!一定不能被父親發現母親的真實身份!

【約爾小姐肯定是在那裏受委屈了,上次她說那家公司甚至都沒有簽約勞動合同,就算是mafia也不能強行讓約爾小姐去工作吧?像是這樣的公司,約爾小姐沒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強行要求洗黑錢偽造合同甚至是販售違禁物品——】

約爾:“嗯,阿尼亞小姐?”

阿尼亞將嘴裏的蘋果咽下,安詳地躺下:“阿尼亞只是太累了。”

父親喜歡想太多也有好處嘛。

阿尼亞白擔心了。

住院對於阿尼亞來說是難得的新奇體驗。她穿著醫院統一標配的病號服,好奇地東張西望。

得到約爾的允許之後,阿尼亞偷偷摸摸溜進了黃昏的辦公室。

“請進。”聽到推門的聲音,黃昏頭也不擡地說。

他一目十行將文件看完,將其當做普通的病歷本放在一邊,剛剛帶上的營業笑容在看到阿尼亞之時化為無奈的微笑:“怎麽到這裏來了。”

阿尼亞趴在沙盤的邊上,用手指撥弄放在邊上的小人:“母親去準備午餐了。”

而且她很好奇父親現在的工作!

阿尼亞一路上暢行無阻,憑借著身上的病號服,被當做需要治療的患者一路放進了黃昏的辦公室。

看到正在興致勃勃玩沙盤得到阿尼亞,黃昏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

他做好了見到地獄情景的準備,走到阿尼亞身邊一看,有些意外地發現,阿尼亞做出的沙盤變化很大。

小姑娘將白色的狗狗放在房子邊上,指著屋頂上的小人說:“這是阿尼亞!”

沙盤顯示出一個人的內心,阿尼亞的沙盤無疑是充實的,現在只不過從“充實”向另一種充實轉變。

黃昏有些感動,他指著另一塊地方問阿尼亞:“那麽這是什麽呢?”

一塊長方形的沙盤,其中四分之三的部分都表現地很美好,只有黃昏指出的那塊區域,與旁邊形成了慘烈的對比,像極了傳說中的地獄。一本本書筆直地插進沙子裏,像是墓碑,每本之間隔開的距離很短,阿尼亞幾乎要把書塞滿整個地區,顯得好像是書本的集體葬禮一樣。

看著這些書的入侵範圍,黃昏很難不去猜想,要是阿尼亞繼續放下去,沙盤將會變成知識的墳墓。

阿尼亞天真地將塞進去的書本□□:“是阿尼亞的作業。”

黃昏覺得自己遭受了重創,

【難道是這段時間我對她的學習逼迫得太緊了?可是伊甸園和這裏的課業都不能落下,要是阿尼亞沒有跟上進度可能會在分班考試中被分到更加差的班級,加上這裏的文字和原世界的不一樣,我們不知道還要在這裏停留多久……】

【看樣子,這孩子的心靈傷害已經被治愈了大半,絕對不能因為區區作業倒在這裏!】

阿尼亞看著他。

黃昏露出難看的笑容:“阿尼亞,如果覺得累的話,我們慢慢來吧。”

父親終於允許阿尼亞不做作業了!

黃昏:“作業還是要寫的,補習還是要補的,額外的作業先放放。”

阿尼亞還沒有高興一秒鐘,就被黃昏潑了冷水。

“不是在最近的算術小測中考了滿分嗎?”黃昏放緩語氣,“阿尼亞做得很棒,但是我們不能止步於此,父親相信你還能在下一次的考試中表現得更加出色。”

他飛快補充:“這個周末還要去游樂園,但是這次約爾小姐不能來,如果你考試都及格了的話,我就帶你們一起去水族館。”

“水族館?”阿尼亞聽到熟悉的字眼,敏銳地擡起頭:“會有企鵝曼嗎?”

“是企鵝。”

“阿尼亞要去!”

“及格。”

阿尼亞的小手和黃昏的手掌碰在一起:“阿尼亞一定能做到的!”

有人敲了敲門,是新來的患者:“醫生?”

