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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逢陌路(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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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洞,忽然比外面陰涼了很多,月奴興沖沖的從裏面迎了過來,她似乎有意躲避夜連赫,故意從老遠的地方拐過來,拉著靈歌的手,才看到手上的夾板和銀針,眼神心痛極了,卻不便講話。

“天色不早,帶貴客們去休息”,安淩風吩咐道,又對夜連赫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自是去密室商量去了,也不知道夜連赫到底要做什麽,原來他不是來幫麗妃請醫的呀,靈歌心裏忽然一陣輕松。

童子帶她們來了間上房,倒也是幹凈整潔得很,真是明明是洞裏,卻十分的明亮。靈歌問童子,他自豪的開窗指了指外面,靈歌循著他指的方向,很多地方都豎立了高臺,上面放著成堆的夜明珠,閃閃發出明亮的光芒,將洞裏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靈歌不由氣結,這安淩風好大的本事,哪裏來那麽多錢,看來請他治病的人都非富則貴啊,尋常的黃金白銀都未必入得了他的法眼,要他為靈歌治病,很難吧!

“月奴,安先生可願意替我治病?”靈歌見月奴一直不提,估摸著不太樂觀。

果然,月奴很為難的沈吟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說道:“現在不好說,他沒答應,但是也沒有拒絕。只是聽完後,說要去見見你。”

月奴好奇的問道:“對了,他見著你了吧,都說了些什麽?”

靈歌想起那時的情境又好氣又好笑,安淩風當時是要考驗靈歌值不值得救嗎,那靈歌到底通過了沒有呢?

算了不想了,靈歌便拉了月奴道:“帶靈歌四處看看,靈歌沒見過高人住的地方是什麽樣的,好奇的緊。”

“好,不過你要小心跟著我,這裏有很多陷阱,而且大部分花草有奇毒。”

靈歌心道,早見識過了,我們一路上碰到的那緋色大花不是可以令人瞬間暈倒麽。

出了門,有小童子自覺過來為我們做向導,洞裏果然長滿奇花異草,還有很多形狀古怪的器皿,據說沒種藥材使用的器皿都不同。

就算是同一種藥材,做不同用途是,時辰和器皿也不盡相同,聽得靈歌連連稱奇,沒想到用藥還有這麽多講究。

月奴果然是喜歡藥草的,跟那小童子聊得不亦樂乎,靈歌的新鮮勁兒一過,就覺得有些無聊,今晚月色十分撩人,若是在宮裏,靈歌一定會跟眾人賞月談笑,或者找個無人的地方,撫琴吹簫吧。

偏生現在對著一大堆的藥草毒蟲,真是煞風景。

靈歌看月奴似乎沒有即刻就走的意思,便去那洞口一個人坐在旁邊的大石上看著明月發呆。人生的機遇真是奇特,往日在宮裏時,靈歌離夜連赫與靖王那麽近,也許好久都見不著一面,現在離了宮,本以為一切都是過眼煙雲了,卻在這裏碰上了,今日還一起過了甘苦,豈不是奇怪得很。

哎,靈歌嘆了口氣,他們比在宮裏時候更不開心了,宮裏發生了許多事故,火災、麗妃中毒,真是禍不單行啊。

靈歌正在胡思亂想,見一個黑影慢慢踱出來,不由得屏住呼吸,悄悄將較小的身子隱匿於草叢中,深更半夜出門,非奸即盜。

等那黑影走了一陣,到了空曠地方,只見他黑色的長袍,腰系著金色鑲邊寬帶,一頭長發飄飛於腰間,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夜連赫,我們大虞的皇帝,這麽晚了他要去哪兒。