“請等一下。”黃昏提高聲音,將手裏的零食塞給阿尼亞:“不要多吃,快點回房間,要是不認識路,讓護士小姐帶你回去,父親還要工作。”

零食是阿尼亞喜歡的口味,黃昏和約爾都沒有吃零食的習慣,這包零食想也知道是黃昏特意為阿尼亞準備的。

阿尼亞收下父親給的好處,滿意地離開。

黃昏的擔憂是對的,阿尼亞完全看不懂指示牌。從住院部到門診部,約爾帶著她只花了半分鐘,可阿尼亞完全不能回溯時間,將路線再重演一遍。

阿尼亞將黃昏說的話牢牢記在心裏。

首先需要找一個護士姐姐。

身邊就站著一個護士,阿尼亞趕緊上前。

然後提出自己的請求。

阿尼亞擡頭詢問穿著白衣服的大姐姐:“阿尼亞想要回房間,請幫幫阿尼亞。”

護士笑瞇瞇地說:“好哦,小朋友,你在幾號病房,我帶你過去吧。”

“阿尼亞在——”她正要開口,聽到了一串完全不輸於女人聲線的聲音。

【啊啊啊那個老爺子的病房不好混進去啊,剛剛換裝進來,就被這個小不點拉住要去住院部,正合我意。】

阿尼亞的眼睛變成了死魚眼。

護士是假的,姐姐也是假的。

面前的變裝成這家醫院護士的少年名為黑羽快鬥,目前正在艱難搜尋各種寶石中,無人知曉被譽為“月下魔術師”的怪盜基德居然還是個高中生。

然而他刻意隱瞞的、無人知曉的真相,被阿尼亞發現了。

【系統:ohhhh!居然是基德!嗯……不過好像他只能在柯學劇場打打醬油吧?畢竟是魔法側和柯學側的對決了,快鬥的話完全不能加進主線全家桶的嘛。】

【系統:不過,沒有人能抵擋得了宿主的魅力!鬥子都淪陷了!】

它又想起上次的“找爹”論,驚疑不定地看著黑羽快鬥。

【系統:難道——】

【阿尼亞的父親夠了!】

想到上午乒鈴乓啷的病房,阿尼亞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不管幾個父親都擋不住母親,還是只要一個父親好!不然阿尼亞就要看到血流成河啦!

【系統:他不是壞人,現在大概只是為了……嗯……】

為了給小孩建立健康的價值觀,它體貼地沒有將話說全。

【系統:只是送你回病房而已,等下就等著媽媽回來吧。】

阿尼亞被過於熱情的怪盜少年帶著上了住院部,沒有人發現他的任何不對勁。他胸前掛著的名牌屬於一個羞怯的護士,因此他只要當個啞巴就行了,見到人只需要點點頭,沒有比這更加輕松的了。

【哼哼,接下來該怎麽走呢……?從天臺到達這裏只需要一分半,如果要去vip病房的話,還要多費點功夫。老爺子真是小氣,為了攔住我還特意裝病住到了醫院裏面,想必現在病房裏全是保安和警察吧?我只不過想要看看他手上那枚戒指到底是不是我要找的而已嘛。】

跟表現出沈默寡言的樣子不同,他的心聲像是魚冒出的泡泡一樣,一串一串湧入阿尼亞的耳朵。

【終於到住院部了,幸虧有這個矮冬瓜,輕松甩掉眼線了。10樓……最近的風不太穩定,滑翔翼可能不太方便。】

他看耐心地將阿尼亞牽到病房面前,用特意捏出的溫柔嗓音輕聲說:“小妹妹,你的病房在這裏哦。”

阿尼亞:“……”

這個人是怪盜,還是個能飛起來的怪盜。

阿尼亞死死抱住他的手:“哥哥,不要去!”

父親說過要不要做壞事,看到別人做壞事也要及時阻止。這個哥哥一心想要偷別人的戒指,阿尼亞一定要阻止!

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不然就會被母親砍成馬賽克!

黑羽快鬥被她嚇了一跳,他連忙將手指比在唇前,不斷發出“噓”的聲音:“話不能亂說哦,我明明是女孩子!”