靈歌悄悄跟了過去,心裏為自己做了一番辯解:“我可不是特別關心他,可是這裏花草樹木都有劇毒,靈歌怕他中毒暈倒了沒人知道,總得有個通風報信的吧。

走了一路,來到懸崖邊,那懸崖不再是光滑的峭壁,它旁邊出現了一條階梯,可以直達瀑布底端,靈歌就知道這裏一定有機關,安淩風那老兒太奸詐了,設置了這許多勞什子來害人。

夜連赫不屑於走那梯子,又是縱身飛下去,黑色的袍袖翻飛,發出簌簌地聲音,如果他是女子,真的像仙女下凡一般。

靈歌在巖石頂上欣賞著這動人一幕,看得有些呆了。

夜連赫落在潭邊,仿佛剛才只是閑庭信步一般,面不紅心不跳,赫然脫了外套躍入水中。

這一幕好熟悉啊,靈歌望著望著就有些緊張起來。

那夜的月色跟今晚一樣的好,靈歌和他……

手無意間撫摸過滾燙的臉頰,那時的每一次蠢動,現在還記憶尤新。靈歌有些害怕和恐慌,靈歌看還是回去好了。

靈歌真的是打算轉身走的,可是夜連赫在水裏的身影有些怪異啊。

他總是沈下去許久才浮起來,然後深吸一口氣又沈下去。不像是戲水這麽簡單,靈歌的好奇心被徹底引發了,便順著梯子悄悄爬了下去,真高,靈歌吐了吐舌頭。

夜連赫似乎在水裏摸什麽東西,真傻這麽黑怎麽摸得到呢。

靈歌看著在水中游曳穿梭的身影,心裏一陣陣發緊,他現在這樣子,讓人看了真傷心。

一個時辰後,夜連赫才頹然的從水裏出來,坐在潭邊大口喘著粗氣,他平常霸道慣了,看他這樣萎靡不振的樣子,靈歌還真不是很適應。

靈歌慢慢的順著巖石躲藏起來,呆呆地看著他,他坐了多久靈歌就發呆了多久。

然後,他又下去找了,又是一個時辰才起來,靈歌看到他激烈的喘著氣,身上的水汽氤氳的冒著,水滴滴答答的從他健壯沒有一絲贅肉的身上滑落下來,因為有力肌肉都一塊塊突了起來,看著真怕人,靈歌又往裏瑟縮了一下,臉上的熱度真叫人奇怪。

“誰?”夜連赫忽然吼了一聲,糟糕,靈歌不過呼吸重了一點,就被他聽到了。

夜連赫赤著上身朝靈歌藏身之處走了過來,沈重的腳步,雪亮的寶劍,靈歌只好硬著頭皮走了出來。

“是你?”他黑夜般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冰冷,靈歌不由得打了一個寒噤。

“我只是——出來散步。”靈歌無所謂的甩了甩手,“呵呵,看到你在忙,所以不好打擾。”

夜連赫突然將靈歌往地上一拽,靈歌吃驚的被他壓在地上,他身上的水珠一點點打在靈歌的身上,將涼薄的衣物侵潤的呈現半透明的魅惑。

靈歌有些慌亂的護住要害,夜連赫見靈歌的動作,眼底有奇異的神色,期盼、否定、痛苦、失望。

他頹然的放開靈歌,坐在地上,這次他更疲倦了,偶爾還劇烈的咳嗽,長久的待在水裏,他的內臟該難以負荷了吧。

“黃——公子,你還好吧。”靈歌慢慢摸索著起來。

“滾,別讓我看到你!”夜連赫語氣不善,心情似乎也壞透了。

靈歌被他罵道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心道不是看你是皇上,我才不管你呢。

既然皇帝大人叫靈歌滾,靈歌是滾吧,讓他淹死好了。靈歌撐起身來,手碰觸到一個柔弱的物體,入手光滑帶著涼意。

靈歌抓起來一看是個質地十分珍貴的寶藍色香囊,用手輕揉,靈歌估摸了一下,裏面是女子的頭發。

“你在哪裏找到的”,靈歌還沒看清楚了,夜連赫一把搶過來,臉上那種狂喜靈歌一輩子都不會忘,這種表情也可以出現在這冰山皇帝臉上嗎?那麽朝氣蓬勃的表情,帶著迷人的顏色,那熠熠的光輝照亮了那一晚,迷醉了靈歌的眼睛。

靈歌驚慌的低下長睫的眼睛,心慌得不敢看他,那因為興奮喜悅的明媚的眼睛。

“你不錯,朕——我正要好好賞你呢,你想要什麽?”夜連赫忽然心情大好,很寶貝的將香囊系回腰間,可是因為力乏,好幾次臉握緊香囊的力氣都沒有了。

第三次香囊脫手後,靈歌實在看不下去了,搶過地上的香囊,蹲在他身邊,把香囊系上去,靈巧的打了個相思結。

夜連赫用奇怪的眼神看靈歌,他修長的手指倏地挑高靈歌的下巴,讓靈歌無所遁形的曝露在月色下,他看得那麽仔細,仿佛要數清靈歌眉毛的數目。

靈歌驚恐的對上他淩厲的眼眸,他到底要做什麽呀!

許久,夜連赫放開靈歌,喃喃自語道:“你當然不是她,我是瘋了,我是瘋了。”

他棄下靈歌,獨自走了,帶著一身的落寞與孤寂,心忽然抽痛起來,眼淚簌簌而下,靈歌驚訝的拂過臉頰,一手的泥濘,奇怪,靈歌為何要哭?

月淡星稀,風沙沙的吹過樹梢,靈歌能聽到自己激烈的心跳,一下一下,捶得靈歌的胸口疼痛難忍,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染紅素色羅裙,腦海裏忽然浮出一句詩: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不記得誰曾經為靈歌而作,可是靈歌那麽清晰的記得它,難道是在夢裏?

第二日,安淩風的洞內

靈歌全無胃口的吃著早飯,卻不見靖王和夜連赫的身影,安淩風見靈歌一個勁兒的拿眼偷瞟,笑道:“你要找你那兩個心上人啊?早走了。”

“安先生,你簡直是……”,靈歌欲罵他,又想到現在正有求於他,只好閉緊了嘴,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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