“哥哥。”

“要叫姐姐哦。”

“哥哥,哥哥。”

黑羽快鬥被這個一直纏著他的麻煩精打敗了:“是姐姐啦。冰淇淋不可以哦,你還在住院,醫生也不會允許的。”

“阿尼亞要吃花生。”她將口袋裏的花生拿出來。

給阿尼亞剝一天花生,哥哥就沒有機會去偷戒指了。

被塞了一手花生的黑羽快鬥:“?”

這孩子不會要讓他給她剝吧?他絕對不會屈服於熊孩子的魔爪之下的!

阿尼亞露出友善的微笑,從黃昏給她準備的“病號餐”中拿出鉛筆,寫了張歪歪扭扭的便簽,努力貼在了他的腰上。

黑羽快鬥撕下。

——我似kid,快來爪我。

黑羽快鬥:“……”

他連忙關上了病房的大門,將阿尼亞拎到一邊,露出勉強的笑容:“小朋友,這到底是誰告訴你的?”

阿尼亞綻開驚喜的笑顏:“阿尼亞要吃冰淇淋。”

“冰淇淋不可以。”黑羽快鬥無師自通開始剝起了花生,“吃點堅果吧,吃完了就當做沒有看到我好不好呀?”

噫,他都要被自己做作的腔調惡心吐了,他大概十幾年沒有裝腔作勢地學小孩說過話了。

“偷東西不好。”阿尼亞拒絕,“不能做壞事。”

她像只倉鼠一樣將花生塞進嘴裏,一邊還要擺出黃昏說話的腔調將平日裏他教授的道理再講一遍:“做壞事不僅沒有朋友,還會蘋果循環,給不償失。”

——是因果循環,得不償失。

黑羽快鬥下意識在心裏糾正。

阿尼亞慢騰騰地紅了臉,她搓搓自己的面頰,挺起胸膛:“所以不要去偷老爺爺的戒指啦。”

在阿尼亞期盼的目光下,黑羽快鬥悚然一驚。

【她到底是怎麽發現的?這麽小的孩子不可能是自己發現的。可惡,到底是哪裏暴露了啊!只派一個小不點來阻止我,看來他們現在還沒有想要出面的意思,難道我真的要放棄這次的行動嗎?】

阿尼亞似懂非懂,繼續將花生塞給他,大方地說:“你也吃吧。”

她將黃昏給的小零食拆開,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黑羽快鬥不解地看看手裏寒酸的花生,再看看她手裏的進口薯片:“……”

他受不了了,將花生重新塞給阿尼亞,氣勢洶洶地問:“為什麽我只有花生啊?”

【系統:?是不是重點不太對?】

它看著面前的明顯跑歪場合的茶話會,居然還能佛系地提醒一句:

【系統:寶,不要多吃零食,你媽媽還在給你去買午飯的路上呢。不知道今天會不會還是她做飯帶過來啊,你都住院了,應該不是吧。】

就算是不用進食的電子生物,見到約爾下廚也心有餘悸。

【系統:這樣的廚藝,不去做殺手真是可惜了。】

聽到系統的話,阿尼亞加快了進食的速度。

她平時吃飯一直不緊不慢的,一包零食也能慢吞吞吃很久,現在她強行在兩分鐘之內將零食塞進了嘴裏,最後強行逼迫自己打了個飽嗝。

黑羽快鬥:“……你的胃還好嗎?”

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一層樓的病人基本都是腸胃的毛病,要是她再度被檢查出了腸胃不好,被再度送到醫院就完蛋了。

阿尼亞也小心翼翼地問道:“阿尼亞如果肚子痛的話,你就不偷戒指了?”

【那是不可能的。】

黑羽快鬥簡直要被她氣笑了。

他騰得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阿尼亞:“不管你是從哪裏知道的消息,我都有辦法把你揪出來!”

但對著一個還沒有他大腿長的小孩子放狠話太掉價了,黑羽快鬥又捂住了臉。

【幸沒有發出預告函,現在還有機會!但是她到底是怎麽知道的啊,我應該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還是說我的身份暴露了——】

阿尼亞抿了抿唇,還是好心地強行給自己的讀心術打了個補丁:“只有阿尼亞知道。”

她露出了驕傲的笑容:“畢竟阿尼亞是天才啊。”

黑羽快鬥盯著面前傻裏傻氣笑容的阿尼亞,怎麽也不能相信她的話,他挑眉,再度換了種方式蹲下:“你知道我是誰嗎?”

阿尼亞:“男扮女裝的奇怪大哥哥。”

黑羽快鬥:“……至少說我是怪盜!”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糖:“你叫什麽名字?”

“阿尼亞。”阿尼亞的眼睛黏在糖上下不來了。

黑羽快鬥見狀放輕了聲音:“如果你告訴我家庭住址,聖誕節的時候會有聖誕老人來給你送禮物哦。”

阿尼亞將糖塞進自己的口袋:“可是聖誕老人住在阿尼亞家的隔壁。”

“聖誕老人都是輪班制的,我會告訴另外一位!”

阿尼亞狐疑地看著他,還是抵不過糖果的誘惑,將地址如實報出,但是新家的地址她還不是很熟練,背得磕磕巴巴的。

系統說過面前的奇怪哥哥是可信的,況且還有父親和母親在家,父親房間有不出聲的□□,母親房間有好多毒藥和武器,阿尼亞完全不擔心有人想要闖進家門來威脅她。

家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黑羽快鬥得到了想知道的消息,笑瞇瞇地提議:“那麽這樣,我先去找到聖誕老人,把你家的地址告訴他怎麽樣。”

【聖誕老人根本不存在嘛,塞進襪子裏的禮物都是父母在半夜時悄悄塞進去的,不過小孩子就是要用聖誕老人來對付啊。】

阿尼亞震驚。

聖誕老人怎麽可能是父親和母親!

想到阿笠博士被胡子包圍的臉,她死死抓住他的衣服,狠狠抽噎了一聲,眼淚決堤般淌下來。

“哇嗚嗚嗚嗚嗚嗚嗚!”

他騙人,聖誕老人明明就是存在的!她不要父親母親變成聖誕老人!

童年破滅的阿尼亞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本想一走了之的黑羽快鬥不得不留下來收拾殘局。

“別哭了!我給你變個魔術怎麽樣!?”他急急忙忙打了個響指,手掌中湧現出一堆的糖果。

阿尼亞看呆了。

魔術師好了不起!

【呼,現在總沒事了吧?另一種口味的糖我更加喜歡,好在我偷偷藏了幾顆——】

誒?

阿尼亞熟練地從他兜裏翻出剩下的糖,目光奶兇奶兇的。

“魔術都是假的。”

她嘴一扁,又開始要哭出來了。

“救命救命救命……”黑羽快鬥急得團團轉。

跟柯南鬥智鬥勇的那些年,他都快要忘記正常的小孩不會忙著追擊怪盜,出入各種兇殺現場,阿尼亞這樣才是正常的小孩子的表現,卻讓他無從下手,最後崩潰地蹲在地上,只知道給阿尼亞遞紙巾了。

阿尼亞擤了一把鼻涕:“不能偷戒指,否則阿尼亞就會一直哭嗝。”

“我不偷!”黑羽快鬥松了口氣,將紙巾團扔進垃圾桶,“想不想看魔術?”

“不想。”

“不要著急嘛。”

黑羽快鬥伸手一抓,打了個響指,一朵漂亮的雛菊出現在他的手指中。

阿尼亞驚奇地睜大了眼睛,綠色的眼睛像是盛放著小小花朵的綠茵。

黑羽快鬥把花遞給她:“那就這樣決定了,我不偷戒指,你不哭。”

好像是這樣的。

阿尼亞點頭。

“好啦,那麽我就走啦。”

他理了理假發,走出了門,恰好和約爾擦肩而過,他笑了笑,往走廊的盡頭走去。

那裏是vip病房。

他的腳步從輕快漸漸變成了穩重,像一位普通護士那樣推著裝滿器具的手推車往病房走去。

保安例行公務將他攔下,他眸中似有藍色的流光轉動。

怪盜開始行動了。

約爾看著捏著花的阿尼亞,急急忙忙蹲下:“怎麽又哭了,難道是撞到哪裏了嗎?”

阿尼亞搖搖頭,鄭重地對著約爾說:“阿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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